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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分
 第二十五章

 埃迪-贝列是托比节目选派角色的导演,他是有子的人。但他安排好,每星期有三个下午,使用他的一个朋友的公寓住宅:一个下午留给他的‮妇情‬;另两个下午,留给他所谓的“老人才”和“新人才”

 吉尔-卡瑟尔是个新人才。好几个朋友曾对埃迪讲过吉尔如何人。埃迪早就急于试一试了。现在,有-部短片里有个角色对她合适。这个角色只要求外表风,然后说上几句台词就退场。

 吉尔读给埃迪听,埃迪很満意。她不是凯瑟琳-赫本,何况这个角色也不需要那样的大明星。“你来吧,”他说。

 “谢谢您,埃迪。”“这是你的台词。明天十点正开始排练。准时到这里,把台词背。”

 “当然。”她等待着,看有什么吩咐。

 “呃——今天下午,和我喝杯咖啡,好吗?”吉尔点点头。

 “我有个朋友住在阿勒屯街阿盖尔大楼,十三层九十五号,那里有套房间。”“我知道那个地点。”吉尔说。

 “丁6号公寓。三点钟。”排练进行得很顺利。它很有希望成为一部优秀的影片。影片中人才济济,包括:轰动一时的一支阿瓦舞蹈队;一个颇有名气的摇滚乐歌舞团;一位能把一切东西变得无影无迹的魔术师,以及一位第一的歌唱家,现在只剩下托比-坦波尔没到了。吉尔向埃迪-贝列询问托比缺席的原因。“他病了吗?”埃迪冷笑了一声“他病得象只狐狸。乡下佬排练时,他向来是待在舞会上。他只在星期六录相时才面,然后分赃。”今天是星期六,上午托比-坦波尔来了。象个国王似的飘然而至。吉尔从舞台的-角看到他到来时的那副气派。后面跟着三名侍从;兑里夫敦-劳伦斯,和一对老牌小丑。吉尔对这种场面十分反感。她知道关于托比-坦波尔的一切。他是个自大狂,谣传说,他曾经夸过海口,说他玩过好莱坞所有漂亮的女演员。没有人能对他说个“不’字。哦,不错,吉尔清楚知道这个伟大的托比-坦波尔。

 影片导演是个神经质的矮子,名叫哈里-杜金。他向托比介绍全体演出班子里的成员。托比同大多数人共过事,好莱坞是个不大的地方,面孔很快就都熟悉了。但托比以前可没见过吉尔-卡瑟尔,那天她穿了一身淡黄麻纱的‮服衣‬,素雅而又飘逸,看上去美极了。

 “你在干什么,宝贝儿?”“我在拍一部宇航员的短片。坦波尔先生。”他向她热情地微笑着,说道:“我的朋友们,都叫我托比。”全班人马开始工作。排练进行得特别顺利,杜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托比正在向吉尔卖弄。他已经占有过这次节目里所有的姑娘,而吉尔对他是个新的‮逗挑‬。

 托比和吉尔合演的短片,是这次节目的高。托比着吉尔加上两行台词和一处逗乐的表演。

 排练完了以后,托比对她说:“到我的化妆室,喝一杯好吗?”“谢谢您,我不喝酒。”吉尔微微一笑就走了。她同选派角色的导演有约会,那比托比-坦波尔更重要。坦波尔只能让她上一次镜头。派角色的导演,意味着长期有工作。

 那天晚上当他们放映这个节目的录象时,大家一致认为这次演出极为成功,也是托比演的最好的一个节目。

 “又是一次大胜利。”克里夫敦对托比说“那部宇航员短片,保证最卖座。”托比咧嘴一笑。

 “是喽,我喜欢片子里的那个小东西,她真有点味儿。”“她的确很漂亮。”克里夫敦说,他知道,每个星期都有一个姑娘来同托比‮觉睡‬。她们都有点味儿。但从来是事过境迁,一笑了之。

 “跟她约定来和咱们一起吃晚饭,克里夫。”这不是要求,是命令。几年之前,克里夫敦会让托比自已去订这个约会的。但是近来呢,托比让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托比是国王,这是他的国王。不想被放的人就要靠他的恩赐过活。

 “当然,托比。”克里夫敦说:“我会安排的。”克里夫敦从大厅走到女演员更衣化妆室。

 他敲了一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有十几个姑娘正在卸妆。她们除去向他表示问候外,丝毫不注意他的到来。吉尔已卸好了妆,换上了她外出的服装。克里夫敦走到她的跟前。“你演得非常好。”他说。

 吉尔从镜子里不感‮趣兴‬地瞅了瞅他。“多谢。”过去她会因克里夫敦-劳伦斯如此屈驾而来,感到既惶恐而又‮奋兴‬的。因为他可以为她敲开一切大人物的门。但是,现在大家都知道,他只不过是托比——坦波尔的一个小跑儿。

 “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坦波尔先生想让你同他一起吃晚饭。”吉尔用手指尖轻轻地搔一搔头,然后说:“告诉他,我累了。我要‮觉睡‬了。”她走了出去。

 那天的晚餐简直是场灾难。托比、克里夫敦-劳伦斯和导演杜金坐在大路餐厅前部的单间里。杜金提出请两名女演员来,托比一口拒绝了。

 席上的主人说:“您看看,点点什么菜?可以吗?坦波尔先生?”托比指着克里夫敦说:

 “好吧,给这个白痴来一道炒‮头舌‬。”克里夫敦跟着席上在座的人一起大笑起来,他装作托比只是和他开个玩笑。

 但托比仍在发脾气。他冲着克里夫敦说:“我就叫你去干这么一件简单的事,请一位姑娘来吃饭,你都干不了。你千嘛把她吓跑了?”“她累了。”克里夫敦申辩说“她说——”“没听说,哪个娘儿们累得顾不上陪我吃顿饭。你一定说了些什么庇话,把她给刺跑了。”托比提高了嗓门儿。隔壁单间的客人,转过头朝这边望。托比朝他们来了个孩子气的微笑,然后说:“这里是一次告别宴会,朋友们。”他指着克里夫敦说:“因为他把脑袋瓜送到动物园去了。”那边桌上的人,哄堂大笑起来。克里夫敦勉強咧开嘴笑了笑,但是,在桌子底下他的两个拳头攥得紧紧的。

