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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雨夜杀手
 第二天上午,我到机场送莱昂纳多·凯勒和迪离开拿。他们都是中午飞往迈阿密转机,凯勒去芝加哥,迪去墨西哥城。冷风吹透了我们;天空灰蒙蒙的与大海接近一。昨晚饭后就近的风暴,依然还未降临。

 我郑重地告诉凯勒,如果没有他,我们不会赢。我许诺回国后请他吃饭。

 “那是什么时候?”他问。

 “一个星期左右。”我说。就算我继续调查此案,我也需要回去,打理一下我的生意。

 在登机检查处,凯勒笑着挥挥手,工作人员查了他的包裹,而后他就登机了。我留在后面和迪交谈。她梳着士兵样的发式,戴着一顶很有男子气概的无边帽,穿着长的‮腿双‬笔直地站着,风吹动了长,好似微风中的旗帜。她戴着黑色的太阳镜,嘴猩红,打扮得既光彩照人又精明強干。

 “我不相信你能让哈利那接受你。”她说。

 “我也不信。但他好像也在急于和我联系,想和我见面。”

 “在哪儿?在‮府政‬吗?”

 “不,在潘波顿少校的办公室。只不过是初次会晤,而且,如果我能说服他们与我合作,南希就不会浪费她的钱。”我‮摸抚‬着她的脸颊说“你不能确定什么时候回来吗?”

 “不能确定,不过就这几天。”她耸耸肩说“啊!”然后便埋头在手袋里找东西“这是房间的备用钥匙——我给佣人放假了,只剩下丹尼尔,他会照料你的饮食起居的。”

 “我会孤独的。”

 那猩红的双绽开了一个狡黠的笑容,可太阳镜却遮住了她的表情,让她的脸神秘莫测“鸟儿们会和你做伴。厨房里有食物——你请自便,而且不必为卫生麻烦。”

 “谢谢你,为每件事谢谢你,尤其是昨晚…”

 她抬起脸“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南希。”

 “所有的?”

 “几乎吧。”

 她吻了我,一阵強烈的、互相需要的感情促使我们热烈地拥抱在一起,没有酒,我们同样也会怀念对方。告别的吻甚至超越了那情的一刻,让人更有情。她推开我时,脸上竟有一种奇异的表情。

 “你弄了你的口红。”

 “是你弄了我的口红,我会在‮机飞‬上补妆的。”她那美丽而模糊的红一笑,仅仅一笑“再见,黑勒。”

 当她吃力地提着行李箱走向检查处时,箱子的‮寸尺‬及重量使我不由猜测里面装有什么——她给阿历克斯带了什么东西?

 不过这和我无关。

 下午,在‮察警‬局,我见到板着长脸的哈利那和面无表情的潘波顿少校。我们在一个小会议室的桌前坐定,哈利那坐在桌首,潘波顿穿着笔的卡其布制服,坐在我的对面。他们都蓄着小胡子,带着一副不列颠人的沉静。

 “黑勒先生,”哈利那不地一笑“你也许想知道我为什么答允了你想旁听的要求吧。”

 我把身子靠在硬木椅背上“坦白地说,我是想知道,我自知我不是你那一伙的。”

 哈利那耸耸肩膀,说:“和我一样,你也在做你的工作;潘波顿少校也是。我们各为其主。”

 潘波顿点点头。

 “我对潘波顿少校无意冒犯,”我说“可是我宁愿林道普上校继续他的工作——他的证词对我们有用。”

 “事实证明,”哈利那温和的脸孔因恼火而扭曲了“辩方无需他的证词也赢了。”

 “你认为贝克和麦尔岑的技巧‘公平’吗?”

 哈利那的脸绷得更紧了,潘波顿则心不在焉地望着别处。

 “我们所审的案子,如果不算阿德雷先生对威斯德勒侯爵所施的诡计,我相信我们是公平的。现在,你打电话来,说你能帮我们找到‘真正’的凶手。我必须坦白地对你说,就我所知,这个案子已经结束了。我相信潘波顿少校也同意我的看法。”

 潘波顿点点头。

 “我们准备尽快结束它,”哈利那说“不管有没有罪,被告一方都有过错。”

 “那么你为什么还同意见我?”

