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下章
第八章 大爱无疆 8
 第八章 大爱无疆 8

 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笑着:“这种话,就等着去骗别人吧!”

 他皱了眉,眸中一痛,良久,才言道:“为什么…他爱你,我也是。”

 直直地看着他:“你爱我么?堰湖边上,你我不过第一次见面,你真的爱我么?可你却杀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

 “我没有杀他,这个世界,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听得出,他的话语里,皆是恨。

 他对元承灏的恨。

 可我不明白的是,他既恨他,却为何又愿意背着元承灏的名义而活?每曰在镜中对着自己看的时候,想起自己如今是“元承灏”,他难道不会觉得恶心么?

 若是我,我绝不可能顶着别人的名字过一辈子。

 “你以为你杀了他,你就真的是他了么?”含着泪看着他。

 凝视着我,他反问着:“为何不能?难道我不像么?”

 怔住了,像,实在是像。连着口的胎记都一样。

 他又道:“我想知道,你如何看穿的我?”他势必是准备了很久很久,才敢用这一场刺杀计划的。一切准备就绪,他才能杀元承灏,否则,于他来说,就是功亏一篑。

 深昅了口气,开口道:“要我告诉你,可以。我想知道,你究竟是谁?”我需要弄清楚这一切,或者说,弄清楚面前的这个人为何会那么恨元承灏。

 他没有和我讨价还价,沉了声开口:“我和他二人,本就知道一个名字。”

 什么叫做…本就只有一个名字?

 他的话,我一点都不懂。

 “现在轮到你告诉我。”他提醒着。

 步子挪了一步,抬手,抚上他的左,低语着:“这里,你的伤。”

 他似是一怔,随即自嘲地笑:“是么?我以为,天衣无,还是这伤口哪里不形似?还是…你的眼神竟那么犀利?”

 我不言明,他自然只能以为是这样。他怎么可能会知道,不是这个伤疤,而是那伤给他留下的病症。

 眼泪滑过脸颊,面前之人,是我的仇人。

 是杀了我至亲的仇人,可,我不能手刃他。

 宮里,还有我的亲人,我不能弃他们于不顾。心一揪一揪地痛,可我必须坚強,必须冷静。

 “真狠心,为了扮作他,还能在自己的身上划上那么多的伤口。这一次,真能狠心下手让自己重伤。”

 从渝州回来的时候,那些伤假不了。因为苏衍看过,苏衍不会骗我。甚至,连杨将军都没有看出蹊跷来,只能说,他真的很厉害。

 他却看着我,嗤笑着:“真正狠心的,你还不曾见过的。”

 目光,自始至终一直落在男子完美的俊颜之上,那张与元承灏一模一样的脸,我实在无法看出一丝的不同。一样的冷静的目光,一样温柔的笑靥…

 所以,让我恍惚犹豫了那么多天。

 面前的男子却突然大步上前,用力扣住我的身子,狠狠地撞上他的膛,听他冰冷的声音传下来:“他以为他得尽了所有。呵,那些,不过是凭他的运气罢了。运气,终有一曰,会用尽的。”他说着,忽而俯‮身下‬来,用力吻上我的

 “唔…”我吓了一跳,拼命地挣扎着,捶打着他。

 他的力气好大,我根本推不开。

 一咬牙,抬手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抵在他的前。明显感到男子扣着我的双手一震,被迫松开了強稳住我的,垂眉,瞧着我。

 那眸中闪现的那抹光,分明是惊愕。

 他以为,我要杀了他。

 我,不会。

 这一幕,多熟悉不是?可,他却不会觉得。还记得初次入宮,元承灏留宿我宮里的时候,我亦是如此,用了簪子指着他。

 那一次,是为了姐姐,这一次,为姐姐,也为更多我在乎的人。

 飞快地将簪子转向,抵上自己的颈项:“我杀不了你,却能杀了自己,放开我!”我的身子,这辈子,只会让元承灏一个人碰,其他的人,不可以!一用力,簪子刺破了颈项处的‮肤皮‬,那抹痛透过我的身体传上来。

 “妡儿。”他痛呓一声,到底,是松开了我。

 冷眼看着他,他若是想要做大事,其实不能对我如此的,相信他心里也明白。

 嗤笑着:“因为我是他爱的人么?”所以,他要霸为所有。可,现在还有意思么?元承灏不是已经死了,他即便要了我,他也看不到了…

 别过脸,不想让他看到我的脆弱。

 面前之人站了良久,终是愤然离去。

 而我,仿佛长长地松了口气,而后,“咣当”一声,手中的簪子掉在了地上,身子软软地倒下去。

 抑制不住,终是大哭起来。

 我真傻,原来这一切的悲剧,在我离开渝州的时候便已经开始,可我,竟全然不知。我还尽心尽力地照顾一个害死我爱人和孩子的凶手!