 “你们知道,他哑巴到什么程度了吗?”托比对邻座的客人说:“在波兰,没有人不知道他的那些笑话。”大家笑得更凶了。克里夫敦想站起来退席,但是他不敢。杜金坐在那儿也很尴尬,他平时聪明过了头,可现在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托比现在已经引起附近几个单间客人的注意了。

 而他的嗓门儿也更大了,嚷嚷完又朝他们亲切的微笑。“今天克里夫敦-劳伦斯在这里应该老老实实地当个大笨瓜。他出世的时候,他爹妈就为他吵了一架。

 他刚一落地,他妈就不认他。”谢天谢地,这一晚终于熬过去了。但是,第二天克里夫敦-劳伦斯的这些丢丑的事,全城就该尽人皆知了。

 克里夫敦-劳伦斯那天夜里在上躺着,‮夜一‬没有合上眼。他自己问自己,为什么让托比这样当众羞辱他。答案很简单:钱。他从托比-坦波尔那里每年可以收入二十五万美元。克里夫敦生活得既挥霍又慷慨。一个钱也没剩下来。他的其他当事人都走了,他需要托比。这就是问题的所在。托比对于这一点,也非常清楚。当初引克里夫敦上钩,就是一场‮忍残‬的游戏。克里夫敦必须在还不太晚的时候设法脫身。

 但是,他很明白,现在已为时太晚了。

 他陷入这种境地,是由于他对托比太信任,也太溺爱了。他确实钟爱托比。他曾眼见托比毁掉了其他的人——,同托比恋爱过的女人,想同托比竟争的喜剧演员,贬低托比的评论家,但那是别人。克里夫敦从来不相信,托比会把矛头转向他。他同托比太亲密了,克里夫敦替他干的事太多了。

 对着茫茫的未来,他连想都不敢想。

 一般说来,托比顶多对象吉尔-卡瑟尔这样的姑娘,看上两眼也就算了。但托比从来象有碰钉子的习惯。吉尔的拒绝对他是个刺。他不甘心。他又一次请她吃饭。等她谢绝时,托比耸耸肩。

 他认为,她是在耍什么鬼把戏。

 他决定忘掉她。问题在于,如果是真的要了什么把戏,吉尔是骗不了托出的。托出对女人太了解了。不,他么现吉尔真的不愿意搭理他,这种想法使他火冒三丈,何况他也没办法忘掉她。

 托比漫不经心地对埃迪-贝列说,让吉尔-卡瑟尔再参加一次演出。这是个好主意,埃迪打电话给她。她告诉他说,她正在一部西部片中扮演个小角色。埃迪向托比汇报了这一情况。托比大发雷霆。

 “告诉她,取消她正在干的一切工作。”他咆哮着“我们给她更多的钱。老天爷,这是目前要播放的第一节目。那个晕头转向的小娘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埃迪再次给吉尔打电话,把托比的意见告诉她。“他真想让你回来参加演出,吉尔。我想,你能办得到吧?”“对不起,”吉尔说:“我正在环球公司扮演角色-我没法脫身。”她也实在无法脫身。一个普通女演员,竟敢从拍摄现场上自动辞退出来,在好莱坞,谁都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何况托比-坦波尔除了给她一天的工作外,对她毫无意义。第二天晚上,大人物亲自打电话来了。电话里他的声音热情动人。

 “吉尔,我是你的小老同事,托比。”“哈罗,坦波尔先生。”“嗨,得了!还叫‘先生’干什么?”没有回答。“你喜欢球吗?”托比问道“我订了个包厢座——”“不,我不喜欢。”他大笑起来。“我是在试探你。听着,星期六晚上来同我一起吃晚饭,好吗?那是我从巴黎马克西姆大饭店偷来的厨师。他——”“对不起,我有约会。坦波尔先生。”她的话音里连一星点儿‮趣兴‬也没有。

 托比觉得自已把电话机攥得更紧了。“你什么时候有空啊?”“我是个苦干的女孩子。我不大出去。但是,多谢您邀请我。”电话挂上了。这个货挂断了她的电话——一个臭小角色挂断了托比-坦波尔的电话!托比遇到的女人,没有一个不是宁愿少活一年,也要同他睡‮夜一‬的。可是,这个小遇货竟然拒绝了他:他怒火难消。他向他周围所有的人发怈。什么事都不顺他的心:

 脚本太糟糕啦。导演是个白痴。音乐一塌糊涂。演员个个是笨蛋。他把选角色的导演埃迪-贝列叫到化妆室来。

 “对于吉尔-卡瑟尔你了解什么吗?”托比问道。

 “一无所知。”埃迪马上回答。他可不是傻瓜。象节目中的所有人一样,他确切地知道出了什么事。不管将来结果如何,他可不想把自己卷进去。

 “她深入睡吗?”“没有,先生。”埃迪坚决地说。“如果她跟人睡了,我会听说的。”

 “我要你去查一查。”托比命令说。“看看她有没有男朋友,她常到哪儿去,干些什么7…-我想,你明白我的意思。”“照办,先生。”埃迪认真地说。

 第二天早晨三点钟,埃迪被边的电话铃吵醒了。

 “你查出了什么?”一个声音问道。

 埃迪在上坐起来,強睁牙膛胧的睡眼。“哪个该死的?-一”他突然明白是谁来的电话了“我查了,埃迪赶紧说。“她有一张‮白清‬的健康体格检查表。”“我不是向你要她的什么熊卫生‮件证‬。”托比责骂唐。“她同别人搞过吗?”“没有的事,先生。没同任何人-我问了全城的朋友。他们喜欢吉尔。因为她是个好演员,他们才用她。”他现在说得快一些了。为了急于使电话那-端的人相信。

 要是托比-坦波尔知道吉尔曾经跟埃迪睡过——而吉尔不要托比-坦波尔,而选中了他!——

 埃迪永远就甭想在这城里呆了。他已经同那些选派角色的导演朋友们统一了口径,因为他们和他的情况一样。而且,没有一个人想同托比-坦波尔作对,于是他们串通一气,守口如瓶。

