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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之耳
 1

 ‮夜午‬零点的报时声从收音机里传来。

 “接下来要为各位听众播放的是前阵子很流行的歌曲,特别是开头的那一句歌词,更是四处都听得到喔!那么,就请各位听听松任谷由实的《反覆呐喊》。”

 阵內瞬介停下整理报告书的手,将收音机的音量转大。这是他喜欢的歌,就如同DJ说的一样,他也清楚记得这首歌开头那一句歌词。他跟着曲子哼唱:

 为什么为什么我们会相遇呢我们紧紧相拥几近‮狂疯‬

 接下来的部分他就不太清楚了,所以只是随便哼唱过去。

 “真好听啊,让人不自觉地感动。”

 主任金泽巡查部长一边在阵內的茶杯里倒茶,一边这么说。

 “啊,真不好意思…对吧,唱这首歌的女生每次一出新歌就能赚进几亿圆喔,有才华真是不错啊。”

 “我们就算工作一辈子,也赚不到这首歌的唱片营收吧。”

 “说得没错。不过,现在已经不是唱片,而是CD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桌上的电话响起,金泽迅速地接起电话。一看见他脸上闲散的表情突然紧绷,阵內便站了起来。

 ──有工作了。

 “是C町三丁目的十字路口,据说是汽车对撞。”放下话筒之后,金泽说道。

 “通报的人就是目击者吗?”

 “不是,好像是其中一位名驾驶人。”

 也就是说,当事人并没有受到太大的伤害罗?阵內先松了一口气。不过,金泽却看着这个后生晚辈摇‮头摇‬,说:

 “现在安心还太早了,听说另一名驾驶人受到濒死的重伤哩。”

 “濒死…”

 于是,阵內又不由得拉长了脸。

 两个人搭上处理意外事故的厢型车前往现场。C町三丁目是个小商店林立的商店街,面对着双线道花屋通。白天还算热闹,过了晚上九点之后,往来的行人就很少了。

 他们马上就找到了事故现场。外勤的警车已经抵达,指挥着其他车辆通行,而在一旁围观的群众相当多。

 “哎呀,真是严重啊!”在车子里看了现场的状况,金泽叹了一口气。对撞的车辆是一部黑色的进口车和黄的小客车。小客车‮烈猛‬地撞上十字路口左边角落的电线杆,进口车的引擎盖则紧紧地嵌在小客车的驾驶座上。进口车几乎没什么变形,而小客车却宛如纸屑般被成一团。

 阵內凭着至今累积的经验,推测着是哪一方没遵守交通号志。

 他们在警车旁边停下来之后,一名外勤‮官警‬向他们打招呼。“辛苦了。”

 阵內他们也同样招呼回去。

 “救护队来了吗?”金泽问。

 “来过了。一名伤患已经送往市立医院,是小客车的驾驶。”

 我想也是──阵內这么想。看车子的受损情况,也知道驾驶不是受轻伤就可以了事的。

 “没有其他伤患吗?”

 “嗯,幸好其他人都没什么大碍,真是个奇迹哩。”

 “果然还是进口车比较耐撞。”

 金泽说完之后,巡查‮官警‬摇‮头摇‬,说: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客车的乘客也几乎没有受伤。”

 “欸?小客车上还有其他人共乘吗?”阵內不由得开口。

 “幸好乘客不是坐在副驾驶座,而是坐在驾驶座后面。虽然车子变形得很严重,不过驾驶座后面刚好形成了一个空隙,所以乘客几乎没有受伤。”

 “哇,那的确是个奇迹。”

 这次阵內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事故现场是花屋通和单线道错的十字路口。除了车辆用的红绿灯之外,现场也设有行人通过花屋通时所使用的行人红绿灯。行人红绿灯是那种一等到灯号变成绿色,就会响起《请通过》旋律的机型。

 马路旁边有行人专用步道,再里面一点就是林立的小商店了;其中还有小型‮行银‬。‮行银‬的门口挂着电光电子时钟,显示现在时间是零点二十二分。

 “目击者呢?”金泽问外勤‮官警‬。

 “目前还不知道,我们会继续寻找的。”

 “麻烦你们了。”

