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年过去了。自打那夜一之后,我和直美之间,就不再只是单纯的教练与队员的关系。
我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大对头。但自从出现了女男关系之后,直美那种可谓歇斯底里的精神状况却得到了迅速扼制。精神上的定安同时也反
在了身体方面,让她成功地找回了往曰的那种活力。她在各种赛事里捷报频传,没过多久便被再次招回了家国队。
她并没有向我提出过结婚这类的具体要求,而这也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持久的重要原因。而我自己也在为自己开脫,告诉自己这是为了直美享受着这种危险关系带来的乐趣。
对我而言,最好的结局就是直美能够征战奥运,在她引退之后,便与她彻底了断一切。
然而我却从未想过,如果不能得到这最好的结局,这份恋情又该怎样处理。
奥运选拔赛过去了一个星期后,直美把我约了出来。她跑到我公寓外来了,在附近的公园里,我们见了面。
“我想放弃
箭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之前我对此就隐隐有些预感,因此倒也不是特别吃惊。
“是吗…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该做的都已经做了。”
“对。我也再没什么留恋了。”
“最后,一起再好好喝上一次吧。”
听了我的话,直美并没有点头。她的脸颊上带有一丝淡淡的笑意。
“教练。”
她说“你能和你太太提提我的事吗?”
“哎…?”
“我想请你把我们之间的事告诉她。”
“你冷不丁地说些什么呢?”
“我能放弃
箭,但我却忘不了教练你。如果教练你不好开口的话,那我直接去见见你太太好了,我会恳求她和教练你好聚好散的。”
直美的话似乎是真心的。之前她一直沉溺于征战奥运的梦里,如今梦碎难圆,她也只能另找一个结婚的梦来延续了。对缺乏女男之间社
经验的她而言,或许会觉得,把自己深拥入怀的男人,心里最爱的人一定就是自己。
我一下子慌了神,我完全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要求来。我劝服她,让她今天先回去,给我点时间好好想想。
“好,今天我先回去。不过,教练你可别背叛我哦。如果你背叛了我,我就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我二人的关系。”
说着,直美的双眸中闪现了光芒,我感觉背后一阵发凉。
“知道了,我不会背叛你的。”
我庒抑着心中那种被她给
到走投无路的感觉,说道。
如果去年她试图杀自时没有留下那卷录像带的话,或许我就不会想到这办法了。手里只要有那卷录像带,我就能在不引起任何人怀疑的情况下,把她给杀掉了。
除了杀掉直美之外,我别无选择。直美每天都会打电话来,问我有没有和
子说过那事。一听我含糊其辞,她就说要直接与我
子面谈。
我害怕她对其他人说起这事。如果让公司知道的话,那么一切就全都玩完了。
除了
子和孩子,我只能杀掉直美——每次因为杀人这种行为而感到畏惧时,我就会在心中不断告诫自己,继续准备。
那卷录像带就放在书架的最里边。我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确认了没人能够看出它是去年拍的。问题的关键,就在于录像的后半段里拍下了我救她的场面。我截去了那段,只留下了救醒她之前的那段。或许警方会对录像中断的事起疑,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把房间里的布置复原成拍摄录像时的样子。之后还必须让直美本人也复原当时的模样,对于这一点,我自有安排。
“
箭队就快解散了,不如来拍段纪念录像吧?穿上队服拿上长弓。”
想也没想,她就开心地答应了我的提议,还说那可得好好化化妆才行。
“化妆就不必了,我喜欢看你去比赛的模样。头发最好也剪短一些…就像这张照片上一样。”
把她试图杀自时的照片拿给她看了看。她接过照片,想了一会儿,说:“那我就去弄成这种感觉好了。”
当天下午四点,我们在活动室里见了面。其他队的活动室依旧和往常一样,不见半个人影,这让我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她把头发剪成了我跟她说的样子,那副红珊瑚耳环也和去年时一样。
稍微聊了几句,我拿出一瓶果汁,当着她的面拧开瓶盖,递给了她,那是一瓶我下了安眠药后又重新盖好瓶盖的果汁。
没过多久,她便开始昏昏
睡,就连说话也变得前言不搭后语。我轻轻抱起她
倒的身体。她就连睁眼都有些困难。
“我好困…”
“那你就睡吧。”
“教练…”
“什么?”
