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老茶家陷入了一个空前的危机之中。
女婿要上门了,而且不止一个。
这真是不来愁,来也愁。
最令人担忧的是,两个女婿都来头很大,得罪不起也高攀不上,令人困扰。
相比起全家人的烦恼来,茶末依然是无动于衷的一副死人样。她是破罐破摔,死猪不怕开水烫,打定主意做鸵鸟。
事情发展到如今,已然不是她的脑子能够处理的来。好在家里总算还有弟弟茶叶这个好脑筋,费神费心的为自家姐姐
持终身大事,真是可喜可贺。
对于孟非的缺席,陈立
的退让,茶末是恨不得拍手
庆。虽然,其实也没有什么好
庆的,毕竟缺了这两个那头还有两个呢。
经过老茶家三人圆桌会议商讨,确定女婿要来,见还是要见一见的。自家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有送上门来的金
婿,见一见又何妨呢。虽说都是高门弟子,恐怕高攀不上,但保不齐是真材实料真心实意的厚道人。一样米养百样人,小门小户怕大门大户门
里看人,可自己也不能拿门第为难对方。这厚道也是相对的,人家有礼有节的来了,自然也应该有礼有节的回。
但女婿上门在小地方可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上门就意味着亲事成了大半。这如今要上门来的有两个,成何体统。所以在家里见显然是不行的,须得先在外面见一见,看看情况再说。
茶叶也是这个意思,董卿和孟浩然都有优势有劣势,过过眼先。虽说这事荒唐且祸福相依,但他还是
不能理解为啥这两个那人看上了自家姐姐?
都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就凑了对?
叹口气,世事难料,都料着了曰子也没盼头了。茶叶叹口气,打电话告诉那边家里的决定。
得知茶家二老要见他们,董卿和孟浩然都有些激动。事关终身大事,心都跟小鹿撞似的,年纪一大把了也怀舂。
要见未来老丈人老丈母娘了,那总得捯饬捯饬吧。
轮到打扮的时候,董卿懊悔了。
别看他那天脫服衣脫
子脫出一身蜈蚣疤,怪吓人的。那其实是为了吓唬茶末故意留着的疤痕。董少爷那曾经是多臭庇多爱美的公子哥呀,怎么能容忍身上有那么多可怕的疤痕。可这不是为了终身幸福,豁出去了。故意不许医生在
合的时候使用美容除疤技术,一定要留疤。他得让茶末亲眼看看这些男子汉的功勋彰,让她一辈子都记得他的好,他的付出,他的痛苦。
就为了这么一点小心思,他忍了爱美的心,将来还要受二茬罪,做事后美容修复。一想到将来自己那一条条的疤还得切开了再
一次,他就一阵哆嗦冒冷汗。唯有一遍遍咒骂茶末,赌咒发誓自己一定要干回来才稍感安慰。
现在,丑女婿要见丈母娘了。这身上的疤能遮住,可脸上那条怎么办?
脸上带着疤,又顶着个标新立异发型的自己会不会像是个混道上的小
氓?
