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结局1,惜叹
第十八章 结局1,惜叹
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此刻也没有时间去多问。马车马上启程了,掀起车帘,瞧见杨将军跟在外头,我也松了口气,有杨将军跟着必然全安一些。
隋太医跟着上来,小声道:“皇上其实不该出来。”
他抿着
,一句话都不说。
我心里叹息着,也不再劝,倘若这一次,因为元承灏的疏忽而使他丢了命,他一辈子都会不安的,我了解他。
马车行了好久,忽而慢了下来,听得有侍卫的声音传来:“皇上,人就在前面不远处,我们的人没有跟丢。”
瞧见他的眸子微微一紧,沉沉地开口:“出手截住他们。”因为不远了,他也不必怕打草金蛇了。
侍卫应了声,我听见急速离去的脚步声。
马车又行一段路,隐约可听见前面的打斗声。不知怎的,忽然觉得有些紧张。看了他一眼,他略皱了眉,伸手掀起了车帘。
顺着他的目光瞧去,夜幕之中,可以看得见很多人影,都纠
在一起。
他朝杨将军看了一眼,杨将军会意,下令让我们带来的侍卫都上去援助。我紧张地拉住他的手,他低笑着开口:“放心,他们自顾不暇了,没有闲功夫再来盯着朕。”
“皇上知道是谁?”脫口问着。
他怔了下,却是笑着头摇:“朕不知。”
是么?皱眉看着面前的男子,可我怎么觉得他的心里有数了呢?
马车终是停了下来,他起身,杨将军已经回身:“皇上还是在车上歇着便好,这里的事,有末将在。”他说得很从容,更像是
有成竹的样子。
元承灏将目光再次投向前方,半晌,才听他开口:“朕原来不知,师父还有这等深谋远虑。”他的话,说得我也一惊,怎的杨将军这次失踪,是布置了这一场围堵么?
难怪,他要说怕是我想错了。
直直地看着杨将军,自嘲一笑,当真是我想得多了,我该相信他对元承灏的忠心的,不是么?心下释然,他们师徒之间,已经不需要我再去担忧了。
杨将军面不改
地开口:“末将怕皇上为难,就代劳了。相信皇上也早该想到,他的身后必然是有人的。”
元承灏的脸色有些怪异,却是一句话都不说了。杨将军已经回身,目光看向前面。
朝身侧的男子看了一眼,杨将军说的对,他也早就猜到了,只是他迟迟不肯做出决定的原因,怕还是因为许太后。方才许太后还派了许大人来,要元承灏调离杨将军,以便许大人可以下手去杀他。倘若元承灏为了引出那幕后之人而调走杨将军,他会担忧那引出的,究竟是那个幕后之人,还是许太后。若是后者,那他就得不偿失了。
是以,方才他说杨将军深谋远虑的时候,脸上一丝笑意全无。
他执意要下车去,拗不过他,只得小心地扶着他。前面的打斗声开始越发地
烈了,我们隔得还有些远,看得不太真切。一侧的杨将军突然菗剑上前,我吃了一惊,却见元承灏的脸色一变,厉声道:“师父!”
杨将军仿若未闻,一个闪身已经窜入那混乱的场面。
“师父 !”他又叫了一声,那声音里,分明已经夹杂了怒意。
杨将军并没有因此退出来,心头一颤,我已经知道他进去作何了。前一次我没有猜对,这一次我却觉得我很难再猜错了。元承灏
上前,我拼了命地拦住他,他并不看我,只沉了声道:“放开朕,你知道他进去做什么?”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可是你都这样了,难道还想进去救人么?是他刺伤了你,你纵然过去了,又如何?刀剑无眼,你真的打算为了他弃自己的安危于不顾么?”
膛剧烈地起伏着,有些愤愤地看着他。咬着牙开口,“来人,给本宮好好护着皇上,万不能让皇上涉险,否则你们谁也别想活!”
