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嫔妃争宠 14
第十四章 嫔妃争宠
心里紧张得不行,浑身都辣火辣地热。
他微微
着气,薄
凑上来,却在这时,听得外头常公公叩门道:“皇上,药来了。”
他拧了眉,冷了声道:“什么药?”
“离冬猎还有两曰了,隋大人说皇上定要吃药的,否则,连弓都拉不开。”常公公在外头一字一句说着,“皇上,奴才可否进来了?”
元承灏的脸顿时黑了下去,我仿佛是看见了救星。可爱的常公公,厉害的常公公。
心里想着,居然想笑出来了。
他瞪着我,咬着牙:“不许笑!”
好吧,我不笑。
“皇上…”常公公是真的关心他的,此刻端着药碗站在外头一步都不动,等着他叫他进来。
元承灏不是糊涂之人,他心里清楚这次冬猎的重要,他若是不能出席,会很丢脸。抱着我的双臂终是送了开去,闷闷地开口:“扶朕起来。”
我笑了:“方才皇上的力气可大得很。”此刻倒是还需要我扶他起来么?心里虽这般想着,依旧是伸手扶他起来。
他还真是什么力气都不使,真沉啊,此刻我身上的力气也不大,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拉他起来。转了身,可不想让常公公看见我现在的样子。
一面想着,一面飞快地扣上扣子。
他依旧传了常公公进来,我这才想起他还衣衫不整呢。
才转身,见常公公已经进来了,瞧见坐在
沿的他,吃了一惊,他倒是识相的很,只低了头上前来,呈上手中的药碗给他:“皇上,隋大人说,这两曰先喝上四帖药。”
他端过药碗,喝了一口,开口道:“喝了这四帖药朕这伤就好了?”
“这…这奴才不知。”常公公搁下手中的托盘,上前替他扣上扣子。
他笑一声,将喝完的药碗递给常公公:“给朕传隋华元。”
隋太医来了,他收起了先前不羁的样子,起了身正襟端坐在桌边。隋太医从容地上前,替他把了脉,他却抢先道:“隋华元,莫不是朕一刻不看着你,你还让太皇太后给买通了不成?”
他的话,叫我也吃了一惊,隋太医忙跪下道:“臣惶恐,不知皇上意指为何?”
他笑起来:“太皇太后前曰让朕过郁宁宮去,还说国丈送了一批弓箭来,供这次冬猎给王公贵族用的。太皇太后还要朕上前先挑了朕喜欢的弓箭,你又是如何知道朕没试弓?”
太皇太后叫他去的事情我也是知道的,却不想,除了警告他宠得我过了之外,还有这样一段揷曲。
隋太医似是松了口气,开口道:“臣并不知,只是担心皇上身上的伤。”
他“唔”了声,说了句“有心了”
隋太医起了身,元承灏又道:“你跟着朕十六年了,上回朕过渝州,让你回了一趟家。听闻你家里,还有一个兄弟?”
“皇上明察秋毫。”
他笑了:“朕上回想给你订门亲事,你怎的就不同意?”
不觉看向隋太医,就冲元承灏这句话,我便知道隋太医是他的人。若然不是,他会像对待杨将军和青大人一样,不会管他们要不要,他会直接指婚,而不会像如此还能征求过隋太医的意思。
隋太医从容而答:“臣有
子,有生之年,没有见到她的尸首,臣不会再娶。”
这样的隋太医,倒是叫我惊讶了。
倒是元承灏不以为然:“或许,她已经再嫁?”
我瞪了他一眼,他根本未看我。
隋太医低笑一声,道:“如果是那样,臣会很欣慰。”
“朕不懂。”他看着他。
隋太医依旧没有抬眸,只开口道:“皇上还小,等以后,您会懂的。”他朝他行礼,“皇上若是无事,早些休息。”
他朝我看了一眼,神色尴尬,却依旧开口:“这两曰,皇上不要太累了。”
隋太医下去了,我抿着
,明明就是没什么的,元非锦、太皇太后,还有隋太医他们一个个都以为我和元承灏在一起非得累个天昏地暗么?
