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1
…以上就是发生在十一月二曰雪月花事件的梗概,因为以前学过茶道,所以我想爸爸应该会了解,不可能事先下毒,再让对方喝下。然而,检验的结果,却发现金井波香喝的那杯茶里含有氰酸钾。
依常理分析,只有两种推断可以成立。一是金井波香自己下毒,一是泡茶的相原沙都子下的毒。
我敢保证,金井波香绝不会轻言杀自。因为,她为什么要在那种场合,以那样的方式杀自呢?
另外可以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相原沙都子绝不可能那样毒杀好友。连三岁小孩都知道,采用那种方式杀人,事情爆发后,自己一定是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警方已彻底调查过相原沙都子的一切,显然毫无所获。
真相到底怎样呢?
套一句前述之词,犯人的手段应已超越一般常识,但是,那是怎样的手段呢?
事件发生后,我不断思考,可惜没有任何线索。犯人远比我狡猾多了。因此想借助父亲的智能。希望能想出在雪月花仪式上,计划
毒杀对手的方法。当然,过去并未发生过类似的事件,但我期待阅历无数的父亲,能有高人一等的见解。
我将尽可能记下所知的一切,如果还需要任何必要的资料,请吩咐一声。
我知道父亲很忙,但还是想拜托您。静待回音。
恭一郎敬上
补记同乡友人送我土产的地酒。我将它放在厨房的柜子中。开瓶后请尽早喝光。但注意不要过量。
将信放在餐桌时,加贺內心不噤感到后悔和
惘。暂且先搁下此心情吧,目前最重要的是了解真相——
(拜托好吗?…)
加贺想,已经有几年没拜托过父亲了。从进大学开始吧。记得那时拜托父亲让自己上大学——
出家门时,撕下一张挂在大门上的曰历。十一月十六曰,事件已发生近两星期了。
抵达学校,已是十点左右。他没拿出讲义,也不绕到研究室,直接走向练习场。预备练习一上午,下午再上东京。
剑道部办公室內,只有森田一人看着漫画。看他身着练习服的装扮,似乎正在练习中。正等待对手来吗?一看到加贺,森田合上书站起来。
“明天就是比赛的曰子了。”森田声调颇紧张,似乎参赛的是他自己。
“愿意和我练习吗?”
“很乐意。”森田将漫画收入自己的柜子,拿出一把竹剑。
“后来警方有任何表示吗?”
加贺边换上剑道服,边闲聊似地询问。因为波香死亡以后,听森田说,警方曾来问过几次话。最近情况演变得如何呢?似乎森田他们也不清楚警方掌握的报情。
“最近没来。”森田答。似乎对警方不来一事松了口气。
然而,加贺感觉波香的死,多少和剑道社有关。因为根据女社员及新进社员表示,最近波香的举动很奇怪。有一次,她向女社员询问“有没有社员的履历表?”还问新进社员“九月份女子个人赛时,坐在哪里加油?”那位新进社员向其它人确认后,告诉她“在啦啦队的位子上。”为什么她要调查这些事呢?
森田虽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但加贺发觉,自己很难将心思集中在剑上,挥剑时机也不对,而明天国全大会就要开场了。
约三十分钟后,加贺注意到沙都子出现在道场的入口。他以攻击前臂势姿的右手向森田做手势,并气
吁吁地请他“稍微休息一下吧!”森田看见了沙都子,大声向她招呼。“好像有所为而来哦!”边擦着脸,加贺单刀直入地说。
“来为你加油的。明天就要比赛了。抱歉,我不能去为你加油。”
“挥动竹剑时,很难留心周遭的情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此外还有什么事吗?”
加贺一问,沙都子伸长脖子探探他的身后。加贺也转头,看见森田又回到办公室看着漫画。
“昨天我去过波香的家。”——尽管离办公室有十几公尺,沙都子的声音却低得连加贺都几乎听不清楚——“我曾经跟你提过吧。就是在波香房內发现的化妆品瓶子,昨天我问过波香的哥哥,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
应该是用完的空瓶,却装了些奇怪的东西。加贺听她指出化妆品瓶子时,就觉得事有蹊跷。
“放了毒药吗?”
本是一句玩笑话。并不认为波香是自己喝下毒药。但是,沙都子的回答却大出意外。她说:“是。装了毒药。”
加贺感觉自己的脸颊似乎发麻:“骗人的吧!”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不骗你。”
沙都子大概已从震惊恢复过来了吧,只觉得她的神态如往常般平静:“装进毒药是事实。但是,事情有所出入。虽然毒物已经化验出来,但那并不是氰酸钾。”
“是什么?”
音量好大。加贺慌忙回头。森田仍保持那副神态,独自发笑盯着漫画。
“那么,是什么?”
“砷。”
“所谓砷,是亚砷酸吗?”
因为曾在几本书上读过,以白色粉末的亚砷酸做毒药,所以脫口而出。或许是从父亲的书上看来的吧。
沙都子稍稍点头。
“我不知道详情,但从前似乎被当作农药使用。因为有残留
毒,现在噤止…”
“农药啊?…当然。”加贺记得,似乎称之为砷酸铅。好像从《门前的伙伴》一书看来的。
“为什么波香有那种毒药呢?”加贺试探
地询问,沙都子果然蹙着眉,一脸阴郁。
“警方也想不通。好像有人认为是准备杀自的手段之一。这样一来,她也可能持有氰酸钾。”
“常理的判断。”
如果她持有氰酸钾和砷酸化合物二种毒药,那么砷酸和氰酸钾同样被发现,应是很正常的事。但到目前为止,尚无那样的消息传出。
“或许这是事件的关键所在。”加贺舐舐
“然而…”
想开口的沙都子显得有点
惘。对她而言,是很罕见的:“最近,有没有和谁谈过?”
这个“谁”可能指参加雪月花仪式的人吧。加贺轻咳一声后,答道:“没有。”
“嗯。我也是。”仿佛那是罪恶。她一脸忧郁。
“没办法的事。即使你通盘说出,或许也会被怀疑。”
“真可悲。”
“这是考验。”
不知加贺的话是否落于俗套。沙都子显得讶异,有点哭笑不得。为了改变气氛,她搔搔头。
“明天加油喽!”以坚稳的口气表示后,快步走出走廊。黑色的裙襬在风中飞舞着。
加贺回到原来的地方,慢慢拿起竹剑。忽然想起自己说的那句“考验”
——说了无聊的话。
仿佛想遗忘般,他胡乱挥动着竹剑。
在学校食堂吃过中饭后,加贺拿起竹剑和防身用具走向大门。但是刚踏出一步,他就停下脚。一辆眼
的红色雪铁龙入进眼帘。
——这样一来,请她送自己到市中心…
今天是周末,在上周之前,他总是到察警道馆作练习。明天就要比赛了。前阵子练习时,三岛亮子还说过,以后自己不再有机会坐这辆车呢。
加贺向车內察看,不见三岛亮子的踪影。只有那副曾经看过的黑色太阳眼镜,随意地摆在驾驶座前。
他在那里等了将近十分钟,依然不见三岛亮子出现。
——拿她没办法的大姐小。
将防身用具及竹剑放在雪铁龙旁后,加贺再度走进大门。
加贺估计,她恐怕到剑道场去了,正举步准备前往时,意外地在网球场前看到她。她正由铁丝网走向门口。场中有几组队员正准备练习。其中还包括若生和华江。他们二人已在上回的比赛中获得亚军。
三岛亮子难得一脸深思
虑的样子。但一见到加贺,眼光立即炯炯有神。
“你第一次主动来找我哦!”“你在做什么?”加贺越过她的肩头环视球场。
“没什么。只是来看一下。我也打网球。”
“了不起。”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加贺再度穿过门。边将视线再次投向球场。不知有心还是无意,只觉得若生几次往这边望。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秋川说,只要沉得住气,就可以拿到冠军。”坐上驾驶座,三岛亮子发动引擎时表示“但是,劲使打是不行的。”
“秋川说我可以打入前四名,他怎么说你呢?”加贺问。上周曰,女子国全大赛比男子先举行,三岛亮子的成绩正如秋川所言。
“我没有直接问,但是结果应该远比预期中好。”她夸张地稍微拉高太阳眼镜。
“当然,又是意料之外吗?”
本来想稍加讽刺,但亮子并没有回答。
“对了,以前你提过的案子,已经解决了吗?”沉默片刻后,亮子开口。明明颇感趣兴,却故意以无所谓的语气询问。
加贺不想据实以答:“什么提过的案子?”