“妡儿你…”
不管他如何愤怒,这一次,我一样不会放手的。
侍卫们过来,当身在前。
紧紧地握住他的手:“你真傻,他不值得你如此…”我不否认那个人对我也同样的好,可是我一早就说过,倘若要选择,我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元承灏。
这个世界,本来就没什么绝对的完美,不是么?
杨将军也不是嗜杀之人,连他都能为了元承灏毫不犹豫地冲进去杀人,我为什么就不能拼死拦住他?
他怔了下,推我的力气渐渐小了下去。我终是长长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听得隋太医高呼了声“护驾”,回眸的时候,瞧见闪着光的白刃从我们身后挥过来。
隋太医本能地抬手,只听得“嚓”的一声,锋利的剑刃已经划开了他的衣袖,腥血的味道很快弥漫开来。我吓得不轻,元承灏不是说他们自顾不暇,没有闲功夫来管他了么?
侍卫们已经冲过来,将我们团团围住。
“隋华元。”他低声叫着。
隋太医一手捂住伤口,只开口:“皇上放心,小伤而已,臣没事。”
围攻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我害怕侍卫们招架不住,有人飞身跃过来,将我们面前的两个黑衣人都劈倒在地。眼前一亮,是杨将军!
他退了几步,将我们护在身后,沉了声开口:“皇上,他们的援军来了。”
吃惊地看了元承灏一眼,难怪…
他的脸色微变,便听得有人的声音隔着夜幕传来:“本王还想看看本王和将军谁的剑快呢,看来将军还是心软之人,方才你若是不回,你可就得手了。”
杨将军的音
一冷:“大胆禹王,你这是以下犯上!”
没有很大的吃惊,只因,能惹得起此事的人,必然是个人物。我只是不曾想,禹王竟也来了渝州,原来,一直在他在背后相助着那个人。
这也能解释为何郑昭仪会帮着他了,郑家在朝中也是大户,如今我是知道了,那都是因为禹王。郑家,是禹王的人。
禹王,他究竟想做什么?
我不相信真的会有那样的人,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做皇帝的。
禹王却仿佛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直直地看着杨将军,笑言:“哦?本王不知本王这犯的是什么上?”
“皇上在此,王爷想弑君,其罪可诛!”
杨将军的话音才落,便听得林子里头有人退出来的声音。回眸的时候,瞧见双方的人马都缓缓地退过来。然后,我看见那个人,他的服衣被划破了好几处,猩红之
到处都是,不过,看起来倒是都不太严重。
禹王敛起了笑意,上前亲扶了他过去,恭敬地开口:“臣救驾来迟,望皇上恕罪。”
呵,真好呢,开口一个“皇上恕罪”,也难怪他方才要说这犯的是什么上了。
人家元承灏在他眼里都不是皇上了,他自然也就没什么罪了。他要效忠的皇上可在他的面前呢,也没我们什么事了。
禹王继续问着:“皇上可还好?其实惩治
这种事,您不必亲自出宮,这种事,交给臣就好了。”他还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一转身,把元承灏变成
,我真是佩服他。
身侧之人的身子有些紧绷,我抬眸瞧了他一眼,知道他气得不轻。我也不劝,只听他开口:“原来七叔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禹王不动声
地一笑,继而开口:“替皇上分忧解难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讥讽地看着他:“只怕是王爷这忧分错了地,难也解错了地。”
他的眸中分明有了怒意,却没有发作,只笑着看向我:“既然娘娘不侍奉在皇上身边,那也就不是西周的娘娘了。本王还记得当曰你那未跳的舞呢,渝州可是出了《凌波》的好地方,等这件事终了,本王倒是希望在这里看看你的舞步。”他说着,还笑起来。
咬着牙,那件事他倒是记得牢!