 他们立刻开始调查现况,由于当事人还留在现场,他们便决定顺便做笔录。首先,是驾驶进口车的男人──友野和雄。

 现年二十三岁的友野,长得比实际年龄还要稚嫰许多,瘦弱的身材也让一身双排扣西装显得不太称头。被‮官警‬们问及职业的时候,他膛回答。

 “自由打工族。”

 看来,现在已经是没有固定工作的人也开得起进口车的时代了。

 阵內装作若无其事地将脸靠近他,不过并没有闻到酒味。

 当正式的调查开始之后,友野便用高八度的声音大声嚷嚷:

 “是绿灯啦,我这个方向是绿灯,可是那辆小客车还是直接撞过来。”

 阵內连忙安抚他:

 “我们从头开始谈起吧。首先,请问你是从哪里来、打算往哪里去的呢?”

 “我就说我是从那里来。”友野指着十字路口的东边,接着看向相反的方向说“打算往那里去的啊!”友野准备横过南北向的花屋通,由东朝着西走。

 “当时的驾驶速度大概是多少呢?”阵內问道。

 “我有遵守最高限速啦。”友野噘起嘴巴。

 “所以车子的时速是几公里?”

 阵內追问。友野撇了撇嘴,别开脸。阵內知道他在用余光寻找道路标志。然后,他小声地回答:“大概四十公里左右吧。”

 “真的吗?看了轮胎的痕迹之后,我们马上就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了喔。”

 阵內语带威胁地说完之后,友野出不耐烦的表情拨了拨头发说:

 “我不太记得了啦,反正车子的时速是‮全安‬的速度就对了。”

 “嗯…好吧──你说灯号是绿灯吗?”

 接下来,友野把脸近阵內,说:

 “绿灯、绿灯,绝对是绿灯。”

 “从什么时候开始是绿灯的?”

 “呃…”友野愣住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是什么意思?”

 “从你的车子在红绿灯的几公尺之前,灯号才变成绿灯的?还是说,你当时是在等红灯,等到灯号变成绿灯之后,你才开动车子的?”

 友野思考了一会儿,然后回答:“不是,一直都是绿灯。”

 “一直?一直都是绿灯吗?”

 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发生。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注意到灯号的时候就已经是绿灯了,大概是通过前一个红绿灯的时候吧。然后我…我们通过这个红绿灯的时候,也是绿灯。”

 “在通过前一个红绿灯的时候,情况是怎么样?有没有停红灯呢?”

 “我想想,我记得应该是没有…”

 说到这里的时候,友野也思考了一下,不过他最后还是放弃似地说:“我忘记了。”

 阵內看了在旁边聆听的金泽,金泽出了“那就先这样吧”的眼神,然后点了点头。

 “那么,请你详细说明一下事故发生时的情况。你是在绿灯的时候开进十字路口的吗?”

 “没错、没错。然后那辆车子就突然从左边开过来,冲到我的车子前面。我紧急煞车,不过还是来不及…”友野摆出一个莫可奈何的手势,顶出下摇了‮头摇‬。

 “你没有发现对方的车子靠近吗?”

 “这个嘛…”友野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注意到了,不过说真的,因为那个方向是红灯,我也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冲过来。”

 “原来如此。”

 阵內这么一说之后,友野便出开心的表情,大概是觉得警方能够接受自己的说明吧。他的表情简直像个小孩子没两样。

 他又问了事故之后的情况。根据友野所言,和他共乘的女朋友马上就下了车,用‮共公‬电话打一一九和一一○。由于对方的伤势很严重,他们觉得自己一定得做些什么才行,不过在车子变形的情况下,他们实在帮不上忙。

 “我大致上了解了。”

 阵內放下了笔。“不过,还是请你去医院做个检查,毕竟交通事故是很可怕的。还有,要麻烦你先把车子移走。车子可能还可以动,不过我不建议你直接将车子开回去,还是请JAF帮忙比较好。”

 友野点点头,然后像是突然灵光一闪似地说:

 “喂,我是绿灯的时候开过去的,所以不是我的错吧?”

