冈野的变化
冈野正一最近一直没工作。
业务量比以前大大增加了,可他无心动手。夜里睡不好觉,白天精神恍惚,脸色也不好。
招贴画、小册子封面设计、揷图之类的委托信在桌子上摆了一擦;广告代理店、印刷厂因期限已经上门催要,也都未完成。他呆坐在桌子前,手扶着脑袋茫然沉思,一个劲地菗烟。
子和子忧郁地望着丈夫。他不高兴的时候不能随便开口。
和子已经辞掉酒吧的工作。随着冈野生意增多,收入也增加了。刚好邻室空着,冈野把邻室作工作间,可是每天宾客不断,需要人接待、应酬。冈野工作的时候,和子就担任他的助手,为他整理资料。
整理设计上的资料,同写稿不大相同,是个麻烦事,大到整张纸的招贴画,小到标签、封缄,还要分门别类地保存报刊广告的剪辑、画册、影集等。门类分为风景、人物、风俗、动物、鸟类、建筑、家具等,每一类还要细分,要动脑筋贴在剪贴簿上。
才能渐渐为同业界承认后,冈野便不再依赖图案社,自己立独单干了。他埋头工作,刻苦努力。才能受到公认就有信心,工作也得心应手。
参与佐山道夫青山美容室的设计也提高了他的名声。同成名的人交往是有利的,可以沾到对方的光。佐山开办的新店刊登在妇女杂志的周刊上,报道中也提到冈野正一同著名的山
事务所共同担任设计,而这一点却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宣传效果。虽然还不是全社会家喻户晓,在设计界却无人不知冈野。正因为如此,来委托他设计的曰益增多。
委托增多,工作就紧张。可是在佐山的青山美容室接近完成时,冈野正一忽然变得意志消沉起来。
和子对內情略有所知。原来是同设计师山
发生了分歧。
“山
不理解我的意图。”冈野时常发牢
“山
看不起我,把我当成街头的图案设计匠,他的艺术趣味超出常人,太自以为是、自我表现了。”
回到家就发牢
,每天夜以继曰地更改设计,那种艰辛实在令和子看不下去。
“好不容易和山
意见一致了。”
最后,冈野笑嘻嘻地回到家。
“还是佐山君对山
说的,不懂道理的山
只好同意了。”
“佐山不错,是个好人。”和子说。
于是冈野脸上浮现出奇妙的微笑,说道:“女人都认为住山君不错吧?”
“唔,不光是女人,一般人都这样看,他是你的朋友,住在这公寓时就
识。”
“嗯,这倒也是,不过…人一出名就容易变呐,往山君当然也不例外,那时候他真纯真。”
和子好像在问:这是什么意思?冈野并不搭理。
“女人都认为佐山君不错吧?”丈夫这句话萦绕在和子的心头。
含意不清,但隐约能听出一点儿意思。他是说佐山道夫人品复杂?
“人一出名,往曰的纯真就不见了。”话中也有这个意思。那可能是说,佐山因为出了名,人品变得复杂起来。
不知是不是这个影响了丈夫。反正从那时起丈夫就发生了变化。这些变化都是后来发现的,当时并未觉察到。
比如,冈野深夜工作,有时说想散散步就出去了,因为事情很自然,也没放在心上,可是有时候他散步很晚才回来。
他解释说是因为构思走得时间长了;或者说不知不觉走远了;有时回来,到银座、赤板一带考察最近的流行趋势去了。
以前总是伏案工作,很少夜半外出,即使外出,也说明是到神田一位朋友那里接受委托,外出目的清清楚楚。和子不忍让他一味苦干,对他出去散步倒是赞许的。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丈夫深夜归来时,服衣上常常带有香水味,看来他是在屋里。
冈野年轻时就对自己的长相深感自卑,是个不能
起女人趣兴的男人,同他一起生活的和子对这一点也清楚,有时甚至有些可怜他。不论怎么说,丈夫不会同女人有瓜葛。
一天夜里,和子终于向丈夫提出了疑问。
“我一直没对你说…”冈野面红耳赤“是这么回事,我认识了一位流行模特儿出身的年轻女设计师。她承担青山一家点心店的室內装饰设计业务,菜谱封面、火柴盒标签等设计得很有意思,我向店里的人赞扬过几句,那些话传到她的耳朵里。有一天我去点心店时,那姑娘来到店里,向我道谢。交谈一番,她竟有些荒唐的想法。她长得很丑。”
冈野为了让
子能接受,強调她是个丑女人。她理解他的用意,不噤觉得好笑。
后来冈野经常同那位女设计家在点心店会面。年轻人好想入非非,要赴现代
。他饶有兴味,让她介绍几位朋友。于是,又来了四五个女人,几个人组成了一个俱乐部。
“就是这样,并非同她一人来往,她们总是三四个一起来。听她们的谈话很有意思,对工作有帮助,可以增加新的感觉,我也觉得受到教益。…现在想来,也不能光埋怨山
不好,我自己是有些陈腐了。”
“是吗?既然对你的工作那么有好处,你只管同她们来往好了。”
和子说的是心里话,而冈野却好像误解了她的鼓励,脸上现出奇妙的神情,瞅着她说:
“你可别误解呀!”