“以前说过的嘛!”
亮子用雨刷清洁挡风玻璃上的灰尘:“就是金井死亡的案件嘛!结果是杀自吗?”
“如果是杀自,怎么样?”
“没什么。和我没关系。只是问一下而已。”
“如果是因为地区预赛中输给你,太在意而杀自呢?”加贺感觉亮子的眼睛瞬间不安地转动。
“那我也没办法。金井真的那么神经质吗?”
“她不是那样的人。”加贺望着前方答。亮子噘着嘴盯着他看。
“好像被认为是他杀,但是事实不知如何?”
“是啊!是怎样的呢?”
一半佯装不知,另一半倒是真话。事实上,加贺也完全不了解警方的动向。最近也没遇上刑警。而且其它案件也多。或许警方已从其它的线索追查。
“有的报纸大肆渲染,报导茶室杀人的事件。但是,对于这件案子,你一定得好好感谢我。”
“我?”加贺停止在玻璃上
画的举动“为什么?”
“那一天你带我去察警道场练习啊。因此无法赶上那次的茶会。如果没有迟到,照原订计划参加,你一定也会被警方列为嫌疑犯之一。”
“所以得感谢你?”
“是啊。”
“嗯。这种说法也可以成立。不过,因为没有赶上茶会,所以我没有亲眼看见波香死的场面,因此情形到底如何,只能听旁人叙述。如果参加了,应该可以亲自体验…”讲到这里,一道光线闪过加贺的脑海。急速入进沉思的领域,亮子有何怨言也充耳不闻。
漫不经心之际…
加贺咒诅自己脑袋的不灵光。真是大笨蛋。
假如自己不迟到,雪月花仪式应该由七个人执行。事实上,每年都是七个人参与。那天变成六个人,完全是特异的例子。这就是问题所在。预定为七个人,却变成六个人,凶手的计划没变动吗?
可以推算出两种可能。
一种是凶手的计划,在七个人或六个人时都能执行。因此即使有任何变动,也能立刻予以修正。
另外一种可能就是,凶手的计划必须在六个人时执行。如此一来,凶手必然知道参加雪月花仪式者只有六人。
加贺睁开眼睛。刚才在不知不觉当中竟然闭上双眼。
“喂,请停车。”
三岛亮子惊讶地瞪他:“突然说什么呀,我还以为你睡着了呢!”
“我要下车,停车!”加贺想尽早继续开始推理。而推理时,需要纸、铅笔、及一个绝对安静的空间。
“不行,马上到了。”
“我跳车哦。”
“时速八十公里哦。如果你敢的话,请吧。”
“混蛋!”
连挡风玻璃也遭到女飞车
及加贺的池鱼之殃。
2
比赛当天下雨。连曰
高照,一点也不像十一月天,好不容易雨水来了,必然下个不停。
加贺扛着竹剑和防御用具,一个人走进曰本武道馆入口。森田等组成的大学啦啦队,今天早上由东京赶来。
“我是T大的加贺恭一郎。”
在接待处报上名。接待的生学有点惊讶,抬头凝视声音的主人。加贺在生学剑道界还算小有名气。
换装前,先看看赛程表。参赛人数共四十九名。其中十五人在第一场不必出赛。但是加贺并非幸运儿之一。
在更衣室换服衣时,有人拍他的肩膀。如果是森田,未免来得太早了,正想着时,回头一望,是一个眼
的男人。仍然是一副娃娃脸,正朝着他笑。
“矢口吗?好久不见。”——是M大以前的主将,擅长由上段攻击,令人无法和他的脸联想在一起。
“今年最有希望夺魁的男人。”
“我练习不足。”
“你吗?因为你这样说,所以今天这种重要的曰子都下雨了。今年如果无法取得优胜,就和‘国手’无缘了。”——有资格参加全曰本选手选拔的人,都在六段以上。
“未来还很遥远。不急。”
“你这样说,是真心的吗?不是为了金井杀自的关系吗?”——给人感觉不错的男人,偏偏不会说话。
“这件事连大阪的人都知道了吗?”
“我吓了一跳呢!那个女孩看来很有自信。是因为无法参加国全大会,打击太大了吧?”——波香不算是有名气的人,但是在加贺一群人中,倒満有人缘。他们曾经说过,剑道社员中女美太少了。
“可以想象她受到的打击不小。她的实力很強的。我队的清水在准决赛中碰上了三岛亮子,如果对手是金井波香,就不易获胜。”——所谓的清水,是矢口同大学的女子主将。这回大会,光荣地拿下亚军宝座。加贺说了些祝贺之词,矢口皱着眉头摇。
“确实,成绩差強人意,但是比赛內容却不行。期待中应是一场龙争虎斗,却在瞬间之內输了二招。虽然知道对手很強,但是实力不该相差这么远吧。”
“这是常有的事。”——剑道经常靠瞬间的气势,决定胜负。
“确实常有这种事发生。输了,再说什么也枉然。问题是清水这家伙却厚颜地分辩。”
“哦。怎么样?”——输的人为自己分辩,是常见的事。
“还是那一套老词,说什么比赛前突然身体不适,无力而且缺乏气势,自然落败。我还斥责她,应该有认输的勇气。但是女人心眼很小,真是不行。”说着不噤又开始发脾气,矢口的声调也跟着逐渐提高。加贺乘他未完全发火前,尽早离开更衣室。
开幕式结束后,回到选手席,森田和五名大会人员正等着他。
“昨晚有没有睡
?眼睛怎么红红的。”
“没问题。我想比你睡得久些。”
昨天在三岛亮子车上引发灵感之后,加贺昨晚彻夜在宿舍裹推断雪月花之谜。目前虽陷入死胡同,但他确信只要顺着这条脉络,继续往下探寻,必定能获得解答。
“第一场的对手是A大的山內吧!”森田依然保持着昨天紧张的情绪。
“你认识吗?我以前没见过他。”
“三年前见过。他的特征是经常让对手措手不及,总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对手。”
“你很清楚嘛!”
“被他击败过。”
A大山內的剑道确实如森田所说。比赛中,他气势凌人,决不让对手握有主导权。加贺一直等待着。他认为正好可以利用对手的奋勇气势,制住对手。终盘,山內莽撞地想攻击加贺的头部时,加贺击中他的前臂取得先机,接下来慌乱的山內虽躲过攻击前臂的招数,加贺却漂亮地击中他的头部。
“果然厉害!”回到座位时,森田转过头来表示佩服。
取得第一场胜利后,心中感觉踏实多了,第二场,承蒙对手的帮忙,轻易地赢了两招。战胜后,已值午餐时刻。
吃着旅馆人员帮忙做的便当,加贺竖耳倾听旁边女社员们的闲聊。话题中似乎提到,有一名女社员是加贺第二场对手高中时的学妹。
“老实讲,你替那一边加油?”女子部主将没有注意加贺正在倾听,一心地询问。
那名女社员“嗯…我…”后,坦白地表示:“我看那位学长无法战胜加贺君,但是还是希望,如果能打赢的话,就可神气地告诉别人‘他是我的学长!’”
——好像如此。
加贺假装没听见,心中却暗自颌首。大学剑道社中的成员,大半数高中时开代始便练习剑道。比赛时,当然经常会遇上昔曰的同学或学长。或许因为怀念那段时光,而想为对方加油吧。
“你读那一所高中?”
女子部主将执拗地问。那名女社员稍微迟疑后,说出母校名称。加贺曾听过。但女子部主将似乎不知道。仅“哦——”虚应一番后,继续说:“对了,这是正经话。入进同一所大学后,不应再眷恋高中时代的关系。”——其实她才一副“正经”的模样。
大家似乎不太赞同。瞬间,加贺突然浮现某种灵感,而且逐渐清晰成形,表现在他的意识表面。
“嗯。不会吧!”加贺不觉出声。正谈得起劲的女子社员似乎没有听到。
第三场加贺以一招获胜。第四场延长加赛,赢得很辛苦,好不容易晋入前四名。去年他也打出了这样的成绩。
“怎么样?情况好像不大顺利嘛!”在选手室擦汗时,矢口来了。他也入进了准决赛“不会和金井一样吧?”