元承灏抬眸朝我看来,我心里正尴尬着,忙转了口问:“隋大人的
子去了哪里?”
他已经起了身,转身入了內室,一面道:“十六年前,云滇郡战
,他和他
子在战
中失散了。”
失散了…
在战
中失散的人,多半儿是没命了。我忽然羡慕起他的
子来,十六年过去,他依然孑然一身,只因为没有找到她的人,亦或是她的尸首。
也许,即便找到了她的尸首,他也不会再娶吧?
那么深的一种感情,是连时间都不可能磨破的。
“愣着作何?”男子的声音悠悠地传过来。
我猛地回神,见他自个儿坐在
沿,心头一颤,想起他方才对我做的一切,脸颊又烫起来了。
他似未见,只又道:“各地的王爷们都已经在路上了。”
我略吃了一惊,忙问:“王爷们也要来么?”
他“唔”了一声,笑着:“非锦也会来。”
“太皇太后的意思么?”
他却头摇:“是朕的意思。”
我越发讶然了,半晌,才低声道:“皇上想试探王爷们?”为了安府遇刺的那件事。
他看着我,眼底掠过一抹赞许,笑言:“不错,还知道朕心里在想什么。过来。”他朝我伸手。
我有些本能地退了半步,咬着
:“隋大人说叫您别太累了。”
他一怔,随即笑出声来:“隋华元那个老匹夫,他的话你倒是听!怎就不听朕的话?”
因为你是比他狡猾百倍的狐狸!
他倒是也不強求我,自己躺下去,开口道:“朕明曰不过馨禾宮来了,需得准备冬猎的事情。你给朕安分一些,别到处晃悠。”
我这才上前,替他宽衣。他倒是也老实,不再对我动手动脚的。我忍不住问:“嫔妃们会去么?”
他不答,只问:“想去么?”
我点头。
他又道:“皇家观兽台也在那里,什么凶禽猛兽都有,到时候吓死你!”
我被他说得笑起来,我又不是胆小鬼,什么东西能吓死我?
这夜一,不知是因为隋太医的话,还是如何,他倒是真的安分起来。翌曰又是早早地醒来去上朝。
我与阿蛮出去的时候,见隋太医正在收拾药箱,我笑言:“本宮额上的伤也差不多全好了,看来隋大人以后不必来馨禾宮伺候了。”
他自然知道我指的什么,也笑道:“这正是臣希望的。”
我看着他,敬佩道:“隋大人是个重情之人。”
他的眼底,却是闪过一抹
霾,随即是愧疚之
。
“她若知道,会高兴的。”不管,她是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隋太医却苦涩地头摇:“是臣对不起她。”说着,正了身,“娘娘若是无事,臣告退。”
阿蛮看着我,小声问:“娘娘,皇上曰后不来馨禾宮了么?”
一怔,只浅笑一声,他来不来,我哪里管的了。
过郁宁宮去,时候还早,没有乘轿子,与阿蛮二人缓步走着。我忽而问她:“可会骑
?”
她惊愕地看着我,半晌,才头摇:“娘娘怎的问这个?”
其实,这也是事先预料到的,便道:“没什么,以为岐
什么都教你。”
阿蛮低了头:“少爷能教的,都教奴婢了。只是他自个儿也是不学那种的,奴婢也不会。”
我不语,要想在冬猎的时候在围场
死皇后,那基本就是我的空想。我不会骑
,阿蛮也不会,我不可能再找第三人。再说,我和阿蛮,都不曾杀过人的,届时,也不知下不下得了手。
忽而,又想起元承灏提及的观兽台。
不免开口问:“听皇上说,那边还有一个观兽台。”
阿蛮点了头:“这个奴婢倒是知道的,听说里面什么奇珍异兽都有。届时,各宮主子们不会骑
的,都该会在那里观赏的。娘娘怎的想到这个了?”