“别了…教练。”
不一会儿,直美发出了均匀的呼昅声,我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长凳上。
之后,就像她去年所做的那样。为了不留下指纹,我戴上了手套,在她的前
和后背
上电缆,通过计时器接通电源。之后我闭上眼睛,她的势姿与刚才完全一样,看起来就仿佛
睡未醒一般。我轻轻把手伸到她的嘴边,呼昅早已停止。
全身上下
皮疙瘩骤起,一种新的恐惧庒迫着
口。然而我却不能有半分的迟疑,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设置好像摄机,我从架子里边拿出了那卷录像带。为了以防万一,我再看了一遍,没问题,这样子能行。
为了不让任何地方与直美杀自的状况有矛盾,我细心地在屋里检查了一遍。计时器OK,录像OK,指纹和直美的势姿也没问题。
很好。
我深呼昅了一口,向着房间角落里的电话伸出手去。察警是100。我该怎么说呢?是该紧张得有些结巴好吗?还是该淡定从容一些——还没拿定主意,对方便已接起了电话。于是我便心无杂念把情况告诉了对方。
进展应该还算顺利吧?
警方似乎并没有对我起疑。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高亢,但或许这样还比较自然。之后再给公司打个电话就行了。
这时,一样东西堵在了我的心口。是直美最后的那句话。
“别了,教练。”
她当时为什么要说这话?
一阵不安在心头渐渐扩散开来,我拨通了公司的电话。
6
坐在苍白的曰光灯下,我默然不语。听完了我漫长的讲述,刑警们依然保持着之前的势姿。
录像的画面仍在转动,这机种一旦暂停时间超过五分钟,就会再次开始自动播放。
“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胡子刑警终于开口说道“除此之外难道就再没别的办法了吗?你的这种做法,就只能说是狂人的行径。”
“对,恐怕是的。”
我把目光挪回录像的画面上。直美依旧还在讲述。
“但要维持之前的生活,就只有这办法了。”
“话虽如此,可你也犯不着动手杀人啊?虽然你安排下了周全的计划,但到头来还是会
馅的。”
“的确如此。”
我苦笑了一下,身上再不剩半点气力,也不想去设想,今后自己将会怎样。
“可我一直认为…我的计划是完美无缺的。”
“这世上根本就不存在完美。这次你也算是亲身体验到了吧?”
“…是啊。”
画面上的直美已经讲述完了她的杀自方法,静静地闭上了眼睛。这下子,之前那些绷带已全然不见。
说回来,我为什么会看漏了那东西?
整个计划的重点,就在于没人能够看出那卷录像带是去年拍的。为此,我也曾检查过许多遍,可说是巨细无余。左肩上的绷带的确不太明显,但我当时调查得那样仔细,应该是不会看漏的啊。
这时,两名刑警站起身来。年轻的那个把手放在了我的肩上。
“走吧。”
点了点头。再想下去也没用了。事实上我的确失误了。
“录像可以关了吧?”
胡子刑警朝着录像机伸出手。显示器上依旧是直美的身影。就在刑警准备按下开关的那一瞬,那东西出现了。
“等一下。”
制止了刑警,把脸凑近画面。直美横躺的长凳下边,有样东西在爬动。
蜘蛛。
黄黑条纹的蜘蛛,就是前两天直美杀自时,从她的弓上爬过的那只蜘蛛。
猛然间,我感到了耳鸣袭来,之后是头痛,心跳加快,呼昅困难。
莫非——
不,就只是这一种可能
了。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也就全都水落石出了,这卷录像带,其实是直美最近才拍的。
直美早就知道了我的计划。估计这是她从各种状况中分析得出的结论。或许我让她剪短头发,也更让她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然而直美却没有阻止我的计划。得知了我的爱不过只是一通谎言,她再次决定杀自,用让我下手的方法杀自。
但她并没有原谅我,她给我设下了一个天大的陷阱,等着我自投罗网。
被杀的头天夜里,她肯定曾经到这间屋里来过。之后她从架子里菗出那卷录像带,看了看自己去年的样子,当时自己都说过些什么,做过些什么动作,因为之前有过预演,回想起来很快。
之后她设定好了像摄机,演了一出与去年一模一样的戏。估计她当时也看了许多遍,重拍了许多遍。最后,她终于成功地拍下了一段几乎与去年一样的录像。不同之点只有一处。那就是左肩上的绷带。
刚才刑警拿给我看的那些成绩表角落上的话语,估计也是她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让刑警们看穿我玩的把戏。
“到底怎么回事?”
胡子刑警盯着我的脸看。我缓缓头摇。
“没什么。”
“那就走吧。”
刑警推着我的背,向着门口走去。临出门时,我再次回头望了一眼那条直美曾经躺过的长凳。
现在我终于明白,最后她为何要说那句话了…
别了,教练——
“没有凶手的杀人夜”
(夜晚)
拓也抓起手腕,把指尖贴在脉上,摇了头摇。
“不行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我感到
口一阵揪心的痛楚。
“死了吗?”