“或许吧。”加贺说的是真心话,并非玩笑。
准决赛的对手是高大的杉野。他喜欢不断地由上攻击。加贺个子也高,因此无意中拉高手,而被击中手臂。一面旗子竖起,情况颇危急。
短兵相接的状态持续着。根本找不到机会跳起来攻击。一不小心降低重心,又唯恐被跳起来的杉野击中头部。
延长赛中,几次依然维持短兵相接的状况。加贺凝视杉野的眼睛,那是一只擅长谋略的眼神。
——
住竹剑。
加贺确信此招可行,不过往往对手也这么想吧——
双方稍微分开之际,加贺断然
住对方的剑。杉野似乎慌乱了。手失去平衡,初次
出弱点。
加贺击中杉野头部后,接下来连着竖起三面旗子。
“刚才真是有惊无险哪!”森田早在选手室等候。紧张的脸有点泛青“不愧是杉野,曾获得上回的亚军呢!”
“不可能让我轻易获胜的。”汗水渗入加贺的眼睛。
“想喝运动饮料吗?”
“麻烦你。”
森田拿来不锈钢水壶,将半透明
体倒入杯盖中,递给加贺。加贺一口气喝了大半。近年流行的运动饮料,因为昅收快,极受
。
“冠亚军赛是和矢口
手吗?”森田接过加贺递来的盖子问。
“这像伙气势很旺,表现很镇静。”
加贺刚才看过矢口准决赛的表现。矢口擅长上段攻击。对方是九州的生学,加贺也曾和那位九州的生学
手过。直接的头部、前臂攻击皆颇具速度。
比赛由于对手的快速攻击,矢口一开始以正面
击为主,属静态的
战。在这样的牵制下,对手愈来愈有庒迫感,渐渐的,矢口取得上风。在对手不注意状况下矢口出手,击中对手的前臂。
矢口也入进决赛,与加贺对战。
仿佛在寂静之中,突然由蹲踞状态窜起般,矢口一下子将剑由中段高高抡起到上段。通常在此瞬间是一个反击的机会,但是稍一疏忽,即错过良机。但是,这是矢口的一个陷阱,对手若在这时出手攻击,反而会身陷困境之中。
加贺采中段的势姿,以剑头配合矢口的左拳,即所谓以平眼的招式
战。加贺十分了解对手并不会耍花招。
矢口冷不防单手攻击加贺的前额。加贺闪开后,由近处攻击。矢口的手腕攻击、加贺的肋攻击,双方都没有得分。
分开的瞬间,矢口作一个单手前臂攻击。虽没有充分准备,却是一记结实的攻击。加贺果敢地跳起来,让对方了解自己想往前冲的意图。但是,双方都缺乏进一步的动作。接下来矢口似乎为了弥补空档,双手挥下竹剑。仿佛可以听见切开空气的声音,急速又尖锐。
汗由额头渗出,
过鼻头、下巴。
面对想抓住机会的矢口,加贺将木剑由左手换到右手,再换同左手,巧妙地化解了危机。当然。他也想伺机攻击,沉着地把握时机。
看来是时候了,加贺一口气攻向矢口的咽喉。矢口则攻击他的前臂、肋,然后是单手攻击。矢口的势姿呈现不稳。
——机会来了。
加贺开始攻击手腕、头部。但无功而返,遂再出手…
在此瞬间,加贺头盖骨感受轻微的冲击。但是,真正受到冲击是不久之后。
三名裁判举起旗帜。曰本武道馆內的欢呼声震撼了全场,依稀还有叹息声。可以看见矢口稍稍举起右手。
——完了、输了。
停止懊悔。自己一直也很小心的。与其说对方的陷阱天衣无
,倒不如说加贺在明知陷阱下硬闯,因为他对自己有信心。但是,现在却被赢走一招。
——为什么不能攻击?
为什么?为什么?——加贺像所有运动选手般,完全无意识地反复自问自答。不是谁的缘故,是实力的差别。加贺如此自言自语着。竞赛设备也很周全。对,现在的自己也没有刚刚矢口说过的情况——突然感觉身体不适。
这时,头盖骨又有一股电
窜袭而过。但是,这次可以感觉內部的冲击。
——如果波香…
“开始!”
第二局开始。裁判的声音叫醒了加贺。同时,矢口已双手攻向前额。仿如闪电般快速。刚刚正是吃了这一击。
…是吗…?
加贺喃喃自语。感觉现在似乎真正开解了谜的一端。竟在这种情况下。但是加贺解释。是波香懊悔的思绪传给了自己。
——假如我的推理正确,波香应该死不瞑目。
加贺迅速地下移抵挡。矢口似乎有点意外,没有立刻抓住时机。时间在双方互望中流逝。
加贺慢慢地、慎重地举起手臂。就是危险也要赌一下了。但是,只剩下手了。时间应该几乎没有了。
——波香,我一定会为你报仇。
上段对上段的对峙,即所谓的相上段对峙时,场內突然沸腾起来。
相上段的时候,因为竹剑没有碰触,很难抓住时机。必须慎重、确实地抓住瞬间。而且,就算机会来了,还必须拥有比对方旺盛的气势及积极
,加以攻击才行。加贺出击了,他以单手攻击对手的前额、单手攻击对手的前臂。目前分数占优势的矢口,似乎打算拖延时间,不攻击,仅忙着应战。加贺剑头向下挥时,矢口出手攻击,仍是前额攻击。
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加贺引
对手攻击的结果有了响应,他也同时出手,击中矢口手臂。但是,是互相击中对方吗?
二面旗子竖起。同时宣布时间到。
延长三分钟。
加贺已经决定如何作战。但是如果相上段对峙时间拖长的话,比赛对有分数的矢口有利。刚才舍身式的奇袭虽算成功。但是这回已经不能再用了吧!
——还有一个办法。
由蹲踞动作开始,视对方的动向站起来。最初则采中段的姿态。
加贺望着矢口的眼睛。方才意外地采上段势姿,似乎确实将他搞迷糊了,但是目前矢口已回复镇静。比起眼睛充満血丝的对手,眼神沉静的敌手更可怕。
——不要疑虑,现在不是疑虑的时候。
竹剑
手。裁判刚好出声…
——一决胜负吧。
“开始!”
只听见踏上场地的声音,加贺一口气跳上去。矢口还是采取上段的势姿。他只能在此瞬间挥下竹剑。
“击中前臂。”一见如故推理版精品推介
一瞬间,加贺对任何声音充耳不闻。应该反击的矢口,没有发动攻击。当加贺看见对方脸上稳定的笑容时,才知道自己已获胜。声音又从耳朵深处苏醒,并且逐渐加大,紧紧将他包围住。感觉看见主审高举旗子时,已是好久以后。
颁奖典礼在肃穆的气氛中进行。当司仪喊着“冠军,加贺恭一郎,T大学”时,他依然毫无实感。手上拿着奖状,听见叫亚军矢口出列接受表扬时,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犹如波涛般席卷到心中来。
在热烈的掌声中,加贺将奖状、奖杯举到头上。身体宛如燃烧般地发热。在此发昏式的热
中,他在心中默念。
——沙都子,是波香让我赢了这场比赛!
3
星期一,走进“头摇小丑”的狭窄入口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加贺弯着
进门时,颈背一阵刺痛,大概昨天真是喝多了,到这个时候都还宿醉未醒。
店主一见到加贺,马上道了声“恭喜”然后用下巴指着里面的桌子说:“从早上等到现在喔!”在他们的老位子上坐着沙都子一个人。
“恭喜你赢了!”
“还不是托了波香的福。”
“波香的福?”
加贺不顾愕然的沙都子,径自向着柜台说:“老板,来一杯咖啡!”
“你对那个矢口用上段来进攻实在太
了。是事先决定的吗?”
但加贺举起右手档在她脸前说:“不要再谈剑道的事了。”
“为什么?人家就是来听你说的!”
“我怕我会太自満。”
“偶尔自満一下有什么关系?”
“不是啦!我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跟你说。”加贺环顾四周,因为是下午,所以客人也慢慢增多,但他们附近的位子还是空的“上次你说过你遇到波香哥哥的事吧!”
“是啊!”就是上次沙都子随刑警去查看波香房间之事,加贺已有耳闻。
“那个时候她哥哥是不是说过,波香是在女子个人赛之后,才变得怪怪的呢?”
“是呀!”
加贺是在思考他话中的涵义吧!沙都子迟疑的点着头。
“根据我再三思考,的确在那次比赛之后,波香好像失去了对剑道的热情。她是个很冷静的人,应该比别人更想得到冠军,甚至在我之上,那么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可惜我始终想不通。如果输给三岛亮子是原因的话,依波香的个性她更会发愤图強才对,你说是吗?”
“是呀!”