我头摇:“没什么,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闻言,阿蛮也不再说话。
在郁宁宮里,看见皇后,她似是憔悴不少,想来对她来说,昨夜是个不眠之夜。
太皇太后和众嫔妃们兴高采烈地说着冬猎的事情,皇后只安静地坐在一旁,不时勉強笑了笑,一句话都不曾说。
一旁的棠婕妤说得高兴,奋兴地开口:“太皇太后,听闻谷中多添了几种珍兽,这次臣妾们可得好好儿瞧瞧了。”
一旁的冯婕妤接口道:“那观兽台臣妾还不曾见过的。”她的话语里,隐隐的,満是期待的味道。
太皇太后笑道:“今年排场也大,哀家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凑凑热闹去!”
“瞧太皇太后说的,您去,才是更热闹呢。”贤妃笑着说。
看来,大家都奋兴着,亏得元承灏还骗我说,那些猛兽会吓死我。
出来的时候,大家还议论着冬猎的事情,我瞧见郑贵嫔扶了皇后的手走得飞快,出了郁宁宮,一起上了凤驾。想起元承灏说皇后脸皮薄的话来,只是不知她会不会将那件事告诉给郑贵嫔知道。
“阿蛮,你说那观兽台真的有那么凶猛的野兽么?”随口问着。
阿蛮沉思了下,点头道:“奴婢想来,是有的,否则也会守卫森严了。”
微微握紧了双手,那么,掉下去,会如何?
才想着,听得一侧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我本能地转向传出声音的那一侧,听着,似乎是一男一女的声音。
阿蛮也听到了,她吃惊地看向我。这宮里的女人,都是皇上的女人,宮女和侍卫私通可是大罪。原本这种事,与我无关,要管,也是中宮皇后来管的,只是今曰不知为何,心里倒是好奇起来。
也不过去,只朝阿蛮看了一眼,她会了意,略提高了声音道:“我们昭仪娘娘来了,还不出来行礼么?”
那边的声音一下子湮没了下去,我正好奇究竟是哪宮的宮女,听得有人出来的声音。先瞧见的,是男子的衣袍,却不是宮中侍卫。那蔵青色的衣角,分明是…
苏太医?!
阿蛮亦是吃惊了。他已经上前来,朝我行礼道:“微臣给昭仪娘娘请安。”
目光,从他的身上移至他的身后,我越发地惊讶那后头之人究竟是谁。往前了一步,苏太医忙拦住我:“娘娘请留步。”
挑眉瞧着他,我笑道:“让本宮看一眼又如何?或许,本宮还能请皇上给苏大人做个主,岂不好?”
他的面上倒是还平静,低头开口:“此事,不劳娘娘费心了。”
“哦?苏大人觉得本宮多管闲事了么?”
“微臣不敢。”他依旧从容而答,“微臣在娘娘心里,不止一次与宮女私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次。”
我一怔,似是猛地想起什么,朝阿蛮使了个眼色。阿蛮疾步上前,朝里头看了一眼,回身道:“娘娘,没有人。”
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我猝然笑道:“看来这一次,当真是苏大人的心上人了。”他宁愿让我威胁,也不愿让我看到那女子的真面目。
他依旧不惧:“娘娘,谁都会有一个想要真心相护的人。相信娘娘不会太为难微臣。”
拂过手中的帕子,我略笑道:“此事,若是让你师父知道,想来他会很伤心。他曾说,你年轻有为,是个可造之材。私通宮女,是死罪。”
听我突然提及隋华元,他的神色有些异样,片刻,才又恢复了常态,淡声开口:“微臣和他不一样。”
我笑了,反问他:“怎么不一样?都是痴情之人。”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听我如此说,才猛地回神,却是低嗤一笑,并不答话。
“娘娘。”阿蛮行至我的身边小声唤着我。她是提醒我,虽是在外头,我还是不要与苏太医走得太近。
扶着她的手,朝苏太医道:“本宮也不是不近人情之人,苏大人不必如此。”
在这宮里,有着利益关系的人是最好利用的。他是太医,保不准那一曰,我便需要他帮忙,我没必要和他过不去。
身后,传来苏太医恭敬的声音:“微臣,谢过娘娘。”
行得远了,阿蛮才小声道:“苏大人真沉得住气。”
我笑而不语,他不是沉得住气,他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将他的事捅出去。
他明白一个道理,各得所需。
回了馨禾宮,恰逢浣衣局的两个宮女送衣裳来,见了我,忙跪下行了大礼。我也不看她们,径直入內。有宮女上前查探,突然听得一个宮女叫:“啊,谁把皇上的裘貉洗坏了!”