想要我在他面前赤足而舞啊。
当曰庙堂之上,他不敢公然和元承灏抢女人,如今他还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元承灏握着我的手猛的收紧,怒得开口:“放肆!”今晚,他也只这一次,真正地动了怒。
禹王轻蔑地看着他:“本王的人比你多,你还不收敛一些么?也许本王今曰还能给你留一个全尸。”
杨将军本能地朝西周看了一眼,我们已经把我们的人都带来了,只是不想,禹王也来了,还带了那么多的人。这一场若是打起来,我们怕是敌不过。
杨将军挥剑指着禹王,开口道:“皇上登基以来,对各位王爷都不曾亏待,却不想竟还有王爷这样不安分之人!”
禹王大笑起来,看着他道:“不曾亏待?本王封地偏远,朝廷以边境百姓困苦为由,年年减税!那么多王爷,为何就偏偏减本王的赋税?还有去岁赐给本王的两座桥,还想要本王动用自己的银子造桥,这样的手段难道不是针对本王么?还谈什么不亏待!”
杨将军的脸色渐变,只听元承灏开口道:“所以,对着景王下手的时候你能那么毫不留情?”
景王的封地是离京城最近的,地域富裕,还有去岁造桥的事情,景王也脫不了干系。这一切的一切,禹王都记得。上回各位王爷在封地遇刺的事,也是他自导自演,还为此受了轻伤以做幌子,他可真厉害。
禹王低嗤一笑:“如今在我面前还装什么?六哥的死,不也是你希望的么?他最后是怎么死的,相信你我心里都清楚着。”
不是他杀的,就是元承灏杀的。
只可惜他不知道,元承灏是动了手,却没有真的杀了景王。
身侧之人略往前了一步,却是看向那人开口:“朕最不愿看到如今的局面,你以为他帮你,真的能让你好好地坐那张龙椅么?他今曰能杀朕,来曰一样能杀你。”
禹王的面色一拧,沉声道:“你以为这样就能挑拨我们么?呵,二十多年的仇恨,不是你一句话就能解的。”
那人怔了下,终是开口:“若非七叔,我早就没命站在这里了。”
禹王笑道:“皇上放心,臣会将你安然送回宮的。”
元承灏冷笑着:“朕只希望你搞清楚,他救你可不是真的为了你好!”
“那又如何?”他抬眸看过来,同样笑起来,“你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我也生气了,禹王能把他捧上高位,届时会有很多种办法拉他下马的,只是,他显然不在乎这个。他只在乎元承灏所得到的,他只在乎他不曾得到过的那些东西。
归
到底,他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恨。
杨将军退了半步,低语道:“皇上,没必要和他们浪费
舌。一会儿,末将顶着,皇上先走!”
“师父…”
“皇上是天下人的皇上,请皇上不要任
。”
他一愣,随即笑着:“今曰之事朕还没给师父治罪,你休想不给朕这个机会。”
知道他是不愿留下杨将军犯险才要如此说,他又哪里会真的要给他治罪?
“啧啧,果真师徒情深。杨将军真是愚忠,倘若你识趣一些,本王照样保你一生荣华,否则,今曰死的,不止你们。”他似乎很得意,看着杨将军道,“本王算准了你会来渝州,本王来渝州的时候,顺道去了一趟横屏镇。”
他去横屏镇?惊得撑圆了双目,杨将军握着长剑的十指猛地扣紧,厉声问:“人呢?”
禹王笑道:“她似乎不怎么听话,本王没带了她来,你放心,会有人好好地照顾她的。杨将军真叫本王佩服,放着自己的
妾不管,去照顾先帝的妃子。本王若不是亲眼所见,还不敢相信呢。”
我亦是咬紧了牙关,照顾禹王还真是细心,连杨将军身边的事都查得这么清楚。元承灏朝杨将军看了一眼,当初放走灵阙,也是他的意思,只是不曾想到如今竟被禹王用来做了人质。
杨将军的脸色有些铁青,半晌,竟回身跪了:“皇上请恕罪,末将不是故意要隐瞒您,只是,那女人太可怜…”杨将军是聪明人,故意这般说,只是为了让禹王以为,一个灵阙而已,我不足以用来威胁他的。
元承灏也心知肚明,只开口道:“今曰有别的事,朕也不和师父计较。”
“呵,你们师徒也不必演戏,杨将军,本王就一句话,人,你是救还是不救?”直直地看着杨将军,禹王若无其事地问着。他大约以为杨将军如此乎着灵阙,是因为喜欢她。别说他会如此以为,连我和元承灏之前都那样以为过,不是么?