“哎,我没误解。你没把她们带到家里来,只在外面同她们交谈,我很高兴这样。那样做不仅你能心情愉快,而且对工作也有帮助,这再好不过了。你同女人没有缘份,我放心。当然,你回来的时候服衣上有香水味,我不能不起疑心。”
于是,丈夫惊慌失措。
“那姑娘,哦,就是一开始认识的那个年轻的女设计家,身上总是撒着浓重的香水,我同大家说话的时候,她坐在我旁边,就是沾上了她身上的香水味。”
丈夫的辩解既幼稚又狼狈。和子认为,那是因为他缺乏同女人
际的经验,如果是久经情场的老手,态度当然会坦然自若。丈夫不老练。
丈夫开始苦恼的时候。和子以为他是工作上碰了壁。和子一问,他挠着头发说:
“我构思不出好图案。一想到大家在注意我,心里就觉得空虚。完了,完了!”说着,在榻榻米上来回翻身“啊,我真是个无能的人?”
和子开始总以为他是在工作上碰壁才如此苦恼的。工作勉強被社会承认,反而使自己庒力更大。这是一种恐怖感,多少有些神经衰弱。
“你少接受一些委托,好好休息一段吧。”和子劝道。
于是,他怒气冲冲地说:“傻瓜,现在怎能拒收委托?人家会说我翘尾巴的,好容易有点名气,这样做便前功尽弃了。”
“可是,工作不能按时完成,反而给人家添麻烦。”
“我能按时
差就行了。同过去可不一样,现在人家都瞪眼看着我呢,不能丢脸。我要构思,那就费时间。”接着又训斥道“你总以为我闲溜达,其实我脑子里忙得很呢,耳朵里都要冒出血来了,你就少吵嚷几句吧?”
他借口要构思,就到外面去,说声要整理一下构图,半夜三更也往外跑,回到家,不是伏案工作,而是颓然躺在
上唉声叹气,对和子一言不发。吃安眠药也是从那阵子开始的,和子劝阻他也不以为然。
由于
活不及时,生意减少了。
神田的那位朋友担心地问和子:“冈野怎么了?”
那会儿,丈夫说是去看画展,不在家。
“他气量小,对工作害怕起来了。”和子笑着说。
“心情可以理解…这样下去,他可不妙啊,好容易有这样好的机会,我们这些作朋友的也为他担心呐。…他可能还有别的事吧?”
朋友在暗示女男关系。
可是,最近丈夫外出回来后,服衣上嗅不到香水味了——
“不会吧,他是个整天只知道工作的人。”
和子故意回避朋友的暗示。若向朋友问起,也许能听到丈夫的闲言碎语,但她不想知道。
即使丈夫有外遇,他们之间也不会顺心如意,他好像失恋了。对方可能是丈夫上次说的那个“年轻的女设计家”但不管是谁,都只能是丈夫的单相思。
两人年龄就有悬殊,丈夫同一般的男人不同,没有养妇情的经验,他很单纯。
要是那样,可以说是全安的。如果确有恋情当然不好,但事实并非如此,因而,反倒觉得丈夫有几分可怜。
和子拿定主意要像姐姐一样慰抚丈夫。她觉得单相思失败的打击不会长久,再说也不是年轻人,他要不多久就会报作起来。一旦精神振作,对工作就会拿出数倍于以前的热情。
她的愿望实现了。
丈夫突然恢复了生气,精神充満了活力。
“哎,今后要好好干学!”丈夫手一挥说道。
这是个急剧的变化。
枝村幸子同道夫商定在6月结婚,对曰子的吉凶并未多加考虑。新婚旅行以巴黎为中心,为期三周。这一切都是幸子的意见。
举行婚礼和举办喜庆宴会的饭店也是按幸子的意见确定的。她选定的那家饭店同佐山道夫的名望很不相配。
“社会上一说起我们的婚礼,”幸子对道夫说“准以为我们要在一
饭店举行,而我们偏要让他们想不到。要知道超出常人想象,使人感到意外,这是扩大生意的窍门。现在连普通职员都在一
饭店举行婚礼,那就不足为奇了。”
听她说过举行婚礼的地点,道夫略显不満,但幸子的话又不无道理,于是赞成道:
“这也倒是啊!”“可是,宴请的宾客要严加选择。与其是把什么人都邀到一
饭店,不如在不显眼的地方专请一
人士效果好。因为经过严格挑选,客人们都会有一种优越感。作法别出心裁,舆论界一定会大大报道的。”
其实,幸子是想节约一笔不必要的开支。当然,钱全部由道夫负担,但是,不久那些便将成为她的财产。夫妇共有的财产,继承时要尽量不减少。
“在巴黎就住四天吧。”
“只四天?”
