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善良与预言
张爱华刚刚上班就接到检验报告,如吴庆所猜测,刘翠花衣袖上的确有毒鼠強的残留,并且与案发现场的毒药成分、存放年月一致。
张爱华看完报告,默默坐在椅子上,心里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应该说,前面马桂英招供出来的毒药瓶子作为证据尚有些微弱的话,那这份检验报告和那件
衣便可算是铁证了。吴庆说得对,刘翠花的确是投毒者。
如果昨天她还有所怀疑的话,那么今天她的工作便是要把之前写的报告,证词等等推翻重来,她觉得这太不可思议了,把马桂英作为凶手已经到了可以结案的地步,突然又换了一个凶手,竟然也马上可以结案。
不管怎么样,吴庆又一次赢了官司,这次更精彩,还没正式以“官司”的形式建立起官司,律师就已经赢了。
张爱华马上将检验结果附上一份简要的报告,申请立即抓捕刘翠花。
然后她将工作分配给几个助手,今天上午她决定去看守所见马桂英一面。
这次会面可以说是非正式的,因为在刘翠花被抓捕归案前,马桂英的嫌疑人身份还不能在法律层面完全洗脫,即使可以洗脫,那么马桂英仍然是一个重要证人。
马桂英见到张爱华的到来有些意外,她并不知道吴庆是张爱华的丈夫。张爱华告诉她,可以放心,你的辩护律师吴庆是我丈夫,他是个好人,会努力帮你的。马桂英又一次感到意外。
在与马桂英接触过的察警里,张爱华是和马桂英最为熟悉的,两人有某种默契与理解。所以,马桂英看张爱华的眼神显得柔和且温暖。
张爱华先问了一些看守所里面的生活情况,马桂英表示可以満意。
张爱华告诉她,案子有了一些突破,对你的作案情况尚有一些存在分岐的地方。接着张爱华问她:老太太,你回忆一下,墙里面的毒药瓶子,除了你以外,还有谁知道?比如你媳妇?
马桂英不置可否,默不出声。
张爱华叹了口气,说,你毕竟有四年没住在那里,刘翠花作为一家之妇,经常打扫屋子,发现过也是有可能的。
马桂英突然问:妹子,吴律师说,我儿媳妇孕怀了,是真的么?
张爱华看着她,点点头。马桂英显然非常信任张爱华,张爱华的默认令她脸上开始出现阴沉的脸色,少许愤怒表现无遗。
张爱华心里也在琢磨,为什么吴庆会告诉了她这些?作为辩护律师,这有必要吗?难道他想通过
起当事人的愤怒,而得到某些非理智下的真相?不管怎么说,这都不是一个律师应该用的手段。
马老太太,吴庆什么时候来看过你?
昨天晚上。
你是说昨天晚上?张爱华更加的纳闷,昨天他们从土家寨回到市区的时候已是晚上,吴庆竟然马不停蹄来告诉马桂英儿媳妇孕怀之事,那么说,吴庆在知道刘翠花孕怀的时候,并没有第一时间利用这个消息,而是在昨天晚上才说出来,他在钻一个什么样的空子呢?他还告诉了马桂英什么?比如刘翠花与赵福生的事情,刘翠花被定为最新嫌疑犯的事情?
张爱华试探
地追问后松了口气,吴庆并没有暴
更多的事情,不过这也更加让张爱华疑虑丛生,吴庆似乎所做的事情超出了打赢官司的范围,他关心的事太多,他想干什么呢?
马老太太,既然你知道了吴庆是我丈夫,那么我请求你一件事,你别告诉他我孕怀的事情,我想,我想自己告诉他。
马桂英理解地笑笑。
张爱华心事重重,吴庆的神秘举动显然有意瞒着她,虽然,在这个案子上,吴庆的敏锐触觉帮了她大忙,但重新审视起来,在整个过程中,吴庆显得比察警更加专业及深入,他更多的时候不是去从案发现场或过程来寻找打赢官司的机会,甚至没有见过一个证人。
马桂英看出了张爱华带着心事的表情,拍拍她的手背说:妹子,你男人是个聪明的人,不过,他未必是保护你终生的人。
马桂英的话让张爱华心头一震,忙问为什么?
马桂英仰着头,似在回忆着什么,一会,她对张爱华这样说来:泥鳅一辈子都在泥里钻来钻去,它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钻出一个温暖全安,有可以吃上一辈子食物的
来,它的身体很滑,脑袋很尖,这让它钻起
来得心应手,快得很。虽然它一辈子都不可能找到那样的
,但是它自己并不知道,它每当想起自己滑滑的身体,尖尖的脑袋时,就认为它一定能钻出那样的
来,结果呢,它把干净的水塘弄脏了,到处浑浊一片。
张爱华似懂非懂,喃喃地问:你是说,吴庆是一条泥鳅?
马桂英握着她的手,眼睛里泛起祥和的光亮,对她说:妹子,你本是个清澈的水塘。
张爱华苦笑着摇头摇,对马桂英说:你不了解他,他其实是个勤奋聪明的好人,他来自大山里面,小时候很穷很苦,他靠自己的努力和聪明,考上国全最好的大学,毕业后没有人帮他,他也是靠自己的勤奋智慧创出了一片事业天地。
马桂英微笑着,她并不想去刺破美丽的气泡。虽然她知道气泡总会自己破灭。
张爱华想起一件事,突然高兴起来,她对马桂英说,你知道吗?你们土家族的传说里,竟然在我们身上应验了,我用过的勺子三次都转到了他。
马桂英皱眉问:什么勺子?
张爱华和她讲了昨天在村长家的故事,她告诉马桂英,这是她亲眼见的奇迹,她很高兴,天意告诉她,她嫁对了人。
马桂英听完不噤脸色发白,眼睛里泛起可怕的神色,她死死盯着张爱华,突然伸过手来,把张爱华额前的头发
起,认真仔细地观察着她的额头。
张爱华感到莫明其妙,问,有什么问题吗?
马桂英放下她的额头,站起来走到一边,仰头望着高高的小窗子,一会叹气,一会头摇。过一会,她转过来问张爱华,你在村长家喝的是什么锅?
张爱华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是一些野菜吧,还有野猪
,
香的,很好喝啊。
是不是没有叶子,只有细细的
在一起的
条?马桂英急急问。
张爱华努力回忆着,说,好象是,没什么印象了。
马桂英脸色凝重,对她说:妹子,你回去好好回忆回忆,你如果想起来了喝的是什么,马上过来告诉我,你只要告诉我熬汤的是细
条,还是
条?
马桂英的表情和话把张爱华吓着了,她紧张地问:喝的汤有什么问题吗?
马桂英摇着头说,我现在也不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土家族根本没有那个传说,村长的老婆也从来没有做过媒司人,更不可能为朱向发牵过媒,因为,他老婆在十年前就患肺痨死了。
张爱华轻轻惊叫了一声,一股让她战栗的不祥气在头顶冒起,这么说,村长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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