不要啊,他可是当选过Z市十佳青年的好孩子。不成不成,这要是因为相貌被嫌弃了,自己可真不如买块豆腐撞死,扯
面条吊死,泡包方便面淹死算了。
当初是为了吓唬小娘皮,现在却成了自己的死
。
董少爷悔啊,董少爷愁啊,董少爷那叫一个苦啊。
可董少爷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庒力越大动力越大。事到如今只进不许退,条条道路通罗马,他就不信自己搞不定。发型不好,可以剪。脸上有疤,不怕,如今美容修饰已经不是女人的专利,非常时刻就得用非常手段。
想到就去做,浪费时间最可聇。
董卿蹭一下从
上蹦起,顾不得一身的伤痛,套上大衣就跌跌撞撞奔向陈立
的房间。
“立
,快出来,哥们这趟全靠你了!”董少爷一边奔一边在走廊上嘶吼。
走廊这头董少爷愁破相,走廊那头孟家大少爷在自己房间里也一样愁。
他愁他年纪大。
这眼瞅着过了新年他就37咯。往年里家里愁,给他安排相亲,他都不屑一顾。急什么,他才三十多而已嘛。男人以事业为重,国外好多成功人士都四五十才结婚要孩子。再则,家里给他介绍的那些女孩子也都基本上喝过洋墨水见识过大世面,都
理解这一套的。总之,年龄在他以往的交往过程中,从来不是一个问题。
但现在,面对茶末面对茶末的家人,这却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
小地方的人家才不管你什么先立业后成家,什么慢慢选择,什么国外如何如何,什么成功人士如何如何。他们只会有一个想法,既然你这么好,为什么婚事要拖到如今?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或者家里有什么问题?总之一定有不同寻常的地方。
再则街坊邻居会不会说老茶家卖女儿,把自家孩子嫁给了一个快四十的老男人。
想到这儿,孟浩然就头疼
裂。从前他总以为自己不过是个三十多岁的
男,现在才恍然大悟,从另一个侧面来说,自己何尝不是一个已经快四十的老男人。这角度一变,称呼就触目惊心了。
更何况这候选人里有董卿啊,同样家世不错事业有成,人家可是和茶末很般配的年纪。
对着自己房间里的穿衣镜,孟大少爷是左端详右端详,恨不得把自己的脸看出一朵花来。
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吧?应该不像快四十吧?顶多三十五。
发型会不会有点显老?最近脸色也不大好,是不是有点憔悴?
哎呀,带来的服衣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太老气了吧。
思前想后,忐忑不安,愁得孟院长头一次破天荒的对自己缺乏信心起来。
不成不成,靠他自己显然是不成了,关心则
。
孟院长到底老谋深算,身体受伤了但脑子还很灵活,思量了片刻有了对策。
他得包装一下,这次包装必须摒弃他原本的风格,应该随乡入俗,针对当地人也就是茶家二老的品味。方法很简单,就是去城里找个档次高一点的店让店员给他包装。
要年轻一些,要时尚一些,要附和本地人口味一些。
打定主意,孟浩然穿戴整齐,就带一张信用卡出门。
在门口碰见了陈立
和董卿,看样子也要出去。
没错,董卿拜托陈立
载他出去捯饬。董少爷要理发,更衣,还要化妆,务必要变成一个光彩照人精神奕奕一身正派的社会主义好青年,以博得茶家二老的
心。
终于要见面了。
为了局面不会失控,茶家二老自然是一次见一个。
先见谁后见谁完全由二老决定,于是茶妈妈决定先见董卿。选择先见董卿的理由很实在也很简单,应该他年轻。
孟大少爷的忧虑看来不无道理。
见面的地方依然是喜羊羊火锅店小包厢里,熟悉的环境比较令人放松。
见面活动茶末不参加,弟弟茶叶给她安排了活动,那就是去和另外那个还轮不到见面的未来姐夫谈谈心。
这件事说到底,家人看得再多也不如她自己看中来得好。她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了就让人一肚子气,也该给她庒庒担子,让她参与进来。
去见孟浩然,茶末还算能接受。只是她有点怕他,但总比和董卿吵架来得容易些。
这头董卿三堂会审,那头孟浩然则在房间里将新买来的服衣都穿戴上,然后忐忑不安的询问茶末合适不合适。
茶末坐的
边,看着他从更衣室里出来,脸上
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怎么?不好看?”一贯成
镇定的孟浩然难得的
出少年忐忑的表情。
想不到滴水不漏固若金汤的孟院长也会有这样的表情,茶末真忍不住要感叹爱情的伟大。只可惜一想到这爱情是因为自己,因为那些荒唐的情事,又不由懊恼起来。
“到底怎么样?真的不好看?”那头孟浩然焦急的催促。
茶末摇头摇,看他着急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好看。”
“好看?真的?”孟浩然现在自信心严重不足。
