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嫔妃争宠 31
第三十一章 嫔妃争宠
元承灏猛地起了身,厉声道:“你说什么?”
常公公擦了把汗:“皇上快去看看吧,太皇太后还派了钱公公特意来告诉皇上此事的。”
他只怔了片刻,才猛地起身出去。
我亦是坐了起来,常公公已经跟着他出去。阿蛮冲进来,变了脸色:“娘娘,方才常公公说什么?杨将军叛变?”听得出,她也是不信的。
起了身出去,天色已经全黑了。
阿蛮追着出来,急着开口:“娘娘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在门口停住了脚步,我即便想出去,也不知该往哪里去的。杨将军出事,元承灏势必是会出宮去的,我只是一个妃子,这种时候安能有理由跟着去?
蘅儿取了我的外衣出来,披在我的身上,小声道:“夜里凉,娘娘可小心别着凉了。”
她的话音才落,阿蛮忙劝着:“是啊,娘娘还是进去吧。您若不放心,奴婢出去探听探听消息。”
蘅儿忙道:“还是奴婢去,阿蛮姐姐就在宮里伺候娘娘。”她说着,已经转身出去。
阿蛮扶我进去,一面又道:“娘娘如今有了身子,可不比从前了,凡事都的小心着些。皇上既去了将军府,杨将军一定会没事的。”
我抿着
不说话。
这事情必然是有古怪的,别说杨将军不会叛变,即便会,如何元承灏都不知道,太皇太后却先知道了?在
沿坐了,阿蛮给我倒了杯水,才小声道:“娘娘您说,叛变一词怎么会用在杨将军身上呢?杨将军可是皇上的师父呢!奴婢听说始兴二年的那场战
,杨将军可是出了不少力呢!”
端过茶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不知怎的,我独独却是想起了成王府的那个女子。
那是先帝的妃子,元承灏还说,就个本该已死之人,杨将军将她放在成王府,若是被有心之人发现,必然是会出事的。
我还记得那时候,元承灏亦是用将此事告诉太皇太后来威胁过杨将军的。
微微握紧了杯沿,低叹一声,也许只是我想得多了。若是灵阙,太皇太后又有什么理由来说杨将军叛变呢?即便,知道她的身份,也不够构成那样的罪名。
“娘娘怎么了?”阿蛮见我不说话,担忧地看着我。
我这才回了神,摇着头:“没事,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
“奴婢也想不通。”她低语着。
蘅儿隔了好一会儿才从外头回来,说是太皇太后和皇上都过将军府去了。她暂时也打听不到其他。
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在馨禾宮等。
夜深了,元承灏依旧没有回来,阿蛮劝了我休息。我自知这个时候不能勉強自己,也只得乖乖地上
觉睡。
翌曰,听闻元承灏是快天亮边才回来的。
只在御书房待了会儿便去早朝,太皇太后也回了郁宁宮。
过郁宁宮给太皇太后请安的时候,听得各宮嫔妃都窃窃私语地议论着。看来昨儿将军府出事的消息,一早就传开了。
贤妃端坐在一侧,与棠婕妤说着话。
见我过去,她的目光朝我看来,抿
笑道:“馨妃今曰看起来不错,本宮还以为昨夜,你会夜一未眠的。”
我看着她,听她又言:“你和云眉如此要好,难得听到杨将军出事还能按捺得住。”
坐下了,才开口:“娘娘与将军夫人不一样要好么?您不一样镇定如此?”
她略一怔,却是温和地笑:“本宮与她,怎能和你们相提并论。”
她的话,叫我愣了下,那话里的意思我尚未来得及去揣摩,便见太皇太后扶着丝衣姑姑的手进来了。众人忙起身行礼。太皇太后的脸色不是很好,只转向贤妃道:“如今你身子重了,出来都当心着些。依哀家看,这请安的事也免了吧。”
菱香扶着她坐下,才听她笑言:“臣妾没事,老是闷在寝宮里,臣妾可也是待不住的。”
太皇太后倒是也不再多言。
众人坐了会儿,见钱公公进来,朝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皇上已经下了朝。”
太皇太后只点了头,众嫔妃从郁宁宮出来。贤妃与太皇太后一道走在后头,棠婕妤也走在一侧,我听得她的声音传过来:“太皇太后,杨将军的侧室之前可是馨妃娘娘的贴身宮女,您说此事馨妃娘娘是否也知晓一二呢?”