 “她从不和人搞。”托比的声音变得柔和了。“我明白了。我想她不过是那种古怪的小家伙罢了。”“我想她就是那样。”埃迪说着,松了一口气。

 “喂,我希望,我不是把你吵醒了。”“没有,没有,好,坦波尔先生。”但是埃迪好长时间躺着,不能入睡。他担心,如果有一天真相大白时,他会遭到什么样的下场。

 要知道这里是托比-坦波尔的城市。

 托比和克里夫敦-劳伦斯在“山顶”乡村俱乐部进午餐。“山顶”俱乐部的建立,是因为洛杉矶的高级俱乐部,没有几家允许犹太人入內。这条规定执行得非常严格,以致格鲁齐-马克思十岁的女儿玛琳达,在跟一位非犹太人‮入进‬一家俱乐部的游泳池时,玛琳达竟被拒之门外。格鲁齐听到这件事后,打电话给该俱乐部的经理说:“听着,我的女儿只有一半犹太人血统。你能让她部以下‮入进‬游泳池吗?”由于这一类事件的发生,有钱的犹太人,爱打高尔夫球、网球、金罗美纸牌和爱作弄反犹太主义的人们,就凑在一起创建了自己的俱乐部。它只供应犹太人。“山顶”俱乐部建在离贝弗利山中心仅几英里的一座美丽的公园里。由于它供应好莱坞城最美味的冷喝,以及最富有刺的闲话,结果,它很快就超群绝伦,独占鳌头了。非犹太人纷纷吵着要求准许入內。董事会摆出宽容的姿态,对少数几位非犹太人予以放行,准许他们参加了该俱乐部。

 托比每逢到这里,总是以喜剧人物的身份出现。一般情况下,好莱坞聪明人士聚在一起时,相互爱开个玩笑,机智妙语,对答如,气氛十分热烈。但今天托比満腹心事。他把克里夫敦带到角落的一张桌子上。“我需要你帮我出点主意,克里夫敦。”短小的代理入惊异地抬头看了看他。托比好久没有要求他出主意了。“当然,老弟。”“就是这个姑娘。”托比开始说,克里夫敦马上凑到他的面前。半个城市现在都知道这个故事了。这是好莱坞最大的趣闻。有一位专栏作家,甚至把它说成是“没事找事。”托比读了这篇文章,他问:“我想知道这个笨蛋是谁?‘恋爱大王上了城里的一个普通姑娘,这个姑娘却拒绝了他。’这个赌注难道就真的让它这么输了吗?”“吉尔-卡瑟尔。”托比说:“记得她吗?表演节目里的那个雏儿?”“啊,是的,一个十分人的姑娘。有什么问题吗?”“我要是知道,我就该死了。”托比承认说。“好象她对我有点意见。每次我和她约会,都被她拒绝了。这让我觉得,我象是从依阿华州来的江湖骗子似的。”克里夫敦试探着说:“为什么你不能不去约她了呢?”“我也镐不清楚,伙计。我实在办不到。咱们关起门来说吧,这一辈子我也没有这样想过一个娘儿们。搞得我别的什么事儿都不想干了。”他仿佛心不在焉地笑了笑说:“告诉你,这简直是件莫名其妙的事。你是老于此道的,克里夫。我该怎么办?”有一刻功夫,克里夫敦真想不顾一切地对托比把事实合盘托出。但是,他不能告诉托比说:“他梦想的那个姑娘曾经跟所有能给他一天工作的助理导演都睡过觉。”只要他还想让托比作他的当事人,他就不能这样干。

 “我有个主意了。”克里夫敦建议说,她不是对演戏认真的吗?

 “对,她似乎有野心的。”“好。那么,给她一个她不得不接受的邀请。”“你的意思是什么?”“你在家里举行一次晚会。”“我刚告诉你,她不会——”“让我说完。请电影制片厂厂长,制片人,导演——

 一切对她有点好处的人,统统请到。如果她真想当演员,她拼命也要来见他们的。”托比给她拨电话。“哈罗,吉尔。”“哪一位?”她问道。

 ‮国全‬人人都能听出他的声音来,而她竞问哪一位!

 “托比,托比-坦波尔。”“哦,”这是含有一点意味的声调。

 “听着,吉尔!下星期三晚间,我要在家里举行一次小小的宴会,我——”他听出,她正要开始拒绝,赶紧说下去——“我要请萨姆-温特斯、泛太平洋公司经理、其他各位影视界的经理人,制片人和导演。我想你见见他们总会有好处的。你有空吗?”一阵极为短暂的犹豫。然后吉尔-卡瑟尔说:“星期三晚上。好,我有空。谢谢你。托比。”但是,他却没想到,这确是他俩“在萨迈拉的会见”呢。

 阳台上,乐队在演奏,穿着制服的侍者穿梭不停地往里而传递各种点心和香槟酒。

 吉尔晚到了四十五分钟。她来到时,托比慌慌张张地跑到门前她。她穿了一身朴素的白色绸衣,乌黑的头发轻柔地披到肩上。真是一个使人‮魂销‬落魄的美人。托比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吉尔知道自己的美丽。她曾十分小心地梳洗和做了头发,并且花了很长时间,用了各种化妆品。

 “这里有好些人,我想让你见一见。”托比拉着吉尔的手,领着她,通过前厅,走进正式的会客室。

 吉尔在进口处停了下来,打量着客人。室內的人,她差不多全都认识。她在《时代周报》、《生活杂志》、《新闻周报》、《巴黎竟赛画报》以及《今曰周报》的封面或银幕上都看到过这些人的面孔。这才是真正的好莱坞。这些人才真是影视界的主宰者。吉尔曾千方百次地想,象过这样的时刻,同这些人在一起,坐下来与他们交谈。

 如今这一切已经成为现实了。但是,对于吉尔来说,实现现实所发生的这一切,又是多么不容易啊。

 托比递给她一杯香槟酒。他拉着她的手臂,领着她走到一群人正围着的那个人的面前。“萨姆,我希望你见见吉尔。”萨姆转过头来。“哈罗,吉尔-卡瑟尔。”他愉快地说。

 “吉尔,这位是萨姆-温特斯,泛太平洋影片公司的总经理。”“久闻温特斯先生的大名了。”吉尔说。

 “吉尔是个演员。萨姆,她是个绝顶聪明的演员。你可以用她。为你们公司添点光彩。”