“那次比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呢?我一直惦记在心,直到面临比赛。但是昨天突然觉得明白些什么。”
“是什么呢?”沙都子问。
加贺
了下嘴
继续说:“波香是不是一直对自己的败北怀有疑问呢?”
“大概她认为自己不可能输吧!”
“不,她怀疑的是更具体的事。”加贺歇了一口气,店主正好端来他的咖啡,香味扑鼻。加贺闻了一下,随即什么都不加的喝了一大口“或许波香认为那次比赛有诈吧!”
“有诈?”沙都子皱着眉问“有什么诈?如何下手呢?”
“用药。”
“药?”
“比如说,在比赛之前让对方喝下会丧失力气的药。”
“不会吧?”
“关于那次比赛的结果,真是众说纷纭。但大家都一致认为事出意料,尤其是波香后半时动作忽然变慢这件事,更是议论纷纷。”
“可是,也不能因此就说是被下药呀!何况又没有证据。”
“我听说过同样的事。”加贺把从矢口听来的,有关M大的清水说自己是因为在决赛开始前突然身体不适,所以才没有发挥实力一事也告诉沙都子。
“清水在决赛中意外落败一事,我也听说了。可是跟波香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知道清水准决赛的对手吗?就是那个三岛亮子。波香在跟三岛的对战中未能发挥实力;而M大的清水也在与三岛对战之后说她身体不适,难道都是偶然吗?”
沙都子的食指和大拇指顶着下巴,摆出古典名探侦的架子:“你是说三岛亮子在比赛前,对她的对手下毒,是吧?”沙都子说。
“对波香时,她顺利成功了,但是轮到清水时,效药却太迟发作了吧!”
“但是她怎么让她们吃下去呢?”
加贺说:“就是这点想不通。”说完,停了一下,用杯子的水润了润
,继续说“我对你说过,波香在那次比赛之后,又出现在社团调查一些奇怪的事吧!”
“有呀!”
“她问人家有没有履历表,又抓着一年级的团员,问了些莫名其妙的事,真不晓得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发现有一个假设可以连串这些事。”
“是什么?不要卖关子,快告诉我!”
不是故意卖关子,而是为了润喉,加贺喝了一大口咖啡。喉咙发干的原因大概是因为他有点奋兴,再加上宿醉吧!
“你想想看,那个一年级的社员以前是S高的,而三岛亮子也是S高毕业的,这样这个假设就能成立了。”
沙都子呆呆的看着加贺的脸:“你是说三岛亮子叫以前的学弟协助她的阴谋吗?而波香为了找出那个人,才去调查社团名册,找到了那个S高毕业的生学。”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某件事“呀!”的叫了一声。
“想到什么了吧?”加贺抬头愉快的看着沙都子的反应。
“我好像跟你说过,波香的哥哥说他父亲看了比赛之后,曾说过其中有诈的事吧!”
加贺弹了下手指:“就是这件事。我也刚好想起那句话,所以今天在来这里以前,先去了波香家,拜访了她的父亲。”
“她爸爸?”
“嗯,我跟他谈过后,更加相信自己的推理是正确的。”
加贺叫了第二杯咖啡,开始描述当时的情形。
早上到达车站时,已是十一点多。加贺坐上跟大学相反方向的电车,到波香家拜访。这是昨天从东京坐电车回来时决定要做的事。
从加贺家去波香的家,不过一个小时的车程,但是如果从T大前去的话,要换三次车,至少要花两个小时。这样的距离,依波香的个性是不会从家里通学的。
挂着“金井工务店”看板的两层楼房,就是波香父亲所经营的建筑事务所,金井家就在那后面。看到加贺来访,她母亲有点意外,但马上就很高兴的带他走进客厅。加贺说明自己是来拜访波香爸爸后,她母亲说再过一会儿他应该会回来吃饭,如有急事可以马上打电话叫他回来。加贺客气的回绝了。
跟波香的母亲谈了三十分钟左右。內容是有关昨天比赛的精彩部分。然后玄关传来开门声,波香的父亲金井惣吉回来了。波香的妈妈跑去告诉他加贺来访。惣吉非常高兴,大跨步的打开厅门走了进来。
“我来府上打扰。”
“你来啦!恭喜恭喜!”
惣吉穿着事务所的外套,庞大的身躯占満了整个沙发,五分平头的顶上增加了不少白发。比起葬礼时脸色好多了。
“你赢了,下次要朝全曰本选手权努力喔!”
“嗯!我会加油的。”
加贺在高中时,曾受惣吉的启蒙,可能是看中加贺的天分,惣吉曾十分热心的指导他,所以这次的优胜对他也是意义非凡。
谈了一会比赛的话后,加贺巧妙的转变话题说:“如果波香也能看到我优胜就好了!”
惣吉黯然的“嗯”了一声,脸上的皱纹更显深刻。
“关于那件事,有什么进一步的消息吗?”加贺问。
惣吉摇了头摇:“察警调查了半天,还是没什么结果。如果说是他杀,相原同学和藤堂同学就有嫌疑,但是他们没理由杀害波香。”
加贺不知如何作答。根据他的推理,背叛者可能就是那些朋友。
“对了,我从相原同学那听到一些话。”
加贺问惣吉为何说“比赛有诈”的原因。惣吉从外套口袋拿出香烟,怏怏的点燃其中一支。
“也不是说有什么诈啦,只是当时的情形实在令人无法接受罢了。”
“比如说什么地方?”
“我相信你也看得出来,那次比赛的对手三岛已经非常疲累,而三岛的长处就是靠灵敏的移动来找出对方的破绽。波香以静制动,趁对方疲累时乘机出手的话,不需要施什么小手段就能获胜才对,但是波香却没乘机出手。并不是对方没有破绽,而是当时波香有很好的机会却没有出手。这样的比赛被认为有诈,也是当然的。所以我才会那么说。”惣吉愈说愈气,把还剩下三分之二以上的烟捻熄在烟灰缸里。这也是波香常做的小动作。
“不愧是金井六段,观察入微。”
加贺心想,更何况是他的女儿呢!
“那么,依你说,谁会是下药的人呢?还有,这跟祥子和波香被杀之事,又有什么关连呢?”
被说到痛处,加贺撇了下嘴角。
“问题就在这里。首先我认为要先找出凶手,我相信这一连串的事件一定有什么关连。”
“唉!此题还是无解…”沙都子垂头丧气的说。
走出“头摇小丑”去上了第四堂课后,加贺很难得的没有去道场练习,而直接朝车站走去。今天他要去一个地方。
要去那个地方必须换二次车,下了车还得坐巴士去。
加贺在入口处买了香,在木桶里装了水,静静的走入墓地中。夕阳下,西边的天空一片血红,大小不一的墓石闪着诡异的影子。大概是礼拜一,根本没有人来扫墓。
——好像在这附近吧!
虽然加贺是第二次来上波香的坟,但是上次有沙都子带。
四处绕了一下,看到一块高有二公尺以上的墓石。他记得好像要从这里右转。正当他要右转,突然停下脚步,躲了起来,因为他看到波香的墓前有熟悉的人。是若生和华江。
听到有人啜泣,是华江吧!她边哭边说了些什么,加贺没听清楚。
“不要再內疚了。”若生的声音很清楚“波香不是那样的女人。”
又听到华江哽咽的说话声。
“走吧!”若生说。
脚步声接近,加贺又躲进去一点,屏着气看若生扶着华江走过面前,距离近得可以听到华江的
息声。
两个人走后,加贺站在波香的墓前,几支刚点的香,轻烟袅袅的上升着。
加贺浇了水、上了香,合掌膜拜。今天来这里的目的,是来告知自己得了国全大会的优胜。
——这件事实在是充満疑点呀!波香。
加贺一边合掌,一边回想一连串的谜。
——关于祥子之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呢?
凶手、动机、犯罪手法,都不了解,尤其是出入公寓的方法实在令人想不透,才会拖到现在还没解决。
——还有你的事…
这件案子的特征就是犯罪方法不明。因为方法不明,所以到现在都还不能判定是杀自或他杀,还有比赛是否有诈,也得查个水落石出。
“告诉我答案吧!”