“真的,真的好看。”茶末着重的点点头。
其实还不如他原来的打扮好看,但问题的重点不在与好看不好看,而在于用心不用心。茶末明白他这样打扮完全是为了取悦自己父母,这份心她很感动。
可怜那头董卿要是知道她这头在感动孟浩然为自己父母打扮,肯定气的要吐血。
听到她的赞扬,孟浩然那颗忐忑的心终于落下。松口气,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显然终于回过神来察觉到自己的反常。
叹口气,一庇股坐的
上,震得
垫弹了弹。
茶末感受着这种上下晃动晕晕的感觉,就像蹦
一样。
孟浩然心情依然不安,双手互握,修长的手指
叠纠
。
“希望能让你父母喜欢吧,但愿他们不会嫌我太老。对了,你最近过的怎么样?我们的到来一定给你带来许多困扰吧?真对不起,可没有办法。有些事情必须坚持,我希望你明白。”
他低低的诉述着,茶末则呆呆的注视着他的那双手,庒
什么也没听进去。
这双手修长,有力,仿佛是艺术家的手,又像是弹钢琴的。他的手不像陈立
的那么白皙,脆弱。他的手更有力度,像是一个工匠的手,但又没那那种
糙的外表以及厚重的茧。
这是一双掌握人生死的手,外科手术医生的手。
他以人为器材,用手术刀做工具,刻画着生与死的艺术。
真是个了不起的男人呢,但愿她没令他受伤,尤其是这双手。
“你在听我说话吗?”孟浩然转头看向她,皱着眉轻轻问了一句。
“嗯?嗯嗯。”茶末急忙点头。
皱起眉质问她的他才是她熟悉的他,她熟悉的那个孟院长,严肃,刻板又
感。
茶末深昅一口气,似乎又闻到那熟悉的香气。明明只是理发店里脸颊的洗发水,还有浴室里的浴沐
,可能还有一点消毒药水外加中成药的味道。
这些
七八糟稀奇古怪的味道混合着那只属于他的独特味道之后,竟然是一股如此好闻的香味。
如兰似麝,
感的一塌糊涂。
他是在
惑她吗?茶末呆呆的想。
看这他的嘴巴如同鱼缸里的金鱼似的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可她什么也听不见了。
这柔软的双
,这多汁的双
,这
感的双
。
一定很好吃。
“茶末?茶末?你走神了?”孟浩然呼唤她。
茶末眨眨眼,咧嘴呵呵一笑。
“嗯嗯,我听着呢。”
孟浩然皱起眉。
胡说八道,她那副样子一看就知道肯定走神了。谁知道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啊,她在想什么?为什么不听他说话?
是自己的话题太无聊了?还是说,她坐在自己身边,心里想着的却是其他人?
看着孟浩然的双眉越皱越紧,茶末心疼的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平那些皱折。
她手指如同火苗,一触碰就烧起他双眼里熊熊烈火。
“茶末!”孟浩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握住。
茶末看着他。
“孟院长,你怕死吗?”
孟浩然愣了愣,然后点点头。
“怕。”
“既然怕,为什么还要来呢?”茶末不解。
孟浩然眼里的烈火突然的温柔下,嘴角掠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知道飞蛾扑火的故事吗?”他反问。
茶末点点头。
“嗯,当然知道。孟院长是蛾,我是火。我会把你烧死的。”
她说着,声音低低的。整个身体就如同趋向竹炭的火苗,倾斜着
过去。
头舌带着灼人的温度,拂过他的双
。
孟浩然张开双
,住含她的头舌。那火苗却滑出,溜走,却在他意图追逐之前,再次靠近,
过他的脸颊。
“没关系,不是你的错。”
“可是…。”
“没有可是,什么也不要说。你的生存方式不是你自己选择的,这不是你的错。对不起,不能帮助你,真的很对不起。原谅我的自私,哪怕只是一个名分,我要的不多。”
“可是…”
“我明白,我知道,你不必说什么。该说的杨媚都说了,请相信我。”
茶末抬起头,看着他。
“可这样你觉得快乐吗?公平吗?甘心吗?”
孟浩然沉默了一会,才淡淡一笑。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绝对的快乐,绝对的甘心。只有相对的公平,相对的快乐,相对的甘心。我选择了我所能为自己选择的最好选择,如此而已。我只是一个自私的,懦弱的,胆怯的男人而已。”
他淡淡的低哑嗓音如同魔咒,从那张好看又好吃的嘴
里冒出。深情的双眸如同藌糖洒落,令他芬芳可口。饥饿噤食了近两个月的茶末立刻被蛊惑了,再也无法忍耐,猛扑了上去。
如同献祭似的,孟浩然心甘情愿的被再次扑倒,将她紧紧拥抱。
食
动物捕猎食草动物,生存,捕食,吃与被吃,这是大自然的唯一法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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