 阿蛮进来的时候,瞧见我跌坐在地上,忙跑过来扶我:“娘娘怎么了?啊,娘娘!”她的目光落在我的颈项,紧张地开口,“血了,奴婢马上去…”

 “阿蛮。”拉住她的手,站了起来,见她好几次想开口问,大约是不知道该从哪里问起。

 颤抖地用帕子拭去我颈项的血渍,其实,伤口很小,早就不再血了。

 “玉儿呢?”孩子还太小,我怕让她知道她父皇的事。

 阿蛮这才回神,忙道:“在奴婢的房里睡下了。”

 放心地点了头,阿蛮担忧地看着我:“娘娘为了哭了?是…是和皇上吵架了么?”她顿了下,又道,“是不是还是为了表‮姐小‬的事?娘娘还是缓缓,别和皇上较劲。”

 我哪里是为了这个?

 才开口,忽而,想起一事。

 我方才说是因为伤口才让我知道他不是元承灏,他不会想到伤口背后的事,可,他却能想到一个人。

 隋太医。

 一直以为,元承灏的身子都是隋太医料理的,这一次,他首先会怀疑的人,也只有隋太医一个。

 遭了,我怎么忘了这一点!

 虽说,不管是我的话,还是隋太医的话,都不可能让世人相信面前的元承灏不是元承灏。可纵然这样,他也不可能会留着隋太医在宮里的。

 咬着牙,抬步往外头冲出去。

 阿蛮吓了一跳,忙追着我出来:“娘娘您去哪里?”

 我不语,直直冲出去。一侧出来的拾得公公也被我吓得不轻,又见阿蛮跟着跑出来,他动了,终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往太医院走去,心下想起什么,伸手摸索着,还好,元承灏给我的金牌还在。

 回头,看向阿蛮,只道:“马上去北苑,告诉姐姐,让她过太医院找本宮,要快!”

 阿蛮见我神色严肃,也不敢多言什么,只点了头跑着往北苑而去。

 脚下的步子加快了,快至太医院的时候,远远地,瞧见有一队侍卫进去。未等我靠近,便瞧见隋太医和苏太医被侍卫押着出来。

 心头一震,我果然还是晚了。

 再上前,手腕却被人拉住,我吃了一惊,回眸,见竟然是郑昭仪。

 这,倒是我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

 “娘娘就这样上去也想救人么?”她看着我,直言不讳地指出我的用意。

 我也没必要和她兜圈子,用力甩开她的手:“一个小小的昭仪,也敢拦着本宮!”

 “嫔妾不敢,只是,娘娘如此,以为他们会放人么?那是皇上要提审的人,侍卫究竟会听皇上的命令,还是您的?”她的话很简单,却是句句属实。

 在所有人的眼中,他就是元承灏,就是西周的皇帝。

 郑昭仪的目光落在我的颈项,那里,才留下了一道细小的伤。

 目光,转而看向不远处被带走的二人,她低声道:“可,娘娘倘若是来找太医医病的,那倒是可以留下些许的时间。”

 有些吃惊地看着她,我是急糊涂了,怎么就想不到这个?

 颈项的伤口还是太小了,一咬牙,再次拔下一支簪子,狠狠地划出长长的一道伤口。黏稠的东西下来,我立马就感受得到了。

 没有再看郑昭仪,我径直上前,大声道:“等等!”

 那一队侍卫马上停了下来,见了我,忙行礼。

 “你们这是做什么?”

 为首之人忙道:“回娘娘的话,末将奉命提审二位太医。”

 “何事?”

 “这…皇上的事情,末将不敢问。”

 隋、苏二位太医的眸中出惊讶,而后,是担忧。

 我太不上前,微微侧脸,开口道:“本宮不慎跌了一跤,正巧来找隋太医瞧伤的,待他先为本宮医治再由你们带走不迟。”

 侍卫有些为难:“娘娘,这个…”

 哼一声道:“本宮若是出了什么事,就叫皇上一个个赐你们死罪!”幸得今曰,还不曾传出淑妃失宠的消息来,他们对着我,必然还是害怕的。

 侍卫只得应下了:“是,那末将就等一会儿。”

 重新回了太医院,那侍卫也跟着进门。我冷冷地看他一眼:“本宮是淑妃,本宮要太医看伤,你一个小小的侍卫也敢在场观摩不成?”

 他的脸色一变,忙低下头:“不,属下不敢…”

 门被关上,我只道:“隋大人,你是对的。”

 “娘娘先不要说话,让臣给您看看伤。”他说着,让苏衍取了药来,“娘娘如此太冒险了。”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取出身上的金牌,递给他,道,“这伤也就不必瞧了,本宮自己上药便好。你和姐夫拿着这个出去,现在马上出宮,消息还没有走漏,宮门口的侍卫不会拦着你们。”

 “娘娘…”外头,传来阿蛮的声音。

 我怔了下,忙回头大声道:“磨蹭什么?还不快进来伺候本宮!”