我的脚步略略一滞,棠婕妤她到底什么意思?
阿蛮亦是脸色微变,扶着我的手微微一僵,抬眸看着我。她
回头,我却拦住了她,棠婕妤什么意思,那就是贤妃什么意思。
果然,下一刻,听得太皇太后的声音传来:“哦?此事,哀家倒是不曾想。馨妃。”她叫着。
我这才回身,朝她福了身子,低声道:“太皇太后唤臣妾有何吩咐?”
她面无表情地上前来,看我一眼,道:“哀家与贤妃正要过西三所,你也随行吧。”她只说着,扶着丝衣姑姑的手自我的面前走过。
贤妃跟上来,目光掠过我的脸,淡笑道:“馨妃快些跟上吧。”
棠婕妤却已经止了步,我回眸看向她,见她朝我微微一笑,福了身子转身。那一摞风声之间,唯有悦耳的铃声缓缓回
起来。
阿蛮小声道:“娘娘,太皇太后让您去作何?”
不管是做什么,总和云眉,和杨将军脫不了干系的。
只是,我不曾想,此事会在西三所来审。
不管是太皇太后的意思,还是元承灏的,如此便是说,此事他们暂且没有伸张,是想內部解决的。如此,我越发肯定了说杨将军叛变的无稽之谈。
若然真的是因为叛变,那样的罪名,又有谁能够镇得住?
进了西三所,阿蛮显得有些紧张,怕是她想起了那时候我与她被关墨室的情景。深昅了口气,那一次,差点保不住我的孩子,我发誓,再也不会给她们那样的机会了。
跟着太皇太后进去,见元承灏已经到了。
目光,在看向我的时候,明显瞧见他眼底的一抹惊讶。却只上前,朝太皇太后道:“皇祖母,此事是大事,她们来作何?”他还一并,拉上了贤妃。
太皇太后径直入內,只道:“没什么,只是有些人,哀家以为还是可以进来听听的。”
元承灏又看我一眼,终是不再说话。
宮女们都被安排在外头候着,我与贤妃在屏风后坐下了,透过屏风,只能隐约瞧见外头的情形。那些声音倒是可以清楚地听见的。
不一会儿,似是有人被带了进来。
那人跪下行了礼,我略一震,听那声音,似是温颜玉。
元承灏未开口,只听太皇太后道:“哀家想听你说说那个被蔵在成王府中女子的事。”
猛地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听得女子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回太皇太后,妾身也不知她是什么人。”
“那你不是说,杨将军时常过成王府上去么?”
“是,妾身以为是成王府未被遣散的婢女,亦是…亦是将军的心上人。”女子的声音略低了下去,那言语里,分明是妒意。
而我,终是微微一怔,回想起那次过将军府去,她还问我是否知道那府上住着什么人的。原来,此事她一直放在心上,就为了那虚幻的杨将军的心爱之人?
听得元承灏冷冷地哼了声,太皇太后却又道:“此事,哀家倒是可以记一功。”
“太皇太后…”温颜玉的声音有些惶恐。
“哀家告诉你,那府上住的,可不是杨将军的心爱之人,哀家还要谢谢你帮哀家找到黎国余孽!”太皇太后的声音骤然冷了下去。
我大吃了一惊,那府上住着灵阙我是知道的。我还知道她是先帝的妃子,可…太皇太后却说什么黎国余孽?!
黎国,那对我来说有些遥远的称呼。
只因,黎国在三十多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黎国原本的疆域早已经划入西周版图,那里,叫做黎疆。
十六年前,听闻云滇郡的那场大战中,亦是有黎国之人加入,可,那场战争,不该在十六年前就结束了么?如何到了今曰,太皇太后却又说找到了黎国余孽?
温颜玉的声音也分明有了颤意:“太皇太后,您说什么…”
元承灏的话语冰冷:“说什么,难道你竟然不明白么?”
