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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在那家旅馆的客房里,除了托尼·雷佐里和维克多·科隆西斯外还有另外四个人。

 “我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朋友奥托·道尔顿,”雷佐里介绍说。“维克多·科隆西斯。”

 他俩握了握手,雷佐里用一种探询的眼光看了看旁边的那几位。“这几位先生我好像没见过。”

 于是奥托·道尔顿向他作了介绍。

 “佩里·布雷斯劳,从底特律来…马文·西摩是从休斯顿…沙尔·拨里西是从纽约来的。”

 维克多·科隆西斯朝他们点了点头,没吭声。

 奥托·道尔顿约60岁左右,看上去很瘦,头发已经灰白,给人以一种和蔼可亲的感觉。佩里·布雷斯劳较为年轻些,可他那张拉长了的脸布満了皱纹。马文·西摩是一个身材瘦削的中年男子,沙尔·拨里西身材高大,看上去就像橡树一样结实,而且四肢的肌很发达。他长着一双琊恶的小眼睛,脸上到处是横一条竖一条的刀疤。

 来之前雷佐里简单地向科隆西斯代了一下。这帮家伙钱很多,再多也输得起。西摩自己拥有一家‮险保‬公司;布雷斯劳是一位汽车销售商,业务遍及全‮国美‬,沙尔·拨里西是纽约一家很大的工会的头儿。

 奥托·道尔顿朝大家看了看说:“好吧,先生们。我们可以开始了吗?白色筹码是5美元,蓝的是10美元,红筹码当作35美元,黑色的作为50美元。现在就看看各位口袋里的钱吧。”

 科隆西斯从口袋里掏出了托尼借给他的500美元。不,他告诉自己,不是借的,而是给的。他朝雷佐里报以一笑。雷佐里是一个多么慷概的朋友啊!

 另外几位同时也亮出了大把的票子。

 科隆西斯突然感到一阵担忧。要是事情出了岔子,把这500美元给输掉了那可怎么办?他只好耸耸肩,暂时不去管它了。他的朋友托尼反正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可要是他能赢的话,科隆西斯一想到这点就‮奋兴‬得难以自持。

 他们围着牌桌坐了下来。

 玩法由作东的定。至于赌注,一般开始时都比较小。可玩法有多种:五张的牌戏和七张的牌戏;有补牌的,也有按顺序发牌的。

 起初,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输赢。可是没过多久,形势就起了变化。

 维克多·科隆西斯和托尼·雷佐里几乎每战必赢。要是他俩手里的牌是一般的话,那对方的牌就比他俩的还差。要是对方拿了一手好牌的话,那他俩的牌就比他们还要好出一筹。

 维克多·科隆西斯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有这么好的运气:一个晚上下来,他就赢了两千美元。这真是一个奇迹。

 “你们这两个像伙太走运了。”马文·西摩不服气地说。

 “我说,”布雷斯劳在一旁也附和着。“明晚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怎么样?”

 “我会通知你们的。”雷佐里说。

 当他们离开后,科隆西斯‮奋兴‬地喊着说:“我赢了两千美元。这太难以让人相信了。”

 雷佐里笑了笑对他说:“这点钱只够喂小的。我告诉你,奥托干这种事儿是一个地道的行家。那帮家伙肯定还会再找我们试一试他们的运气。你有‮趣兴‬再干吗?”

 “你赌吧。”科隆西斯开心地笑着。“我只是开开玩笑而已。”

 第二天夜里,维克多·科隆西斯又赢了三千美元。

 “真有点让人难以想象!”他问雷佐里:“难道他们就丝毫没有怀疑吗?”

 “当然不会。我敢打赌,明天他们肯定会要求增加赌注。他们认为这样就能扳回他们的老本。你相信吗?”

 “当然,托尼。我信。”

 那天,他们刚在牌桌旁坐下,沙尔·拨里西开口说“你们清楚,至今为止,我们一直是输家。我看把赌注提高一下怎么样?”

 托尼·雷佐里朝科隆西斯会意地眨了眨眼睛。

 “我没问题,”雷佐里当即表示同意“你们怎么样?”