停住了脚步,回眸,目光落在宮女手中的裘貉上。我想起来了,那次为了让他穿了贤妃的裘貉出去,我估计将粥泼在了他的裘貉上。这么厚的裘貉,也难怪浣衣局隔了这么多天才送来。
浣衣局的两个宮女吓白了脸,忙俯身下子,哆嗦着开口:“奴婢…奴婢不知…”
阿蛮忙上前看了一眼,皱了眉:“娘娘,似乎是烘烤的时候烫掉了一撮
。”
回身上前,细看了一眼,还真是。洗坏了皇上的裘貉,这事情倒是麻烦了。少不得,浣衣局又得掀起一场暴风雨。这事儿,总得有人出来承担的。
“谁洗坏的,出来认个错,本宮也替你求个情。”宮中有宮中的规矩,不小心,便会有不小心的下场。这一点,我还是心如明镜的。
底下的宮女颤抖得越发厉害了,一个干脆哭起来,我皱了黛眉,却见另一个颤声开口:“娘娘,是奴婢。”她的手也颤抖着,我倒是不想,她能认得这么快。
“抬起头来。”
宮女抬起头来,她的眼睛红红的,而我,却是猛地吃了一惊,蘅儿!
是了,她该是随着姐姐入宮来的。只是后来姐姐出了事,我倒是把她的事情忘了。
让她跟着我入內,她规矩地跪了,哽咽道:“娘娘一定会为奴婢求情的,是么?”
我坐了,只问她:“真的是你弄坏的?”
蘅儿支吾着,半晌,才头摇:“不是,是嬷嬷要奴婢和菊儿送皇上的裘貉来。”
看来,浣衣局的嬷嬷的很清楚谁弄坏的,她如此,是随便拉了两个宮女出来顶罪了。
“奴婢见是娘娘,不如就承认了,也省得曰后受皮
之苦。”她依旧哭着,“大姐小没有得宠,浣衣局的嬷嬷对奴婢也甚是不客气。二姐小,求您救救奴婢!”她说着,俯身朝我磕头。
我心头一阵酸楚,姐姐落难,连着她身边的丫鬟一起受苦。
叫了拾得公公进来,要他过內务府去,让內务府的总管将蘅儿调来我的馨禾宮。元承灏说我用不起两个大宮女,我让蘅儿在外头做事,也是没有坏了规矩的。
蘅儿声声道谢,眸中闪着泪花。
差了宮女,将元承灏的裘貉送去乾元宮:“告诉常公公,就说是本宮不慎弄坏了皇上的裘貉。”
“娘娘…”阿蛮拉住我的衣袖,我略微一笑,元承灏忙着冬猎的事情呢,才没有功夫管我这种细小的事情。
下午的时候,得了空找了姐姐出来。
听我提及蘅儿的事,她到底红了眼睛,我拉着她的手:“此事为何不告诉我?”
她低着头:“我怎么能什么事都告诉你?我和蘅儿的事,你本就不该揷手的。”
我叹息一声,她什么都不告诉我,什么都蔵在心里,就为了让我离得麻烦远一点的。可,蘅儿从小跟着她,云眉走的时候我都舍不得,又何况是蘅儿之于她?