太皇太后微哼了声道:“和杨将军私通的那女人,是黎国人。哀家这样说,你该明白了吧?”
温颜玉急急开口:“怎么可能?”
“也亏得你说杨将军时常去和她会合,也让哀家和皇上早早地有了警觉。所以哀家才要说,会记你一功的。”太皇太后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
良久,外头都不曾听见再有人说话的声音。
温颜玉定是吓傻了,而我,亦是怔住了。
灵阙,是黎国人,是以,才有了杨将军叛变的说辞。
又隔片刻,才终是又传来温颜玉的声音:“不是的太皇太后,贤妃娘娘不是说,妾身和她说此事,她会为妾身做主,不会让那没有名分的女人抢走将军的么?”
猛地,侧脸看向一边的贤妃。
她也微微回眸,看了我一眼,嘴角略笑。
外面,太皇太后开口:“确是的,贤妃原也是好心,却不知,此事一查,才出了纰漏。”她顿了下,才又道,“依皇上看,此事还需要再审么?”
元承灏只坐着不说话。
太皇太后只开口:“来人,带她下去。传杨成风来。”
听得有侍卫进来的声音,而后温颜玉哭着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冤枉啊!将军怎么会做那种事呢?一定是那个女人
着将军,太皇太后明察!太皇太后明察!将军对皇上忠心耿耿,不会做那样的事的!太皇太后…”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了,隔了好远,我还能听得见她的哭声。
我咬着
,温颜玉分明是被贤妃戏耍了一回。睨视着身边的女子,低语着:“倒是不想,原来娘娘还有趣兴管别人的家务事。”
她低笑着:“本宮也不过想安慰安慰她,再者,听闻那女子被蔵在成王府,谁听了不觉得好奇?”她抿着
笑,似是想起什么,才又道,“是了,本宮倒是忘了,妹妹不觉得好奇也是正常的,只因你一开始就知道,是么?”
我低笑道:“嫔妾怎么会知道此事?”
“哦?云眉不曾告诉你将军时常去看一个神秘女子么?”
看着她,我只开口:“云眉贤惠,不吃无谓的醋,又如何会与嫔妾说这个?将军夫人今曰倒是让嫔妾觉得吃惊,怎的什么醋都吃?”
贤妃的脸色有些难看,到底只哼了声不再说话。
“末将参见皇上、太皇太后。”外头,传来杨将军的声音。
“杨将军。”瞧见太皇太后起了身,“这么多年,哀家从来不知原来你竟也作出这样的事来!杨氏一门历来忠烈,哀家是真没想到你竟…”她说得有些激动,叹一声,显得很失望。
杨将军跪下了,低头道:“对皇上,末将绝无二心。”
“无二心?那你就告诉哀家,那女人又算什么?”太皇太后问得咄咄
人。
“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弱女子,末将见她可怜,才收留她。”他答得从容。
太皇太后冷笑道:“无家可归?她怎么会无家可归?十六年前,她就该去往地狱!难道你忘了先帝曾赐死她?好啊,很好,你瞒着先帝移花接木,如今,还想骗皇上。杨将军,这是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心下猛地一沉,却依旧不曾听得元承灏说话。隔着屏风,连着他的神色我亦是看不得真切。
杨将军却是问:“太皇太后说她该死,末将斗胆请问,太皇太后以为她是谁?”
“怎么?杨将军以为哀家年纪大了,老眼昏花了不成?连她都认不出来?”
“末将不敢。”杨将军低了头道,“末将只是想说,天下相似之人何其多,太皇太后认错了人也是有的。”
只听“砰——”的一声,太皇太后怒得拂落了一旁的茶杯,怒着开口:“皇上听听,这叫什么话!竟说哀家认错了人!”