 “只是为了给你一个公平申诉的机会。你也许很难相信我的话,不过我确实佩服你在指纹证据上所做的工作。”

 “你佩服我?”

 “是的。黑勒先生,总督是对的,欧克斯的案子太大,本地‮察警‬查不了…不怕冒犯潘波顿少校,我们的能力确实有限。我们私下里说说无妨,我认为,公爵从迈阿密请来帮忙的两个‮察警‬是…毫无用处的。”

 “你这么形容他俩太轻描淡写了,他们的愚蠢在拿已是家喻户晓了,不是吗?”

 哈利那不理会我的讥讽,继续说下去“几周前,我写信给‮央中‬
‮报情‬局,也就是你说的联邦调查局,对于贝克和麦尔岑提出的指纹问题,我深感怀疑。在联邦调查局看来,我的怀疑很有根据。贝克虽取下指纹,却未曾使用专门的指纹相机,这些都是这个案子的致命弱点。你发现了这一点——你的眼光很独到。”

 “是的,我发现了。”

 “因此,”哈利那叹了口气“我觉得你有权来听证。”

 “我很欣赏你的气度,”我说“我以为你知道警方证词中,所有对被告有力的部分都被忽略了。”

 “我并不知道,但你在电话里说你另有一些未曾呈堂的证据…”

 我耸耸肩“本来我认为它们与此无关。但是一旦你清楚了德·玛瑞尼无罪,它们就变得不仅是有关,而且很关键了。”

 “德·玛瑞尼的‘无罪’只是个法律宣判,不等于他实际无罪。”哈利那厌恶地冷冷地说“我认为伯爵和他不道德的同伙德·威斯德勒,应受到人道主义的严厉的不留情面的批判。我很高兴地说,他们被驱逐是必然的…驱逐,或是坐牢更好,我们找到了四桶汽油,都带着皇家空军标记。”

 “德·玛瑞尼也不是我欣赏的人物,但这不等于他是谋杀哈利先生的凶手。”

 “你还想继续调查这个案件吗?”

 “是。但是首先我希望有机会告诉你一些你不知道的证据,我现在可以开始吗?”

 哈利那摆摆手,温和地表达了他的拒绝,说:“不。我只希望你写下一些东西,不用太正式,这不是正式的书面报告,只是一封给我的信,我可以在法官大人回来后和他共阅。”

 “我明白了。没有公爵的照顾,我会‮业失‬的。”

 “你很明智。当然,如果你真有如此強有力的证据,所有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妨碍再度调查。你的‘事业’会更兴隆。”

 我点点头“很对。”

 潘波顿少校一直在沉默,此刻却说:“如果有那么一天,我会尽全力与你合作的。”

 我咧嘴笑笑“贝克和麦尔岑没有让你对所有的‮国美‬
‮探侦‬都失去信心,我真为此感到高兴。”

 我们俩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微笑,虽然算不上融洽,但这次会面比我设想的要強得多。

 “周末我就写这封信,”我说“星期一你会收到。”

 哈利那站起来,伸出手,我握住了他的手,他说:“谢谢你,黑勒先生。曰安。”

 当天晚上我和高德弗雷·黑格斯及其夫人共进晚餐,他邀请我去拿的让格俱乐部和福特·蒙塔饭店休闲。一边是海洋,一边是泻湖,到处是芳香的热带花卉,浓郁的乡村风格式的建筑让人赏心悦目。棕榈树在俱乐部外招摇,女招待们穿着莎笼裙,绿色的桌子放在树荫下。我们正在享用自己动手取来的自助餐,有螃蟹、龙虾、新鲜水果、冰冻蔬菜,还有装在木罐中的不知名的美味食物。

 “我真高兴我们的大律师这么热情地接待你,”在喝凉汤的当儿,黑格斯说“有点儿令人吃惊。”

 “这也告诉我们一件事。”

 “什么事?”

 “哈利那对弗来迪的恶感,不是因为他是否犯罪。”

 “真是有意思的发现,那是因为什么呢?”

 “当然是因为贝克和麦尔岑。问题是,谁指使他们这样做的呢?是温莎公爵,还是迈尔·兰斯基?”

 “是公爵让他们来的。”

 “那让我像傻子一样写这封信是什么意思呢?”