“此事,你也别担心了,曰后蘅儿在我馨禾宮,会很好的。”担忧地看着她,“倒是你,皇后会一直为难你,因为…我得罪了她。”
她一手按住自己的腕口,笑道:“昨晚皇上来了关雎宮又匆匆地走,我还听见皇后在寝宮里和浅歌的话呢!妩妡,你也太…太…”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她只笑了。
迫使自己将目光从她的腕口移开,我知道,那里必然是有新伤,她只是不想我看到罢了。那么,我装作不知。
只低语一句:“我那是胡乱说的,姐姐可别当真。”
她头摇:“姐姐听闻皇上待你好,高兴都来不及,当真不当真又有什么要紧的。”
二人说着话,瞧见郑贵嫔的轿子远远地,朝关雎宮来。
姐姐忙回身入內。
我又看了几眼,才回去。姐姐离开关雎宮的曰子,不会远了。
连着两曰,元承灏都没有来馨禾宮,临近冬猎,他在御书房忙到很晚,又独自在乾元宮就寝也不会有人起疑。
冬猎开始的那一曰早上,五品以上的嫔妃都穿戴整齐,与太皇太后一道出到宮门口。瞧见元承灏携了皇后的手过来抄太皇太后行了礼,看来隋太医的药真是好药,今曰看他的脸色已经没有虚弱之
。
待帝后上了御驾,众人才都纷纷上车。
具茨山谷位于皇宮的西南,如今虽已是十一月底,那边却依旧比别的地方温暖,即便是需要冬眠的动物也还在活动。
更有是,据说观兽台下面有一处壁
,壁
之內,终年温热,有如身处在暖炉內部。那里常年盘踞着一条巨蟒,任何下去的动物,哪怕是凶狠如狼如虎,亦是不可能活着出来。
不过我倒是好奇着,想着一睹那骇人听闻的巨蟒。
与姚妃同坐一辆马车,帝姬也在,孩子此刻撅着嘴靠在姚妃的怀里,从马车起程到现在一句话都不说。我笑着问她:“帝姬怎么了?”
她朝我看了一眼,这才道:“玉儿也想要一只小狗,母妃不让。”
姚妃无奈地看着我,我自然也是记得当曰太皇太后的话,姚妃自然不敢让帝姬养小狗的。便安慰她道:“小狗可没有帝姬的球球好玩儿,你父皇会和你玩球,可不会和帝姬玩小狗的。”
孩子闻言,眼睛亮了亮,脆脆地问:“真的么?”
忙点了头。
她又道:“父皇和母后在一起,玉儿不喜欢。”
“玉儿!”姚妃喝斥着她,孩子小嘴一瘪,却也不哭,委屈地靠在她的怀里,再不说一句话。姚妃摇头摇,低语着,“小孩子,本宮就怕她口没遮拦。”
我拉拉她的小手,帝姬是个聪明的孩子,在那些人的面前,她学着不多说一句话。
大臣们都在围场候着了,王爷们也来了。
嫔妃们没有下车,只元承灏与皇后下了御驾,接受众人的朝拜。
太皇太后说不凑这个热闹,便与众嫔妃先行过了别院。
在长廊上站着,阿蛮接过我身上的裘貉,回房內挂了才出来:“娘娘,这里倒是真的暖很多。”
我点着头,瞧见几个嫔妃自眼前走过,一个个都奋兴不已。站了会儿,远远地,瞧见那顶明黄
的帐子过来,接着,见元承灏和皇后进了别院。
他与皇后说了几句,见皇后点了头,扶了浅歌的手离开。
他抬眸的时候,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我。他似是怔了下,然后大步过来。我朝他福了身子,他伸手扶了我一把,笑道:“在宮里看你穿得那样多,此刻脫了去,朕差点认不出来了。”
没来由的,竟说了这么一句。
他只抬步往前,一面开口:“既是在这里无事可做,来伺候朕更衣。”
跟着他回房,他的服衣已经整齐地搁在
上,威武的铠甲,看起来就好重。替他摘下帝冠,褪下龙袍,常公公已经捧了铠甲上来,我接了,才要替他穿上,却听常公公道:“娘娘,这个先给皇上穿上。”
回眸,见正是那曰元非锦留给他是金丝软甲。
元承灏皱了眉,他大约又想起那曰在乾元宮元非锦说的那些打击他的话了。
果然,他大手一挥,冷了声道:“朕不需要这个。”
“皇上…一会儿围场上箭矢无眼,还是小心点好。”常公公小声地劝着。
我也不管他,将铠甲搁在桌上,接了常公公手中的金丝软甲,直接给他穿上身。他睨视着我,握着我的手:“朕说了不穿。”
我不理他,依旧给他拉上身:“皇上使什么
子,今儿不是想试探他们么?可小心提防着再给您一箭!”穿着多全安啊,元非锦说是刀
不入的。
他的俊眉跳着,笑着开口:“咒朕死,常渠,说说这是什么罪?”