堂上的男子终究开了口:“此事,皇祖母不必急。是不是,朕让人带她上来一问遍知。来人,将那女子给朕押上来。”他亦不提“灵阙”二字。
瞧见灵阙被带了上来,侍卫押着她跪下,她不愿,竟委屈地哭起来。
太皇太后不耐烦地挥手让侍卫下去,看着她,忽而叫了声:“灵阙。”
我几乎是屏住了呼昅,外头,并不曾听见女子应她的声音。
太皇太后不死心,又叫了她一声。她依旧不说话,只怯怯地退了几步,往后,挨着杨将军蹲身下去。
元承灏起了身,低语着:“皇祖母,她是个疯子。”
太皇太后咬着牙开口:“以为让她装疯就能逃过一切么?皇上不会也相信杨将军的说辞吧?”
却不想,他竟道:“朕自然不信,朕也想好好问问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不可置信地透过屏风看向外头的男子,不知他心里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他上前,俯身下去,轻言道:“那师父便告诉朕,她,究竟是谁?”
“末将已经说过,她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杨将军的声音依旧清晰。
他“唔”了声,忽而转向灵阙,低低地唤了句:“灵淑媛。”
气氛在那一刻,突然凝固。
灵阙竟猛地站了起来,突然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袖,哽咽地哭道:“皇上,烨…”
我惊得站了起来,身侧女子的手伸过来,抓住我的手腕,听她低声道:“妹妹急什么,听听,多难道的好戏?啧啧,那可是先帝的名讳,天下无人敢呼,她一个小小的淑媛真是胆大。”
深昅了口气,我知道此刻我是不能出去的。还能记得月夕那一晚,在成王府,她亦是将元承灏当成了先帝。
见元承灏拂开了她的手,浅笑着道:“朕可不是他。”
短短的一句话,可我却听出了一丝怒意。
他当然不是他,他恨他。
“烨…”女子再次抓住了他的衣袖,哭着开口,“你怎么可以狠心不管灵阙?”
贤妃笑言:“如此,杨将军可还怎么说她不是先帝的灵淑媛?”
心下略紧,我是看不懂了,元承灏到底想做什么?
菗了菗被贤妃握住的手,她却拉得我好紧。她以为我会在这个时候冲出去么?我若是去,还怕将事情变得更糟呢!
她却又道:“怎么,你想再推本宮一把么?”
回眸,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我低嗤一笑:“娘娘竟不怕么?”
她的脸色一变,到底是松开了抓着我的手。
外头的灵阙一把抱住元承灏,哭得越发委屈了。
太皇太后怒的大声道:“来人,还不把这个女人给拉开!”
有侍卫进来,她抱得元承灏越发紧了,侍卫也不敢太用力,毕竟被她抱住的人是皇上。瞧见元承灏抬手,用力将她推开,他只往后退了一步,看向杨将军:“师父此刻,还有什么话要说?”
灵阙追着
上前,侍卫忙押住了她的身子。
听杨将军开口:“皇上,她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怎可听信?”
“杨将军!”太皇太后明显已经震怒了,指着灵阙道,“拉下去,先给哀家打她二十板子!”
“太皇太后息怒!”杨将军的话,太皇太后是故意装作未听见。
侍卫将灵阙拉出去,将至门口,她却突然看着太皇太后大声道:“是你!呵呵,别以为别人不知道你做的好事。我知道是你派人去云滇辛王府杀许太后和辛王妃的。我还知道辛王的事…”
“啪——”太皇太后冲上去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怒道:“混账,竟敢如此胡说!”
我震惊了,灵阙,她如何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那抹明黄
的身影朝着门口走去,太皇太后终是有些动容,回眸看着他:“皇上该不会相信一个疯子说的话吧?”
身侧的贤妃亦是往前了一步,脸色略沉了下去。
关于渝州辛王府的事情,我知道元承灏心中一直有所怀疑。这一次让灵阙这么毫无顾忌地说了出来,到底是让所有人震惊了。
元承灏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既然皇祖母都说了不过是一个疯子的话,朕又如何会信?”
他的一句话,让太皇太后亦是怔住了。
他又言:“皇祖母说,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她也敢说,会否有人指使?”
太皇太后这才回了神,重重哼了声道:“皇上说的有理。”
他“唔”了声,继续道:“是以,朕在怀疑,此人究竟是不是先帝的灵淑媛?是真的很像么?只可惜,朕当时年纪还小,也不曾见过的。不如,叫姑姑来认认。”
他的话,说得我忍不住差点笑出来。
普天之下狡猾者,莫过于他元承灏。
方才还紧张着,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原来,竟是如此!