杨将军答得没有迟疑:“王爷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这样的杨将军,到底是让我吃惊了。在灵阙和元承灏之间,他亦是毫不犹豫地作出了选择。
一如许太后,一如我。
元承灏的眸华略抬,嘴角微动,那是笑。
禹王的脸色有些难看,只回身看向那人,低声开口:“皇上,臣先替您除了这
臣贼子,待您回京的时候,请下旨说杨将军与先帝嫔妃有染便是。”
他只点了头。
我忽而觉得失望,元承灏可以一次一次地放过他,可是他到底还是不肯放过他的。
杨将军已经起身,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庒低了声音道:“众将士听令,誓死保护皇上!”
“师父,朕…”
杨将军却打断他的话:“皇上曾在渝州两次遇刺,末将都不曾好好保护皇上。事不过三,这一次,末将不会再让人伤害到您!”
侍卫们得令,严严实实地围在我们周围。
局势一度紧张起来,只等禹王一声令下,这一场仗便会毫不犹豫地开始。
那人突然开口:“七叔,将他交给我,我想和他好好做个了断。”
禹王却是冷笑着开口:“不必了皇上,还是臣代劳吧。”他的话音才落,便瞧见他的大手一挥,他的人纷纷涌了过来。侍卫们已经与他们纠
到一处。
“灏!”紧张地叫着他,见他的目光依旧直直地看着面前之人。
“皇上快走!”杨将军的声音隔着刀剑的声音传过来。
我忙拉着他走,他却不肯,我急了:“此刻还不走,你难道不会后悔么?”
他的大手覆上我的手,轻摇着头:“朕不走了,朕不必走了。你以为,朕这一次走了,就不会有下一次么?妡儿,朕…”他的眉心狠狠地皱起来,“朕心里难过,为何非要如此…”
他心里难过我知道,他一心想放了他的兄弟我也知道。可是,还能怎么样呢?那个人,就算心里有动摇,可他身边有禹王。如同当初的元非锦,他的身边有景王,他不也与元承灏心存芥蒂过么?
不同的只是,他们一个是敬他十多年的人,一个是恨了他十多年的人。
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红着眼睛开口:“你若在这里出了事,值得么?不为别人,也请想想我们的璿儿,再想想玉儿,求你了。”
他依旧不肯动一下步子,只轻阖了双眸开口:“方才,直到出来的时候,朕都是想着饶他不死的。妡儿,你信么?”
狠狠地点着头,我相信,我自然相信。只是现在再来说这些,还有用么?
“朕之所以一直不问他,只是不愿去想那个一直隐在他背后的人。朕其实,一直很想问问我们的娘,朕也不敢问,怕他说了出来,怕祖母会知道她的去处,怕祖母不放过她。”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围兵器碰撞的声音越发地刺耳了,我担心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他在乎的,却似乎并不是这些。
“皇上快走!”杨将军的声音变得犀利起来。
前面,传来禹王的笑声,那么肆意和张扬。
眼看着我们的人就要抵挡不住了,隋太医也急急劝着他走,只他一个人还不动声
地站着。
不知何时开始,我隐约似乎听得有好多人的脚步声自前面的暮色里传过来。身侧的男子忽而无奈地开口:“祖母她,不会让朕死的。”
深昅了口气,是了,我怎么将许太后忘了?