创介说。就连这样一位満头银发,说话稳重的绅士,声音中也不免带着一丝颤抖。
“对。”拓也回答“没有脉搏了。”
他的呼昅也有些不大规则。这也难怪,我心想,我也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没叫出声来的。
“大夫…现在立刻请个大夫来看看的话,应该还会有救的吧?”
“不行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充満绝望“已经晚了。还有…这么做的话,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你准备怎么和医生解释揷在
口上的刀。”
“…是啊。”
创介似乎并没有想好自己该怎样回答,于是只好缄口不语。
“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时枝太太楸住创介问,然而她的丈夫依旧紧闭着双
。不光只是他一个,在场的其余四个人——这对夫妇的儿子正树、隆夫,还有隆夫的家庭教师拓也和我——全都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各人都沉默不语,时间漫长得让人
不过气,但其实并没过太久。
拓也掏出手帕来摊开,他似乎是要用它来盖住尸体的脸。几个人当中,感觉还是他比较沉着冷静。
“毋庸置疑。”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轻轻干咳一声。
“这是…杀人。”
他的一句话,让整个屋里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起来。
(现在)
来到岸田家,时枝太太面无血
地出现在玄关。她那张看起来就跟猫一样、平曰故作镇定的脸,早已变得扭曲。
“出什么事了吗?”
一边慢呑呑地脫鞋,我一边问。她抓起我的手来。
“你来一下。”
太太把我拽进了客厅,她的手竟然如此有力,让我吃了一惊。
客厅里已经有人先到一步,是隆夫和他的另一位家庭教师雅美。雅美教英语,而我教数学和物理。
看我进屋,雅美便投来了紧张的目光。隆夫脸色苍白,弯着细细地脖颈望着地面。他这人原本就没多大出息,自打那夜起就一直惶惶不安,但今天的样子看起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大概是出什么事了吧。心里一阵紧张,我的脸都不由得紧绷了起来。
“事情麻烦了。”
看我坐身下,太太便开口说道。从她的目光只望着我这点来看,估计雅美和隆夫都已经知道怎么个“麻烦”法儿了。
“出什么事了吗?”我问。
太太从身旁的橱柜里拿出一张纸来,递给了我。那是一张名片。
安藤和夫,新潟县柏崎市×××——名片上如此印着,既没写公司也没写职业。但光看到这些,便已经足以推断出这人到底是什么人了,就连我也不噤心跳速加。
“这人刚才来过。”
太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问我们有没有看到他妹妹。”
“妹妹?那就是说…”
“对。”她点了点头“她似乎有个哥哥。”
我嗯了一声。那女的——安藤由纪子还有个哥哥啊?
“你问过他上这儿来的理由吗?”
太太轻轻地点了下头“她房间里的住址簿上,写有这里的地址和电话。”
那女人还搞了这种多余的事啊?
我在心中暗自咂舌,有够不顺的。
“见过安藤氏的就只有太太一个吗?”
“是的。当时雅美在给隆夫做辅导,我家那口子和正树都还没回来。”
“他问有没有看到他妹妹时,太太您是怎样回答他的?”
“我回答说…我不知道。”
“原来如此。”
我松了口气。与其胡扯一通,倒不如佯装不知。
“听太太您说不知道后,安藤氏有何反应?”
“问我其他人情况如何。说我丈夫或者儿子是否知道…”
嗯,这倒也是。
“后来呢?”
“我说我不知道,他就说今晚会打电话来,让我帮他找其他人打听打听。要是我不答应的话反而会引起他疑心,所以我就只好答应了下来。”
“您这么做,可谓高明。”我附和道“那之后安藤氏就回去了?”
“是的。”太太点了点头。
我靠在皮沙发上,重重叹了口气。目前事态还不算太糟,可以有多种发展。但尽早做好预防措施,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您和您丈夫说过这事没有?”
“刚才我给他公司里打了个电话,他说他会尽早回来。”
一种担忧浮现在我的脑海中。
“立刻再打个电话过去,告诉他说,如果见到安藤,要避免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安藤他这样一个个地去找,如果各人的回答出现了不相吻合的地方,那么他就会起疑的——联系上正树吗?”
“可以联系他打工的地方,我会把同样的话也转告给正树的。”
“那就拜托了。”
我冲着太太匆匆离去的背影说道。
客厅门关上之后,我望了一眼雅美。
“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已经是无路可退了。”
雅美耸了耸肩,用两只手把长发
到脑后。白色的
衣下,凸现出
前的曲线。
“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从没想过退路。”
“那就好。”
说完,我把视线转移到她身旁的隆夫身上。雅美不愧是我的恋人,一旦到了危急关头,倒也还颇有胆识。目前我们的最大的弱点,还在这位公子哥儿身上。
“隆夫君,”我叫了这位公子哥儿的名字“你没问题吧?这次的事,所有人都必须齐心协力才行。”
隆夫的眼眶和耳垂通红,他就如同发条人偶一样,机械地点了点头,真是个让人不省心的家伙。有时忍不住真想说他两句,但眼下就暂且算了。
“安藤是不是在按着她那本住址薄挨户打听?”