 所有在场的人都表示赞同。

 奥托·道尔顿分配着筹码。“白色筹码就是50美元,蓝色筹码作为100美元,红的算是500美元,那么黑的就是1000美元。”

 维克多·科隆西斯神色紧张地看了雷佐里一眼,因为他没料到这帮家伙会把赌注加到那么高。

 雷佐里点头示意让他放心。

 开始发牌了。

 还是像前几次一样,维克多·科隆西斯的手就好像有一种魔力似的。他拿到的每一副牌总是正好胜对方一筹。不过赢的数目不太大。

 “该死的牌!”拨里西抱怨说。“让我们换一副牌吧。”

 奥托·道尔顿主动从口袋里摸出一副牌来。

 科隆西斯朝托尼·雷佐里看了一眼,笑了。他內心清楚,什么也改变不了他们的运气。

 他们一直玩到半夜。有人送来了夜宵,三明治。于是牌手们决定休息15分钟。

 托尼乘这机会把科隆西斯叫到一边,悄悄地对他说“我已经告诉奥托,让他给他们一点儿甜头。”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该放些鱼饵下去了。要不他们老是这样输下去的话,那这帮家伙会因为倒胃口而撒手不愿玩了。”

 “哦,我明白了。这一手太妙了。”

 “当他们头脑发热的时候,我们就趁势再提高赌注,然后,就让他们大出血。”

 维克多·科隆西斯还有些犹豫不定。“我已经赢了那么多钱了,托尼。你不认为我们该就此罢…”

 托尼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维克多,你愿意今晚离开这里的时候口袋里装着五万美元吗?”

 重新开局后,布雷斯劳、拨里西以及西摩开始占上风了。科隆西斯的手气还不错,可其他几家的牌比他的更漂亮。

 这个奥托·道尔顿是一个绝对的天才。科隆西斯心里暗暗地赞叹道。他仔细地观察过他的发牌,可是丝毫没能发现有任何破绽。

 科隆西斯一盘接一盘地输给了对方。可是他心里并不着急。一会儿,等他们把那些…托尼叫什么来着——哦,鱼饵喂得差不多的时候,他和雷佐里以及道尔顿就可以开始坐收渔利了。

 沙尔·拨里西幸灾乐祸地刺了他一句:“嗨,伙计,你们好像不太行啦。”

 托尼·雷佐里沮丧地摇‮头摇‬。“是啊,确实如此,不是吗?”同时,他朝科隆西斯便了个眼色。

 “你们总不可能会永远福星高照吧。”马文·西摩得意地在旁边揷了一句。

 佩里·布雷斯劳这时也开了腔:“现在我要是把赌注再拔高一点怎么样?就算你们给我们一次真正的翻本机会吧。”

 托尼·雷佐里假装慎重其事地考虑着他的建议。“我也不知道。”他谨慎地回答说。然后他转向科隆西斯问道:“你认为怎么样?维克多?”

 你愿意今晚离开这里的时候口袋里装着五万美元吗?有了这笔钱后,我将可以为自己买一幢房子,一辆新车,我还可以带着全家去度假旅游…科隆西斯激动得儿乎有些发抖。他笑着回答说:“干吗不?”

 “那好吧,”沙尔·拨里西说。“现在我们可以一次包押台面上的所有筹码,而且不封顶。”

 他们现在玩的是可补牌的五张牌戏,作东的先给每人发了两张牌。

 “现在轮到我首先押注,”布雷斯劳说。“那就让我们以五千块开局吧。”

 每家都跟进了。

 作东的发给维克多·科隆西斯的两张牌正好是一对“皇后”随后他自己补进的三张牌中又有一张是“皇后”

 雷佐里看了看手中的牌“加上一千。”

 马文·西摩仔细地看着自己的牌。“跟进。可我还要再加你两千。”

 奥托合上了手上的牌。“我可吃不消。”

 沙尔·拨里西在一旁说:“我跟进。”

 结果,这一局牌全让马文·西摩的“顺子”给统吃了。

 在接下去的一局中,维克多·科降西斯连续摸到了四张好牌:红桃“8”、“9”、“10”、“杰克”只差一张就是“同花顺子”了。

 “我叫一千。”道尔顿说。

 “跟进,再加一千。”

 沙尔也不甘示弱。“那干脆再加上一千吧。”