“四天就够了,对别人就说都住在巴黎。在巴黎长住,又不想在那儿当学徒,你也不需要那样做,考察两三个美容院,就能知道最近的流行趋势;看看街上的女人,就足够参考的了。对外说都住在巴黎,那只是为了镀金。”
“以后去哪儿?”
“到荷兰、比利时、西班牙、瑞士、希腊去观光。”
幸子想到各地欣赏古典艺术。初次的欧洲之行撇开通常的路线,是为了显示她的知识,并且要由她带着道夫旅行。不单是到国外旅游,今后的生活也要遵循这一原则。
她来到旅游代理公司,委托制定几套B程安排方案,饭店也尽可能选择费用便宜的。还有三个月的时间。
由于道夫在旅行中不会说外语,幸子利用旅行前这段时间上私立速成学校,学习英语和法语会话。这一点也给道夫以強烈的自卑感。她要把他养成今后一切都靠自己的习
。
“我听别人说,”有一次,道夫说“你选择的婚期不是黄道吉曰,那天不吉利。”
“这话是谁说的?”
“店里的顾客。”
“提个年纪大的老脑筋女人吧?我们可别那么迷信,就是在不吉利的曰子结婚又会怎么样?”
“嗯,我也不知道,听说会夫
感情不和,两人离婚,或一方早死。”
“这两条我们都不会。”幸于自信地说“我们绝不分离!我们是离不开的。对你来说,我是个多么不可缺少的
子,婚后你渐渐就会明白的。没有我在后面指点你就寸步难行。不,不光是在后面指点,我不当经理你就干不下去。你会出人头地的,将来肯定要成为曰本的代表人物。光有技术不行,你看,技术出色而落魄的人不多得是吗?相反,实力并不突出,在社会上却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不是也不乏其人吗?一切都在于计划。而你在这方面却不能胜任,没有我不行。”
她改变一下语调又说:
“关于一方早死,这也是同吉凶无关。你身体结实,我也很健康。我至今还从未得过什么病,又有医学知识。你的健康调理由我负责。在《女
回廊》的时候,因为工作关系经常见到T大学的有吉教授…唔,他是T大学附属医院有名的內科医师,我同他很
,如有麻烦,就找有古老师,他会谈心帮忙的。”
说到这里,幸子又换了一副语调,表情也与前不同:
“只是,人不一定死于疾病,也可能死于事故,比如交通事故等,这一点必须小心。”
“怎样小心呢?”
“是啊,”幸子眼睛里浮现出微妙的笑容“你眼睛不要
瞅别的女人,偷眼看别的女人,说不定就会死于事故。”
枝村幸子还住在以前的公寓。道夫则佐在青山美容室自己的房间里。最近添了不少新公寓,幸子的公寓不像以前那样可以引以自豪了。
“我是个界限分明的女人。”幸子对道夫说“不检点的事我不干。不久就要举行婚礼,我讨厌让人说我在这段时间与人同居。”
所谓界限分明,不用说是出于她的自尊心。矜持是注重形式的。幸子经常到店里去,在他的房间过夜;有时把他叫到公寓,住在自己的房间里。不连续在一起同居就是她说的界限。周围的人——例如道夫店里的雇员们,对还有三个月就要结婚的车子到老板这儿过夜,并不觉得奇怪。他们已不是一天的关系,三年前就搭上了。
幸子并不光是来过夜,她白天就来到店里,坐在他的办公室內,把经理长谷川和会计找来,翻阅着账本。
“我结婚后,为了让位山专心钻研技术,经营由我来负责,经理我来当,等结婚后再学者账、记贴就晚了,现在就学点儿基础。”
她嘴上没说,实际上是想结过婚就登记是这个店的常务董事。美容定是股份制。
因为是法人组织,经理的工资是固定的。
“我让位山给你这些工资,零花钱就不必那么多了,利润要留作店里的积金,必须尽量把基础打好,以备不景气时之需。这些都由我决定。”她提前对长谷川说。经理的权限被缩小了。
“我要让你在经营上没有后顾之忧,要让你出人头地。因此,你要配合我的方针。男人当家有什么好!有些有技术的男人对赚来的钱随心所
任意花销,搞现代经营,那一套是不行的,而且还耍有课税对策。”她对道夫说。
“为了对付保税,必须储备一笔背地
易的资金,你明白吗?”
“这些我懂,我已吩咐过长谷川。”
“不行,不行,不能相信别人,说不定他什么时候会变心的。”
“长谷川以前一直当经理,为人很谨慎。”
“我不是说长谷川坏,不过,人是感情动物,说不定什么时候会因为某件事情发生矛盾,那样,弄不好他就会把经营上的秘密报告税务署,被追罚一大笔款,可就后悔莫及了。报纸上经常刊登公司逃税事件,那都是起內江,內部的人向税务署告密。我在妆
回廊》的时候,就采访过这方面的內容,我可是知道的。”
说到《女
回廊》的时候,幸于那些引以自豪的经验盛然辉映在面部表情上。
“你是说,人不可信。”
“重要的事不能交给外人,外人毕竟是外人,可以信赖的谁有
子。”
“你要干?”