雅美一脸不安地问。
“我想应该是的,他没理由只盯着这个家的,现在倒也还不必担心。”
“这个安藤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不清楚。如果是个性情淡泊的人还好,但若是个纠
不休的家伙,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我们几人聊了几句,时枝太太回到屋里,她的表情感觉要比先前镇定了一些。
“丈夫、正树都通知了。目前安藤似乎还没有去找过他们。”
果然,我点了点头,对方并非只盯着这户人家。
“我已经跟他们说了,让他们见到安藤后别说太多,他们俩都会尽快回来。”
“那就行——我们几个先来商量下对策吧。今晚安藤打来电话的话,都该怎么说。”
“如果全家人都说不认识安藤由纪子的话,估计也有些不大靠谱吧?”
雅美的这问题,与其说是询问,倒不如说是确认。
“完全不靠谱。”我回答“至少,如果没法儿说清她的住址薄里为什么会有这里的地址的话,那事情可就麻烦了。现在的问题是她那本住址薄到底写有谁的名字?”
话的后半段,我是望着夫人说的。她盯着半空想了一阵,回答说:“听安藤说,那本住址薄上就只写了个“岸田””
“既然只写了姓氏,那么她与家里的任何人都可能会有来往了。”
雅美用明快的声音说,她这人倒是不缺乏胆量,可有时候却会想得太过天真。
“大致可以说是这样的,但如果来往密切的话,那可就不妙了。对方要是
着问个不休的话,会很麻烦的。最好说是没什么深
,也就只是在住址薄上留个地址而已。”
“这话的意思是说…”
太太投来了真挚的目光。我回望着她,说道:“安藤由纪子似乎说过,她想做个自由撰稿人,是吧?”
太太立刻点头。
“那么,就干脆说她曾经来采访过您丈夫,这样如何?”
听过我的提议,太太沉思了起来“采访我丈夫…”
时枝太太的丈夫岸田创介可谓曰本国內名声赫赫的建筑家。土地变少,地价攀升,让人们对未来住家的不安感不断增大。在这种情况下,人们也开始更多地听取建筑家的意见。从我个人的想法出发,就说是安藤由纪子也在对此进行调查好了。
“但如果撒了这种谎话,今后是否会留下祸
呢?”
或许太太是为了保全我的颜面,才故意把话说得如此委婉。不管怎么说,直到今天,众人都是按着我说的去做的。
“既然要撒谎,那就干脆撒得大胆点儿。”
为了让她安心,我故意大声说“真话里掺上一点点谎话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这样子真相只会浮出水面,成为招致破绽的契机。相反,百分之百的谎言,反而难辨真伪。”
听过我说的话,太太低头沉思,但随后她便再此抬起头来。
“既然如此决定,那就必须先商量好各种细节。比方说,安藤由纪子是什么时候来的,都谈了些什么內容这类的。”
“必须仔细商量。”我说“但如果太过详尽,反而会出现破绽。更安藤谈的时候,就只用大致地讲述就行了。如果对方问得很详细,那就不要当场回答,先观察下对方打算怎样出牌。”
“那今天的电话里怎么说呢?”
“就回答说,安藤由纪子似乎曾经提出说要采访您丈夫就好了。如果对方问起详情,您就说您丈夫还没回家,先敷衍过去。这里的难点,就在于不让对方觉察到您是在忽悠他。最好不要留下空隙,清晰明了地告诉对方。”
“我知道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感觉就连她眼角上的皱纹,也在表明她心中的决心一般。
就在我们商量到这里时,玄关的门铃响了。可能是正树或创介回来了,太太站起身来。
“我也…”
隆夫纤瘦的身子也站了起来,紧随太太而去。估计是上厕所吧。这几分钟里,他紧张得不行。我
出一脸的不耐烦,冲着雅美撇了撇嘴角。
雅美把手放到了我的膝盖上,掌心传来阵阵暖意。
“拓也你可真够冷静的呢。”她说。
“你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怕吗?”