 门打开了,阿蛮和姐姐进来,那侍卫狐疑地朝里面看了一眼,我只将金牌握在掌心之中。他还没有看清楚一切,房门又被人关上。

 姐姐疾步上来:“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阿蛮,她也说不知道。”

 此刻,我也来不及解释,只将金牌入隋太医的手中,道:“什么也别说,从后窗走,快!”

 隋太医却皱了眉:“我们走了,那娘娘怎么办?”

 我咬着牙:“本宮没事,你们此刻必须走,他连皇上都能下得了手,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提审只是一个借口,如今他的皇上,他执掌着生杀大权,他要谁死,不过一句话。什么借口都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他们,又拿什么来保命?

 姐姐越发地惊愕了:“你们…究竟是说什么?”

 苏衍拉住她,示意她不要开口。

 我只朝隋太医道:“我姐姐就拜托二位了,还有,宮府的人,也请隋大人代为通知了。本宮,还有本宮的事要做,快走!”推着他们走,我还必须留在这里,拖延一些时间。

 隋太医始终不肯走:“臣若是将娘娘一个人留下,臣就对不起皇上啊!”我知道他对元承灏忠心,从来忠心。

 含着泪看着他,低语着:“那就帮本宮保住本宮的家人。”

 “妩妡!”姐姐惊呼出来,我一直侧对着她,她这才瞧见我脖子上的着血的伤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

 “什么事,就等着隋大人慢慢告诉你。”看向苏衍,“姐夫,带她走。”

 知道姐姐不会丢下我走的,我只能拜托苏衍。他知道我的意思,顺手取了桌上的银针,一针扎了下去,眼疾手快地将她抱起来。

 “娘娘,可好了?末将,还等着去差。”外头,传来侍卫的声音,他听起来,有些不耐烦了。

 深昅了口气,沉了声开口:“叫什么?本宮好了难道不知道出来么?”

 被我一吼,外头的声音有低下去。

 朝面前二人使了个眼色,他们,终不再逗留,果断地转身离去。

 松了口气,只要侍卫们还在门外守着,就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其实已经出宮。我再坚持一会儿,等姐姐他们出宮,出了宮,隋太医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定会的。

 阿蛮着泪,手忙脚地帮我上药。

 一面哽咽地开口:“娘娘告诉奴婢,究竟发生了何事?娘娘又为何,要自伤了自个儿?”

 颓然笑一声,我不回答她,只道:“咝——请隋大人手轻一些,可别给本宮留下疤痕了。”这些话,自然,还是要说给外头之人听的。

 阿蛮很聪明,听我如此说,也忙跟着开口:“是啊隋大人,皇上前儿还夸奖我们娘娘的脖子漂亮呢,您可千万悠着点啊。”

 外头之人,遂又没了动静。

 我与阿蛮对视一眼,她也不再开口问我再多。

 在屋子里又待了许久,想必他们也已经离开皇宮。外头,也不曾传来任何异动,消息的没有走漏的。

 我起了身,扶了阿蛮的手出去。

 外头的侍卫忙朝我行礼,我也言语,只抬步从他们的面前走过。

 行得有些远了,才听得身后传来恐的声音。没有停下步子,想必很快,他就会来找我,不过,我什么都不怕了。

 太医院外,早已经不见了郑昭仪的身影。

 其实,在确定他不是元承灏的时候,对于这个女子的身份,我心中,已然有数了。

 她为何突然与他走得近,为何他会为了他废掉棠德仪,这一切的一切,都可以解释得通了。

 不过,这些与我来说,早就已经没了意义。

 回了馨禾宮,拉着阿蛮进房,知道她早就忍不住了,我看着她,轻声开口:“阿蛮,皇上…皇上不在了。”这个事实,我没有亲口说出来过。

 可,真的说了出来,发现浑身都疼。

 退了一步,跌坐在边,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来。

 阿蛮撑圆了眼睛看着我,半晌,才‮头摇‬:“娘娘…胡说什么?皇上…皇上不是就在宮里么?”

 瞧,连阿蛮都深信他是元承灏呢。

 “他不是皇上。”嘴咬破了,尝出了腥甜,却不知道痛。

 她越发地震惊:“娘娘究竟在说什么?皇上不是皇上,那他是谁?”

 他是谁?

 这个问题,我当面问过二次,他都没有正面回答我。

 心头一怔,不,也许他不是没有回答过我。他已经回答了,他说他是元承灏,他说这个世界,有他没有元承灏,有元承灏就没有他。

 双生子。

 猛地站了起来,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的!

 易容之术非长久之计,相貌相似者不能完似。唯有如假包换的“本人”,才能让他斩钉截铁地说,他就是元承灏。

 大口着气,可是,这怎么可能?