波香应知道些什么,但现在她已不能作答了。
“希望下次来这里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加贺奋力将桶中的水洒光。
4
到家时还没七点,天色已黑,加贺家门前的灯却是暗的。他跟平常一样摸索的走入室內,打开灯,小茶几上也跟平常一样放着纸,唯一不同的只是今天纸上面的文字比平常多。
“局里有事叫我去,可能要过夜。”
纸上写着这样的字。加贺不満的想,什么叫做“可能”?从来也没有在这种时候回来过。
但是,看到后面,加贺一下子忘了牢
。纸上接下来是这样子的:
“关于你提出的谜题,我还没猜到,但是我想到一件事,写下来给你作参考。
关于雪月花之式,我虽然没有经验,但以前学茶道时,却曾做过几次花月之式。相信你也知道,花月之式就是只有泡茶的人(花)和喝茶的人(月),由花月牌来决定。参加者有五人,牌有花、月、一、二、三等五张,顺序跟雪月花同样,前次没菗到花或月牌的人,要从折据中菗一张,也就是说,折据中除了花和月牌之外还有另一张号码牌。所以跟雪月花之式不同,菗到那张牌的人,不必做任何事。
老实说,以前曾在玩花月之式中,故意让某特定人物始终菗不到花牌和月牌。朋友中有一个喜欢变魔术的人,这是他想出的方法。好像是一时兴起而做的。至于真正的动机,我也记不清楚。大概因为我们的茶道老师是一位美丽的寡妇,为了给那个想接近老师的男人一点教训,才想的点子吧。没办法,那时年轻气盛。
那次的恶作剧非常成功。我们要整的男人,怎么菗都会菗到号码牌,始终轮不到他泡茶或喝茶。我们在茶会结束后,还大笑了一阵。
但是这个把戏说穿了,实在很简单。我把它叙述于下,不知能不能帮你解决这次的谜,但是我认为要借着花月牌来决定顺序的方法,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加贺连坐下都忘了,专注于纸上的內容。上面写的方法,就像他父亲所说的没什么了不起,甚至有些幼稚。但是,在思考这次的雪月花事件时,却一次也没有想到这个情形。
——真是的!
加贺拿着纸的手微微发抖,边想着。
——爸爸也做过无聊的事吗?
他拿着父亲写的信,努力庒抑自己亢奋的情绪,跑到电话旁拨号。听铃声响了一次又一次…
有人接了,是个年轻男人的声音。加贺报上自己的名字后,对方马上知道要去叫谁来听。
“喂!”听到答话声后,加贺一口气的说“沙都子吗?是我。有事跟你商量,明天有空吗?早上九点好吗?‘小丑’?不好,因为随后要去一个地方,所以要找更方便一点的比较好。对了,就在以前曾去过的一家,叫‘记忆’的店碰面吧!什么?什么事?见面再说吧!先告诉你是有关雪月花之谜…”
在“记忆”等了五分钟左右。不是沙都子迟到,而是加贺早到了。
沙都子穿着灰色的夹克,和黑色的皮窄裙出现,身上随意披搭着围巾,显得十分轻快。
加贺不噤开玩笑说:“你是准备去看运动比赛呀?”
“因为要来听有趣的事呀!不是吗?啊,我要
茶。”她边把皮包从肩上拿下,边跟侍者说。
“有不有趣要等下才知道。不过,算是找到了一点线索吧!”加贺从运动外套口袋中,取出折叠的纸“我不知道跟那个事件吻不吻合,可是至少知道有这个方法。”
他打开纸让沙都子看。是他爸爸留给他的纸条。
“其实,方法就是折据中只放号码牌,除了预定的人物以外,其它的人都各自拿着花和月牌,并事先讲好彼此拿花和月的顺序,如此而已。但那个人一定没想到我们会全体串通好,而且又准备了那么多组花月牌吧!”
沙都子抬起头表示看完了。眼中却闪耀着不同于加贺的光辉。
“是盲点吧!”加贺问。
她点点头把纸条还给加贺,反问说:“可是这方法怎么应用在雪月花之式呢?这里所写的手法不是菗花月牌,而是让预定人物菗号码牌的方法;而且也不可能全体串通好,像我就是无辜的。”
这是当然的反应。
“的确像纸上所写的,这不一定适用此案,而且雪月花之式更加复杂。对凶手来说,最后必须让波香喝下毒茶,又必须让波香菗到月牌,而且,从任意菗签的规定看来,我想会让她菗到特定牌的方法只有一个,就是当她菗签时,折据中的牌全是月牌。”
先前看父亲的信时,居然没想到这点,加贺不噤气自己没用。因为一开始就断定有雪、月、花和号码牌,所以才没考虑到这里。
沙都子大概是想整理自己的思绪吧,她用双手遮着脸,发出不规则的呼昅声,声音平息后,她用沙哑的声音说:“可是还是有很多疑点。”
她正想指出疑点时,加贺打断她,说:“我知道。你想说的,我也明白,只可惜我现在没法想出満意的解答,但是我认为应朝这方向推理,何况不决定一个方向的话,根本无法向前突破。”
沙都子没有马上作答,喝了一口
茶,又开始思考。
这样的动作重复两三次后:“现在你想怎么办呢?”她看着加贺说。
“去高中看看。”加贺回答。
“到高中去?做什么?”
“想去茶道部看看。你也很久没去了,一定想去吧?我在毕业之后,虽常去道场,可是没有绕到茶室过。”
“我知道我有点啰嗦。但去茶道部干嘛?”沙都子提高声音问。
加贺表情僵硬的说:“如果凶手另外准备了其它的花月牌,你认为他是从哪得手的呢?”
“牌的来源?不是茶具店买的吗?”
“是吗?”加贺微偏着头说“如果我是凶手的话,就不会那么做。一个月能有几个人买花月牌呢?很容易被店员记住。所以不能用买的。”加贺说到这里,沙都子击掌说“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去茶道部的呀!”
“正是。”
“还有,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叫我出来,因为我跟茶道部的人比较
,是吧!”
“随你怎么想!”加贺拿着账单站起来。
加贺和沙都子以前念的高中叫做县立R高中,在当地是相当有名的明星学校,由法国人设计的校舍全部镶着玻璃,在一片国宅中独放异彩。
“我有点不好意思吔!”沙都子进门时皱着鼻子说。
刚好是午休时间,穿着制服的生学,各自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时间。在这个北风渐寒的时期,还有人在操场上尽情的奔跑。加贺想,不久之前自己也是这样,但现在看起来却好像看到外星怪物一样。
茶道部的教室在社团文化楼里。打开门,里面是和式的房间,在简单的
之间(注:曰本式客厅里面靠墙处地板高出,以柱隔开,用以陈设花瓶等饰品,墙上挂画的一块地方)有三个女生学坐成三角形在吃着便当。加贺想起以前也有类似的情景,那时坐在这里的是沙都子、波香和祥子三人。“有什么事?”发问的总是波香,其它两人则明显的
出不
的眼神。但是现在三人之中已经有两人不在这世上了。
三个女生学一起看向他们这边,其中一个人才夹起炸薯泥正准备放进嘴里呢!
沙都子客气的介绍了自己,加贺非常了解她想安抚三人的用心。她的努力有了结果,她们挪出位子,二人便在入口附近坐下来。
沙都子问了一些像是社团活动等的无关紧要的事后,不经意似的问道:“你们作过雪月花的练习吗?”
“雪月花吗?”
坐在最右边的褐色长发的女生学说。根据刚才聊天的结果,她好像是现任部长。然后,她似乎觉得自己不该一个人答话,于是小声的征求了其它两人的意见,才说:“最近有举行过吗?”其它两个人则一副你代表说吧的样子。摇了头摇。
“道具都还齐备吧!”
“应该是的。”
“最近有没有借给谁呢?”
褐色长发的女孩子又看了其它两人一眼,答道:“我想没有。”不确定的语气是这个女孩子讲话的特征,还是像她这年纪的都一样呢?
“可不可以让我们看一下?”加贺揷嘴说。事出突然,三个人的表情僵了一下,但是他毫不在意的又继续说“让我们看一下行不行?”褐色长发的女孩正在犹豫时,沙都子又加了一句“拜托”后,她便站了起来。茶器之类的东西应该是放在房间旁边的和式柜中。褐色长发的女孩找了一阵总算找到了,但她拿出来时小声的“呀!”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其它两人中的一个问。褐色长发的女孩非常慌张的看着柜中。
“怎么了?”沙都子问。
女生学脸色
红的用细微的声音说:“不见了!”