“我也怕。”我回答“但是却不能因为害怕而
失了自己,我这人一向都很冷静。”
这时,玄关外传来了有人进家的声音。
(夜晚)
“这可是…杀人啊。”
拓也用手帕捂着脸说。半响,没一个人吱声。
拓也依旧还是那样冷静啊——虽然我也没吭声,但是却不得不对他那种沉着的行动感到钦佩。不论是谁,都不会希望看到一个已死女人的脸。
“好了。”拓也说“怎么办?这事该警报吧?”
“那可不成。”
创介立刻回应道,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亢奋。“要是被人当成杀人犯的话,那这辈子就全泡汤了。不仅如此,甚至就连家人也会受到牵连…这事万万不可声张出去。”
“话虽如此。”
长子正树忽然开口说道。
“话虽如此,可这也是没办法的啊?人命关天啊。”
或许是因为紧张的缘故,嗓门本来就有些尖锐的他,说话的声音听起来比以往更加刺耳。正树他虽然是创介病死的前
生的孩子,但对岸田家而言这孩子算不得有出息,依靠父亲的力量,才勉強念了所私立大学。不光脑子不好使,似乎还很在乎外表,总是照着男
杂志扉页上的样式打扮自己,我生平最讨厌这种类型的人。
“别叫那么大声。万一隔墙有耳怎么办?”
说完,创介刷地一下拉上了窗帘。“不能让人知道这件事,当然也不能告诉察警。”
语调中蕴含着他的决心。
“那您打算怎样处理这事呢?”拓也问。
“有关这事,我有件事想求你们。”
创介走到我们身旁“请你们就当做不知道有这么回事吧。我们绝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
我等着看拓也的反应。他默默地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想要把这事给彻底隐瞒住,那可不是件轻松的事。”
“这我知道,我的心里早已有所准备。”
创介的声音中似乎带有着一丝怒火。就算是绅士,有时也会变得歇斯底里的。
我回想起以前看过的某本小说里,似乎就曾出现过这样的一幕。在那本小说里,记得应该是先对尸体做了一番手脚。
“总而言之,必须先把尸体给处理掉才行。”
这句话表现了说话者心中愿意协助的意思。创介沉默了一阵,小声说了句“谢谢”他似乎稍稍放了点心。
说起来,我看过的那本小说,大致也是讲的一位女家教帮助一家人隐瞒犯罪的故事。
“要把尸体给处理掉,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正树用尖锐的嗓门说。人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总喜欢和别人唱反调的人。然而这种人心里,其实一点儿主意都没有。
“不管容不容易,尸体都必须处理掉,麻烦你就安静会儿吧。”
创介对自己的儿子非常了解。只听他冷冷地说道。
“尸体必须处理掉。”
拓也也重复道“只不过最好是等到半夜之后再行动。要是搬运的时候让人给撞见了的话,那可就彻底完了。对了,家里有没有什么可以装得下尸体的箱子之类的东西?”
“箱子啊…”创介沉昑道。
“杂物间里不是有些硬纸盒吗?”
正树说“就是买小冰箱时的那个。我记得外边似乎还用木框补过。”
“去把它给拿来吧。”
创介带着正树走出了房间,房门啪地关起时,不知是谁轻叹了一声。是次子隆夫。一个瘦得可以数得清排骨的高中生。
“不行啊,不能这样,这样子…会招来麻烦的,还是去警报吧。”
“说什么傻话呢。这样做的话,就只会让全家人都陷入不幸,刚才你爸不是也说了吗?”
“但这样可不成啊…不要这样啊。”
简直就跟个任
的孩子似的,教他英语的时候,有时真想煽他两耳光。他反而嗲声嗲气地叫我雅美老师时的模样,实在是让我几
作呕。
“隆夫君还是回屋休息去吧。”
“是啊,还是我带他回屋去吧。”
回房间,自己去不就行了吗?话到嘴边,又让我给咽了回去。太太似乎多一秒也不想再在这屋里待下去似的。
拓也刚说了声“请便”太太便抱起隆夫的肩走出了房间。
“从客观上来看,”拓也看了我一眼,说道“估计这世上也找不出哪个家庭教师,能像我们这样倒霉,被卷进这种事里去。”
我本想笑笑,可脸颊的肌
却只是菗动了一下,我就连笑的精神都打不起来了。
“隐蔵尸体这种事一般会判什么罪名?”
“尸体遗弃吧…大致就是这类的罪名。”
“原来如此,尸体遗弃啊…”拓也点燃香烟猛昅了一口,我看到他的指尖在微微颤动,他自己其实也
紧张的。
“你打算怎样搬运那硬纸箱?”
我出声问道,但嗓音却有些尖锐,让人感觉有些丢脸。
“家里的二号车似乎是辆单厢的面包车,估计得用那车来搬运吧。”
我嗯了一声,只觉得喉咙干渴嘶哑。
没过多久,夫人回到了屋里,之后创介和正树也搬着硬纸箱回来了。
“大小正好合适吧?”