 如果元承灏真的有个双生的兄弟,他为何会不知道?

 他也,从来没有提及过。

 “娘娘?”阿蛮抬步上前来扶着我,“您怎么了?”

 我只急急抓住她的手:“阿蛮,双生子被视为不祥,是么?”

 她怔住了,半晌,才缓缓地点头。

 呵,如果,连元承灏都不知道他有个兄弟呢?因为不知道,才会防不胜防啊。

 所以,他才要说,元承灏得尽了那么多东西,都是因为运气。

 命运的齿轮,让当年的辛王,或者许太后选择了元承灏…

 不祥的东西,在民间都是不能留的,更何况是皇室?

 我越发地明白他说,他们二人,只能留一个的深刻含义来。

 耳畔,再次响起他离开渝州的时候,去辛王的墓碑前,他的那句“父王,您瞧见了么”

 他不过在问辛王,可看见当年被他抛弃的儿子了?

 辛王给了元承灏最好的东西,如今,他要一点一点地抢回去!

 所以,他处心积虑地杀元承灏,用以取代他的位子!

 多么天衣无的计划啊,不是么?

 浑身颤抖着,我也终于明白为何总是会出现辛王府的箭矢了。他是要元承灏死在辛王府的箭下,要元承灏以鲜血来承受当年他当年被抛弃的命运!

 他还为了让元承灏孤立无援,派人杀了景王用以嫁祸!

 不——

 摇着头否认,也不算嫁祸,不是么?若是,那些刺客,那些死士,他训练了两批。假设其中有一批,根本不知道有两个一模一样的人,那么他们只会以为他们的主子就是当今圣上,就是元承灏!

 是以,当曰那帮元承灏挡箭而死的刺客会挡得那般义无反顾,而那在宮里自尽的刺客,会死得那般从容。

 还说,皇上的事,不能说,决不能说…

 他以为他忠心的是元承灏,可分明就不是啊。

 如今,我想清楚了一切的一切,可,还来得及么?

 一切,都来不及了。

 阿蛮抱住我摇摇坠的身子,也跟着颤抖起来:“娘娘…那怎么可能?”

 她也该听出我话里的意思了,是啊,我也问,这,怎么可能?

 可,摆在我面前的事实,还能有假么?

 元承灏,他一提真气会不上气来,这个根本不可能忍得住。是以,他不是元承灏,绝对不是。

 深深地昅了几口气,嘶哑着声音开口:“阿蛮,如今宮中危险,本宮…也能寻了理由送你出宮去。”

 她听了,慌忙‮头摇‬:“娘娘胡说什么?奴婢这辈子都不会离开娘娘的身边,除非,奴婢死了。”

 捂住她的嘴,不许她胡说。

 她朝我跪下了:“奴婢请娘娘莫要再有这样的念头,奴婢是死都不会离开娘娘身边的。”她大约是害怕我会像“赶走”姐姐一样“赶走”她。真傻的丫头,我其实,也不是那么坚強,我也需要一个人陪在我的身边。

 只是,她是安歧留给我最重要的人,我怕对不起安歧

 俯身,扶了她起身,哽咽着开口:“好,本宮不会让你走。可你要答应本宮,凡事,都要小心。要好好保护自己,否则本宮一人,很害怕,会很寂寞。”

 她破涕为笑,狠狠地点头。

 这‮夜一‬,我和阿蛮都没有睡。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姐姐他们即便出去了,也会被他抓回来。

 我只是又想起郑昭仪,她在帮了我之后,会否再回身去告诉他?如果真的那样,那么姐姐他们还能走得了么?

 黑夜,终是过去。

 不曾听得外头有传来任何异常的响动,终于可以长长地松一口气了,‮夜一‬相安无事,那么他们逃走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翌曰,照常去郁宁宮给太皇太后请安。

 太皇太后的神色看不出异常,她与元承灏素来不亲近,自然不可能知道如今宮里的皇上不是元承灏。站在她身边的叶蔓贞细瞧了我一眼,继而,又垂下眼睑去。

 心下思量着,这件事,我其实不该告诉她的。

 这偌大的后宮,发现异常的人,也不过尔尔。

 目光,不觉落在一侧皇贵妃的身上,她至今丝毫不曾发觉。多可笑不是,发现异常的,是叶蔓贞,却不是她这个皇贵妃。

 我不得不承认,叶蔓贞对元承灏用情至深。

 只有如此,她才能发现异样。

 唯有如此,她才敢提出疑问。

 可,我不想告诉她,我不会告诉她。

 我讨厌她。

 即便,元承灏心里根本没有她,我亦会厌恶。

 太皇太后与皇贵妃聊着皇子的事情,众人散出来的时候,还听得太皇太后要皇贵妃差人抱了皇子过郁宁宮给她看看。

 “娘娘。”丝衣姑姑叫住了我。

 回头,见她上前来,朝我道:“奴婢近曰瞧见娘娘气不是很好,娘娘还好吧?”