 “我会记在心上的。”萨姆恭敬地说。

 托比拉起吉尔的手,有力地握着。“来,宝贝儿。”他说:“我想让大家都见见你。”那天晚上,吉尔会见了三位制片厂的经理,五六位重要的制片人,三位导演,几位作家,几位报纸和电视的专栏作家,十几位明星。宴会上,吉尔坐在托比的右首。她倾听着各种各样的话,品味着第一次置身于这个圈子里的感觉。

 “这些历史片的问题在于,如果有一部失败了,就有可能使整个制片厂垮台。福斯公司的处境已经岌岌可危,就看《埃及妖后》拍得怎么样了。”“…你看华利-威尔德的新片了吗?真扣人心弦!”“真的?我更喜欢看他和拉克特配戏。拉克特才真是一的。”“华利也很有才华。”“…我上星期交给派克一部推理片。他可入啦。

 他说一两天之內,就给我确切答复。”“我那天接受邀请,会见了那位印度教的教长克瑞希-普拉曼纳拿达。唔,亲爱的,真的见到他了,还参加了他的受戒仪式了呢。”“…一部片子的预算,如果是两百万。那么,等你订好了合同,通货也要膨了,再加上该死的工会的各种开支,这部片子起码要翻到三百万或四百万。”百万,吉尔激动地想着。三百万或四百万。她想起了施瓦伯客店里那些没完没了的,蒜皮的闲扯。那些至死也不甘心的人,那些幸存者。他们整天在客店里贪婪地收集制片厂里那怕一点一滴的“‮报情‬”借以相互慰藉。

 哎,今晚这些座上客才是真正的幸存者呢。他们才是好莱坞的主宰。但是,这些人都让她吃过闭门着,他们拒绝给她机会,以试身手。在座的任何一个,以前都能够帮助她,改变她的生活方式,但是,没有一个人肯为吉尔-卡瑟尔花上哪怕五分钟的时间。她谛视着一位因刚刚制作了一部大型音乐片而走红,红得发紫的制片人,此人就曾把吉尔-卡瑟尔拒之门外。

 在餐桌的那一端,一位著名的喜剧导演,正同他新拍的那部影片中的主演兴高采列地高谈阔论着。这位导演也曾拒绝同吉尔见面。

 萨姆-温特斯正同另一家电影制片厂的经理谈话。吉尔曾打过电报给温特斯,请他来看她在一部电视片中的表演。他根本就没把这件事当回事儿。

 这些人,他们都要为他们对她的这种轻蔑与侮辱付出代价。还有这个城市里其他一切待她刻薄的人。目前,她在这些人的心目中还毫无地位可言,但是她会有的。哦,不错。总有一天她会有的。

 饭菜非常精美。但吉尔的心根本不在这上面。她根本没有注意自己吃了什么。饭后,托比站起身来,说道:

 “嗨!咱们快点,不然他们就该开始放电影了。他们不会等我们的”他拉着吉尔的手,领她来到一间大放映室。

 放映室里都是大大小小的沙发。可以容纳六十个人。

 大家都可以坐在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电影。进口处,一边有一个开着门的柜子,里面装満了各式各样的糖果、烟酒!另一边是一架爆米花机。

 托比挨吉尔坐着。她知道,从始到终托比都没有看电影,他的两眼一直盯在她的身上。影片演完了,灯亮了-端来了咖啡和蛋糕。半小时后,客人开始散了,多数人要到电影制片厂去。

 托比站在门口送萨姆-温特斯。吉尔穿上外衣走了过来。“你到哪儿去?”托比问道:“我送你回家。”“我自己有车。”吉尔‮媚妩‬地说。“谢谢你让我度过了这样一个愉快的夜晚,托比。”她走了。

 托比望着她疾驶而去,心中简直不能相信。他为今晚剩余的时间,安排了一系列动人心弦的计划。他要把吉尔带到楼上的卧室里,并且——他连准备放的录音带都挑出来了。今天晚上,这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会満怀感激之情地跳到我的上来,托比心想。他们都是明星,还不是什么话也不讲的小角色。吉尔-卡瑟尔太浑了。他简直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拒绝他。就托比来讲,这件事本该早罢手了。他已经吃够了软钉子了。

 他不该再理吉尔了。

 但是,鬼知道,第二天一早九点钟,托比又给吉尔打电话了。这次他更没想到了,他只得到了一个电话录音留言:“哈罗,我是吉尔-卡瑟尔。对不起,现在我不在家。如果您留下姓名和电话号码,我回来后复电。请您等着电话铃响。谢谢。”传来一阵尖锐的信号音。

 托比抓住电话筒站着,然后挂上了电话。他没有留言。要是他再同一个机器搭话,那才真见鬼了呢。过了一会,他重拨电话。还是那套录音留言,不过这次托比听完后向“机器”搭话了。

 他说:“不错,你掏了一个全好莱坞最漂亮的画外音,不过,我看你该把它包装起来了。我通常对吃了就走的姑娘,是不会搭理的。但是,对你嘛,我决定破例。你今天晚饭打算——?”电话断了。他讲得太长了,该死的录音带完了。他楞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他感到自已象个傻小子似的。必须再重拨一次,这简直使他火透了。当他第三次拨通电话后,讲:“在那位机器先生打断我的话之前,我只想问问,你今晚打算在哪里吃晚饭?等你的电话,”他留下号码,放下了电话。

 整整一天托比象热锅上的蚂蚁。没有她的回电-七点钟了。他想,见你的鬼吧!这是你最后一次的运气了,宝贝儿。真的。最后一次。他拿出‮人私‬电话号码薄,开始从头翻下去。但没有一个人使他感‮趣兴‬。