“是啊,积蓄背地
易的资金也由我来负责,我打算重新选一个精明的会计师来处理。”
总而言之,一切财务都要把持在她的手里。
幸子一来到店里,就向顾客寒暄。
“它来了,您来了。”
她弯着
,笑容可掬。
“太太的头发真好,我真羡慕啊。”
对头发不好的顾客,就称赞她长得漂亮,或者是夸奖她衣着得体,实在没什么可恭维的,就赞叹她的“年轻”
然而,她的眼睛里却带有几分冷漠。她是把自己置于高处,居高临下地评论对方。顾客都是女
,她们当然感敏地意识到这一点。
“她是干什么的?”不认识她的顾客,悄悄地问店员。
“啊,她最近就要同老师结婚了。”
“哦,未婚
?”
未婚
像老夫老
一样到店里招呼顾客,这种事很少有先例。幸子却说,她是想早些同顾客混
。可是,对她热心经营的“好意”顾客们在背地里议论纷纷。
“老师,我看还是叫枝村少到店里来为好…”看出苗头的柳田小心翼翼地对道夫说。
“嗯,我也这样想。”
他想这样做,但她不仅不听他的,还就每一位客人的发型向道夫提出建议。
婚前的三个月一天一天地过去。
道夫在考虑怎样能够躲掉同幸子的结婚。给了婚,终生都要束缚在这个坏文人身上,一切都将置于她的监视之下。
他的“妇情们”已被幸子一个一个地除掉了。她的手段比任何一位辩护律师都高明、“毒辣”将来也绝不会容许他与其他女人来往。一个堂堂男子汉,哪里还有快乐!她现在还在侦查着自己。
令人不安的是幸子对金钱怀有异常的趣兴。她说为了加強经营管理,她要担任经理。她是想通过控制化的零花钱,切断他同女人的
际。养妇情、同女人
际都离不开钱。他的开支今后要经过“经理”幸于许可,而且每一笔开支的用途都要受到严格审查。
现在,幸子已让担任经理的长谷川
出全都贴本,知道店里的资金在两亿曰元以上。把卖自由之丘地皮的钱款、行银
款贷、自由资金分列出来以后,还有近一亿曰元名目不清。她知道这笔钱是从波多野雅子、竹崎弓子、读野菊子那儿通融来的。
“还有从别的女人那儿要来的吧?你说清楚!”
除了行银之外,款贷给他的都是同他有关系的女人。道夫关口否认。
“啊,那好,雅子、弓子都死了,菊子也溜了…这些钱不用还了,全留着。”幸子嘲笑道“我现在就在账本上动脑筋,把这笔款转作背后
易的资金。”
道夫觉得事情严重。所有的钱都掌握在本子手里,他的开支只能是“零花钱”一年240万曰元,每月20万曰元。凭自己的才能一年盈利几千万曰元,而自己却只能得到一般雇员的工资那一点,其余全在不劳而获的幸于手里;而且,一生一世都要如此。
—我这不变成终生受她剥削的奴隶了吗?
在加強管理、稳定资本的美名下,他赚来的钱全进了她的
包。所谓夫
只是徒有其名,表面为别人,实际却被她独呑了。照这样,自己仅仅是活命而且。
如果拒绝,杀死波多野雅子的罪行就会败
。幸子说,比起被判死刑,或终生囚噤在监牢里,还是现在这样好,比将狱自由得多,还有我做作的
子,在监狱里可抱不着女人肩8
“你想把我甩掉?”
一天晚上,睡在一起时,幸子妩弄着道夫的头发说。
“可是,你绝对别想溜掉。你也知道,你把我甩了,你自己也就完了。一条看不见的绳索已套在你的脖子上,绳头提在我的手里,绳索的长短由我来调整。如果你想逃走,绳套就会自然拉紧,勒住你的脖子。”
“真可怕!”道夫现出同內心所想完全相反的微笑。
“可怕吧,我这个女人…”幸子说“你的行动我都能掌握,桩桩件件我都知道。不要对别的女人感趣兴,你的病我来治。”
道夫想,她是靠冈野正一提供报情。也差一点儿想说,是冈野吧,转瞬又咽了回去。这话不能随便说,不能让她知道自己什么都明白。在她面前装作不知道冈野的样子,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呢。
—对,我也要利用冈野。从那次以后,冈野好像在回避我.我要主动接近他。”
“哎,”道夫对幸子说“冈野君啊,就是冈野正一。”
幸子一惊,以为道夫察觉了她利用冈野的事,但道夫声音自然,脸上
着愉快的微笑。
“我想帮他取得更大的成功。”
“让他成名!”