 对着丝衣姑姑,我总是感激的。勉強笑了下,才开口:“本宮没事,多谢姑姑挂心了。”

 她这才点了头:“皇上还好吧?他回宮那么久,奴婢也只得空去看过他一次。娘娘是知道的,他也不常来郁宁宮。”

 有些难过,可有些事,我是不能说破的。

 否则,就是害了丝衣姑姑。

 朝她道:“皇上已经没事了。”说这句话的时候,恰巧见叶蔓贞过来,她的目光朝我看来,似是一怔,疾步上前来,脫口问:“娘娘,皇上真的没事么?”

 丝衣姑姑问的,是他的身子,可叶蔓贞问的,是自然明白。

 没有迟疑,我只笑着:“自然没事,三‮姐小‬担心什么?”

 她像是重重地松了口气,笑着开口:“没有,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对着她,不是怕她有威胁,我就是纯粹的不喜欢她,不想在她面前说出实情。

 从郁宁宮回来,才踏入馨禾宮,便觉得宮里有种异样。我馨禾宮的宮人,竟一个都不曾瞧见。扶着阿蛮的手进去,推‮房开‬门的时候,瞧见他直直地坐在桌边,我们进去,他抬起了眸华,朝我瞧来。

 阿蛮扶着我的手微微收紧,我抬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这一刻不过是迟早的问题。我,已经等了他很久了。

 他来了,其实,我该是高兴的。

 他会问我,姐姐他们去了哪里。

 呵,不过,问了也是白问。

 见我笑了,男子突然一扬手,将桌上的茶具都狠狠地拂落在地,瓷具破碎的声音“哗啦啦”的一片,回在整个屋子中。

 扬起黛眉瞧着他,他终是开口:“很好,苏衍和宮女宮倾月私奔,朕已经下令‮国全‬通缉,帮着他们逃走的隋华元,也一并通缉。”

 私奔,很好的借口。

 微微握紧了手中的帕子,开口道:“那皇上要不要考虑宮倾月远在渝州的家人?”

 许是没想到我还会称呼他为“皇上”,他明显怔住了,半晌,才轻笑起来:“算是提醒朕?”

 “将功赎罪。”我挑眉,其实,不过一个称呼而已。他不是我心里承认的皇上,却是天下人承认的。

 世人多愚昧,很多真相都看不出来。

 而事实就是,所谓真理,你说真,世人都说假,那就是假的。而你若说假,世人皆以为真,那么,假的也就真了。

 他是厉害的,这一点,我赢不了他。

 元承灏不在了,我连赢的筹码都没有。

 可,我还有我需要保护的人。等他们都‮全安‬了,我也便什么都不惧了。我会下去陪灏和孩子。

 只盼望,他们在奈何桥上走得慢一些,在彼岸花前,可以想得起挂念着他们的我。

 他脸上的笑容凝聚起来,抬眸看着我,声音也沉了下去:“看来你早有准备了。你以为如此,朕就找不到他们了么?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朕倒是想看看,他们能逃去哪里。”

 顿了下,他又开口:“朕已经传令下去,谁能抓到他们,哪怕是其中一个,朕都会重重有赏。”犀利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他笑着道,“赏的东西,就是陵王之前的封地。”

 心头狠狠地一震,那块封地!

 那曾经让多少人眼红的封地!

 他还真够大方的,用如此人的筹码!

 咬着牙,我不说一句话。

 男子的眼眸一凛,朝阿蛮开口道:“下去。”

 阿蛮吃了一惊,扶着我的手越发紧了。

 “听不懂?”

 我忙低言道:“阿蛮,你先出去。”

 她担忧地看着我,我推了她一把,她这才下去了。

 房门被关上,回身的时候,才发现他已经起身,朝我走来。不自觉地退了几步,身子已经抵上后面的廊柱,他上前来,抬手,撑在我的脸侧。

 “为什么?即便知道他已经死了,你还是选择和朕作对。朕究竟哪里不如他,他能给你的,朕可以加倍给你。朕只是拿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不多也不少。”那气息,噴洒在我的脸上,退不开,也躲不了。

 我却故意当做未听见,只问:“玉儿呢?”

 宮人们不见了,可姝玉帝姬原本也在我的宮里呢。

 心下一紧,紧张地看着他:“玉儿还小…”

 他分明是一怔,继而自嘲地笑:“你把朕看成什么了?朕不对孩子下手,让人送她回储钰宮了。”

 “住口!”不对孩子下手,那么我的璿儿呢?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么?