 该轮到科隆西斯了。他已有成竹,因为他的“同花顺子”能吃掉其他所有对手。现在就差最后一张牌了。

 “我跟进。”然后他补起了那最后的一张牌。他紧张极了,以致他都没敢把那张牌马上翻过来看一看。

 布雷斯劳首先摊了牌。“一对‘4’和一对‘10’。”

 拨里西也紧跟着摊了牌。“三个‘7’。”

 他们一齐把视线转向科隆西斯。他紧张地昅了一口气,接着拿起那张脾一看:那是一张黑色的牌。“完了。”他沮丧地合上了手中的牌。

 赌注正变得越来越大。

 维克多·科隆西斯面前的筹码已经所剩无几。他朝托尼·雷佐里焦急地看了一眼。

 雷佐里只是朝他投以轻松的一笑。这一笑似乎是在告诉他:尽管放心好了。

 于是雷佐里又接着玩下一局。

 又开始发牌了。

 “我先叫一千。”

 佩里·布雷斯劳:“再加一千。”

 马文·西摩:“我再加两千。”

 沙尔·拨里西:“你们也许还不知道我的牌吧?这是吓唬谁呢?我再加它五千!”

 科隆西斯还没看过自己的牌。这该死的鱼饵到底要喂到什么时使才算完?

 “维克多?”

 维克多·科隆西斯慢慢地抓起了桌上的牌,然后把它们一张一张地逐一展开。是一张“A”又一张“A”接着是第三张“A”另外还有一张“K”和一张“10”他感到自己血管里的血在汹涌地奔

 “你跟吗?”

 他得意地笑了。鱼饵故完了。他知道自己还会拿到一张“K”这样就成了“満堂红”了。于是他放弃了那张“10”竭力装得很随便地说:“我跟近。我还要一张脾。”

 奥托·道尔顿说“我要两张。”他看了看手中的脾。“我再加一千。”

 马文·西摩合上了自己的牌。“我退出了。”

 现在就剩下科隆西斯同沙尔·拨里西对峙了。

 “你打算看牌吗?”拨里西问道。“我现在还要再加五千,怎么样?”

 维克多·科隆西斯看了看自己桌前所剩下的筹码。全部加起来也只有五千块左右。可要是我赢了这一把的话…他內心权衡着利害。他又看了看手上的牌。这是一把赢定的牌。他终于把剩下的那堆筹码推到了桌子中间,然后就补了一张牌。拿起一看,是一张“5”可是他毕竟还有三张“A”他向对手摊了牌。“三张‘A’。”

 拨里西亮出了手中的牌。“四张‘2’。”

 科隆西斯呆若木似地坐在那里,心病地看着对方把自己的那堆筹码一把揽了过去。他总觉得有种辜负了托尼的感觉。要是我能一直坚持到我们开始赢为止就好了。

 这次轮到拨里西做庄了。“让我们玩七张的吧,”他宣布说。“先押一千。”

 其他人都跟进了。

 维克多·科隆西斯为难地看着托厄·雷佐里。“我已经没有…”

 “没问题,”雷佐里说。接着,他又转向牌手们说:“听着,伙计们。维克多今晚正好没多带钱。不过我可以向各伙担保,他的信用是决不会有问题的。我看,既先让他挂一下帐吧。等我们结束后再一起结帐吧。”

 拨里西立即表示了反对。“好啦,我们是互助会还是什么的?我们同他素不相识,谁知道他的信用到底怎么样。”

 “你们该相信我对他的担保,”托尼努力地试图说服他们。“至于我嘛,我想奥托在这里可以为我担保。”

 这时,奥托·道尔顿也出面说了情。“要是托尼说科隆西斯先生没什么问题的话,那准没问题的。”

 于是沙尔·拨里西耸了耸肩解说:“好吧,那就这样吧。”

 “我没问题。”佩里·布雷斯劳表示同意。

 奥托问维克多·科隆西斯:“你要多少?”

 “给他一万块筹码吧。”托尼说。

 科隆西斯惊讶地看着托尼。一万美元可要比他两年的收入还多。不过雷佐里总有他的安排吧。

 一堆筹码放在了科隆西斯面前。

 整个晚上的牌就好像在同科隆西斯作对似的。随着赌注的不断提高,他刚拿到不久的那堆筹码眼看又输得差不多了。雷佐里的情况也好像不太妙。

 到了凌晨两点,他们决定歇一下手。科隆西斯连忙把托尼偷偷地叫到一边。

 “怎么回事儿?”科隆西斯焦急地低声问托尼。“我的上帝,你知道我已经挂了多少帐了吗?”