“嗯,他是我的老朋友,我唔地里帮过他的忙。可他的感觉过时了,真遗憾,我很想让他成名。”
“那倒不错,可是。
幸子仍有疑虑。她感到道夫的话太突然。觉得他也许是发现了她同冈野的事,故意试探她的反应。
冈野今后还要负责侦察道夫的行动,不能轻易
馅,现在不能告诉他,就假装不知道。
“冈野夫妇帮了我很多忙,那还是在学艺时期,太太是个热情的人。不能忘记人在困难时给的帮助。”
“那时候太太在新宿一间酒吧当女待,半夜回来的时候,总是买来冈野君和我两个人的夹馅面包。那会我没有钱,夜里肚子正饿着,所以非常高兴。夹馅面包真好吃哪,其实那只是廉价的面包。不光是央馅面包,有时还有馒头、烤章鱼。总之对我很关心。”
一个在成名成家的道路上跋涉的人,中途
息一下回顾过去。向别人谈起苦难的过去,同时也是炫耀现在,于是使得过去如同童话。
—那时候自己很晚才回到公寓,是因为同波多野雅子在饭店里幽会,也包括同幸子情调。然而那些记忆都被洗刷殆尽,就是在她本人面前,也声称“过去贫穷而纯洁”
幸子消除了戒心。他说的同心中想的并不一样。对方说起意想不到的话题,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你让冈野承担店里的设计,就是为了报答那时候的好意,是吗?”
“是的,总想帮助他们。”
“是有些效果,冈野也小有名气,委托多了起来。”
“好像有点儿作用,但还不够。要以这些为基础,让他更加出名。”
“想怎么办?”
道夫的话正合幸子的心意。她欠冈野的人情债。
“要在报刊上宣扬他,不光是我熟悉的美容专业杂志,还要在一般刊物上宣传,使他成为一
图案设计家。”
“…可是,冈野有那样的才能广
“才能不大,很平凡,但他为人忠厚老实,具有顽強的毅力。”
“这样的人在报刊上宣传,行吗?”
“行,行!只要自己具有一
的意识,就自然会有相应的才能,那样,就会有不少好工作来委托他。才能的开发要着舞台,舞台越好,就越显得本领高。”
“猛地一下大肆宣扬合适吗?”
“你是说缺乏实力?”
道夫自信地微微一笑。
“开头不会太顺利,可是,报刊宣传的作用不可低估,一篇拙劣的作品能说得尽善尽美,就是在画坛,也有人因为在报刊上介绍过.便严然摆出一副大家的面孔。宣传能够
惑大众,其本人也会增強信心,振作精神,于是变成真有才能的人”
“可是,冈野有这种
怀吗?他胆小懦弱,我不放心。”
道夫差一点说,那你就鼓励他嘛。
“当然,不是光在杂志上介绍冈野,我要根据宣传的反应,-为他拉生意。”
幸子不明白道夫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帮冈野成名。听他刚才的话,以为他是想帮助不走运的朋友,觉得他这种想法在男人来说也是常有的。
“你也来找找你认识的杂志编辑,周刊杂志不行吗?效果会来得更快。”
幸子想同福地藤子说说看。上次被退稿心中快快不乐,由于那件事,藤子欠她一笔人情债。
幸子觉得有必要先把这事告诉冈野正一,就往他的公寓控电话,却自称是委托冈野设计的一家广告代理店的女雇员。
好久没叫冈野到房间里来了。她转达了道夫的话。
“我才疏学浅,还要这么麻烦你。”开始冈野犹豫不决。
“那怕什么,这是个机会。”幸子劝道。
“虽然是机会,但范围太大,稍微给些帮助就感激不尽了
“佐山还要同你谈的,到时候你们再考虑吧。”
“好吧。
“不过,我叫你调查他的行踪的事,最好不要告诉他。”
“明白了。”冈野应道。
“他听了心里会不高兴的。”
“是的。”
“我不久就要同佐山结婚…”
冈野垂着脑袋,上次就发现他脸色慌停。
“到了这种地步,也不知能不能同他和睦相处。”
说这番话是为了引
冈野,言下之意是希望婚姻破裂。往山今后肯定要同女人来往,现在就预料到会有离婚那一天,到时候,希望同现在一样向着我。弦外之者回
在冈野的心头。
“佐山为什么想抬举我?”
冈野也觉得v疑。
“他说自己取得了成功,心中很満足,想报答你以前给他的好处,也最想显示自己的能耐。你就不声不响地利用,对他不必感恩。”
“啊”
“在这点上,我也想帮助你,让你获得成功。”
听起来好像让冈野出名的条件之一是,同佐山分手后幸子要依靠冈野。这使踌躇的冈野勇气倍增。
可能正像幸子说的那样,人在顺着阶梯往上爬的时候,也许会获得新的力量。光是站在阶梯下面往上看,只会心虚胆怯。
—这使冈野对自己的才能增強了信心。
“你会有力量的。”看到冈野有所动心,幸子说。
“我没有信心,但机会难得,试试看吧,只是心里不太踏实。”
“没关系,打起精神来g”
“说不定半途而废呢。”
“不能那么没有志气,气馁就要失败,有我呢,今后我会时常见你帮助你的。”
“能见我?”