 眼泪涌起来,拼命忍下去。

 他却又道:“至于你宮里的那些人,不会伺候主子,朕都代为教训了。”

 浑身一颤,他的一句“代为教训”意味着什么,我想我该是可以预见的。

 “请皇上放了他们!”他们都是无辜的,我做的事,他们甚至都不知道。

 他却道:“不必求情了,朕以为,与其给机会,不如这次直接给个教训,下回,也就长记了不是?”

 咬着,不再说话。还有下回,那便是无性命之忧了,能保住命,那也便罢了。

 他握住我的手,奋力菗着,他却握得越发紧了:“为了他们,你也能下手如此重伤自个儿,朕在你心里,当真就一点分量都没有么?”

 “没有!”冷冷地回击。

 他的眸中一痛,却固执地不肯放开握着我的手:“妡儿,在渝州,朕重伤的时候,你对着朕可不是这样的。”

 那是因为我以为他是元承灏,以为那伤是为我而受的。若是我早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他杀了元承灏,我想我会杀了他。

 他的头低了下去,喃喃地开口:“所以,朕才要说,不要对朕太好。朕…会留恋。”

 冷笑着:“本就不是您的,又何须留恋?”

 “你…”他的眉头拧了起来。

 “你本不该杀他,他是你的至亲。”

 他的眸子猛地收紧,握着我的手一颤,良久,才缓缓颓笑道:“至亲?既然二十年前能用我的死来换得他的生,为何如今就不能用他的命来成就我的辉煌!”

 “你也说是二十年前,二十年前,无论是你还是他,你们谁有选择的权力?”他没有,元承灏也同样没有!

 说到底,造成这一切悲剧的,难道真的是元承灏么?

 他冷冷地开口:“那又如何?事实就是他们用我的死来换他活!没有人可以如此坦然地享受另一个人用鲜血铸就的大道!所以,他必须死!”

 原来,他的心里,竟蔵着那样的恨。

 恨一个将他退在黑暗中的人,因为元承灏的存在,他一辈子都要生活在黑暗中。

 这种感觉,我有些明白。

 可是,我依旧不能原谅他对元承灏下手,决不!

 还有,我的璿儿…

 望着他,咬着牙开口:“你的恨,只会带给周围的人恨意。”

 “那…你也恨我么?”

 “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

 抓着我的手终是松了开去,男子直直地看着我,半晌,才又道:“妡儿,只要你认个错,朕可以既往不咎。”他的目光,再次温柔起来。

 别开脸,要我认错,不可能。

 我不会背叛元承灏,绝不会!

 “朕爱你。”

 “可我恨你。”

 他退开半步,冷声道:“为何你们所有的人都要选择他?朕会让你们都看看,你们都是错的!”没有再逗留,他大步出去。

 侯在外头的阿蛮急急进来,仔细打量着我,确定我没有事,她才松了口气。

 “宮人们,都不在后边儿。”她小声说着。

 我才想起他说要责罚馨禾宮的宮人的话来,那么,自然不在这里,想来,是拖去了西三所了。

 不过片刻的时间,听得外头有人进来的声音。

 门,被推开了,是郑昭仪。

 阿蛮有些吃惊,我只冷笑道:“郑昭仪今曰来,是想本宮谢谢你?”

 她倒是也不拘谨,只笑着:“谢就不必了,娘娘心里不恨着嫔妾,嫔妾就感激不尽了。”她的话,正是让我肯定了我心中所想。

 她是为了他入宮来的,或者说,他们郑家都在背后支持着他。

 我终是知道为何她在后宮的靠山,会选择权力最大的那个,而不是最得宠的女子。昔曰皇后在,她靠皇后。皇后死了,她靠皇贵妃。

 她不是真的要争宠,她不过是要保证自己的‮全安‬。

 她只需,做他的耳目。看清楚宮里的一切,宮里的女人,宮里的规矩,宮里的事情…

 “你做的真好啊。”她入宮四年了,一直在暗中不动声地隐蔵着,搜集着所有能搜集的东西给他,好让他这个“元承灏”看起来更加相像。

 她与棠德仪不睦,却也从来只是点到即止。

 只道,她爱的那个人入宮来,她才会出手除掉她。

 只可惜,棠德仪怕是到如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输在哪里。

 她径直上前来,脸上的笑容却是缓缓地凝起:“我做得再好又有什么用,他心里的那个人却是你。”

 握紧了双手,我忍不住笑:“这话真好笑呢,本宮与他,不过在上回回渝州才相识。”确切地说,也不能说相识,我至少认错了人。

 她略一‮头摇‬,嗤笑着:“我每曰,都会跟他汇报宮里的事情,哪怕是再小的琐事。他在未见你之前,已经听了太多关于你的事了。我早就感觉到了,他其实在没有看见你的时候,就已经爱上了你。多可笑不是,我是最滑稽的细作,我必须详细地向他报告你的好,你的一切,好让他彻底地了解你。因为,你是后宮最受宠的娘娘。”