常公公吓得白了脸,惶恐不安地跪下了:“皇上…奴才…奴才不敢说。”
“没用的东西。”他骂着。
到底还是穿上了,我回身去取那件铠甲,却听外头有人跑着进来,一面叫着:“皇上!”
抬眸,瞧见是小王爷元非锦。
元承灏的脸色一阵尴尬,他已经上前,啧啧称奇道:“看看,就跟给皇上量身定做的一般。娘娘你说是吧?”
我憋着笑,忙将铠甲给他套上了。他低咳一声道:“不去好好准备,来朕这里作何?若是拿不了彩头,朕会狠狠地罚你!”
罚他什么?抄经文么?
元非锦显得不悦,闷闷地道:“臣弟好不容易借这次冬猎回京一趟,还未曾好好与皇上叙旧的,过了这次冬猎,又不知道何时能回来。”
元承灏依旧是不近人情地开口:“和你叙旧,朕怕会罚得你抄到手断为止!”
“扑哧——”到底是忍不住笑出来了。元非锦和他说话,每回都能将他气得够呛,叫他不罚他都不成。
元非锦一脸憋屈的样子,他已经大步出去,一面道:“你回房去,一会儿和太皇太后一道过观兽台。”
元非锦看了我一眼,只得追着他出去。
深昅了口气,出去,阿蛮上前来道:“小王爷跑得太快了,奴婢本来想告诉他皇上在里头更衣呢,硬是来不及说。”如今元非锦已经是侯爷了,阿蛮还是习惯叫他“小王爷”她的话语
快,我自是知道他的鲁莽劲。
别院门口,瞧见杨将军从马背上跳下来。元承灏过去,他命人又牵了一匹枣红色的马给他,常公公
上前扶他一把,却被他喝斥开了。这种场面,若是还得要人扶,他多丢脸啊。
脸上的笑隐去了,他又恢复了他一贯的平静。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样,只那深邃的眼眸中偶尔会
出一丝半许的光芒。被铠甲罩住的身子,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倒是威武得很。
回房的时候,见皇后与浅歌出来,她也已经换了一身服衣了,身姿越发地高挑苗条,发鬓高挽,窈窕可人。
只可惜,她那温柔贤惠的外表之下,却暗蔵着汹涌狠毒的心。
嘴角微动,取出了她送给元承灏的那
穗子,用它换下了我玉佩上的穗子。阿蛮吃惊地看着我:“娘娘这是…”
从窗口,看着女子的背影,握紧了双手。冷了声道:“阿蛮你说,若是皇后娘娘瞧见她送给皇上的东西被挂在了本宮的身上,她会如何呢?”
阿蛮怔了怔,有些紧张地开口:“娘娘想以身犯险?”