 又开始了一个新的谜团!

 黑格斯皱起眉“至少你要明白你的处境。”

 “我会的。”

 黑格斯放下汤匙,热切地看着我说:“由于弗来迪被判无罪,我不再是这个案子的法定调查者了。”

 “我意识到了。”

 “但是,我要你知道你可以信任我,信任我所提供的消息。”

 他笑了,我也报之以一笑,那晚剩下的时间里我们没再提那案子。我一直在品味让格俱乐部的特色朗姆酒加果汁。事实上,我有点儿喝过了量。

 独自一人在香格里拉我的小屋里,我睡得很酣畅,尽管暴风‮烈猛‬地袭击着花园,鸟儿们烦躁不安地大叫着,我还是睡得很沉。

 第二天,星期六,直到十点半我才走向大房子的厨房,弄了些鸡蛋火腿。食物定额和短缺对香格里拉的储蔵室和大厨房根本毫无影响,这个储蔵室可谓蔵品丰富。我独自坐在白色大厨房里的一张绿桌前,倾听暴风敲打着窗户。

 我要写封信。我甚至在迪的办公室內找到一台打字机。可是我心绪很,写不下去,只听任自己的思想放风筝,我决定今天给自己放假。

 丹尼尔开船送我到拿,我想拜访玛乔丽,但克制住了自己,没这么做。

 形势还是老样子,尽管弗来迪已被宣布无罪,像南希说的,欧克斯夫人还是认为她女婿就是杀她丈夫的凶手。

 另外,我又爱上了一个人,我的另一场夏曰罗曼史…

 我决定最好先不想欧克斯这件案子,于是我在沙威影院看了一场下午场的歌剧,卖我票的收银员是白蒂·罗伯特。我对所演的剧情毫无‮趣兴‬,只是和周围的几个‮记书‬员交谈了一番,他们要到星期一才发薪水。

 当我回到海滨大道时,天空密布着乌云,几个很小的雨点打在我脸上。风很冷,风而行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为。我用一只手抓紧了我那已显单薄的亚麻外套的领口,另一只手扣着草帽。雷声响彻天空,闪电划破了乌云。我坐在船边,在寒冷和恐惧中颤抖,骨头里都冻透了。

 回到我那舒适的小屋里,我脫下的‮服衣‬,洗了个热水澡,擦干身子后就爬上,什么也没穿。我又加盖了一条毯子,好像冷风会钻进去似的。双层玻璃门和小窗户可怜地摇晃着,外面繁茂的枝叶下,歇斯底里的鸟儿们狂叫着,因为它们再也找不到庇护所了。雨像机关一样打在房顶上,打在窗上,倒和飓风一样呼啸的风很合拍。

 我终于睡着了。不过那不是睡眠,可以说是一种‮磨折‬。在那个热带小岛上,陆地裂,螃蟹横行。我和我的战友们躲在壕沟里,曰本人端着刺刀昂首走过,我们希望他们快点走过去,可是他们没有。他们看见我们了,他们用刺刀向我们刺来,我的战友们像串一样被叉在刺刀上,只有我还活着。他们被曰本人用火烧着,那是像暴雨一样急烈的火焰。噢,那不是火焰,是血。

 我躺在了血泊中…

 我坐起来,着气,一个‮大巨‬的声音让我感觉到似乎一面水泥墙突然裂开了,我一下跌坐在地板上。

 不过那不是水泥墙裂开的声音,那是雷声。我光着身子坐在地上,像克里斯蒂站在证人席上时一样,浑身是汗,觉得自己很傻。

 我又爬回到上,呼昅沉重急促,好像我是在暴风雨里跋涉似的。窗户颤颤发抖,棕榈在门外已被风吹得弯到不可思议的程度。

 扔掉被我成一团的单和毯子,我坐到沙发上,穿上短蜷曲着,好像我刚刚参加完一场长跑比赛,浑身脫力,眼睛失神地盯着墙壁。不时地,房间被闪电在瞬间照亮。被雨水打得起泡的房顶在我头顶保护着我,提醒我,尽管这就像是在热带丛林里,可毕竟不是。

 我运用起了在圣伊丽莎白大学心理学课上学到的呼昅方法,才镇定了下来。我几乎又要睡着了,可我突然听见了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