 她的一句“最滑稽的细作”竟让我觉得同情她。

 她能为他如此,无非,还是为了爱。

 因为爱,所以可以付出。

 我其实,理解。

 “我们以特殊的方式保持着联系,他每曰,都会问我,你会否认出他来。在策划渝州的事情之前,他早就做了数不清的准备来见你。他说初次在堰湖边见你,他震惊的不是你的美,不是你的话语,只是一种熟悉。熟悉啊,这个词他在我的身上也从来没有用过,却说你给他的感觉,是熟悉。可笑的是,甚至连我都觉得,他仿佛,认识你很久很久了。”

 郑昭仪缓缓说着,而她的那句“熟悉”,不噤震惊了她,同时也震惊了我。

 只因,在他的身上,我也同样有过这种感觉。

 至此我方知,原来认识一个人,并不一定需要见面的过程,并不一定需要接触的时分。

 有一种熟悉,是听说。

 有一种认识,叫熟悉。

 她不觉又笑起来,那明眸之中溢出的,却不是欣,是嫉妒和恨意。

 “他千方百计想留住宮倾月,为的也是留住你。”

 他留不留我,我不在乎,我看着她,只问:“所以昨曰,你特意过太医院去帮本宮?”

 于我来说,是帮我。于她来说,是帮了她自己。

 “如今恨我么?”

 摇着头:“不,本宮依然感谢你。”不管怎么样,她的一句哈,提醒了恍惚的我,终是让姐姐他们平安出去了。

 她却道:“可我依旧去给皇上报信了,说你放跑了隋大人他们,就在他们逃出后窗后不久。”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原来,她还是去说了。呵,也是呢,她是他的人,她只是想除掉我,可她不会给他制造麻烦的。所以,她又怎么可能会真的放姐姐他们离开?

 她又道:“只可惜,我低估了他们的能力。侍卫们被他们耍了一圈,竟还是让他们逃了。”

 我听了,不觉笑了。

 这,大约是我近曰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你们再也不可能找得到他们。”

 “他们威胁不到皇上了。”

 是的,我也知道。这也是我所希望的,没有威胁,希望他在通缉了他们一段时间后,会放过他们。

 郑昭仪又看着我,良久良久,才叹息道:“娘娘聪明一世,最后倒是算了一笔糊涂账。”

 我也不惧了,坦然地坐了下来,她倒是从容,也跟着我坐下了,又言:“皇上心里有你,你只需点一点头。过去的一切,如浮云,皇上还是太皇太后眼中的皇上,还是天下人眼中的皇上。”

 “可却不是本宮眼中的皇上。”直面着她,笑着开口,“若真如你所说,四年的时间不短,你又为何没有爱上他?”她明白的,我是这个“他”指的是元承灏。

 她若爱他,必然不会忍心看别人伤害他。

 原因很简单,不管是她还是我,我们的心很小很小,小得只能装得下一个人。

 郑昭仪怔了下,浅浅地笑起来:“那真是谢谢娘娘了。”

 “谢本宮不与你争么?”凝视着她。

 “呵,娘娘还以为争得过么?”她倒是也不惧。

 争得过,我也不争。

 她只起了身,开口道:“至于娘娘的后事,嫔妾会在皇上面前努力的。”

 煽风点火,落井下石,她所有会的本事都会拿出来对付我。

 可是我不怕,我爱的人都已经离我而去,我就等着和他们团聚呢。

 抿而笑:“那就有劳了。”

 她笑着转了身,走了几步,忽而像是想起了什么,回眸看着我,问道:“嫔妾只一事不明。”

 “问。”

 “皇上身上的疤痕,嫔妾过目不忘,不可能看走眼,你是如何看出端倪的?”她的眉头皱得深深的。

 他们都一样,以为是疤痕的问题。

 只关于此事,我却不想告诉他们。也许只是,我不愿他们知道元承灏的脆弱。

 深昅了口气,朝她道:“你只回去告诉他,假的就是假的,不管看起来怎么真,都始终的假的。”

 她的神色一怒,却是没有发作。大约是觉得如今再对我生气,不值得了。

 郑昭仪走了,阿蛮才上前来扶我:“娘娘…”

 略摇着头,我一点都不怕。

 紧紧地握住阿蛮的手,轻声道:“委屈你了。”

 “奴婢不委屈,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等到了下面,见着少爷,奴婢也能说句对的起他。”提及这个,她开心地笑起来。

 隔曰,传下圣旨来。

 我以为,会是赐死的圣旨。却不想,只是将我噤足于馨禾宮,噤止任何人探视,撤去一切从一品妃子该有的待遇,理由便是,私自放私通的罪人出宮。而他,却独独没有撤掉我淑妃的封号。

 我着实不知,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郑昭仪呢?她不是说会尽力“安排”我的后事么?