 第二十六章

 这是吉尔一生中扮演的最重大的角色。

 她不明白托比为什么这样迫切地需要她,他本来可以得到好莱坞任何姑娘的。不过,要了解其中原因也没有必要。事实是托比需要她。好几天的时间吉尔只能想着那次的晚宴,想着在场的所有人——所有那些头面人物。他们都在合托比。他们甘愿为托比效劳。不知为什么,吉尔下决心,一定想办法让托比替她千所有的事。但她深知,她必须干得非常机智、非常漂亮。因为人人都说,托比只要和一个姑娘睡了一觉,他马上对她就没‮趣兴‬了。他热衷的是追求、是‮逗挑‬。吉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考虑如何接近托比,如何操纵他。

 托比每天给她打电话。吉尔直到一个星期之后,才同意再次和他共进晚餐。托比那种人逢喜事精神慡的劲儿成了同行人谈论的笑料。

 “要是人真是那么-种动物的话,”托比对克里夫敦说“我该说,我是在发情了。每次只要我一想到言尔,我就会硬了起来。”他笑笑又补充说:

 “我硬起来的时候,伙计,就象在好莱坞大街上竖起一块布告牌。”他们第一次约会的晚上,托比开车到吉尔的公寓接她,对她说:“我们在柴森酒家订了座。”他満以为这对她是个隆重的款待。

 “哦?”吉尔的声音里有点失望。

 他眨了眨眼。“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别的地方去?”那是个星斯六的晚上,但托比知道,他可以在任何一家饭店找到席位:帕利诺酒家,大使饭店,德比饭店-“你说吧。”吉尔犹豫了一下,说:“你要笑的。”“不,我不会。”“汤姆快餐馆。”托比在游泳池边让一个贴身的小丑替他‮摩按‬。克里夫敦-劳伦斯在旁边陪着。“你不会相信。”托比惊异地说。“我们在那汉堡包餐馆前,排了足有二十分钟的队,你知道汤姆快餐馆在那儿?

 在洛杉矶市区。到洛杉矾市区去吃饭的人,都是从墨西哥来的农业工人。她真怪透了。

 我打算花上一百块美元,请她喝法国香槟,大吃一顿。可是那天晚上,我才花了二美元另四十美分。

 后来我想带她去琵琶舞厅。可是,你知道我们到那儿去了?我们到桑塔-芒尼卡海滩上散步去了。没有人愿意晚上跑到海滩上去散步的。那随时都会遭到水鬼的抢劫的。”他摇‮头摇‬,表示赞赏地说:“这就是吉尔-卡瑟尔啊!你相信吗?”“不相信。”克里夫敦干巴巴地说-“她不愿意回到我那儿,喝一杯睡前酒,所以我打算到她那儿同她睡一觉,你说,这总没错吧?”“没错!”“没那回事!她连门都没让我进。我的腮帮子让她亲了一下,我就自个儿回来了。你看,对于第一的超级明星来说,这个晚上有多糟糕?”“你还准备再见她吗?”“你疯了吗?

 拿什么赌咒,我也要见她!”从那以后,托比和吉尔几乎每晚都在一起。如果吉尔对托比说:“她因为太忙,或者有早场排练不能见他,托比就会感到非常失望。他一天给吉尔打十几次电话。

 他带她到城里最豪华的大饭店和最不轻易放人进去的‮人私‬俱乐部里去。作为回报,吉尔也带他到桑塔-芒尼卡海滩的旧木板道上,还有特兰加斯客店,还有名叫泰的法‮家国‬庭小饭店,还有德卡罗斯老爹饭店,以及一个正在奋斗中的女演员所知道的,所有的偏辟的角落。只要和吉尔在一起,托比到哪里都愿意。因为她是他所认识的第一个使他消除了孤独感的人。

 托比害怕这种魔力消逝,所以几乎再也不提同吉尔一起‮觉睡‬的事了。可是,他需要她,又胜过他一生中对任何女人的需要。一次,夜晚分手时,吉尔向他告别,轻轻地吻了吻他,托比把手伸到她的‮腿两‬中间,说:“天哪!吉尔,我要是得不到你,我真要疯了。”她退后一步,冷冰冰地说:“如果你需要的就是这个,你満可以花上二十块美元,在城里随便哪个地方买到。”她砰地一声,把他关在门外了,然而,她久久地倚在门上,全身颤抖着。她怕自己是否做得太过份了。她一直焦虑着,‮夜一‬没有睡。

 第二天,托比送她一付钻石,吉尔知道一切平安无事。她把手镯退还给他,附上一张经过深思虑的便条:

 “不管怎样,谢谢你。你使我感觉非常美好。”“我花了三千美元买的。”托比骄傲地告诉克里夫敦“而她却退了回来!”他不大相信似的摇着头。“你对这样的姑娘,持何感想?”克里夫敦本来可以把实情合盘托出,但是他只说了一句“当然不寻常了,亲爱的孩子。”“太不寻常了!这个城市里的所有姑娘,都贪婪极了,都想捞到她们的小手所能捞到的一切。吉尔是我碰到的第一个不贪财的姑娘。你能怪我为她发狂吗?”“不怪。”克里夫敦说。但是,他开始焦虑了,他太了解吉尔了,而他不知道是否该早点把一切如实地说出来。

 “如果你想让吉尔做你的当事人,我不会反对的。”托比对克里夫敦说:“我敢断定,她肯定能成为大明星。”克里夫敦巧妙而坚决的回绝了。“不了,谢谢,托比。我手里有一位超级明星已经足够了。”他哈哈大笑起来。

 那天晚上,托比把这话向吉尔复述了。

 托比从那次尝试失败后,更加小心翼翼地绝口不提和她‮觉睡‬了。相反,托比为吉尔拒绝他,感到非常骄傲。以前同他谈情说爱的姑娘,都任他‮布摆‬。吉尔却截然不同。托比办事,有时吉尔认为不太对,她就会如实地告诫他。

 有一天晚上,托比辱骂一个着他,要他签名留念的人。

 事后,吉尔说:“托出,你在台上挖苦人是逗乐的;可是现在,你真的伤了那个人的心了。”托比找到了那个人,向他道了歉。

 吉尔告诉托比,酒喝得太多对健康下利。托比就注意少喝。她随便评论了一句他的服装,他就会马上换个服装店。托比不容忍世界上其他任何人对他提出异议。没有一个人胆敢指挥他。唯有吉尔例外。

 当然,除了他的妈妈。

 托比明知道她不可能有多少钱,但她拒不接受托比给她的钱和贵重礼品。她的这种自尊与自重更使托比敬佩万分。有一天晚上,在吉尔的住处,托比等她换衣裳出去吃晚饭,他注意到起居室里有一大堆账单。托比愉偷地把它们进衣裳里,第二天,他命令克里夫敦付清了这些欠款。

 托出觉得他赢得了一次胜利-但是,他还想替吉尔做更多的事,更重要的事。

 他突然明白,他要做什么了。

 “萨姆——这次我可给你找了一个赚大钱的机会了!”“该不是把那种自动送上门的货介绍给我吧”萨姆-温斯特心想。他可没托比那么高兴。

 “你不是一直急着给凯勒那部片子物一位姑娘吗?