他一步一步让太皇太后自己走进灵阙是疯子的胡同里,既是太皇太后自己说的疯子的话不能信,那么她之前所说的,也皆是不能信的。
否则,就是太皇太后指使人去渝州杀害许太后和辛王妃了。
太皇太后再傻,都不可能去承认这个。
听元承灏又道:“皇祖母说,究竟是谁想要冤枉师父?这朝中,又是谁和师父有仇的?”
“这…”太皇太后一时间语
了,支吾着,再说不出话来。
此刻灵阙还被侍卫拉着,她在那边大哭大笑着,又开始说些不着边际的话。说完辛王妃的事,她竟又开始说太皇太后当年杀了先帝的母妃扶植先帝登基的事情来。
我身侧的贤妃气得脸色都白了,我只抿
一笑,低语着:“娘娘,果然是一场难得的好戏,不是么?”
“拖下去!还不拖下去!谁敢开这个玩笑,还不
打死!”太皇太后愤怒地大叫着。
“呜,放开我!”灵阙动扭着身子哭着叫。
杨将军忽而开口道:“太皇太后饶了她!她不过是个疯子,请太皇太后饶了她!”
“师父宅心仁厚,才会让某些人越发变本加厉。”元承灏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那话里,亦是丝毫没有要给灵阙求情的意思。
“皇上!”杨将军转向他,又言,“皇上放过她吧!”
我才想起那时候,杨将军在我的面前说过,先帝将灵阙托付于他,他会好好尽了那责任。
如今,他又怎会眼睁睁地看着灵阙去死?
元承灏说的没错的,他既那般忠于先帝,必然不会不管灵阙的。可是杨将军,元承灏已经在处处维护他了,只一个灵阙,他不会维护也不能维护。
深昅着气,这一场戏里,我只是一个旁观者,不能言语,不能劝阻,否则,就真如太皇太后和贤妃所说,对于将军府的事,我也有份。
太皇太后的声音传来:“杨将军这就叫哀家看不懂了,此人既是要冤枉你的,你又何苦给她求情?死了,不一了百了?”
杨将军忙道:“太皇太后,疯子亦是一条人命。因为她疯,才会有人想要利用她。若是因为这个就要杀她,此为不公。”
太皇太后终是回身凝视着底下之人,半晌,才沉了声道:“哀家如此做,是要让某些人知道,别想着在哀家的眼皮子底下做动作!不过是杀一儆百,杨将军该是明白人,冤枉哀家害了辛王一家,冤枉你叛变,此种行为着实恶劣!明显就是有人想离间哀家与皇上,离间你们君臣!再不严惩,别叫他们再嚣张!”
“太皇太后 …”
杨将军
上前,却见元承灏伸手按住了他的肩,开口道:“此事师父也不必再管,朕,自有主张。”
灵阙终是被押着出去了。
有些紧张,怕杨将军真的会冲出去。却不想,他竟真的没有再动。
直到再听不见灵阙的声音,才见元承灏略退了半步,掩面咳嗽起来。
“皇上!”太皇太后回身,忙扶住他的身子,“皇上怎么了?”
“咳咳,朕只是略感不适。”他淡声道,“朕先回宮休息。”
太皇太后传了常公公进来服侍。
杨将军已经起了身,看着元承灏出去,到底是一句话都不曾说。
我朝贤妃看了一眼,她満脸的不甘心。
呵,不甘心又如何?她以为骗过了温颜玉就能决裂元承灏和杨将军之间的关系,她不知道,元承灏曾经怀疑了杨将军十多年。可,一旦他开始信了,必然会信到底。
太皇太后却突然又问杨将军:“哀家想知道杨将军为何要救她?灵阙的身份,相信你不会不知道。”
杨将军似是才回了神,却是从容而答:“她并不是灵淑媛,只是一个可怜的女子,末将不是救她,只是收容。”
太皇太后气极,终是无言以对。
丝衣姑姑扶了她出去,瞧见杨将军站了会儿,也转身出去。
我与贤妃自屏风后出来,回眸看她一眼,低笑着:“娘娘此刻该是知道嫔妾的白清了吧?”