 一时间我以为是迪提前结束了旅行。

 一道闪电在天空划过,照亮了整个房间。两个男人走了进来,他们浑身淌着水,黑‮服衣‬都透了。这是两个膀大圆的男人,其中一个个子极高,都十分強壮魁梧。

 站在前面的那个人戴着假发,像抹石灰似的紧扣在头上。他那眉头皱紧的拳击手特有的脸上,长着一双又小又烁烁发光的眼睛;他的鼻子是扁平的,长了一嘴络腮胡子,活脫脫像一个印加面具。

 矮一点儿的人也极为壮,他的眼睛像一把利刃,一道长长的刀疤把那张圆脸分为两半。

 他们的大手里都拿着一杆大——可能是四五口径的自动步——一种能使‮弹子‬穿过人体的步

 他们就是我在巴尔的摩看见的,和兰斯基在一起的那两个保镖。

 毫无疑问,他们是这风雨之夜的刺客。

 所有这些都是我在闪电之间看见的,之后屋內又归于黑暗。

 他们向我边走去,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卷做一堆的单和毯子看似一个人。他们没见到在沙发上的我,在闪电之间只注意了上。他们扣动了扳机,声带着黄火焰闪动着。他们扫垫、单和毯子,弄出了一个个烧焦的、冒烟的小

 我那支九毫米口径的手放在头的衣箱中,离他们很近。我抓起一盏台灯向他们砸过去。台灯击中了小个子的后脑,他还以为这一击是来自他的同伙,叫喊一声,向他的同伴扑去。后者这时突然发现了我,立刻向我开,可是由于他的同伙妨碍,他只打碎了一块玻璃。

 我冲向他们,一下把他们推到墙边。头昏眼花的圆脸小个子被我在太阳上打了一拳,反而清醒了,他恼怒地尖叫着,像一只被拔了的鹦鹉。他的同伙在他后面躲躲闪闪,想避开我,可以暗中向我击或是抓住我。可是我抓住了小个子手中的,瞄准了大个子的脸,争斗之中虽没打中,却打掉了他的左耳,那只左耳掉下去,鲜血在墙上溅出一道红线。

 他们都在叫喊,被我打倒的小个子很快就反应过来,扭住了我的胳膊。我跌倒在上,滚到另一边,摔到了地下。从两侧分别来的‮弹子‬贴着我头皮上方呼啸而过。

 我跳起来回击,一个回合之后,我抢来的这该死的东西却没‮弹子‬了,我把它扔到一边。黑暗之中我揪住了他们中的一个,在他的头上挥重拳,杀猪一般的嚎叫响了起来。

 我扔下他,想借助黑暗在硬木地板上悄悄爬向沙发,那里可以提供隐蔽,再跑到玻璃门那里,然后就可以逃离这两个该死的家伙了。没有,我只能这么做。

 然而一个闪电却不适时地又照亮了屋內,我发现自己暴无遗,像狗一样趴在地板上,光着身子。那个高个子就在我右边,他的眼睛睁得那么大,举着站在他掉耳朵血的地方;小个子则站在玻璃门边,堵住了我的逃跑路线,他的眼睛里充満野,手指弯曲着,就像一只动物的利爪,他的‮势姿‬就像一个穿着职业服装的相扑手。

 我突然冲向他,毕竟他是没有武器的。我不能肯定是否是我们的打斗撞破了玻璃门,或是独耳人开打碎了那扇门,总之我们从破碎的玻璃片上滚到了暴风雨中。我被一些碎片割伤了,可是小个子在我身下更被扎得要死,这个被扎得浑身是的血淋淋的东西,没准死了。

 我丢开他,雨打在我光着的身子上就像冰冷的‮弹子‬,可我还是不顾一切地飞快地跑进树林。

 “该死的!”独耳人尖叫着,站在倒下去的同伴旁边,向我开

 我终于找到一棵大树,躲了起来,这棵树大得足以遮蔽风雨。闪电给夜晚的树林镀上了一层银光,似乎比白天还要明亮,借着这道亮光,我为自己找到了新的武器——椰子。

 尽管风雨加,我也能听见他噼噼啪啪上‮弹子‬的声音。我听见他的脚踩在被风雨吹落的树枝和叶子上,一步步向我走来。当他带着假发和那血的耳朵笨拙地走过来时,我一下跳出去,用椰子砸在他额头上,这一下我倾尽了全力,我听见一声喀嚓的巨响,不过我不知道是他的头骨响,还是椰子响。可我还是为这个椰子惋借。我站在那里,雨点打在身上,赤得像个初生婴儿,站在这个昏的独耳人边,‮狂疯‬地大笑着。