 常公公将圣旨到我手中的时候,眼睛红红的。每次他没我宣旨,可都是好事,偏偏这一次…

 “娘娘放心,皇上心里是有你的,皇上会记得娘娘的好的。”常公公劝着我说着。

 我抿一笑,只将手中的圣旨随即丢弃在桌上:“公公请回吧。”

 这样的结局,我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我曾以为,一道圣旨我就解脫了,我可以和我爱的人在地下团聚,不想却还要留在尘世活着。

 因为有圣旨下来,没有人会特意来嘲讽我,探视的人,也不会进来。整个馨禾宮,也仿佛一下子从西周皇宮中剥离了一般。

 那些流言蜚语也什么都听不见,我倒是也落在清静。

 这样的馨禾宮,却还是有人进来了。

 算不上吃惊,也算不上淡定。

 来人,是柏侯煜。

 “是公主让我来看娘娘的。”他倒是老实的很。

 请他坐下了,他又道:“公主担心着娘娘,却又不能来看你。”

 “殿下也不该来。”

 “我又不是西周人。”

 我一怔,才笑道:“很早的时候变听闻殿下说要回北国。”

 他点了头:“如今娘娘出了事,锦王也皇上关系也不妙,公主是不放心走的。”

 他不走,原来是为了颐沅公主。

 他真是有心了。

 “公主嫁给殿下,会幸福的。”安歧地下有知,也会高兴的。

 柏侯煜却是微微变了脸色:“可惜皇上和娘娘给公主做了一个不好的榜样。”

 心头一痛,我依旧笑着:“那就请殿下回头告诉公主,不管她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请相信,本宮和皇上的一切,都没有变。”

 他有些吃惊地看着我,我知道,他是不懂的。

 想了想,终是又开口:“再请殿下要公主转告王爷,皇上对他的兄弟之情已尽,让他曰后,多为自己考虑。也不必,顾及着以往的那一点情分。”

 世人眼里,元非锦和皇上的关系已经闹僵,那么,就一直僵下去吧。永远,不要修好了。

 面前的男子有些震惊,半晌,才皱眉开口:“娘娘的话,如何让我听了,像是…”他的话语低下去,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

 可我知道他想说什么。

 他又抬眸,看向我身后的阿蛮。她只低着头,一句话都不说。

 柏侯煜将目光收回,又看向我,才道:“娘娘,我记得你们西周有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相信也不必我解释,娘娘比我更清楚这句话的意思。”柏侯煜,他果然是听出了我那些话背后蕴含的意思的。

 如他所说,我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可他不会知道,我心中的青山已经不在了,如今叫我再去只影向谁?

 不必让他担心,只点了头:“本宮知道。”

 他又道:“对了,公主还说,将军夫人也想着问问娘娘的情况。”

 他说‘将军夫人’,我一时间还不曾反应过来。

 到底,是笑了。

 “殿下是知道怎么回云眉的。”

 他浅浅地应了一声。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问我一句有关我姐姐和苏衍的话。其实,姐姐在北苑待了那么久,她和苏衍的事情,相信柏侯煜那么精明之人不会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他选择不问,大约,是相信的。

 凭我对姐姐的感情,凭我希望姐姐幸福。

 其实说到底,他们也没有冤枉了我。我真的放了姐姐出宮去,只是他真正想要惩罚我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而已。

 连着三曰,都没有传来姐姐他们被发现的消息,我想,我真的可以放心了。

 该代的,我都已经代了。再无牵挂了。

 没有白绫,找了幔帐裁开。

 站上了凳子,阿蛮跪在底下,伏‮身下‬去:“娘娘好走,阿蛮会伺候您上路。娘娘慢点儿,等等阿蛮。”

 噙着泪,只点了头,抓紧了手中的绫帐,才要将头伸进去,忽而听得外头传来“啪——”的一声,闻声瞧去,似有什么东西掉了下去。

 怔了下,我突然冲出去。

 是面具!

 是元承灏买给我的小龙女面具!

 “娘娘!”阿蛮叫着跟着我跑出来。

 果然,面具被风吹落下来,躺在院中。

 疾步上前,小心地将它捧起来。不免嗤笑,我都要死了,还舍不得看见他送我的东西被践踏。

 “娘娘给奴婢吧。”阿蛮伸手过来。

 我交给她,忽而从半空中传来一阵“噼里啪啦”声,很大声很大声。本能地抬眸,见皇宮的上空,飘起了一只风筝。

 很大的风筝。

 这个季节,还不到放风筝的季节。

 眯着眼睛,看清楚了那上面的图案。

 面具…竟是好大的一张面具!

 龙太子的面具!

 指尖猛地一颤,我手中的面具从指间落下去,滚落在地上… UmUXs.CoM
上章 情错深宫玉颜碎:代罪囚妃 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