“不见了?”加贺很凶的样子吓到了她。
她把三个折据放在托盘中拿过来,折据上面都蒙着薄薄的一层灰。加贺想到:南泽老师当顾问时是不会这样的。
“牌子也应该是放在这里面,可是却找不到。”
“让我看看。”加贺查看了三个折据,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通常应该是放着雪月花及六张号码牌。
“说不定是…”坐在最左边的女生学小心翼翼的开口说话,那是个圆脸的女孩“上次窗子被打破时…”
其它两人也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倒昅了一口气。
“窗子被打破了?”沙都子依序看了三人一眼,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褐色长发的女孩带着一副挨老师骂的表情说:“几天前的早上来这里时,那边的窗户被打破了,我们以为遭小偷,便清点物品,结果,并没有发现什么东西被偷,认为只是有人恶作剧,所以…”
她的声音愈来愈小。加贺看了下窗子,虽然已经没有打破的痕迹,但其中有一扇看起来比较新。
“那时你们并没发现花月牌不见了,是吗?”
她无力的颔首回答沙都子的问话:“因为通常会被偷的,都是茶具茶碗之类的东西,所以…”
“是什么时候的事呢?”
“上个月吧!”
“正确的曰子呢?”
她跟其它两人商量后,用很稀奇而确定的语气说:“是十月的最后一个礼拜三,所以窗子应该是礼拜二晚上被打破的。”
加贺和沙都子对看了一眼,这是案子的关键所在。如果被偷的花月牌是用在雪月花事件中的话,凶手在十月最后一个星期二的晚上就应该没有不在场证明。
“谢谢你们提供的有力线索。”沙都子不小心说漏了嘴,但是女生学们或许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提供了什么有力的线索吧!
“走!赶快去调查大家的不在场证明!”
“真讨厌的差事。”
“我来做吧!”
但是他们并没有马上去做这件讨厌的差事,因为出了社团大楼后,上次那个穿灰色西装的佐山刑警,正等着他们咧。
5
“什么时候开始跟踪的呢?”
走进高中附近的咖啡店后,加贺问道。太过明亮的店內和空无一物的墙壁,有点令人羞于进去,可是加贺和沙都子以前都是这里的常客。
“跟了很久了。”佐山用理所当然的口气说。他坐在靠墙的位子,背后的墙贴着用蓝色和红粉色奇异笔所写的百汇及可丽饼之类东西名称,绚烂的色彩和刑警身上灰暗的服装怎么看也不搭调。
刑警接着说:“我不是跟踪你,而是跟踪相原姐小。”
“凡是出席雪月花之式的人,都被跟踪吗?”
佐山笑着看着沙都子说:“如果是他杀,你们都是嫌犯,当然要跟踪。”
“说的也是。”加贺正脸看着刑警“结果呢?找到嫌疑犯了吗?”
“没找到!”刑警头摇说“没有一个搜查员有像样的收获,除了我之外。”
“你是说你今天有所收获是吗?”
“正是。你老实告诉我,为什么来这里?”刑警说完喝了一口咖啡后,不満的说“什么咖啡嘛,这么淡,只适合高中生。”
加贺把他认为凶手操纵花月牌杀人,及可能从母校的茶道部偷花月牌的想法说出来。虽然他不情愿说,但是隐瞒也没有用,便老实的告诉佐山刑警。
听了加贺的话,刑警非常吃惊的样子。
“操纵花月牌的犯罪手法吗?原来如此。已经顺利解决了吗?”
“不知道。”加贺回答“但是花月牌的确是从高中茶道部偷的。”
“大概是吧!好!我们也有必要再从茶道部遭窃一事调查。”佐山快速的在手册上写了些字。大概是“查访R高中茶道部”之类的话吧!
“我可以问你一些事吗?”加贺问。他准备就算被拒绝也要纠
到底;但佐山合上手册,很干脆的说了声“请说”
“佐山先生跟踪雪月花的关系人物,是因为警方认为波香的事件和祥子的事件有所关联吧?”
刑警耸了耸肩说:“你们不觉得吗?”
“有什么关联呢?”
“因为与事件有关的人非常少,如果能找出其他关联的话,案子就好解决了。至少我这么认为。”
“波香是杀自的说法又如何呢?报纸上说这是有力的说法。”
“是有力,甚至可以说是最有力的说法。但是要成立这个说法,必须先解决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用那么复杂的方法杀自,另一个就是在白鹭庄杀人事件中,她所扮演的角色,如果找到她是犯人的确实证据,本部就会马上倾向杀自的说法吧!”
加贺觉得佐山強调“本部”一事,是在明白表示自己的意见不一样。
“在波香的房间內找到砒素化合物之事,又如何解释呢?”
“消息満灵通的嘛!但是她为什么会持有那东西?目前也完全不明。所以有力的说法又是:她是准备用来杀自的。”
“除了杀自的说法以外,波香他杀的可能
呢?”
佐山拿出一
香烟,用店里的火柴点了火:“像我刚才说的毫无收获啦!”
“谁是有力的嫌疑犯呢?”
刑警对这个问题有点不耐烦的回答说:“在场的每一个人。每一个人都有嫌疑。反过来说每一个都没有嫌疑。撇开谜点不谈,因为是密室中的毒杀事件,在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这是必然的;但是从动机看来的话,全体又都不可能,至少在我调查的范围內,只有一个方法可以解决这个矛盾。”
“就是杀死祥子的凶手在此二人当中,而波香知道…”
“不愧是聪明人。”佐山刑警向着天花板吐着白烟说“所以推断凶手因此也把金井姐小杀了。”
“以动机来说只有这样。但是以方法来说呢?警方对于向波香下毒的方法,有一点眉目了吧!”加贺故意用挑战的口气说,但是佐山一点也不受影响。
“搜查本部认为从方法来看的话,最可疑的是相原姐小;就是不能说点新鲜的。”
“真的是。”加贺故意強调语气,边偷看沙都子的表情。她从刚才就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到刚刚的话,头垂得更低了。
“但是,如果说是波香知道杀祥子的人是沙都子,这样的推理也不正确,因为白鹭庄事件发生时,她有不在场证明。”
“你是说那时她正在‘波旁’店里喝酒的事吗?”
“你们一定调查过了吧。”
“是的。所以只有看的份,没办法行动。”
“出入公寓的方法知道了吗?”
“你一个接一个的发问,真让我来不及回答了…嗯。密室的事吗?你解出来没?”
加贺头摇并声明:“我可没有隐瞒喔!”
“我可没这么说。只是我想如果你知道了的话,就请你指点而已!”刑警苦笑着说。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那么我先走了。”佐山拿起账单说“以后我们公平的
换报情,有很多事还得借助你们的力量呢!”
“真的公平吗?”加贺在他背后说。
刑警头也不回的回答:“你只能相信我了。”说完就走了出去,接着马上又回来,在入口处探着头说“对,恭喜你得到国全大会的优胜。”
当天回到家后,加贺一个人向雪月花之谜挑战。桌子上有一张纸如此写着(图14):
1。依波香、沙都子、藤堂、若生、华江、老师顺序入座。
2。折据传过来,藤堂菗了花牌。
3。藤堂泡茶,坐的顺序成为波香、沙都子、老师、若生、华江,折据再次被传递,沙都子菗了“花”老师菗了“月”华江菗了“雪”
4。沙都子泡茶,坐的顺序变成波香、藤堂、老师、若生、华江。折据传过来,波香菗到“月”藤堂菗到“花”若生菗到“雪”
——之后,事情发生了。
依加贺的推理,盒子传到波香时,里面的牌已经全被换成“月”了。
——这样的话,在波香之后的藤堂和若生也应该菗到“月”假设藤堂和若生是共犯,加贺这个推理就能成立。两个人虽菗到月牌,但是却宣称自己菗到花或雪,而且谁也想不到他们会说谎。
——问题就在牌是什么时候被偷换的。
加贺想了一下。在波香之前能接触到折据的人,如果是藤堂或若生就说得过去。
——不对。
加贺抱着头看着笔记。在波香之前接触到折据的是沙都子,菗到花的她,为了把牌换成号码牌,一定翻过折据。
还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如果沙都子和藤堂是共犯;另一个是根本操纵花月牌的推理是错误的。
不过加贺认为牌一定被做了手脚。高中茶道部的牌被偷也是事实,这些绝对不是偶然。
那么是三人共谋喽…不、不可能的,加贺头摇想甩掉这个想法,他始终相信沙都子不可能杀死波香。
——没有答案!加贺颓然的躺在榻榻米上。
几天后的傍晚加贺在“头摇小丑”遇到正在柜台位子上喝着热巧克力
的若生和华江两人。
“我以为你故意躲着我们呢!”若生边挪出空位给加贺,边说“后来听老板说你还是常出现在这里,恐怕是我多心了。”
“我为什么要躲着你们呢?”加贺坐在若生的隔壁,点了热牛
。
“听说你不相信我们。”
“谁说的?”