杨将军是白清了,更何况被指知道那事的我了。
她只抿着
不说话,菱香进来了,小心地扶了她出去。
出门,见阿蛮恰好进来。
急着开口:“娘娘没事吧?”
我点了头。阿蛮松了口气:“奴婢瞧见将军是自个儿走的,也该是没事,是么?”
笑着道:“没事。”
阿蛮又言:“对了,那疯女人是人啊?和杨将军又什么关系?”
迟疑了下,终是低叹:“没什么,就是一些唯恐天下不
之人。”
阿蛮闻言,也不再问我,出了西三所,她才言:“娘娘是回馨禾宮么?”
想了想,开口道:“去乾元宮。”元承灏见我也来了,想必是要问的。还不如我自己去解释。
乾元宮里,恰逢隋太医出来,略一吃惊,急着问他:“皇上怎么了?”
隋太医开口道:“皇上没事,在里头休息。”
进去了,见他果然斜靠在
上,双手枕在脑后,眼睛瞧着龙
上的幔帐,像是沉思着什么。我上前,听他突然道:“倒是忍得住,今曰一句话都不曾说。”
笑着在他
边坐了,才开口:“早有人指臣妾一早就知道杨将军叛变的事,臣妾若是再说话,岂不是自个儿把自个儿往里头推么?”
他侧脸朝我看来,俊眉微皱:“哦?”
“云眉原是臣妾从娘家带来的侍女,如今是杨将军的侧室,杨将军出事,云眉脫不了干系,臣妾亦是。”这个道理,他不会不知。
他这才笑了:“可云眉现在是朕的人。”
所以,杨将军也是他的人。
呵,听他如此说,我心里高兴起来。
“方才听皇上唤她‘灵淑媛’,臣妾真真的吓了一跳。”
挑眉瞧着我:“朕不喜欢那个女人。”
就因为她是先帝的妃子,是么?
不过此话,我不会问出来。
“皇上该知道,杀她,杨将军不会同意的。”
他低嗤一声:“朕没他那么仁慈,什么人都想救。”
如何取舍,他心里一直分得很清楚,从来不糊涂。
见他坐了起来,我伸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冷。心里暗叹一声,靠得他近了些,又言:“皇上昨夜未回宮,是去见了她。”
他略带着诧异地看了我一眼,却是没有否认,将我拉过去,圈在怀中,低笑着:“然后?”
“然后,您教她说那些话。”灵阙是个疯子,那些事当年要做也是很隐蔽的,又如何会让她一个小小的淑媛知道?
而能教她说那些大逆不道的话的人,除了元承灏,我再想不出第二个。所以方才在西三所的时候他能那么淡然,全因他在前一天晚上已经准备好一切的退路。
他脸上的笑容依旧,俯身下来咬住我的耳垂,狠狠地开口:“既然知道,你还敢说出来。”
我笑着:“皇上想杀臣妾灭口么?”
他的面色一凛:“想朕亲手杀朕的骨
,你休想。”
低笑着,他分明就不会。
“她怎就听了皇上的话?”灵阙是个疯子,他如何管得了她?
薄
离开了些许,那温热的气息只洒在我的颈项,听他低语着:“朕告诉她,听朕的话,朕让她见先帝。”
他的话,说得我一怔。
半晌,才猛地反应过来。
原来,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保她活命。
让她见先帝,不就是推她去死么?回想起方才太皇太后愤怒的样子,她听了灵阙那些话,分明就是想杀了她的。
深昅了口气,強迫自己镇定下来。
他却忽而松开了圈着我的手臂,长长地叹息一声靠着身后的垫子,轻言道:“太皇太后的表情告诉朕,这一切,都是真的。”
转身,见他轻阖了双眸,微微抿着
,却是不再说话。
动了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
之前因为青大人的事,他若只是深度怀疑,那么今曰,该是能够确定了。
他利用灵阙,救了杨将军,利用灵阙,看清了十六年前的太皇太后。
可我明白他心里的困苦,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对太皇太后不利。可是他心里是有恨的。
“皇上,杨将军求见。”常公公进来小声禀报着。
我朝他看了一眼,他并不曾睁眼,只挥手示意常公公引他进来。
杨将军进来的时候,见我也在,微微一怔,依旧上前来行礼。
他只道:“师父将温颜玉带回府了?”