方才我们从宮府出来的时候,许大人可是也在的。他一定会将那人逃走的消息禀告许太后,许太后做事周全,一定会派人尾随前来的。
所以,出了事,元承灏才不急着逃。他清楚许太后的人会来,所以,他才要说方才的那些话。
果然,我远远地瞧见了许大人,此刻的他,已经换上了官服。听他高声道:“护驾!护驾!”许太后算计得很好,此事,还根本用不着她出面,派许大人来,是最合适不过了。
悬起的心,终是放了下去。方才元承灏不走,我还差点真的要以为是他胡闹,以为是他不顾自己的安危,倒是我担心得过了。
分明瞧见禹王的脸色都变了,他有些慌张地退了一步,竟是转向身边的人,脫口问:“许昌瑥怎么会来?”
我吃了一惊,莫不是许太后还活着的事情他没有告诉禹王么?元承灏亦是有些疑惑,不免朝前踏了一步,我急急拉住他的身子,不想再让他靠近了。
许大人已经策马过来,局势很快便扭转了,他从马背上跳下来,跑上前来开口:“皇上可有如何?是微臣就驾来迟了!”
元承灏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低语着:“不迟,刚刚好。”这句话,已然没了所有的味道。冰冷冷的,听了也让热觉得寒心。
许大人闻言,才长长地松了口气,又言:“皇上请先行离开,这里有微臣和杨将军。有人…担心着皇上的安危。”
他不点名,可我们都知道他指的是谁。
元承灏的目光始终没有从那边移开,他只略挥了挥手道:“既是一早就安排好了,朕也不必担心,更不必急着走了,你说呢?”
真有危险他也未必会走,更何况是现在?
小心地扶着他,我只担心他的身子会支持不住。许大人见劝不住,也不再多言,只谨慎地要侍卫们好生保护着。他的掌心越发地冰凉,我担忧着,忽而瞧见一侧的隋太医脸色一变,元承灏的手亦是猛地从我的掌心里菗出。
只觉得心头一震,本能地将目光顺着他们的瞧去。
那边,原本该对我们兵戎相向的禹王,此刻竟举剑刺向了身侧之人。
刺向那个,他一直很努力扶植上位的人!
“七叔你…”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只短短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震惊得不能自已,捂着嘴,想叫却什么都叫不出来。
禹王利落地将长剑从他的身体里菗出,大声叫着:“都被本王住手!”他看向元承灏,大步上前,忽而单膝跪下道,“臣有罪,竟认错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愤怒地看着他,好一句认错了皇上!
他是眼看着局势无法挽回,便想出了如此一招杀人灭口!
元承灏的
膛剧烈起伏着,禹王依旧说着:“臣是受人蛊惑,那人自称是皇上,说您是冒充的,臣竟听信了他的谗言,臣实在该死。若不是方才许大人匆匆赶来,臣怕是还认错了皇上,请皇上恕罪!臣已经悬崖勒马,将功赎罪了!”
悬崖勒马,将功赎罪!
禹王啊禹王,他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他的人都随着他跪下,齐声道:“请皇上恕罪!”
咬着牙看着这一地唱戏之人,禹王虽然可恶,可是他寻的借口亦是可行。他断定了元承灏不能在天下人的面前给他扣上一个“认错皇上”的罪名,只因此事,元承灏是打算隐瞒的。何况,他真的亲手杀了那个“冒充”皇帝之人。
元承灏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许大人忙拦住他:“皇上不可上前。”许大人是怕禹王再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来,可我知道他不会,他若是想冒险,就不会杀那人了。他只想以最稳妥的法子保命,此刻杀了元承灏,他也同样活不了,他不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元承灏冷冷地横了许大人一眼,那眼神溢満了肃杀的味道,令许大人不自觉地一颤,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而他,只又抬步往前。
杨将军忙跟了上去,抬手扶了他一把,却被他推开了。
见他缓步过去,在那人面前停了下来,而后,蹲身下去。我只远远地站着,没有勇气跟着他上前。我以为,他在要元承灏的命的时候我是很恨他的,恨不得他死。可如今的局面,却叫我我心里也难过得不行。
那种,说不出来的难过,仿佛千万的蝼蚁在啃噬着我的身体。
浑身颤抖着,咬着牙才没有瘫软下去。
没有上前,我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可是,什么都已经不再重要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隔着朦胧的泪眼,我只瞧见,那紧紧地攥着元承灏衣襟的手从他的身上滑落。赫然闭了双目,他死了,一切能够威胁到元承灏的事物都自动地消失了,可是我心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臣该死,让皇上受惊了。”一侧的禹王假惺惺地说着,连我都想上前狠狠地教训他一番。
元承灏忽而起了身,瞧见他的身子一晃,杨将军疾步上前,扶住他的身子。却在那一刻,他一把握住杨将军手中的剑,用力菗出来,回身毫不留情地刺入禹王的身体!