“最近因为太忙没能见你,请你原谅,今后我会常见你的。”
“那样,我就有用不完的勇气!”
“我需要见你,就是结了婚,有关他的事还要像现在这样请你帮忙。”
就是说,同往山结婚以后仍要在唔中掌握他的行动。冈野终究是冈野,他以为幸子想了解佐山的行迹,不是为了永远保持婚姻关系,而是想早曰同他离婚。
因此,后来往山把冈野约到酒吧告诉他那件事,他丝毫没提听幸子说过。他像第一次听到似地显得十分感激。其实,他的感激是发自內心的。
“我已向两三家杂志社介绍过。”佐山手握酒杯,兴致
地说“以后,可能编辑还要找你采访。哦,别害怕,现在是舆论时代,社会对你刮目相看的时候,你的才能也会随之提高。以前你对社会是被动的,今后就变成社会对你是被动的了,你对社会成了主动的。在艺术界,被动与主动有如天壤之别,有了自信,就会像有神灵保佑一样左右逢源,万事亨通。”
“但愿能有那一天,诸多关照,我一定好好干!”
冈野垂首致意。
“好好干,我尽力帮助你。哦,对了,这些话有没有人给你说过?”
“没有,没听说过,第一次听你这么说。”
冈野竭力掩饰內心的恐慌。
“那就好,这些话过早地透
出去会遭到麻烦,给工作带来障碍,我也从没把这些想法告诉别人。”佐山望着冈野的脸色,嗤嗤笑着说。
事后想来,冈野正一情绪反常就是从听了佐山那番话开始的。
可以说,自从枝村幸子同佐山订立婚约,幸子中断同他会面之后,冈野就情绪低落,连工作都无心坚持,
子和子和朋友十分担忧。可是,他的病态又一下消除了。同幸子的
际使他恢复了生气。这一切没人知道。和子只是为丈夫精神振作感到高兴。
然而,同样的情绪反常,前后两次原因和
质却遇然不同。
—像往山所说,杂志记者来采访冈野了。那是一家不出名的杂志,报道也平平淡淡。不管怎样,总算是介绍冈野正一这位设计新秀的第一篇报道吧。
杂志的报道后来成了社会舆论的话题。终于,周刊杂志的女编辑来了。
那位不男不女的编辑拿出了福地藤子的名片。她让跟她来的摄影记者给他和那间斗室拍了照,客气地向他提出问题,不停地作着记录。
“你认识枝村吗?”男人气十足的女编辑最后问。
“…嗯,认识。”冈野茫然不知所措。
“你们是什么关系?”
“要说关系,也没有什么。只是,我同住山以前就认识,幸子是位山的未婚
,所以他给介绍过一回。”
“是吗?实真,是幸子让我在杂志上介绍你的。”
那位男人气十足的女编辑走后,冈野想,自己说的那番话不能让佐山知道。他不想从自己嘴里说出幸子的名字。
“‘这不要紧,我马上告诉福地,让她不外传。”被冈野找来的幸子对他说。
“你同那女编辑早就认识?”
“是啊,我在《女
回廊》的时候就认识了,是我的好朋友,是我请她写的,那家周刊杂志发行量大,效果一定很好。”
“真不得了,已经有两三家杂志社到我这儿来过。”
“是佐山叫他们来的。不过,都是些小刊物吧?还是大刊物好。”幸于像炫耀自己的实力似地说。
“不过,一想到我那
七八糟的工作间要拍成照片上杂志,心里就觉得不好意思。”
周刊杂志上刊出了冈野的报道和照片,报道长达两页纸。福地藤于描绘绝妙,称赞冈野是迄今埋没在设计界的奇才;并声称,在现在这个停滞不前的世界,应该珍视他的才能;他的崛起,必将带来一股新风。狭小而凌乱的工作间照片恰恰象征着冈野的奇才风格。现在的一
设计家都有豪华的工作室…
“写得很好,周刊杂志发行快,范围广,效果显著,会有反响的。”
下一次见面时,佐山说。
反响又从佐山的嘴里传来。不到两周,依山打电话找冈野。
“告诉你,好消息,我店里一位顾客是航空公司要员的太太,我一边给她做发型,一边介绍你。太太给她丈夫说了。她丈夫好像也读过周刊杂志的报道,最近正为没有合适的观光招贴画发愁,所以,想委托你。哎,A航空公司没说的吧?你的作品一旦成功,你就会一跃成为一
名家了,全世界都能看到你的作品。”
冈野正一高兴得跳了起来。
“A航空公司不会采用我的作品吧?”
“你说什么呀!好好干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我同那位要员的太太关系很好,我会劝说她的。
子劝丈夫采用你的作品,这是最好的途径,已经谈定了。”
“哦,谈定了?”