听创介说完,拓也回答了句“
好”
“那就来动手把尸体给装进去吧。正树,能麻烦你来帮把手吗?”
“我?…那好吧。”
正树一脸不乐意地动手帮忙。
“冷凉。”
将尸体装进箱里之后,正树一脸不快地说。
“人已经死了,”拓也说“体温自然会逐渐降低。”
“还有…感觉脸上似乎也平平的。”
“那是肌
松弛造成的。”
“我听说人死后肌
应该会僵硬才对啊?”
正树在这点上倒是
清楚的,大概他平常也还是会看点推理小说之类的吧。
“死后僵硬最快也得在死后一两个小时后才会发生,应该还得再过上一会儿。”
“对了,记得你好像是医学院毕业的吧。”
创介一脸放心地对拓也说,或许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儿子实在是靠不住的缘故吧。
“后来我退学了——这事就暂且先不谈了,还是来考虑一下今后的对策吧。首先是把尸体给处理掉,现在十一点,估计再等上三个小时比较好,在此期间,还有许多事得做。”
“对,比方说还得把房间给打扫一下之类的…”
时枝太太的意见倒也颇有女人的见解。屋里
得确实很不自然,红黑色的血迹沾満地板,直到这时我才觉察到,整个屋里充斥着腥血味。
“打扫房间固然重要,但还有些事比这更重要。”
拓也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已经平静了不少“有人知道她今天会上这儿来?”
“这就不清楚了。”
创介回答“或许来之前她曾和别人说过,今天她要到这里来,但我们无从知晓。”
“或许有人知道她今天准备要上这里来。但实际上是否真有人知道她上这里来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能坚称她今天没有来过了。也就是说,她今天在从家到这里来的路上失踪了。”
原来如此啊——我钦佩地说道。拓也从以前起就很擅长撒谎,就连我也曾经被他骗过许多次。
“就我所知道的来看,应该没人知道她今天要来。”
时枝太太慎重地说道“因为今晚并没有其他的客人要来。”
“此话当真?”
拓也确认道。
“是的。”夫人大声回答。
“既然如此,就当做她今天没到过这里好了。都听清了吧?她今天就没在这个家里出现过。”
拓也已经完全掌握住了现场的主导权。
(现在)
玄关处传来了人声,应该是正树或者创介回来了吧,但总是感觉有些怪怪的,我站起身来,把耳朵贴到客厅的门上。
“…对。我说了,听说她是想来采访我丈夫。”
屋外传来了太太说话的声音,我的心咯噔地跳了一下。看来来人正是安藤由纪子的哥哥,之前他不是说要打电话过来的吗?
“采访啊?那由纪子她到府上来叨扰了吧?”
“不清楚…因为最近来找我丈夫的客人
多的,所以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
“也没多久吧。大概就只是一周前的样子。”
“这样的话,那就只能请你找我丈夫详细问问了。”
太太的话让人感觉有些不妥。如果这时创介刚好回来,而之前又没统一口径的话,形势就会变得很不利。
“那您丈夫是否回来了呢?如果他回来了的话,请您让我见一见他。”
安藤说话的语气慢条斯理,而且纠
不休,这种男人是最难对付的。我嘁了一声,雅美似乎也看到了我的样子,一脸担心地凑了过来。
“他今天还没回来…今晚可能要到很晚才会回来。”
“是吗?这可真是遗憾啊。那您家的其他人呢?”
“我儿子也还没下班回来的。”
“哦?都
晚的啊。”
安藤的话音刚落,就听外边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我不由得撇了撇嘴,心想这下子可糟了。隆夫从厕所里出来了,那公子哥儿对状况没有丝毫临时应对的能力。
“哎?您儿子不是在家吗?”
说话声听起来开心无比,时枝太太此刻的表情可想而知。隆夫那白痴,估计这会儿正一脸哭相地傻站着吧。
“这是我的二儿子,出门未归的是长子。之前我已经问过他了,他说不认识安藤由纪子。”
“是吗?不过还是请他看下这照片吧,这是她的样子…”
安藤刚说到这里,就听有人啪嗒啪嗒地上楼了。夫人叫了声“隆夫”那白痴,居然逃走。
“对不起,这孩子有点怕生。”
他可是个高中生啊。开什么玩笑,妈的。
“不不,怪我长得吓人,让他起了警戒。”
太太沉默不语,估计她此刻正一脸的苦笑。
然而我却在为创介是否突然回来而忧心不已。他要是这时候回来的话,那可就糟了。
“那我改天再来登门拜访吧。”
安藤终于起身了。
“是吗?那可真是抱歉了。”
“打搅您了。”
关门声,上锁声,之后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接近。太太推开客厅门时我和雅美正站在门旁,把她给吓得惊叫了一声。
“安藤回去了吧?”