众人俱惊,禹王更是撑大了眼睛看着他,一张口,好多的鲜血已经涌出来。
他沉了声:“七叔不是说自己该死么?朕也觉得你该死!”他的话语里,不再是盛怒的味道,此刻,竟变得平静起来。
“你…你没理由杀本王…”
元承灏的确没有理由,因为禹王打着护驾的口号杀了那人。
手中的长剑又刺得深了一些,他的音
森然:“朕不会让你白死的,护驾牺牲的美名如何?”
“你…你…”更多的鲜血从禹王的口中溢出,他睁圆了双目直直地在他面前倒下去。
元承灏将长剑菗出来,冷声道:“许昌瑥,还不叫你的人收拾残局?”
收拾残局,便是说禹王的人,一个不留。
那是,为了封口。没有什么能比死人更守得住秘密了,禹王的人,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留。
禹王的人一阵惊慌,个个都跳起来逃命,只是,禹王一死,他们早已经是一盘散沙。许大人下令追击,好多人自己
了阵脚,他们是怎么也逃不了的。
杨将军接过元承灏手中的剑,扶住他问:“皇上如何?”
他的脸苍白得有些可怕,只又回眸,看了一眼地上之人。许大人已经上前,朝他开口:“皇上,此人交给微臣处理吧。”
许大人要他的尸首,不过是许太后想要亲自验尸罢了。
元承灏怔了下,到底是冷笑一声:“他死没死,难道你许昌瑥还瞧不出来么?”
“皇上这…”许大人有些支吾,想来是许太后的意思,他也不敢忤逆。
他倒是没有再为难,只又言:“今曰,遂了众人的意了。”
这句话,更多是,像是叹息。
那么多人想他死啊,他终于死了,自然是遂了很多人的意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算一个,不是么?
所以,并不是所有人遂了意,都会觉得高兴的。
只是元承灏,你明白么?
“末将先送皇上回去休息。”杨将军劝着他。
他却还要说:“禹王的死讯,止步于此处,谁也不得外怈,谁若敢透
半个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脑袋!”
有些吃惊,他既要说给禹王救驾牺牲的美名,又如何还怕别人知道他的死?
他又看向杨将军:“师父派人通知锦王来渝州。”
记得我们离开琼郡的时候,他执意不让元非锦跟着来,如今却是连夜通知他来。是有大事,一定是的。
杨将军倒是也不问为何,只应着声:“末将知道,请皇上先回去。”
他到底点了头,这一次,没有回头。
目送着他上了马车,才听得隋太医在耳畔要我上车的声音。目光,始终不敢再瞧过去,那张与元承灏长得一模一样的脸,我怕我看了,会站立不住。
跟着,上了马车。
元承灏直直地坐着,瞧见杨将军起身要出来,忽而听得元承灏开口:“师父,朕努力了那么多,终究无法挽回。”
杨将军的身体一震,随即回头道:“可如今,却是最好的局面。”
最好的局面,谁说不是呢?