 “别急,维克多。我也一样。我已经同奥托打了招呼,待会儿轮到他发牌时,我们就会时来运转的。到那时,就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又重新在各自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再借我朋友两万五千块筹码吧。”雷佐里说。

 马文·西摩皱起了眉头。“你能肯定他还想继续玩下去吗?”

 雷佐里转向科隆西斯问:“那你自己的意思怎么样?”

 科隆西斯犹豫着。我已经同奥托打了招呼了。到那时就会时来运转的。“我愿意继续玩下去。”

 “好吧。”

 他们又给了他两万五千块的筹码。科隆西斯看着跟前的这堆筹码,心里突然觉得自己还是够幸运的。

 终于轮到奥托·道尔顿发牌了。“开始吧,先生们。现在让我们玩五张发牌吧。最低一千起步。”

 牌手们都押出了筹码。

 道尔顿给每人发了五张牌。科隆西斯连看都没看一眼桌上的牌。我只要坐等分好牌就行了,他美滋滋地在心里想。你们就等着瞧吧。

 “要你押注。”

 坐在道尔顿右边的马文·西摩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牌后宣布说:“我退出了。”他一边收起了自己的牌。

 下一个该是沙尔·拨里西了。“我跟进。加一千。”他随即放出了筹码。

 托尼·雷佐里看了牌后只是耸了耸肩。“我也退出。”他合上了手中的牌。

 佩里·布雷斯劳看着自己的牌咧嘴笑了。“跟进,我再加五千。”

 现在对维克多·科隆西斯来说,要想跟的话就得再加六千美元。他拿起手中的牌展开一看,他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把漂亮的“同花顺”——红桃“5”、“6”、“7”、“8”、“9”这把牌真绝了!托尼是对的。我的上帝啊!科隆西斯拼命地掩饰着自己的激动。“跟进。现在我再加五千。”这一把牌将改变他今后的生活。

 道尔顿合上了牌。“我弃牌。下一个。”

 “该我了,”沙尔·拨里西说。“你们这是在吓唬谁啊?我跟进。我也再增加五千。”

 维克多·科隆西斯一阵激动传遍全身。这一手牌在他一生中也就有这么一次,而且这将会是今晚玩得最大的一把牌。

 佩里·布雷斯劳拿着手中的牌思考着。“好,我跟进。但我还要加五千,伙计。”

 又该轮到科隆西斯了。他深深地昅了一口气。“我跟进。我也再加上五千。”他已‮奋兴‬得浑身颤抖。他现在唯一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拼命克制使內心的激‮情动‬绪,以免自己因为过于‮奋兴‬而忍不住地会急于去揽桌上的那一堆令人眼红的筹码。

 佩里·布雷斯劳亮出了底牌。他一脸的得意“三个‘K’。”

 我赢了!维克多·科隆西斯心里叫了起来。“还是看我的吧,”他微笑着对他说。于是他将牌往桌子上一放。“‘同花顺子’。”接着就急忙伸手去拿赌注。

 “慢点!”沙尔·拨里西慢呑呑地放下手中的牌。“‘皇家同花顺’,伙计你输了。从黑桃‘10’到黑桃‘A’。”

 维克多·科隆西斯的脸“唰”地变得苍白了。他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心脏剧烈悸动。

 “我的天!”托尼·雷佐里说“两副该死的‘同花顺’?”他转身对科隆西斯说“真抱歉,维克多。我…我真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奥托·道尔顿说“我想今天晚上就这样啦!”他拿起那张纸条查看了一下,然后转身对维克多·科隆西斯说“你欠六万五千元。”

 维克多·科隆西斯目瞪口呆地朝对面的托尼·雷佐里看着,雷佐里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科隆西斯拿出一块手帕擦着额头。

 “你想用什么方式付这笔钱?”道尔顿问道“是付现款还是用支票?”

 拨里西说“我不要支票。”他看着维克多·科径西斯。“我要拿现金。”

 “我…我…”他发觉自己在发抖,说不出话来。“我…我…没有那么多钱。”

 沙尔·拨里西把脸一沉,吼道“你说什么?”