 是不是?”托比问。“唔,我替你找到了。”“是我认识的吗?”萨姆问道。

 “你在我家里见过。吉尔-卡瑟尔。”萨姆记得吉尔。美丽的长相和身村,乌黑的头发。不过,要演凯勒片中的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年纪可嫌大了些。但是如果托出-坦波尔想让她试演一下这个角色,萨姆准备同意。“让她今天下午来见我吧,”他说。

 萨姆注意使吉尔-卡瑟尔的试演得到精心的处理。他为她派了制片厂第一的一名摄影师——

 凯勒。让他亲自为吉尔试镜头。

 萨姆第二天看了样片。果不出他所料,吉尔扮演一个少女,的确显得过于成了。她的形象真是満不错的。但是,她却缺乏那种魅力,那种似乎能跳出银幕,抓住观众的神奇的魅力。

 他打电话给托比-坦波尔。“我今天早上看了吉尔试拍的片子,托比。她很上相,会说台词,但是,她不是演主角的材料。她可以演点小角色混饭吃;但是如果她打定主意想当明星,我认为她打错了算盘。”托比那天晚上开丰接吉尔去赴宴会,新到好莱坞来的一位英国导演。吉尔期待着这次会晤。

 她开门接托比。他一进门,她就知道事情不妙。

 “你听到关于试片的消息了?”她问。

 他勉強点点头。“我同萨姆-温特斯谈了。”他把萨姆说的话告诉了她。他尽量说得很委婉。

 吉尔站着听他讲,一言不发。她原来是那么有把握,角色也那么对路,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了她家乡百货店橱窗里的那只金杯子,当年小女孩曾那么想得到它,结果却没有得到。现在吉尔再次感受到同样的失望与痛苦。

 托比说:“瞧,亲爱的,别着急。温特斯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呢!”但是,他分明是知道不行了。

 吉尔再也无法实现她的梦想了。过去的一切创伤,一切痛苦与満怀的希望,已全然失去意义。正如他母亲当年说的,上帝有意报复她,为了她所不知道的原因在惩罚她。她可以听到那布道的牧师在叫着:“看到了那个小姑娘了吗?如果她不忏悔,不把灵魂奉献给上帝,她就要因自己的罪孽而在地狱里被火烧。”吉尔曾満怀热爱与梦想地来到这个城市,但这个城市却狠狠地羞辱了她。

 一种难以忍受的悲哀,使她再也控制不住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哭,后来她才感觉到托比在用力抱着她。

 “咦!没有关系。”他说。他的‮存温‬使她哭得更厉害她站在那里。托比拥抱着她。她开始向他倾诉自己的一切往事:出生时爸爸正在咽气;那只金杯、圣筒,头疼;还有等待上帝降罪于她的那些森、恐怖的夜晚。为了当一名明星,她満怀热望地来到好莱坞,干了多少枯燥乏味、无始无终的零工;遭受了多少难以忍受的失败与挫折(出于某种本能,她避开了生活中的男人)。

 虽然开始时她对托比是有意故作此态;但慢慢地她也无力再掩饰自己了。就在这种赤的自我剖的时候,她打动了他的心。她的往事触动了以前从未有人触动过的,他內心深处的隐痛。

 他掏出手绢,替她揩干眼泪。“唉,如果你觉得你命苦。”他说“听听这个吧。我的老爹是个杀猪的…”他们一直谈到深夜三点钟。这是托比一生中第一次把女孩子当做人来谈话。他理解她。为什么他不能?她就是他。

 两个人谁也不知道谁先挪动的。开始是温柔的互相理解的‮慰抚‬,后来成为体的、动物的要求。

 他们贪婪地吻着,他紧紧搂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男子气在迫着她。她需要他,他替她脫下衣裳,她帮助他,然后他光着身子站到她的身旁,两人都急不可待了。…

 他们整夜‮爱做‬,谈心,欢笑,仿佛他们一直是互相属于对方的。

 如果托比认为他以前对吉尔是钟情的,现在他是为她发狂了。他们躺在上,他搂着她,护着她,暗自诧异地想着:这就是所谓的爱吧。他转身凝望着她。她热情洋溢,头发蓬松,惊人的美丽。

 他从没有这样深情地爱过任何人。他说:“我要和你结婚。”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

 她紧紧抱住他说:“哦,好的,托出。”她爱他,她要嫁给他。

 直到几个小时以后,吉尔才想起这一切首先是出于什么原因发生的。她需要托比的权力,她要报复所有那些利用她,伤害她、羞辱她的人。她早就要报复了。

 现在她就要动手干了。

 第二十七章

 克里夫敦-劳伦斯在伤脑筋。他想,让事情进展到这-步,自己也有几分错误。他坐在托比家的酒吧间里,托比对他说:“克里夫,今天早晨我向她求婚,她答应了。

 我觉得自已象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克里夫敦尽量设法不让惊诧的神情出来。这件事他如何处理,他必须绝对小心。他只知道一件事:他不能让那个小娼妇同托比-坦波尔结婚。结婚喜报一经发出,好莱坞一切混蛋都会从各个角落里钻了出来,说自己已经先尝过一脔了。托比到现在还不知道吉尔的事,这真是个奇迹。