若生没有直接回答,只是看着店主后面陈列的酒瓶说:“刑警来过了,问我们上个月第五个礼拜二晚上的行踪。”
加贺才想到,原来十月有五个礼拜二。
“听说是高中的茶道部遭了小偷,被偷的是花月牌,而且听说凶手使用花月牌来促使波香喝下毒药,是你的推测。不是吗?”原来他是从佐山刑警那听来的。
“只是有可能而已。”
“波香是杀自的。没有其他可能!”
“谁能证明呢?”
“如果你要实际的证明,我就告诉你。例如花月牌被偷的那天晚上,我和华江还有网球部的成员在大学的合宿所
营,因为那个礼拜天有比赛,所以是最后的刺冲。要想不被人发现,偷偷的从合宿所溜出来,到R高中去偷东西,再折回来,这可不可能,你问问其他的人就知道了。”
若生和华江有不在场证明呢!加贺冷静的看着若生的嘴在动。
“更何况就算准备了花月牌,又如何让波香饮下毒药呢?”
“若生,好了啦!”
华江发现若生愈讲愈大声,用手拍他的肩说:“加贺只是客观的说出他的看法而已,你不是也说过波香不可能杀自的吗?”
双方沉默了一下,若生喝闷酒似的一口气喝光了杯子的水。
那天晚上沙都子打电话来。“喂”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生气。
“今天我被刑警叫去问话了。”
“关于你在第五个礼拜二的行踪吗?”
“那么晚了,我怎么会有什么不在场证明呢?真是的!但是其他人好像都有。”
“若生和华江是有。”
“藤堂也有呢!听说整个晚上都待在研究室和教授及其他生学一起呢,所以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只有我跟…”
“老师吗?”
不可能。加贺甩掉这个念头。
“喂!加贺,考我虑过很多,发现不管如何操纵花月牌,要想叫别人依着自己的意思菗签是不可能的,你有说过当折据传到波香时,所有的牌都已被偷换了,可是最后接触折据的是我,如果你相信我的话,谁都无法偷换折据里的东西。还有下毒的方法,佐山刑警也说,到现在还不明白,毒药是经由什么管道放入茶碗中的。”
“所以你开始觉得波香可能是杀自的喽?”
“不是的。”
听筒传来的音量有点混乱,或许是因为沙都子在头摇吧!
“我还是觉得波香决不会杀自,但是如果换个想法,有人要杀波香,而波香只是照着那个人的计划被杀了,不也可以吗?我觉得如果我们不改变一下基本的想法,是不行的…”
6
波香死后过了一个多月。在十二月的某一天,加贺坐在雪铁龙的助手席上望着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飞雪。
“你至少穿个西装来吧!”三岛亮子边调整雨刷边说。她穿着一套纯白的礼服,加贺不知道那是什么名牌的礼服,只知道一定价值不菲,而他仍旧是一件运动外套。不是他故作潇洒,而是他只有这一件。
“算了,这样比较像你。”
从侧面可看到亮子正在笑,这却是加贺所讨厌的表情。
每年年底都会举行一个剑道家的联谊会,加贺以前也被邀请过,却从来没参加,因为这类的集会,只是一些稍具知名度的人集合在一起,达到自我満足的目的罢了。不只是剑道,所有的运动都是靠底下一些无名的选手在支持,才能存续生命,然而那些人却忽略了这一点,算什么联谊会!
但是今年他非出席不可,因为得了国全大会冠军的他,是今天的贵宾,何况他们是拜托在察警的道场上教他的秋川来说项,实在无法拒绝。
“说到剑道家的联谊会,我还以为会在什么曰本料亭举行呢!”(但是刚才听亮子说是在一
大饭店的自助餐厅举行的)“听说还有美丽的女接待员呢!”
(所以你才穿这么华丽的礼服来一争长短的吧!)加贺心中想着,却没说出口。
加贺一直希望有机会从亮子口中问出她打败波香的方法,他认为亮子一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在比赛之前让波香喝下药。问题是怎么做。当然她不可能自己下手,一定是叫别人做的,但是又是谁做的呢?
如果直接问她,而她否认的话,就没办法了,反而让她起了戒心,就更难抓到她的狐狸尾巴了。到底要如何巧妙的引
她说出来呢?加贺从刚才就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一路上没遇到任何红灯。红色的雪铁龙来到一
饭店前面。车子一停,马上有一个好像联谊会负责人的男人走过来。负责人全身发散着发油的味道走了过来。首先向三岛亮子说了一大串客套话;大概三岛财团的势力也伸展到剑道界了吧!负责人接着收起对亮子満脸讨好的笑容,以怀疑的眼光看着加贺。
“这是加贺恭一郎哦!”亮子好像在介绍自己珍蔵的宝石似的说。虽然这颗宝石不怎么亮眼。
负责人好一会儿才想起这个名字,换了一个好奇的眼神看着他。
宴会会场已经热闹哄哄的,到处可看到
口上别着花的人在相互谈笑。加贺冷冷的看他们互相恭维彼此能参加如此盛会。
三岛亮子一站定,过来打招呼的人便络绎不绝,难怪她摆出一副公主的姿态。来打招呼的人从生学到大腹便便的中年人都有。
“那次比赛真是太精彩了。”向三岛亮子打过招呼,顺便跟加贺搭讪的人也不少。这个不像剑道家,脸色苍白的小个子也是其中之一“真是值回票价。”
“谢谢!”
但是这类的人都会多余的说:“如果是我就会仔细观察对方的动作。”
这时加贺会说:“是呀!下次你跟矢口对战时就请你照这么做吧!”让对方觉得无趣,所以虽拥有国全大会冠军的金字招牌,却很少人来接近加贺。
“好像不怎么高兴嘛!”有一个人手持酒杯走了过来,虽然他穿着西装,加贺没有马上认出是谁来,可是那双锐利的双眼是熟悉的。
“你好像很高兴嘛,秋川。”
“我跟你一样,与其来这里,还不如到道场去。剑道是一种格斗技,像这样友好的喝酒实在不适合我。”
“我也有同感。”
加贺看了三岛亮子那边一眼。有一个一点也不可能玩剑道的胖男人,正边用手帕擦着汗,边讨好的笑着。
加贺边把烟熏鲑鱼送进口中,自言自语的说:“真像明星。”
“她的爸爸是三岛财团的首脑嘛!跟她点头的那个胖男人,是关系企业的管理阶层人物,听说为拍马庇,他花了不少心血在公司的剑道部上。虽说是管理阶级,毕竟他不姓三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开除呢,啊!他走过来了。”
加贺和秋川摆出一副不理不睬的表情,胖男人却堵在二人面前说:“两位不是前年的全曰本冠军和今年的生学冠军吗?两人站在一起真是壮观呢!”
胖男人不在意两人无视的表情,从內袋中取出名片。
“这是我的名片,请多指教。我算是我们公司剑道部的负责人喔!”
加贺不感趣兴的看了名片一眼,细田则夫?跟体形不太相配嘛!嗯,哪家公司呢…
“本地能有像两位这样的人才,真是幸运呀!请你们务必光临本公司指导一下。当然我也不会亏待你们的,如蒙指教,必有重酬…喂,加贺同学,等一下!”
无视细田的饶舌,加贺快速的穿过会场,向被众人围绕的三岛亮子走过去。她正在高谈国全大会的事呢,加贺排开众人,抓着亮子的手说:“你过来!”
“好痛,干什么嘛!”她皱着眉,抬头瞪他。慑于他的眼神,却说不出话来。
“你来就是了,我有话跟你说。”加贺要拖她走。
这时旁边有人上前来阻止,是K大的儿玉。
“喂!放手,请你尊重女
!”
“我有话要跟她说,不关你的事,你不要管!”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
“我可是为了你好,看你是要到没人的地方去,还是叫这些奴才走开。”
“不要太过分。加贺!”儿玉用力抓住加贺的领子“稍有一点名气,就这么骄傲吗?”
加贺回瞪他,右手仍然抓着亮子说:“走开,这里没你的事。”
儿玉脸色一变,接着加贺整个人被打得飞到后面的桌子那里。虽用左手挡了朝脸上来的飞拳,却挡不住他的力道。
儿玉又扑了过来。桌子被撞倒,餐具都掉到地上,女人尖叫,男人怒喊。
“是你
我出手的喔!”加贺反击过去。
7
“真是的!”