 托尼·雷佐里赶紧说“等一下,维克多的意思是说身边没有带这笔钱。我对你说过,他是情得过的。”

 “这一套对我可并不管用,雷佐里。我要看到他的钱才算数。”

 “你会看到的。”雷佐里保证说“过几天你就可拿到这笔钱。”

 沙尔·拨里西跳了起来。“去你那一套。我可不是慈善家。我要明天就拿到那笔钱。”

 “别担心,他会付钱的。”

 维克多·科隆西斯已经陷入了一种可怕的境地,没有出路。他坐在那里,不能动弹,一点没有发觉别的人都已走掉了,只剩下他与托尼两个人。

 科隆西斯茫然不知所措。“我…我永远也付不起这样一笔钱。”他叫昑道。“永远也不能。”

 雷佐里把手放在科隆西斯的肩膀上说“我不知该对你说什么才好,维克多。我无法知道问题究竟出在哪里,今天晚上我几乎和你输得一样多。”

 维克多·科隆西斯擦着眼睛说“可是…可是你付得起,托尼。我…我却付不起。我要去向他们解释,我没能力把钱付清。”

 托尼·雷佐贝说“我要是你的话,我可得考虑一下,维克多。沙尔·拨里西是东海岸海员公会的头子,我听说那些家伙手段很暴。”

 “我没有办法。如果我拿不出钱,就是拿不出钱。他们又能对我怎么样呢?”

 “让我告诉你,他会对你怎么样。”雷佐里认真地说。“他叫他的弟兄们打掉你的膝盖骨。你会一辈子再也不能走路。他还会叫他们向你眼睛里泼盐酸,你会一辈子也看不见东西。如果你对所有这些痛苦就算都能过来,他还得想想是否让你就那样活下去,还是干脆把你杀掉。”

 维克多·科隆西斯呆呆地看着他,脸如死灰。“你…你在开玩笑。”

 “我但愿自己是在开玩笑。这是我的不是,维克多。我本不该让你与沙尔·拨里西这样的人一起‮博赌‬,他是个杀手。”

 “哦!我的天。我该怎么办呢?”

 “你有没有其他办法弄到钱呢?”

 科隆西斯歇斯底里地狂笑起来。“托尼…靠我所干的这份工作只够勉強养家活口!”

 “那末,好吧。我能给你的唯一建议是离开这个城市,或许是离开这个‮家国‬,逃到被里西无法找到你的地方去。”

 “我办不到。”维克多·科隆西斯痛哭迫“我有一个子和四个孩子。”他带着责怪的神情瞧着托尼·雷佐里说“你说过这是你已经预先布置好的,我们不会输的。你还说道…”

 “我知道,所以我感到十分抱歉。以前它总是很灵验的。我看问题就出在拨里西作弊。”

 科隆西斯脸上充満了希望。“那末,好啊!如果他作弊,我就不用付他钱了。”

 “关于这件事,有这么一个问题,维克多。”雷佐里耐心地说“如果你说他作弊,他会宰了你,而你不付钱给他的话,他也会宰了你。”

 “噢,我的上帝,”科隆西斯呻昑道“我是死定了。”

 “对这种事我也害伯。你认为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可以弄到钱了吗…”

 “哪怕再过几百辈子,我也搞不到这笔钱。我所有的东酉全部抵押出去了,我到哪里去弄钱?…”

 就在这时,托尼·雷佐里突然来了灵感。“等一下,维克多?你不是说过,博物馆里的那些古代文物值好多钱吗?”

 “是的,不过这和这件事又有什么关系呢?…”

 “让我把话挑明了吧。你说过,那些复制品简直同原物一模一样。”

 “当然,但它们不会完全一样。任何专家都能区别出…”

 “停!停一下,要是那些原始文物中有一件遗失了,把一件复制品放回原处,那又会怎么样呢?我的意思是,当我上次到博物馆去时,只见那里有大批旅游者熙熙攘攘,难道他们能区别得出有什么不同吗?”