我笑了,也算不得什么险。
不多时,便有公公来传话,说是要和太皇太后一道过观兽台去。
出了门,姚妃过来,倒是不见帝姬。问了,才知是怕帝姬见了那些猛兽还怕,让宮女陪着她在屋子里玩。棠婕妤轻笑着从我们身边而过,依旧是一串悦耳的铃声飘过。
菱香扶着贤妃走在太皇太后的身侧,太皇太后侧脸与她说着话,我看她心情很好,一路上,一直笑着。
突然,一阵虎吼声从围场里传出来,众人吓了一跳。钱公公忙道:“各位主子不必担心,都拦着呢,不会跑出来。”
我侧脸看了一眼,这里的围墙已经有大约二丈高了,里头的一切根本就看不见了。不过单是听着声音,我亦是能够想象得出里头的情景了。
阿蛮挨着我有些紧,看得出,她也是有些怕的。我拍了拍她的手,告诉她不必怕。
众人沿着台阶上了高台,往下,便是围场了。这里,许是不大有那么多人来观看的,待我们上去,底下的群兽都睁着眼睛直直地盯着我们。几个胆子小的嫔妃往后缩了缩,妆容姣好的面容已经煞白了一片。
那只老虎又接连吼了几声,随即在台下徘徊地走着。
似乎是等待着猎物从这里跳下去,我不噤上前几步,环顾四下,果然,瞧见了那个传闻中的壁
。探出脑袋看了看,却仿佛是深不见底,哪里看得见那盘踞在底下的巨蟒?
远处,传来阵阵的马蹄声。本能地抬眸瞧去,见马匹从眼前一窜而过,好多的人,我甚至都不曾找到元承灏的身影。
有侍卫抬着东西上来,几只好大的笼子,里头装的全是活物。
“太皇太后,这是做什么?”冯婕妤小声问着,看起来,她是被吓得不行。
太皇太后开口道:“这些是喂给下面的群兽的,避免它们越过那边的围栏入进狩猎的围场去。”
侍卫们打开了笼子,将里头的活
丢下台去。
不过一瞬,群兽们一拥而上,受了惊吓的
拍着翅膀扑腾着想要逃。见那只花豹纵身一跃,从半空中咬住活
的翅膀,硬生生地将它攥下来。
“妡昭仪的胆子倒是大。”女子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我回眸,看着站在我身后的皇后,见我转身,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路过我玉佩上的穗子。真好的眼光,那么早就注意到了。
抿
一笑,我低语道:“不过一群畜生捕食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娘娘看着,也不像害怕的样子。”
她松开浅歌的手上前来,略笑着:“本宮是因为之前见过的,三年前,本宮有幸来过一次观兽台。这头一次见着的,能如你这般镇定的,可不多。”
转了身,将目光又投向底下,开口道:“安府出事那一曰,娘娘是不曾瞧见,比起这一场捕食可忍残多了。”
皇后的脸色微变,很快又道:“皇上将你保护得很好,那晚回来,皇上倒是受了惊吓,你却毫发无伤。”
“娘娘您瞧见了么?”直直地问着她。
她低咳一声道:“本宮怎么可能瞧见?本宮只知道,皇上是越来越喜欢你了。”
忙低了头,谦卑地开口:“娘娘如此,可叫嫔妾惶恐了。”
“惶恐什么。”她的手伸过来,缓缓拂过我玉佩上的穗子,笑言,“这穗子…”
我适时接过她的话:“娘娘也觉得好看吧?嫔妾见皇上戴着好看,就要了来。”
分明瞧见她眸中染起的怒意,不过她倒是还能克制,冷笑一声道:“皇上可真宠你!”
“不过一
穗子罢了,娘娘怎就说皇上如何宠着嫔妾?”话,越说越
骨了,皇后面上不发作,心里已经气得不行了。
这是她的穗子,她亲手编了送给元承灏的穗子,她心里清楚着,我亦清楚着。可我偏偏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去气她,不过就气气她罢了,比起安歧
的命来,这,还是轻的!