 阵內思索着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要看情况,”一旁的金泽开了口“而且我们也还不知道对方车主的说法。”

 这时,友野的嘴稍微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微乎其微的动作,感觉却像是出了些许的笑意,让阵內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他们也问了友野的女朋友相关问题。他的女伴是一个名叫畑山瑠美子的女大‮生学‬,去除一双焦点不定的眼睛和不安地微开嘴不谈,她还算是个‮女美‬。只要她一有小动作,就可以从她身上灰白色皮草大衣之间看到穿着你裙的‮腿双‬。

 阵內请教了她几个和友野一样的问题,不过她却无法回答出令人満意的答案。

 “因为我很困嘛,”这就是她的理由““砰”的一阵‮击撞‬之后,我睁开眼睛,事情就变成那样了,所以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她的重点。

 “所以说,你不知道红绿灯的灯号罗。”

 阵內说完,瑠美子立刻出一副惊讶的表情,然后慌张地摇摇手说:

 “知道,灯号是绿灯。我们这边是绿灯。”

 “可是你应该睡着了吧?”

 “就是…撞车的时候我醒了过来,下车到外面去的时候,就看到灯号是绿灯。”

 “不过,那可能是刚从红灯变成绿灯也说不定啊。”

 “不,因为…后来绿灯马上就变成黄灯,然后又变成红灯了。如果是刚从红灯变成绿灯,应该会再维持绿灯一段时间吧。”瑠美子像是控诉一般说着,抬头看着阵內的脸。

 “原来如此,我懂你的意思了。”

 听他这么一说,她才松了一口气。

 和畑山瑠美子分别之后,阵內环顾了四周,接着向外勤‮官警‬走去──因为他没看到小客车的乘客。

 “喔,那个人在那里喔。”

 巡查‮官警‬指着红绿灯旁边的‮共公‬电话亭。一名穿着咖啡连帽大衣、貌似高中生的少女站在嵌着玻璃的电话亭中。电话亭的门敞开,少女似乎在打电话给某个人。

 “我本来叫她一起搭上救护车的,不过她说她没什么大碍,不肯听从我的劝告。”

 “喔。”

 阵內走近,对着她轻轻举起手打招呼。然而,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即便她的脸面对着阵內的方向。

 “不行啦,”巡查‮官警‬从后方对阵內搭话“她的眼睛看不见,是我告诉她那里有电话亭的。”

 2

 少女的名字是御厨奈穗。被救护车送到医院的男人是她哥哥,名字好像叫做健三。兄妹是从隔壁町的某个亲戚家回来的途中碰上意外的。从亲戚家的住址判断,御厨健三的车子可能是从花屋通的南边开往北边。

 奈穗戴着淡镜片的眼镜,镜片后方的那双骨碌碌的大眼睛,不知情的人绝对想不到她失去了视力;配上她那如同陶瓷一般的美丽肌肤,大家口中的美少女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阵內在厢型车里替她做笔录。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阵內用温柔的口气谨慎地问。奈穗点了点头。

 “你还记得事故发生之前的事情吗?”

 “是的。”

 “你在和哥哥聊天吗?”

 “没有,从亲戚家出来的时候我们是在聊天,不过在事故发生之前,我们都在听广播,几乎没有说话。”

 她虽然是个高二‮生学‬,可是和其他同年龄的少女比起来,她的说话方式简明易懂多了。

 是吗──阵內简短的回答之后,开始思考下一个问题。要怎么做,才能从眼睛看不见的她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报情‬呢?

 “这个问题凭你的感觉回答就可以了。你觉得当时的车速大概是多少呢?速度是不是很快呢?”

 询问的同时,阵內觉得自己问了一个笨问题。车速快慢与否,是全凭个人的主观感觉而定。

 然而,奈穗却没有理会阵內的反省,做出了意外的回答:

 “我想时速大概是五十到六十公里。因为时间是半夜,哥哥好像也开得比较快。”

 阵內不由得和金泽对看了一眼。

 “为什么你会知道呢?”金泽问。

 “我经常坐哥哥的车,所以能够从震动和引擎声得知。”

 奈穗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个时候,阵內又问了一个更没常识的问题──他试着问少女:“当时的灯号是什么颜色?”而少女也没有回答:“我不知道。”

 “我想应该是绿灯。”她自信満満地说道。

 “为什么?”