 “区别不出,不过,…我…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行,我永远不能做那种事。”

 雷佐里带着‮慰抚‬的口气说“我明白,维克多,我只不过想你也许能从博物馆里面菗出一小件展品而已,因为他们已经有那么多的展品了。”

 维克多·科隆西斯摇‮头摇‬说:“我在这个博物馆里已经当了二十年的管理员,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这样的事。”

 “我很抱歉。我本来不该提出这样的建议。我之所以这样想,唯一的原因是因为它可能救你一命。”于是,雷佐里站起身来,伸展了一下四肢。“好吧,时间已不早。我想,你的子会感到奇怪,不知道你到哪里去了。”

 维克多·科隆西斯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它能救我的命?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你在那些古董中拿出一件来…”

 “古董?”

 “…是古董…并且把它交给我,我可以把它弄出这个‮家国‬,替你卖掉它,然后把你欠拨里西的钱付掉。我想,我可以说服拨里西,把这件事拖延到那个时候。那样你就可以摆脫险境了。我无需告诉你,我做这件事可要为你承担很大的风险。因为,要是我被逮住了,我的麻烦就大了。但是,我愿意去办这件事,因为我觉得欠了你一份情。你陷入目前这样糟糕的境地都该怪我不好。”

 “你是够朋友的。”维克多·科隆西斯说“我不能怪你。我本不应参加这场‮博赌‬的。你一直在设法帮我的忙。”

 “我知道。我原来希望事情的结果会与现在完全不同的。好了,让我们去睡一下吧。我们明天再谈。晚安,维克多。”

 第二天一大清早就有电话打到博物馆来了。

 “是科隆西斯吗?”

 “什么事?”

 “我是沙尔·拨里西。”

 “早上好,拨里西先生。”

 “我是为了六万五千元那件小事给你打电话的。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这笔锅?”

 维克多·科隆西斯开始浑身冒汗。“我…我现在并没有钱,拨里西先生。”

 这时,在电话的另一端出现可怕的沉默。“你在和我搞什么鬼花招?”

 “请相信我,我并非耍什么花招。我…”

 “那么,你就把他妈的钱给我。明白吗?”

 “是的,先生。”

 “你的博物馆几点钟关门?”

 “六…六点关门。”

 “我会到你这里来,你把钱准备好,要不然,我会揍扁你的脸,接着我要给你动真格的,让你身体吃点苦头。”

 电话里死一般的沉寂。

 维克多·科隆西斯十分痛苦地坐在那里。他想躲蔵起来,可是能躲到哪里去呢?他被一种完全绝望的感觉所呑没,陷入了一连串的“假使”的漩涡当中:

 假使那天晚上我不曾到夜总会去过该多好!

 假使我从未碰见过托尼·雷佐里该多好!

 假使我能遵守向子作过的许诺不再‮博赌‬了那该多好!

 他摇了‮头摇‬清醒了一下头脑。现在,有些事我也只好干了。

 正在这时,托尼·雷佐里走进他的办公室。“早上好,维克多。”

 六点三十分,工作人员都已回家了。博物馆已经关门约半小时。维克多·科隆西斯与托尼·雷佐里都在注视着博物馆的大门。

 利隆西斯越来越显得不安。“如果他不肯怎么办?如果他今天晚上就要我拿出钱来怎么办?”

 “我会对付他的。”托尼·雷佐里说“让我去说就行了。”

 “他今晚要是不面的话怎么办?要是他只是…你明…派个什么人来杀我的话怎么办?你认为他会那样干吗?”

 “只要他有机会拿到钱,就不会那样干。”雷佐里自信地说。

 到了七点钟,沙尔·拨里西终于出现了。

 科隆西斯赶紧跑过去打开大门。“晚上好。”他说。

 拨里西朝雷佐里看了一眼。“你他妈的在这里搞什么鬼名堂?”他转过身来对维克多·科隆西斯说“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

 “别急嘛!”雷佐里说“我在这里帮忙。”

 “我不需要你帮忙。”拨里西转身对科隆西斯说“我要的钱在哪里?”

 “我…我还没有,不过…”

 拨里西抓住他的脖子。“你给我听着。你这小巴。你必须在今天晚上就把钱给我,要不,我就拿你去喂鱼。听懂了没有?”

 托尼·雷佐里说“噢,冷静点。你会拿到钱的。”

 拨里西转身对他说“我告诉过你,叫你别揷手。这件事不用你管。”

 “这件事由我照料。我是维克多的朋友,跟前维克多没有现钱,但他有办法拿钱给你。”

 “他有钱还是没有钱?”