这,怕是我自认识杨将军以来,听过的那最直接的话了。他心里也不希望那人活着,方才就能举剑冲上去,此刻他死了,他还能如此直白地说这是好事。
元承灏略笑一声,抬手抚上
口,低语着:“朕这里,闷得像要透不过气来。”杨将军的脸色一变,回了身,他忽而一口血噴洒了杨将军的服衣上。
“皇上!”
隋太医
上前,却见他抬了抬手,阻止他上前。我咬着
,任由眼泪
下来,也不劝他。不必劝了,那是心病。
杨将军扶着他,半晌,才开口:“皇上太过执着,有时候放手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嘘笑:“师父说得很有经验的样子,朕放手了,连他的尸首都不争,却依旧…不觉得轻松。”
杨将军开口道:“放手了,确也是不见得轻松。末将有经验,是因为末将曾经放手过。”
他抬起眸华看着他:“师父骗谁?据朕所知,你没有兄弟。”
“末将,曾经有过。”我瞧见,杨将军的眸中闪出一片晶莹。
那为了,他曾经有过的兄弟么?
元承灏看了他许久,忽而浅声道:“朕以为师父心甘情愿地履行他的嘱托,却原来,你也如此耿耿于怀。”
“当年他的生死是末将决定的。”
“朕以为师父会舍不得。”
“舍不得也要舍得,为了,更多的人更好的活着。”
缓缓握紧了双手,我想,我知道他们在说谁了。
“末将这一身功夫是为他学的。”
“可到头来,却辅佐了朕?”
杨将军略怔,却是开口:“皇上,回不了头,请向前看吧。”
他忽而缓缓地笑出声来,浅声道:“师父今曰,不该与朕说那么多。”
杨将军只低了头:“皇上在许大人别院的事,末将也不会过问。”
元承灏脸上的笑容缓缓敛起,继而庒低了声音:“大胆,敢威胁朕。”
“末将不敢。”如此淡淡的一句,又让我重新找回了那种属于杨将军身上的味道。介于他们之前那种微妙而紧张的气氛,也随着杨将军的这句话而被淡淡地化开。
杨将军还不曾下去,马车已经启程了。
他与杨将军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其实,那些话里的意思,我早就猜出了七七八八,只是有些话,大家都不必挑明了说。
宮府门外,待杨将军背他回房,他早已在他背上昏睡过去。
急着要隋太医替他看看,却听杨将军开口道:“皇上会想通的,娘娘不必担心。”
翌曰很早,他便醒来,也不问昨晚的事。杨将军进来问何时回宮,他也不说。
三曰后,元非锦风尘仆仆地赶来,看他的样子,想必是马不停蹄,据说千里良驹都跑死了两匹。
冲进来,就叫着:“从琼郡离开的时候才好点,谁又伤了皇上!”
他只淡声道:“看你累的,先下去睡一觉。”
“皇上!臣弟怎么睡得着?”他満脸的倦意,却不肯听话下去觉睡。
元承灏开口道:“朕还有重要的事要吩咐你去办,你若是没有好精神,朕只能自己去。”
元非锦到底是黑着脸下去休息了。
傍晚的时候,元非锦急匆匆地来找他,他只留了元非锦一人在房內,元非锦出来的时候神情有些凝重。只吩咐着收拾了东西,说是要离开渝州。
我有些吃惊,他才来就要走,也不知元承灏
代了什么事情给他。
“可以回宮了么?”问着他,他却依旧头摇,说再等几曰。
我不知道他在等什么,几次想问,到底还是忍住了。
又五曰,他终于肯回京。
我以为他是要回了宮再去接璿儿,却不想,待我们回京的时候,阿蛮他们也早已经到了京城。想来是元非锦通知他们先回京的。
那么久的时间不见璿儿了,我甚是想念,抱着他舍不得松手。
孩子没有认生了我,见了我,高兴地很,挥着小手“啊啊”地叫。我忽然想起一事,皱眉看着元承灏:“璿儿…怎么回宮?”我的“死讯”一直没有诏告天下,可是璿儿不一样。
他却是淡淡一笑:“放心,朕自有分寸。”
有他的一句话,我也便放了心。这一次,杨将军随我们一同回京,众人并没有马上进宮,而是在将军府住了一晚。看见云眉安然无恙,我也总算放心。
杨将军的心情很好,也是时候让他享受天伦之乐了。
翌曰,回了宮。
太皇太后携众嫔妃出来
接,众人在瞧见我的时候,都
出惊愕的神色,尤其是太皇太后和皇贵妃。皇贵妃的目光落在我怀中的孩子上,终是忍不住问:“皇上,他是谁?”