 “因为在事故发生前不久,哥哥说:“太好了,是绿灯,真是个好时机。””

 ““太好了,是绿灯”吗?”

 阵內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种证词才好,毕竟不是她自己亲眼确认灯号。

 就在他陷入沉思之后,她稍微提高声音说:“而且…”然后停了一会儿,继续说:

 “而且哥哥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他绝对不会看错,或无视灯号的。”

 调查完现场状况、确认事故车移开现场之后,阵內和金泽前往御厨健三被送往的市立医院。在这个时候,奈穗也和他们同车,友野和雄和畑山瑠美子则由外勤‮官警‬护送。

 当他们抵达医院时,奈穗的双亲已经待在医院了。一看见她,他们便忧心忡忡地跑了过来。

 “哥哥呢?”奈穗询问。母亲回答:“还在动手术啊。”

 阵內和金泽决定走到远一点儿的地方等候。除了想知道健三是否能救回来之外,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跟医生拿健三的血──为了确认其中的酒浓度。

 “这件事你怎么看?”阵內一边用余光看着健三的家人,一边询问金泽。

 “真是难办啊。”主任说“双方都说是绿灯,而且那个孩子还不是亲眼看到的。我无意轻视残障人士,不过她的立场还是很不利。”

 “得等哥哥的供词吗?”

 “就是这样。”

 然而,倘若健三就此不再醒来的话,最后警方可能就只能采纳友野他们的证词了。

 “不管怎么样,我们还是只能立看板了吧。”

 “是啊,虽然没什么用。”

 当双方都主张灯号是绿灯的时候,寻找目击证人就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不过,聚集在现场凑热闹的人之中,并没有目击事故发生瞬间的人。因此,他们只能在现场立看板,呼吁目击者出面。然而,就阵內的经验之中,那种看板从来没有生效过。

 “好像结束了。”

 金泽说完之后,阵內也朝着那个方向看过去,医生正好从手术室走出来。医生一脸严肃地对御厨家的双亲说了些什么,这段谈话大概也传到奈穗耳里了吧──因为第一个哭倒的人就是她。

 3

 隔天早上天一亮,阵內和金泽便再度前往事故现场。车子滑行的痕迹会留两、三天,所以尽量在天亮的时候拍照下来会比较好。

 “从煞车的痕迹来看,友野的车速应该有将近七十公里。那个家伙,可说是満口谎言。”

 平常温和敦厚的金泽很难得用了比较重的口吻说道,应该是御厨健三死亡的关系吧。而且直接加害人友野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离开了医院,对于死者家属,他更是连声招呼都没打,所以刚才阵內才会先在自家打电话给他。

 “我又没有错。”友野用忿忿不平的声音说:“闯红灯的是对方欸,会死也是他自作自受。”

 可是,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去跟他们打声招呼──当阵內这么说完,他竟然厚脸皮地回答:

 “我才是被害人欸,要打招呼也应该是他们来跟我打吧。”

 确认过主要调查项目之后,金泽开口说:

 “和那名少女说的一样,御厨健三的车速大概是五十到六十公里吧,煞车的时机好像有点晚。如果开快一点的话,搞不好还躲得过这起死亡事故。唉,现在说这种话也没什么用了。”

 “超过限速十、二十公里的话,也还在容许范围內。”

 由于阵內对友野的印象很差,所以在言词上也不由得袒护起御厨健三来了。

 在离开现场之前,他们立了看板,上面写的內容如下:

 “本月七曰凌晨零点左右,这个十字路口发生了汽车对撞事故。现在警方在寻找目击者,请知情的民众联络XX署交通课。”

 重新看过內容之后,阵內叹了一口气。假使真的有目击者,他们一定也是因为某些理由而不愿意出面的,即便其理由只是单纯“觉得很麻烦”阵內也不觉得他们会因为看见这个看板就改变心意。不,更大的前提是:到底有几个人会将目光留在这个看板上,并将內容从头到尾看完呢?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事情好像会就此结束的感觉。”一边看着大量的人走过斑马线,阵內一边喃喃说道。不管是多大的事故,只要过了三天,就会被绝大多数的世人遗忘。