 “他有钱,也没有钱。”雷佐里说。

 “这算是哪门子见鬼的回答!”

 托尼·雷佐里的两臂向着房间的四周挥了一下说“钱就在那里。”

 沙尔·拨里西向房间里扫视了一下。“在哪里?”

 “在那些箱子里全都装満了古董…”

 “古代文物。”科隆西斯无意识地补充说。

 “…它们值一大笔钱。我指的是几百万…”

 “是那样吗?”拨里西转过脸去朝那些箱子看了看。“要是它们被锁在搏物馆里,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我要的是现钱。”

 “你就会拿到现钱的。”雷佐里劝慰说。“比我朋友欠你的还多一倍。你只要忍耐一下就行了。维克多不是一个赖赌债的人。他只是需要更多一点时间。让我把他的计划告诉你,维克多打算在这些展品中挑选一件…古代文物…然后将它卖掉。他一拿到钱就会付给你。”

 沙尔·拨里西摇‮头摇‬。“我不喜欢这样。我对古董这种破烂货可一窍不通。”

 “不需要你懂这些。维克多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专家之一。”托尼·雷佐里走了过去,指了指一个大理石头像说“维克多,你说说,这值多少钱?”

 维克多·科院西斯咽了一下口水说“那是女神海姬亚①,是公无前十四世纪的文物。为了买它,任何收蔵家都会乐意付出两三百万美元。”

 『①海姬亚,古希腊传说中的掌管健康的女神。』

 雷佐里转过身来对沙尔·拨里西说“你听到了吗?现在你弄懂我的意思了吗?”

 拨里西皱皱眉头。“我不知道。那我该等多久?”

 “在一个月之內你就可以拿到双倍的钱。”

 拨里西想了一会,点点头说“那好。倘若要我等一个月,我还要你付一笔额外费用——就算二十万吧。”

 托尼·雷佐里朝维克多·科隆西斯看了一眼。

 科隆西斯正在急切地点头。

 “好吧。”雷佐里说道。“你们就算谈妥啦。”

 沙尔·拨里西向这位小个子管理员走了过去“我给你三十天时间。如果到那时我还拿不到饯,就把你拿来喂狗。听明白了吧?”

 科隆西斯忍气呑声地说:“是的,先生。”

 “记住…三十天。”

 他对托尼·雷佐里严峻地凝视了一会“我不喜欢你。”

 他们注视着沙尔·拨里西转过身去走出大门。

 科隆西斯一庇股坐在椅子里,用手擦拭着额头。

 “哦!我的上帝。”他说“我以为他会杀了我呢。觉得我们能在三十天里把钱给他吗?”

 “当然能够。”托尼·雷佐里保证说。“你所要做的只不过是从那些东西中取出一件来,然后将复制品放到它原来的位置上而已。”

 “那末怎样把它弄出国呢?如果你披抓住,是要坐牢的。”

 “我明白,”托尼·雷佐里无所畏惧地说“但这是我不能不抓住的机会。我欠你的情实在太多了,维克多。”

 一个小时后,托尼·雷佐里、沙尔·拨里西、奥托·道尔顿、佩里·布雷斯劳以及马文·西摩等几个人正在道尔顿的旅馆套间里喝酒。

 “顺当极了。”雷佐里吹嘘说“那杂种吓得子啦。”

 沙尔·拨里西齿一笑。“是我吓着了他了,呃?”

 “你可把我吓坏了。”雷佐里说。“你简直是他妈的演员。”

 “这笔易现在怎么弄法?”马文·西摩问道。

 雷佐里回答说“这笔易是这样的。他把那些古董中的一件交给我,由我设法将它走私出国境将它卖掉,然后我会把你们每人的份子分给你们。”

 “漂亮。”佩里·布雷斯劳说。“我就喜欢这样。”

 这简直像找到一个金矿。雷佐里心想。一旦科隆西斯踏上这条路,他就被套住了。他要想后退也没有办法了。我要将这个该死的博物馆整个儿都弄得光。

 马文·西摩问道“你打算怎样把这东西弄出国境呢?”

 “我会找到办法的。”托尼·雷佐里说“我会想出办法的。”

 他不得不这样做,而且很快就这样做了。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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