“对,反正先让你画一次,但是有期限,时间不太宽裕。”
—第三次向A航空公司
付招贴画的曰期延长了一个星期。然而,冈野正一却怎么也构不出图来。前两次
去的作品不合格,由于丧失信心和进退两难,头脑中
作一团。
好容易得到A航空公司这块大显身手的舞台,倘若不能如期完成,幸运的大门便会永远关闭。消息已在同行中广为
传,事情的成败引人注目。这次如果误期而被撤销合同,人们便会议论说他到底不行,还会有人幸灾乐祸。A航空公司平常都是委托设计大家,今后再也不会同一个违约的“新秀”来往。
一星期还剩下五天。冈野夜不成眠,两眼充血,抱着胳臂阴沉着脸,在桌子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对和子也一言不发,对
子担忧地送来的饭菜,几乎一口不尝,两三天中一直处于绝食的状态。
冈野将可供参考的大家和先辈的作品集、外国作家的作品集统统拿出来过目,但并未得到任何构思或技巧上的启发,越思考头脑越空虚,只觉得头晕目眩。
冈野已不是以前的他。似的名字刊登在杂志上,成了设计新秀。他不是街头图案设计匠,不能轻易违约。要对得起往山,是他给自己争取到这个有可能一鸣惊人的机会;也不能辜负对自己寄予厚望的核材幸子。
度过这一难关,前面就是充満着我
光彩的世界,想到这些,他真想祈求神灵保佑。
还剩四天。制作至少要三天,必须在一天之中决定构图。他急得全身冒汗。
和子也为他揪心。她一张口说什么,他就愤然斥责,看到她那提心吊胆的样子就不顺眼,就不由得火上心来。现在已不是到外面散心的时候,他在屋里来回地踱步,看到不顺眼的东西,抬手就把它扔出去。他忽而躺到榻榻米上,忽而坐起身,急得抓耳挠肥,恨不得杀自了事。
还剩三天的那天晚上,冈野终于来了灵感,决定了构思。这是垂死挣扎的结果。无论如何,要按期完成。
第二天一早,他开始在浸贴在画板上的绘图纸上画了起来。连曰来他几乎彻夜未眠,此刻却丝毫没有睡意。头脑不清醒时,就唱几口呶球。和子也几乎没合眼。
到了晚上,完成了三分之一。他稍微松7口气。当然心里并不踏实。结局怎样还说不定呢!
到第二天傍晚,完成了一半。终于有把握按期完成了。图案设计得也不错。也许是在山穷水尽疑无路的时候神灵保佑的。身子疲惫不堪,神经却异常敏锐。进行到一半,是成功还是失败,尚不能定论。
傍晚6点半左右,公寓管理人员来叫他接电话。
“一个叫安西的人打来的。”
安西是枝村幸于同他联系时的化名。和子要去接,他止住了她。冈野走下楼来,拿起管理人屋里的听筒。
“冈野,是我,今晚我要见你,8点钟能到我的房间来吗?”
是幸子的声音。
“噢!”
冈野不知如何是好。他担心的是眼下的工作。这当儿如果耽误时间,就要误期了。可是又不能拒绝。不论有什么事,幸子邀请就不能不去。
而且,见到幸子就能消除疲劳。她能给已陷入不安与绝望的自己以勇气。
连曰苦干使肺中积満了浊气,他想到外面呼昅一下夜晚清凉而新鲜的空气,那样,一定能把招贴画画好,会更加得心应手。
冈野说8点到。于是幸于说“唔,是吗?我等着你。”
冈野回到房间,又圆了几笔,刮胡子的时候,他自己也觉得精神振奋。他对和子说要去见一个业务联系人。
和子也好像为他恢复了生气松了一口气。
“出去慢一点儿。”
子望着准备出门的丈夫,心中很高兴。
“傻瓜,慢了怎么行呢?耽误了工作,那就误期了。”
冈野打算见了幸子就回来。
—离开“公寓”时是几点钟?(检察官调查笔录)
“当时看了一下手表,是7点35分,5月”留下午7点35分。”
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往枝树幸子的公寓驶去。来到公寓时,正好8点。当时他曾想,说是8点到,果然准时到达。
幸子的房间在四楼。电梯里有四五个男人,那三个人背着脸。三个人都在四楼下,他们顺着走廊往那头走去。幸于曾经皱着眉头说过,那头的一间屋子里最近成立了一个“愉快的待老”俱乐部,外来者很多。
往那头去的几个男人是俱乐部的客人。
冈野敲了敲幸子的房门。没有回答。一拧把手,门吱地一声开了。冈野以为说过8点到,幸于在搞着门等地。
他走进房间。电灯亮着,幸子不在。他不敢贸然往里进,便站在那里等她出来。等了两分钟左右,他轻轻地说了一声“晚上好”可是仍未见幸子的身影。
房间他经常来,里面他很熟悉。他又往里走几步看了看,只见长沙发前有个黑乎乎的东西。走近一看,原来是女人的头发。在地板上。
冈野以为是幸于身体不适病倒了。周围的器具搁置得井井有条,桌子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椅子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冈野绕到沙发前的前头,只见枝树幸子脸朝下以在地板_t。
他蹲在她身旁,晃着她的脊背,叫道:
“枝村,枝村!”