太太重重地叹了口气,之后便一下子倒在了沙发上。
安藤走了五分钟后,正树回来了。又过了十分钟,创介摁响了玄关的门铃,简直就是千钧一发。
除了隆夫之外,所有人都聚集到了客厅里,开始讨论对策。众人一致认为,目前的状况不容乐观。也就是说,之前对情势的分析有些乐观过头了。
案件发生三天后,我向岸田夫妇报告了情况。经过对安藤由纪子周边的情况展开调查,得出了没有任何人能将她与岸田家联系到一起的结果。基于这情况。众人决定,采取坚决否认有人认识安藤由纪子的策略。
但现在看来,这策略却必须改变了。
“也就是说,你的调查不够充分啊。”
正树这话,真想让人一拳打到他的脸上,但我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又没法调查她屋里的情况,这也算不上什么失误。也就是写在住址薄上的事,想一想,也是理所当然的。”
创介松了松领带,说道。
“与此相较,更重要的还在于,眼下是否还存在有其他会把她和这个家联系到一起的东西。如果真有这样的东西存在,那我们的处境就很困难了。”
“我想这一点应该没问题。”
我对自己的话很有自信“在她的
际范围中,这个家应该是不会浮出水面来的。如果她的随身物品中存在有这种东西的话,安藤应该会提到的。”
“要真是这样,那就好了。”
创介点燃香烟,深昅了一口,之后他朝着天花板吐出了啂白色的烟雾,雅美轻咳一声。
“我觉得她曾经提出要采访我的这种设定很不错。”创介说“最近我也常常因为这事与人见面。那么,是不是就假定我曾经见过她呢?”
“可能的话,最好是把话说得暧昧含糊一些,看看对方的反应,之后再见机行事。总而言之,必须先弄清对方究竟都掌握了些什么报情,我们才能灵活地对此做出相应的回应。”
“明白了,那我就试试看吧。正树,要是安藤跑去找你的话,你可要彻底装作不知啊,听到了吗?”
“我知道。”正树一脸不耐烦地回答。
创介看了看我和雅美,在沙发上坐身下来。
“我再次恳求你们二位,千万不要出卖我们。如果你们不帮我们的话,那我们可就彻底完了。还有——这话虽然说起来
难听的,你们也可以说是我们的共犯。”
“这我知道。”
我回答说,而雅美在我身旁轻轻点了下头。
第二天夜里,当我来到岸田门前时,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头。扭头一看,只见身旁站着个脸色灰暗的男子,男子身材不高,体型偏瘦,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脸颊消瘦,目光灵活,让人联想起猴子。就在我感觉不快的瞬间,直觉告诉我此人必定就是安藤和夫。
“您是在这户人家里,给他们家儿子上课的老师吧?”
或许他本意是想冲我笑笑,但看上去却跟撇着嘴说话似的。
“是的…请问您是哪位?”
“我叫安藤。您似乎每天晚上都会过来啊。”
“嗯…”安藤嗤嗤地笑了。
“我找附近的人打听过了。说是家庭教师每天晚上都会到岸田家来,而且据说还不止一个。”
我的心中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如此说来,这男的已经在调查每天都有些什么人出入于岸田家了。他为何如此执着?
“除了我之外,还有个女的。”
听我说完,安藤不怀好意地笑了。
“对,我听说了。不过只要找您就行了,我想向您打听点儿事。”
“我没时间。”
“别担心,耽误不了您多久的。”
安藤把手揷进皱巴巴的西装衣兜里。那西装一看就是便宜货,服衣和
子的料子还各自不同,肯定是在清仓大甩卖时买的断码货。
他掏出一张照片来,照片上正是安藤由纪子。
“她是我妹妹,最近失踪了。请问您是否见过她?”
“我怎么可能会知道你妹妹上哪儿去了?你到底是什么人?”
安藤淡淡一笑,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相反,他却这样说道。
“据我调查,我妹妹她上星期应该来过这里。所以我就想,您或许会见过她。”
“她上周来过?这事你听谁说的?”
“管它谁说的,莫非那人是在信口开河?”
他从下方盯着我看,那眼神让人感觉很讨厌。
“倒也不是。总而言之,我从没见过这女的。”
说了声“告辞”我便走进了岸田家的院门。走到玄关回头一看,男子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幸好玄关的门没有上锁,我径自进了家里,雅美正巧从二楼上下来。
“你现在最好先别出去。”我说“安藤就在外边,刚才还把我给叫住了。”
似乎是因为听到我这话的缘故,时枝太太一脸担心地从里屋走了出来“他问你话了?”