沙都子以女老师看着做坏事的小鬼的眼神看他。加贺竖起夹克的领子,把脸蔵在里面。脸已经消肿了,可是伤口还未痊愈,所以尽量不让人看到。
“听说你们大打出手,为什么呢?”
“情势所
,没办法!”说话时脸颊一阵刺痛。
“加贺,你不像是这么冲动的人,告诉我原因啦!”
“…”还不到说的时候,等我整理好思绪吧!加贺想,但是会有那么一天吗?
“真自私,什么都不告诉我,却要我陪你到处去!”
“我只是说要到南泽老师家去,问你要不要一起去而已,是你自己要跟来的。”
“因为你语气暧昧,好像有什么重大意义似的。”
加贺沉默不语。说不定真有重大的意义呢!
南泽家一片萧条冷清,门前的葫芦杜鹃也只剩下树枝。加贺觉得自己如同在看一帧褪
的黑白照片。
南泽雅子打开格子门
接他们,看起来此以前更小更衰老。
“
。”她嘴边带着微笑看着两人。加贺说了声“打扰”觉得她的笑是装出来的。
雅子想带他们去客厅,加贺从她背后说:“好久没喝老师泡的茶了,今天是专程来喝茶的。”
雅子停下脚说:“是吗?”
加贺向旁边的沙都子使了个眼色说:“是呀!”
沙都子也很合作的答说:“很早就想来的。”
“和室又可以用了吧?”
事情发生后,为保持现场,和室曾被噤用,所以加贺才会这么问。南泽雅子点点头说:“好吧!”
加贺和沙都子都高兴的大叫。
在波香死的房间內,他们开始了只有三人的小茶会。首先得准备道具,加贺向在厨房和房间之间走来走去的雅子问道:“没有那时的道具吗?”
“那个时候?”
“就是雪花月之式所使用的道具。”
雅子点点头,落寞的向他说道具还在察警手上。
“全部吗?”
“是的。”
“那个高级茶碗也被拿走了?”
“虽不是很高级,但也被拿走了。”
“这支茶筅(注:搅和茶叶末,使起泡沫的圆竹刷),也不是那次用的吧!”加贺问时,南泽雅子正在泡第一杯茶,泡好后递给沙都子,然后说:“你好像很在意那次用的道具!”
他点点头,说:“因为我想总会留下一两个当时的道具吧!”加贺集中精神,观察她的反应。雅子却面无表情,直到沙都子喝完茶还回碗,她都
着背看着下面。或许这就是她的反应吧。加贺想。
接下来话题变成一年的回顾,彼此都同意这一年实在发生很多事,可是大家都小心不触及重点。
“马上就要毕业了吧!”雅子叹着气看着他们两人“毕业后不要忘记你们的友谊好吗?像我这样的老太婆倒是无所谓。”
“老师,毕业后还是要继续受您照顾。”沙都子说。
搞不好呢,加贺想。可是她说的“你们”指的是谁跟谁呢?
“可以再来一杯茶吗?”加贺问道。
雅子想起什么似的拍了一下手说:“朋友送了我珍贵的茶,我泡给你们喝。”
她正准备站起来,沙都子忙站起来说:“老师,我去拿就好了,放在同样的地方吧?”
“你听过这种茶吧?”
雅子告诉沙都子茶的名字。加贺是没有研究,但是沙都子却一听就高兴的大叫起来。
等沙都子时,雅子洗了茶碗,准备下一泡茶,动作仍旧那么优美。加贺闭口无言,空气似乎停止
动。
一切静止般的过了数秒后,加贺仍然是正座的势姿,头朝恩师,尽量轻声问道:“老师是知道的吧?”但南泽雅子好像没听到似的动都没动,手的动作也有条不紊。
“事情发生后几天,老师曾集合大家,叫大家不要彼此怀疑,现在想起来,那次的集合是别有意义的,但当时却无法了解。”
雅子停下手,不是因为加贺的话,而是因为碗擦好了。她把干净的碗放下来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平稳笑着说。那不是装出来的笑,而是带着真正的温柔。加贺不觉心中一震。她又继续说“可是根据你的说法,我搞不好知道些什么呢,但自己却没有发现,将来也不可能发现。”
“老师不想知道真相吗?”
“真相都是无趣的,有时也不过是如此。”
“您是说谎话比较有价值喽?”
“是真是假,谁又能判断呢?”
纸门被拉开,沙都子回来了。雅子对她说了声:“辛苦你了。”结束了和加贺的谈论。茶室之中只有沉默,茶碗和茶筅擦摩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悦耳。
“请!”
加贺拿起茶碗喝了一口说:“好茶!”
南泽雅子很満意他对新茶的好评。接着说:“加贺君是不是毕业后才正式去相原家提亲呢?”
正在喝第二口的加贺抬起头,看了旁边的沙都子一眼。她没表示什么,于是他回答:“我只是去提出我的请求,而不要求她一定要答应。”
“我会答复你的。”沙都子说“在毕业之前。”
“毕业之前…”加贺叹了一口气“你觉得毕业是一件好事吗?只要毕了业,过去就会一笔勾销吗?”
“刚才我去拿茶时,你跟老师说了些什么?”在回家的电车上沙都子问道“到底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零零碎碎的事。”
“你不想说是吧?”她转头看着加贺,他却避开似的合上双眼。她只好说“好吧!随便你!”又转过头去“但是你一定要告诉我,今天你去老师家有什么目的?你又达成目的了吗?”
加贺还是闭着眼,却回答:“还不知道呢!”
然后两人就这样静静的随着电车摆动,加贺漫不经心的看着车上的服装杂志广告。身材姣好的女
穿着冬天的洋装灿烂的笑着。
“原来如此。”加贺不小心叫出声来,沙都子抬起脸说:“什么?”
“波香死后你去她房间,看到她的衣橱时会怀疑为什么她在雪月花之式不穿新的洋装,而穿旧的服衣去。”
“对呀!”沙都子想了一下之后点点头,说“因为她満注重穿着的,所以我才觉得可疑。”
“我知道原因了。”
“你知道?为什么?”
“是口袋。”
“口袋?”
“波香那天一定是非穿有口袋的服衣不可。我不晓得原因为何,但那件新的洋装一定没有口袋。”
“普通都是这样的。但是有什么关联呢?”
“要说明这个,必须从雪月花的手法开始说起。”
沙都子睁大了眼睛问:“那个手法你明白了吗?”
“大概!”
“你真坏。都不告诉我,我也有知道的权利呀!”
“不,还不到时机,还剩下最后一步。如果不知道那一步,只能算是推理罢了。”
“你!…”
“我如果解决了,一定跟你连络。下次我打电话给你时,就是我已开解全部谜的时候。在那之前我不会打电话给你。老实说,我不敢打电话去你家。”
沙都子正想反驳,正好到站。她只好气鼓鼓的站起来问:“什么时候才告诉我?”
“毕业之前一定告诉你。”加贺说完
出笑容。沙都子瞪了他一眼就下车了。
沙都子下车后又过了两站,加贺也下车,坐上其他的线。
这条线比较拥挤,他看了四周一下,还是决定站在门口附近。
电车门的附近为什么这么受
呢?连刚才最后跳上车的年轻男子也在找不到位子后站回门口附近,那是个戴着黑边眼镜,脸色不佳的男人。但是加贺发现自己认识他,他也发现了加贺。
“你是剑道部的加贺吧!”他也记得他细细的讲话声。
“你是跟藤堂同一个研究室的…”
对了,就是在金属工学科研究室,穿白衣的男子。电车启动,男人摇摇晃晃的报出自己的名字是寺冢。
寺冢知道加贺得到国全大会的冠军。不断的问他有关的问题,好像非常了解交谈的艺术似的。
当话题结束时,加贺想了一下还有什么共通的话题。被人夸奖当然愉快,但是听多了却好像有挖苦的意味。
当然这个个性软弱的男人是没有这个意思吧!
他想起遇见寺冢时的情景。在研究室里,加贺正在等藤堂,那时候好像有什么…对了,有两个没有动力的滑车一直转动着,于是他就问了他有关的问题。对了,还没有问他原理呢!
“你能不能告诉我呢?”加贺问。寺冢一副很乐意的表情。
当天晚上,相原家的电话响了,听到母亲说是叫加贺的人打来的,沙都子从房间飞快的跑出来。因为太快太慌张了,连外套都来不及穿。抢过电话筒,她呼昅急促的说了声:“喂!”
“是我。”加贺平静的说“好像不用等到毕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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