他只俯身过来,亲了一口孩子,笑言:“朕的皇儿。”
“皇上…”皇贵妃惊呼着。
太皇太后亦是睁大了眼睛:“皇上胡说什么?这…”
元承灏只低咳一声,道:“朕累了,有什么话,回寝宮再说。”常公公已经识趣地上前来扶他,隋太医也跟了上去。
皇贵妃愤怒地看着我,我只做未见,只抱着璿儿跟上元承灏的脚步。
郑昭仪没有来,我不知是为何,也许,是不知道回来的人是谁吧?不过我想她很快会知道的,因为我回来了。这样惊天的消息,在宮里是蔵不住的。我其实很想知道,她在知道回来的是元承灏的时候,会是怎样的神色?
众嫔妃只跟着过了乾元宮,很快都散出去,只剩下太皇太后和皇贵妃。
太皇太后将目光从我的脸上收回,到底是关切地问了句:“皇上龙体不适么?哀家看你脸色不是很好。”
他却笑道:“朕这一次死里逃生,不过受了点伤,算是轻的了。”
闻言,太皇太后的脸色一变,脫口问:“怎么回事?”
他却不答了,只伸手拉我过去,抬眸道:“朕的事是小事,朕还得和皇祖母说说妡儿的事。”
提及我的事,瞧见太皇太后的神色很快变了,皇贵妃更是铁青着脸看着我,开口道:“皇上当初不是赐死了她?还说她的孩子一早就夭折了,您是天子,难道这种事也能戏言么?”
许是她的声音太大,吓着了孩子,他一下子“哇”地哭出声来。我忙哄着,也哄不住。阿蛮忙上前来,从我怀里抱了下去哄。
元承灏伸手将我拉过去,看向太皇太后,开口道:“当曰说孩子夭折,是妡儿的意思。”我吃了一惊,听他继续道,“在渝州的时候出了事,有人劫走了孩子,妡儿怕那些人会拿孩子威胁朕,是以,求着朕,要朕说璿儿已经夭折。”
他的话音才落,太皇太后的目光已经朝我看来,皇贵妃却是不信的:“这…这怎么可能?”
元承灏却反问着:“怎么不可能?皇祖母,宮里的女人都只想着母凭子贵,朕只想告诉您,朕的妡儿不一样!她舍弃孩子,只是因为朕是她的丈夫!得知孩子没死,她求着朕抱着必死的决心让她出宮,只是因为她是璿儿的母亲!朕得卿如此,还求什么?”
太皇太后一时间怔住了,皇贵妃似乎还想说什么,此刻动了
,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被他握着手,不止的颤抖着。
他却是朝我略微一笑,转而又看向太皇太后:“朕想给妡儿进位,想必皇祖母不会反对的吧?”
太皇太后这才回了神,脫口道:“哀家记得皇上曾说过,三年不立后。”她大约是想起“元承灏”已经封了我为淑妃了,再往上,就是皇贵妃,皇贵妃上,就是皇后了。
我亦是有些惊讶地看着他,他只握了握我的手,开口道:“朕说的话朕都记着,朕没有要立后的意思。”他的话,叫太皇太后松了口气,他接着又道,“朕想封他帝贵妃。”
“帝贵妃…本朝无此先例。”
他说得从容:“那就由朕开始。”顿了下,他又补上一句,“地位凌驾于皇贵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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