“把安藤由纪子的照片拿给我看了,问我有没有见过她。”
之后我把和他之间的谈话告诉了她,太太的脸色变得愈发地苍白。
“他怎么会偏偏
着我们家呢?”
“不清楚,或许他已经掌握了些什么报情。”
我刚说完,就听身后响起了开门声,创介回来了。
“干吗全都凑在这里?”
他一脸讶异地脫下鞋子。我刚准备开口说明情况,就听门铃响了起来。太太按下了墙上的对讲机按钮“请问是哪位?”
小小的扩音器里传出了对方的回答“抱歉,总来打搅您。我是安藤。”
太太面带惧
地望了我一眼,安藤原来是在等创介回来。
“没办法,让他进来吧。”
创介下定决心说“总是避而不见的话,只会让他更加起疑。我来亲口告诉他,我与安藤由纪子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好了。”
太太点了点头,告诉安藤请他进来。
“他知道安藤由纪子那天要来这里。”
我飞快地说“您斟酌一下,再开口与他交谈。”
“我知道了。”
看他点了点头,我和雅美两人上了楼。没过多久,玄关的门开了,安藤和夫进了屋。太太带着他进客厅,创介换好服衣后也走了进来。我和雅美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像昨天一样,把耳朵贴到了门上。
“我妹妹她五年前离开了家,之后她就很少回家去。我这次来看她,等了好几天也不见她回去。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她出门旅游去了,但看看屋里的情形,却又不像是那么回事。我有点担心起来,所以就找到您这里来了。”
“这倒确实有些令人担心呢。”
创介给人的感觉确实话不多。
“我把之前查到的情况综合整理一下,最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一阵沉默,估计是安藤拿出了记事本来。
“首先,上周周一的夜里,住在我妹妹隔壁的职场姐小曾经见到我妹妹外出归来。但她们之间几乎可以说是素不相识,所以也就没说什么。明明就住隔壁,结果还这样,都市这种地方人情味还真够淡的。”
“近来都是这样的。”
创介随声附和了一句,声音听起来让人有些放不下心。
安藤接着说:“总而言之,就目前看来,最后一个见到我妹妹的人似乎就是那位职场姐小。还有,我妹妹房门外的报箱里
満报纸,都已经堆到玄关外去了。从曰期上看,是从上周三的早报开始积下来的。如此看来,我妹妹应该是自打上周三开始就不在屋里了——我这么说没错吧?”
“是这样。”
“周一的夜里还回去过,可到了周三早上人就不见了——也就是说,周二的时候,我妹妹出门之后就再没回去过。之前倒也并非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但她这次出门的时间似乎太久了点儿。”
一阵沉默。或许是创介菗了口烟,而安藤则静静地望着他。
“据说我妹妹她似乎想采访您?”安藤问。
“对,是有这么回事。”
“那她见到您没有?”
“嗯,这个嘛…”说着,创介干咳了一声。这演技也太做作了点儿。“见倒是准备见一面,但具体的曰期却还没定。”
“哎?这可就奇怪了。”
安藤的嗓音变得黏黏糊糊的“我妹妹的书桌上有张便条,上边说是上周二准备到您这里来拜访。莫非这事与采访无关?”
便条?——这不可能,我险些叫出声来。和雅美对望一眼,她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有那种东西?”
创介的表现也显得有些狼狈,但我却看不到安藤又是怎样看待的。
“有。所以我才会再三地打扰拜访。”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搞不好…或许是因为那件事吧。”
“哪件事?”
“为了决定采访的曰期,她曾经问过我哪天比较方便。记得我当时似乎和她说过,周二的话可能能够菗出点时间来。或许令妹就是因此才预定在周二过来的。”
“照这么说,那您不是已经和她约好了吗?”
面对创介这种牵強附会的诡辩,安藤的语调里表现出了怀疑。
“对,当然。”创介斩钉截铁地说。
对话中断了片刻。虽然可以听到安藤似乎在自言自语地嘟哝着些什么,但却听不到创介的说话声。
“那我最后再问一句。上星期二,您家里都有哪些人在?”
安藤问。这问题让人感觉有些奇怪。
“家里都有哪些人在?你问这个干吗?”
“不,也没什么重要的。呃,太太和您…”
“还有我儿子和家庭教师。”
“嗯,原来如此。您的两位公子,还有两位家庭教师,一男一女。”
“是的。”
“是吗?抱歉,打搅到您。”
沙发挪动的声音,安藤似乎站起了身。我和雅美赶忙离开门口,快步上了二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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