身子晃动,脸孔依然趴在下面。他以为她是不好受,还是趴着。
他把手放到她肩膀上,把她的头扶起来。明亮的灯光无情地照亮了那张黑紫
的脸孔。鼻孔里
出了血,嘴里
着白色混浊的呕吐物。睁着的瞳孔一动也不动。就在这时,他发现她脖颈上
着一条女人用的蓝纱巾。
冈野放下她的身于。纱巾的结在脖颈的头发下面。
他在惊慌失措中考虑自己此刻的处境。他想到了
子,身子本能地朝门口移动,想尽快从这儿脫身,可是像作恶梦一样腿两瘫软无力,似乎眼看就要栽倒在地。
他耳鸣目眩,头脑里像风车旋转,心中惶恐不安。乘电梯会遇见人,他从楼梯下楼,遇到一个上楼的女人,擦身而过时他把脸扭到一边。
来到了外面。清凉的空气也没使他有丝毫感觉。回头一看,公寓的窗户灯火通明,可以听到电视里的音乐。没人追来,
面来的人也没注意他。
他看到一个共公电话亭。冈野踉踉跄跄地走进亭內,半天才从钱包里取出10元硬币。手指颤抖丧失了机能。
他拨了两次电话,都失败了。必须把这一变故通知佐山。他是她的未婚夫这种意识使他形成了一丝不苟的义务观念。2月20曰举行婚礼,已经收到请帖。
硬币当地响了一下之后,传来对方的声音。
“喂,喂!”
是个女人。
佐山住在青山美容室的二楼。电话号码是直通他房间的。房间里有女人。也许是店里的人没走,去找他有事。
“佐山君在吗?”
他的腔调都变了。
“在呼,你是谁?”
若是女店员,她这样说话未免有失礼貌。听声音似乎很年轻。
“我是冈野。”
于是没有回答,只听她朝远处叫道:
“道夫,电话!”
可以听出,她用手捂着送话器。
听到女人称他道夫,冈野知道她不是店里的雇员。雇员不会这样随便称呼老板。
“谁打来的?”
佐山的问话从远处传送了送话器。
“他说叫冈野。”
若是店里的雇员,大都知道自己的名字。她不知道,才这样转达的。
“这时候来电话,什么事?”
从听筒里听出住山一面说一面往这边走。
“喂,喂!”
佐山继续呼叫。冈野仍然沉默不语,只是咽喉啥啥了两下。
“…奇怪啊,没有声音!”佐山对女人说。
“怎么回事?刚才还有人讲话。”
冈野挂上电话走了。
如果开始就是佐山接电话,或者是女雇员接电话转达,冈野都会马上向他报告幸子的变故;可是,知道同佐山关系亲密的女人在一分,他打消了报告的念头。
—离开“共公电话亭”是什么时间?(检察官调查笔录)
“我看过手表,是8点25分。”
—为什么看手表?
“在电话里听佐山说,‘这时候来电话,什么事?’我也看了一下手表。”
—那么,离开枝村幸子的房间是什么时候?
“我想是8点14一18分左右吧,离房开间时没看表,当时没顾得上。”
—这么说,你在枝树幸子的房间里停留了10分钟左右,是吗?除掉乘电梯上楼和从楼梯下楼的时间,就是这样,对吗?
“当时糊里糊涂,自己不知道在屋里待多久。”
—为什么后来没打电话警报?
冈野正—一度想过警报,可是,他的处境不同寻常,遭到怀疑也解释不清。他明白,即使解除嫌疑也要作为重要参考人受到审讯。
向A航空公司
付作品的期限是后天。现在被警方留拘,那就绝对不能按期完成了,幸运将永不再来。必须履行同佐山的约定,对A航空公司的义务虽然是间接的,却更为重要。
如果没有这项工作,那就可能毫不踌躇地去报告察警。还有两天。再等两天!
回到公寓,已经过了9点。
和子兴冲冲地
上前来,忽然又呆若木
。
“丈夫好久没外出过,这次我认为他回来时要开心些。可是看到他脸色苍白的样子,我不噤愣住了。我想他一定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打击’。因为丈夫以前就曾因为工作上的事‘情绪反常’过,所以我什么也没问。我送上热茶,丈夫却叫我拿凉水来,一口气喝下一杯水之后,就坐在工作间的画板前,发呆地瞅着上面的画出神。他坐在那儿什么也没干。第二天早上,我发现他‘衬衫’袖口上有血迹。”
和子在地方检察厅检察官的面前这样说。
冈野想,这件事不能让
子知道。虽然同枝村幸于没有
体关系,可是以往同她会面都是唔地里进行的,什么都瞒着她,在这一点上可以说是欺骗了
子。
子怎样瞎猜、指责,他都无法辩解。急忙离开枝村幸子的房间,没打电话警报,这也是一个缘由。
可是,翌曰下午两个刑警就来带冈野了。画比以前略有进展,但显然是失败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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