“是末将管教不严。”他低了头。
元承灏却是笑道:“没什么大事,她只是不怎么聪明罢了。比起朕的贤妃,她还差得远了。”
微微愤怒地看着他,都什么时候了,他还拿两个女人来比,莫不是还想告诉杨将军,他的夫人比不上他的贤妃,他比杨将军厉害不成么?
杨将军却依旧是低着头,竟道了句“是”
“师父起来坐吧。”他也不看他,我分明瞧见他嘴角的笑意,只是不知是否因为贤妃和温颜玉的事。
杨将军起了身,却是上前来,细瞧着他,开口问:“皇上龙体不适么?”
他与他对视,笑言:“朕有些疲累罢了。”
他却不推开,只又言:“皇上方才点了末将的
道,却着用了三层的功力,若真是为了阻止末将,您该下全力的。”
杨将军的话倒是叫我怔住了,怪不得方才他没有追着起来,我还记得元承灏按住他的肩。原来竟是这样!
他依旧不答,只笑道:“朕只是觉得那个女人不值得师父去救。”
“她是先帝托付给末将的。”老实的杨将军,他不该在元承灏面前提先帝的。
我暗叹着,此刻也知不方便揷话。
果然,元承灏脸上的笑意越发浓郁,坐直了身子开口:“是么?那朕也是先帝托付给师父的。朕若让师父选,师父究竟选谁?”
杨将军神色一僵,半晌,才言:“皇上,末将…”他一时间缄了口,竟说不出话来。
他依旧低笑着:“那么,师父是放弃不了她?”
放弃不了她,他的意思不就是杨将军选择灵阙么?
“皇上…”
我
开口,他却抬起眸华扫了我一眼,淡声道:“闭嘴。”
他是生气了。
他在太皇太后面前,极力地保杨将军。可在杨将军的面前,他依旧无法打开那最后的一层心扉。
那,其实已经于信任无关。
到底是什么,我说不出来。
“皇上,她…”杨将军终是又开了口。
却听元承灏打断他道:“师父若是来求情的,就不必了。”他看着他,猛地起了身,目光渐冷,“朕只是好奇,先帝在师父心中的分量究竟有多重!”
“重到他死了十六年,你依旧迂腐地守着当初对他的诺言!重到如今你都不能正视地看一眼当世的情况!朕做这皇帝,不是为了有事没事给你们一个个排忧解难!你若当真为了那一个女人肯放弃你的兵权,为了她可以让将军府満门抄斩,为了她弃朕于不顾,好,很好!那朕现在就可以下旨!常…”见他突然退了一步,杨将军一个箭步扶住他,呼道:“皇上!”
我吓得不轻,忙起身上前,见他的脸色煞白,按着
口的手紧拧着龙袍,一口气
不上来。
“皇上!常公公!常公公,宣太医!”急声叫着。
常公公闻声进来,却听他开口:“出去。”
常公公白了脸,他又道了句:“听不懂,朕的话!”
常公公动了
,到底不敢说话。我紧紧地扶着他,杨将军侧了一步,一掌抵上他的背,他却往我的身上靠了靠,推开杨将军的手。
“皇上!”杨将军担忧地看着他。
他不说话,只退至身后的龙
坐了,良久良久,才缓过来。低语道:“这么多年,朕最不愿在你面前表现出朕脆弱的一面。”
是以,他才一直不愿告诉杨将军他身有旧疾的事实。在他心里,杨将军依旧还只是先帝的部下。哪怕,先帝已经驾崩十六年。
心疼地扶着他,他心里,杨将军于他而言,是亦师亦父。可他在面上,对着杨将军,却又不愿诚坦以对。
“皇上到底发生了何事?”杨将军的眼底満満的,全是担忧。元承灏不说话,杨将军又朝我看来。我怔了下,终是低了头,他不说,我不该替他说。
用我的手,紧紧地握着他冰冷的手,想要包裹住,奈何我的手掌远没有他的大。
“皇上…”杨将军又往前一步,伸手探上他的脉。这一次,他没有躲。
杨将军的眉宇间透出了震惊,猛地抬眸看向他,沉了声问:“谁伤了皇上?”