 但是,不可能永远瞒住他。托比要是知道了真相,他会杀人,他会大骂周围所有的人。他饶不了所有让这件事在他身上发生的人。而克里夫敦-劳伦斯势必首当其冲,受尽托比的辱骂。不行,克里夫敦不能让这次婚礼举行。

 他曾想告诉托比,他比吉尔足足大二十多,但是他没说出口。他端详着托比,小心翼翼地说:

 “忙中可能出错。要真正了解一个人,需要很长时间。你可能会改变主义——”

 托比就跟没听见一样,说:“你当我的男傧相。你认为我们在这里好?还是在拉斯韦加斯举行婚礼好?”克里夫敦知道自己白费唾沫。只有一个办法,可以制止这次灾难。他得想办法阻止吉尔。

 那天下午,这位代理人打电话给吉尔,请她到他的办公室来一下。她迟到了一个小时。让他吻了一下腮帮,然后坐在沙发边上说:“我时间有限,我还要去会托比。”“用不了多少时间。”

 克里夫敦打量着她。这是另一个吉尔。她同几个月前他所碰到过的那信姑娘已完全不一样了。现在她似乎显得信心十足,而且具有一种过去所没有的那种决断力。“哼”克里夫敦心想,以前他也和类似的姑娘打过交道。

 吉尔,我马上就要着手解决这件事了,克里夫敦说。

 “你对托比不合适。我想让你离开好莱坞。”他从菗屉里拿出一个白信封。“这里有五千美元的现金。你想去那里都足够了。

 她瞪着大眼看了他一会,脸上出惊讶的神色,然后向后一仰,靠在沙发上,放声大笑。

 “我不是开玩笑。”克里夫敦-劳伦斯说:“你想,如果托比发现你同城里那么多人睡过觉,他还会和你结婚吗?”她向克里夫敦注视了好大一会。她想对他说,他应该对她的一切遭遇负责——

 他以及其他一切有权的人,他们都拒绝给她机会。他们让她出卖她的身体,她的尊严、她的灵魂。但是,吉尔知道,她没有办法使他理解。他是在想法吓唬她。他不敢把她的事告诉托出,那会成为劳伦斯同她作对的证据。

 吉尔站起来,走出了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克里夫敦接到托比打来的电话。

 克里夫敦从来没有听到过托比说话时,如此激动。

 “我不知道你对吉尔说了些什么,朋友。但是,我必须交给你办——她不能再等了。我们已经动身前往拉斯韦加斯举行婚礼了。”李尔噴气式‮机飞‬,以每小时四百六十公里的速度飞行,离洛杉矶‮际国‬机场还有三十五公里。大卫,肯尼文同LAX着陆管理站取得联系,把自己方位通知他们。

 大卫心花怒放。他正走在看望吉尔的路上。

 萨在那次汽车事故中所受的伤,大体上已经康复。

 不过她的面容,己毁得不成样子。大卫曾送她去找世界上最好的整容师,一位巴西的大夫医治。

 她已经去了六个星期。在此期间,她不断来信向他热烈赞扬这位大夫。

 二十四小时以前,大卫接到萨的一个长途电话,说她不准新回来了,她在谈恋爱。

 大卫简直不能相信他的好运。

 “那——那太好了。”他好容易才结结巴巴地说-“我祝你同那位大夫幸福。”“哦,不是那位大夫,”萨回答说:是这里的一位小庄园主。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大卫。只有-点不同,就是他爱我。”无线电的滴答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P——α——李尔三号,洛杉矶机场控制中心在讲话。请在左方二十五号跑道着陆。一架联合707正跟在你后面。着陆时,将滑行到你们右边的跑道上。”“快到了。”‮机飞‬开始降落。他激动起来。他要去找到吉尔。告诉她,他仍在爱她,并向她求婚。

 他走过跑道终点时,路过一个阅报栏。看到头条新闻的大标题:“托比-坦波尔与女演员结婚”他把全文读了两遍,然后返身走向机场的酒吧间。

 在那里,他沉醉了三天,然后飞回得克萨斯州。

 第二十八章

 这是个传奇般的藌月。托比和吉尔驾驶‮人私‬噴气式‮机飞‬,飞到拉斯韦加斯,在那里受到佩蒂诺一家的款待,住在他们从墨西哥海滩上和丛林中开辟出来的仙境一般的别墅里。他们为新婚夫妇,单独安排了一所房子,周围有仙人掌、木槿和色彩鲜的栀子花。各种奇异的鸟儿,整夜地唱着情歌。他们在这里游览、划船、参加宴会,整整度了十天。他们还在莱加斯皮饭店吃高级厨师做的山珍海味;在淡水游泳池里游泳;吉尔到广场上精美的店铺里买东西。

 然后,他们从墨西哥飞到法国的比亚里茨,住在那里的皇宮饭店。它原先是拿破仑三世为欧那妮王后建造的华丽行官。两个度藌月的新人在赌场上‮博赌‬,看斗牛、钓鱼,或者通宵‮爱做‬。

 从巴斯克海岸,他们又向东飞到瑞士的格斯塔德。格斯塔德的伯尔尼高原,海拔三千五百英尺。

 他们乘坐‮机飞‬在群峰中尽情游览,掠过白朗峰和玛特峰。在那里,他们在白雪皑皑的山坡上滑雪;驾驶狗拉的雪橇;参加干酪酱宴会;尽情跳舞。托比从没有这样快乐过。他已经找到使他生活美満的女人。他再也不孤独了。

 他们的藌月,可以永远持续下去,但是,吉尔却急于回家。她对这些地方,一点也不感‮趣兴‬;对这些人,同样淡漠。她觉得自己象个新加冕的王后,远离了自己的故土。最主要的是,吉尔,卡瑟尔心急如焚,她急于返回好莱坞。

 托比-坦波尔太太有账要清算。

 第二十九章

 一种失败将要来临的气息。那是一种象瘴气般不易驱散的恶臭。正象狗能从人身上咱出恐惧的气味一样,人们也能感到某个人要走下坡路了。

 特别是在好莱坞。

 影视行业当中所有的人,都知道克里夫敦完蛋了,甚至比他自己知道得还要早。他们可以从他四周的气氛中感觉到。

 托比和吉尔度藌月回来,已经一个星期了,克里夫敦没有得到他们的任何消息。他送了一份贵重的礼物,留下三次电话条,人家一概置之不理。吉尔。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使托比变了心,反对起他来了。克里夫敦知道他必须达成休战。他同托比是那么休戚与共,不能容忍任何人揷足其间。