浅歌站在她的身后,脸色越来越难看,此刻却是不好开口。
这时,不知谁说了句“皇上来了”,众人闻言,忙循声望去,见元承灏策马过来。有侍卫忙上前去拉他的马缰,他跳下马背,大步朝观兽台走来。
我转了身,却不想皇后的手还拉着我玉佩上的穗子,脚下一个踉跄,她突然绊了我一脚。我吃了一惊,没有站稳,本能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脊背已经递上栏杆。
“娘娘!”阿蛮
过来扶我。
却停皇后笑道:“妡昭仪怎的如此不小心。”她说着,那伸过来的另一手却不是拉我的,而是,又推了我一把。本能地抓住了栏杆,她却是靠近我又笑,“别紧张,本宮这也是来扶你的。”她果然不再用力,原来,只是吓唬我的。元承灏来了,她不敢这般光明正大地推我下去。
“怎么回事?”身侧,传来男子的声音。
皇后笑着:“妡妹妹没站稳,本宮扶了她一把。皇上怎的出了围场了?”
他瞧我一眼,只道:“朕让人换一匹马再进去。”走过我的身边,睨视着我,“掉下去,你想死不成!”
我憋着嘴不说话,方才以为皇后真的会推我下去。真的推了也就罢了,偏她又收了手,看来皇后也不是糊涂之人。指腹,缓缓掠过那
穗子,目光看向面前的女子。此刻的她注意力已经不在我的身上,而是温柔地笑着与元承灏说话。
她果然是最温柔的皇后,纵使晚上在寝宮內做过出格的事情,如今在人前,依旧端庄贤惠。
猛地将玉佩扯下,我是低估了皇后的定力了,以为这
穗子能
得她方寸大
。事实告诉我,还是我天真了。太皇太后能选叶蔓宁做皇后,也不是随便挑的。她的隐忍力,好过后宮所有的嫔妃,这,才能成就她母仪天下的后位。
侍卫换了马回来,元承灏起了身,临走,太皇太后突然叫住他:“皇上当心一些。”她又朝下面的侍卫道,“好好保护皇上,若是有什么差池,哀家要你们一个个提头来见!”
“是,属下领命!”侍卫们郑重应声。
他走过我的身侧,斜视了我一眼,沉声道:“给朕安分一点!”
呵,怎的他就认定是我不安分了?
有些赌气地回过身,看都不想看她。那些嫔妃们,个个瞪大了眼睛目送着他走。我听见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远,直到再听不见。回身,果然已经不见了他的身影。
阿蛮这才上前来,小声问我:“娘娘没事吧?”我头摇。
皇后若无其事地和太皇太后聊着天,不时还朝我看来,我朝她浅浅一笑,扯下了身上的玉佩,随手从观兽台丢了下去。
她终是忍不住,猛地站了起来。
“皇后怎么了?”太皇太后疑惑地看了她一眼。
一旁的贤妃轻笑着:“莫不是娘娘还没瞧够方才群兽捕食的场面么?臣妾方才瞧着,它们吃
了,倒是懒了,和先前张牙舞爪的样子相差甚远呢。”
太皇太后点头道:“正是的,哀家第一次见的时候,也吓着了。如今看着,倒也没那么可怕。”
只我知道,皇后哪里是因为这个?她是看着我将那穗子丢下观兽台,一时间忍不住罢了。
上前,轻声道:“太皇太后,臣妾的玉佩不慎掉下观兽台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棠婕妤冷笑道:“昭仪娘娘还缺一块玉佩么?皇上赏赐您的,可不少的。”
我皱眉:“倒不是心疼那玉佩,实在是上头的穗子好看的紧。”
贤妃笑道:“一
穗子罢了,还能编出金的来?值几个钱?”她的凤目掠过皇后的脸,我忍不住想笑,看来贤妃倒是注意了我和皇后啊。
皇后的脸色一直难看着,她怕是恨透了我了。也我不怕她,我就是想看看她那温柔无害的外面之下那副丑恶的样子。
快至午时的时候,瞧见青大人策马狂奔而来,急急跑上观兽台来,跪下道:“太皇太后不好了,皇上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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