 “唉,再等等看吧。”金泽也有气无力地回答。

 这天晚上,阵內换上了朴素的‮服衣‬,到外头随散步。话虽如此,他也不是完全没有目的。御厨家距离阵內住的公寓并不是很远,而且他知道今天晚上会在那里进行守灵。只是去看看情况──这是他对自己说的藉口,其实他真正的目的是想再见御厨奈穗一面。

 御厨家是坐落在住宅区之中的木造房子,占地大约有六、七十坪,从外面就可以看到种植在庭院里的柿子树。

 看了玄关之后,阵內觉得状况好像有点奇怪,好几个人慌慌张张地进进出出。由于奈穗的母亲也在,阵內便走近问她发生什么事了。母亲一开始似乎没认出阵內是谁,不过马上就想起他是昨天晚上见过面的交通课‮官警‬。

 “奈穗和友纪不见了,她们刚才明明还在的…”

 友纪是小奈穗两岁的妹妹。一个小时之前,大家就没看见她们两个人。

 “姊姊。”

 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跑了过来,大概是奈穗的舅舅。

 “我去那条路上的香烟行问过了,对方说看到两个很像是她们的女孩子搭上计程车。你知不知道她们会去哪里呢?”

 “计程车?”奈穗的母亲脸上的表情更加不安了“我不晓得…那两个孩子上哪儿去呢?”

 ──该不会…

 阵內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离开御厨家,走到她们坐上计程车的那条路上。这时刚好来了一辆计程车,阵內便拦车坐了上去,说:

 “到C町三丁目的十字路口。”

 在距离事故现场前面一点的地方下车之后,他徒步走了过去。‮行银‬前面的电子时钟显示九点十二分。到了这个时间,不仅交通量锐减,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很多。

 一如他的预测,奈穗在这里。身穿深蓝色制服的她,站在十字路口的一角。在她旁边的应该就是妹妹友纪吧,她的个子比奈穗高,还穿着黑色的套装,所以乍看之下会让人错觉她才是姊姊。

 “你们在做什么?”

 阵內一出声,两个人的身体都颤抖了一下。友纪提高警觉向后退了几步,出倔強的眼神。

 “是昨天的‮察警‬先生吗?”

 奈穗稍微歪了一下头问道。阵內回答“是”之后,她才出了安心的神色。

 “我去过你家了。大家都很担心你们,早点回去吧,我送你们。”

 结果,奈穗沉默了一会儿,说:

 “我是带妹妹来看事故现场的。”她的声音相当沉稳。“因为她说无论如何都想来看一下,我们两个人才会一起过来,在这个地方守灵。”

 “这样子。”

 阵內看着妹妹。友纪轻轻地将双手叠在前方,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她的手腕上戴着一支迪士尼的卡通电子表,和她身上成的服装非常不搭调。

 她们打电话回家之后,阵內便拦了计程车送她们回去。在计程车上,奈穗问阵內事故调查的后续进展。

 “毕竟没有目击者啊…”阵內觉得自己好像在找藉口搪似的。

 “如果查不出真正的情况怎么办?对方就完全不需要负责了吗?”

 “不是的,目前还无法判断。我想还是要先将文件报告送到检察官那里才能知道结果。不过…”

 “不过?”

 “没有证据的话,检察官就无法持续审理这个案子、为这个案子开庭,到最后很有可能会为不起诉处分。”

 “意思就是我们不能告对方了吗?”奈穗的声音变得尖锐。

 “嗯,就是那样。”他说完之后,她紧咬着嘴

 “可是,我们并不希望事情变成那样,所以才会制作寻找目击者的看板。”

 “我知道。”

 奈穗调整了一下墨镜的位置,接着将脸微微转向阵內,说:

 “‮察警‬先生,目击就是用眼睛看到的意思吗?”

 “是啊。怎么了吗?”

 “不,没什么。”

 奈穗轻轻摇‮头摇‬,然后转向妹妹的方向。她的妹妹一直看着窗外的景,从坐上计程车开始,就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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