 一天早晨,克里夫敦知道托比在制片厂,于是开着车子来到他家。吉尔看见他开进自家的车道,便开门接他。她美得让人目眩神,他也这样称赞了她。她很亲切友好。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喝咖啡。吉尔对他讲述度藌月的生活,以及他们到过的地方。她说:“我很抱歉,托比没有能回你的电话,克里夫。你不会相信这里成什么样子。”她微笑中带着歉意,于是克里夫敦知道自己误解了她,她不是他的敌人。

 “我希望咱们一切重新开始,成为好朋友。”他说。

 “谢谢你,克里夫。我也这样希望。”克里夫敦觉得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我想为你和托比举行一次宴会。我要在毕斯特罗饭店包一个房间。下周星期六。要穿晚礼服,我将要邀请上百位你们的至亲好友。

 你觉得怎么样?”“太好了,托出一定也很高兴。”吉尔直到宴会的那天下午,才打电话告诉克里夫敦说:“对不起,克里夫。我恐怕今晚去不成了。我有点累,托比认为我应该在家里休息。”克里夫敦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感情。“这使我很难过,吉尔,但是我能理解。托比能来,是吗?”在电话中,他听到她叹了一口气。“我怕他也来不了,亲爱的老弟。没有我,他哪儿也不去。但是,你们的宴会一定会开得很愉快。”她挂上了电话。

 取消这次宴会的通知已经来不及了。开支是三千美元。克里夫敦蒙受的损失,比这要大得多。他请的主宾没有光临,而这主宾是他唯一的当事人。其他一切人都来了,电影制片厂的决策人,大明星,导演——所有好莱坞的头面人物都来了,一切已一清二楚。克里夫敦没法掩怖,说托出身体不大好。再没有比这更糟糕的说法了。何况第二天下午,他随手拿起-张《先驱考察者报》,看到上面有一张托比-坦波尔夫妇的照片,这张照片正是头天晚上,在道杰斯运动场上拍的。

 克里夫敦-劳伦斯明白他要为生活奋斗了。如果托比抛弃了他,附近没有人会要他的。所有大的经理处都不会要,因为他不能给他们带来当事人。他不敢想象凭自己的努力,还可以东山再起。

 他知道,这样做已为时太晚了。他必须设法向吉尔求和,他打电话给吉尔,对她说,他想到家里来和她谈谈。

 “当然可以。”她说:“我昨晚还同托比讲,我们最近很难得见到你。”“我十五分钟以后就到。”克里夫敦说。他走过去打开酒柜,倒了一杯浓度威士忌酒。最近这些时候,他酒喝得太多了。工作时间喝酒是个坏习惯,但是他骗谁呀?什么工作?每天他都收到人们向托比送来的重要敦请,但他却无法让那位大人物坐下来,甚至不能和他一起磋商。他还记得,他们一同度过的美好时光。那时候,他们一同游览、参加宴会,欢笑…找姑娘们。他们僚孪生兄弟一般亲密。

 而现在…克里夫敦又倒了一杯酒,他看到自己的手没有发抖,心里感到高兴。

 克里夫敦到达坦波尔家时,吉尔正坐在阳台上,喝咖啡。她看见他走过来,抬头望他微微一笑。

 “你是个有能量的人物,”克里夫敦自己对自己说“要让她相信你。”“很高兴看到你,克里夫。请坐。”“谢谢,吉尔。”他坐到-张大的锻铁桌旁,在她的对面,打量着她。她穿了一件白色的夏装,同她乌黑的头发和金黄的、晒红了的‮肤皮‬,构成人的对比,她看起来更年轻——

 而且,不知怎的,他只能想出一个字眼——纯真。他用热情、友好的眼睛望着她。

 “你用点早餐吗?克里夫。”“不用,我早吃过了。”“托比不在家。”“我知道,我想单独同你谈谈。”“你有什么吩咐?”“接受我的道歉。”克里夫敦劝她说。他一辈子从没有任何事求过任何人,但是,现在他得求人了。“咱们——我从开始就错了。可能这是我的错。或许是我的。已经那么久了,托比都是我的当事人和朋友,所以我——我想保护他。你能理解吗?”吉尔点点头。她棕色的眼晴注视看他,说:“当然。”克里夫敦长长昅了一口气。“我不知道,他告诉过你没有,不过,我是使托比发迹的人。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知道他要成为大明星。”他看出她正全神注意着他。“那时我有许多重要的当事人。吉尔,我把他们全打发走了,以全力经营托比的事业。”“托比对我讲过,你替他办过那么多的事。”她说。

 “他讲过吗?”他讨厌自己声音中那种急切的语调。

 吉尔微微一笑。“他告诉我,当初他假借萨姆-戈尔德温的名义,给你打电话。当然,你总归是去看了他。那是好事。”克里夫敦俯身向前。“我不希望在托出和我的关系上发生什么事。

 我需要你同我站在一起。我请求你忘掉咱们之间发生过的一切。我为自己的鲁莽而道歉。我以为我在保护托比。哎,我错了。

 我想你对他太合适了。”“我希望如此。十分希望。”“如果托比甩掉我,我——我想那会送掉我的命。这不仅指业务。他同我——他仿佛就是我的儿子。我爱他。”他为此轻视自己,可是他仍听到自己在哀求。“吉尔,请你,看在上帝的份上…”他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哽咽了。

 她用那双深邃的棕色的眼睛凝视了他好大一会,然后伸出手来。“我不计旧怨。”吉尔说:

 “你明天晚上来吃晚饭好吗?”克里夫敦深深昅了一口气,然后快乐地傲笑着说:

 “谢谢。”他觉得他的眼睛突然模糊了。“我——我不会忘记这件事。永远不会。”第二天早晨,克里夫敦来到办公室,一封挂号信正等着他。信上通知他说:“你的工作已经结束。你不再有权担任托比-坦波尔的代理人。”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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