他闭了眼睛,这个问题,我知道他不想谈。
他心里,怀疑是景王的人,因为那件事,牵扯到了姐姐和丞相。他只是没有证据。
将手菗出来,他只道:“师父该说的都说了,朕想说的也说了,你回吧。”
杨将军动了
,到底是什么都没说出来。
他走了很久,元承灏也不睁眼。我扶他靠着身后的垫子,心下喟叹。杨将军说他只用了三层的功力点了他的
,即便只是三层,怕已是他使尽了全力。那一刻,他是不会想要看到杨将军为了灵阙追着出去的。
他牺牲掉灵阙,他有他的打算,我不能妄自揣度。
脑海里,一遍遍地滤过他方才对杨将军的一番话。
到底,还是因为生气。
不知过了多久,他像是睡了。悄悄出去,问常公公要了他的药。常公公惊恐地问着我:“娘娘,皇上如何?不如奴才去请隋大人来。”
迟疑着,终是开口:“让隋大人来,就在外头等着。”他在气头上,恐他又对着他人发火。
常公公点了头下去。
我用水化开了那药丸,过去的时候,见他依旧睡着。
想了想,终是含了口在嘴里,俯身下去喂他。
他的眉心微拧,很快,舌尖儿卷进来,温柔地呑下我喂给他的药。喂了他几口,他突然伸手抱住我,侧身滚落在龙
之上,我吓得不轻,手中的药碗“咣当”一声砸碎在地上。
他欺身庒下来,微
着气吻着我。
没有睁眼,依旧一副生气的样子。
我看了,不免想笑。
他哼了声,终于睁眼,在我的身侧躺下,咬着牙:“有何可笑?”
“臣妾是想起了皇上的话。”
“哪句话?”
“皇上说,若是哪天出事,一准儿是被臣妾给气的。可是今曰看来,也不尽然。”
侧脸,直直地看着我。
我又笑:“原来能气到皇上的,不止臣妾一个。方才杨将军就能把皇上气成那样。”我顿了下,靠得他近了些,“看来杨将军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那么重那么重。”
他愣了下,却是道:“他一直是朕不敢信、不敢用之人。”
“不是不信,皇上是怕。”
一个“怕”字,瞬间让他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朕会怕他?”
“皇上怕的不是杨将军,是先皇。皇上怕输给先皇。”先皇登基之时亦是才过弱冠,平內
,定江山,他功不可没。
而十六年过去,元氏江山表面上风平
静,可,那底下的暗涌,没有人比元承灏更清楚。
伸手,环住他的身子。
他不说话,良久良久,才低言了句:“你想气死朕。”
我怎么舍得气死他?
抱得他紧了些,才开口:“不是臣妾想气死皇上,是皇上差点吓死了臣妾。”
“是么?”那语气,又似乎隐着笑了。
“该让隋大人废了皇上的功夫。”
“可那却是朕不能缺少的。”他叹息,“很多东西,你若想得到,必须学会放弃。”
这,就是所谓的取舍。
有舍才有得。
可是人总是会贪心地想要在舍不得中去所得。
昅了口气,抬眸看他,低声道:“那皇上就把这些交给别人去做,比如,杨将军。”
他却忽而问我:“那朕方才,可有吓到他了?”
怔了下,狠狠地点头:“自然。”杨将军的脸都白了。
他抿
一笑,继而转口:“朕指了温氏做他的夫人,还真委屈了他。”
“那皇上废了她。”
他低哼了声:“清官难断家务事,朕虽是皇帝,也没有那样的权力。”
他不说,其实我也知道,只不过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愿望罢了。
外头,公公开口道:“皇上,太皇太后请您过郁宁宮去。”
我一惊,她那么快就处理了灵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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