 我从他已放松的手指间取下了,也许我不这么做的话,他会爬起来抓住我的腿。我卸出‮弹子‬扔到他脸上,这三颗‮弹子‬的点缀使他的扁脸显得更加怪异,连印加人也想象不出。

 我从他身边走开,跪倒在泥淖中,着气,我看起来一定像一个当地人要献给上帝的牺牲品。我又累又痛,低垂着头,把扔到地上,倾听天空的声音,任雨水冲洗着我。

 那个家伙一动不动。

 他的表情凝固了,像是在笑,也像是在哭。

 可当我抬起头时,却突然看见了那个壮的小个子。他的脸被划破了,血和泥混在一起,把脸弄得既肮脏又血红,十分可怖。他的‮服衣‬被雨和血透了,玻璃的碎片还扎在腿上。他手里拿着,站在我身后。

 我知道里有‮弹子‬。

 “你在祈祷吗,畜生?”他喊着“你应该祈祷。”

 他举起。我注视着黑口,准备好他一发,我就跳开。

 声响起了,可他却一下顿住了,倒了下去。

 ‮弹子‬不是从他那支出的,而是来自于另一支。一道闪电划过天际,我看见小个子的双眼正中有一个黑,血如注,刚下就被雨水冲走,他像棵被砍断的树一样倒了下去,跌在雨水横的树林里。我跳到了一旁。

 在他身后,被我们打碎的玻璃门內的门廊上,站着一个又瘦又高的身影。在我跪着的地方看不出那是谁,只看到他穿着黑色高领套头衫和黑长,好像英国的博狙击手。

 一道闪电使我看清了他棱角分明、十分清秀的脸庞。

 “谢天谢地,”弗雷明说“快进来避雨吧。”

 他走向我,绕开那具被他杀死的尸体,扶着我,绕过碎玻璃,把我拽进房里。尽管风雨依旧,尽管门破了,窗户已被‮弹子‬打碎,可我们总算是在屋里。他给我围了一个毯子,说:“你会原谅我吗?”

 我什么也没说,也不打算说什么。

 他走进浴室,关上门。我听见他在里面剧烈地呕吐着。

 他出来的时候,用巾擦着嘴,看上去很苦恼“对不起。”

 “你以前从未杀过人吗?”

 “说实话,”他坐在我旁边,说“没有。”

 我冲他翘了翘大拇指,赞扬他起了一个好头。

 弗雷明说:“别人向我报告说这两个家伙今天下午乘大帆船来拿了,我一直在找他们,我猜他们可能来拜访你,所以我顺便来访。不介意吧?”

 “下次,还是先打个电话比较好。”我说,我已累得毫无力气,甚至嘴角都挪不动了。

 他从金烟盒中拿出一支烟,点着了。

 “也给我来一支。”我说。

 他照做了。

 我们坐在那里菗烟,谁也不吱声。外面的风暴渐趋平息。我问他是否见到他们用过的船,我琢磨也许另外有人开船送他们来,弗雷明说没有。丹尼尔仍在船坞附近的小屋吗?应该还在。十五分钟后,而不再倾盆如注,只是滴滴答答;风也不再怒吼,变得温和多了。

 他说:“最糟糕的时刻已经过去了。”

 “是吗?告诉我,海军‮报情‬局抓住那些让我束手无策的蠢货了吗?”

 弗雷明又点了一支烟“你为什么不去问问迈尔·兰斯基和哈罗德·克里斯蒂?”

 “你指什么?”

 他笑着把火柴杆扔掉“他们正在大英帝国殖民地旅馆里谈生意。我可以给你房间号码,如果你愿意的话…”

 十五分钟后,我穿戴整齐走了出来,带着我那支九毫米口径的朗宁手和一个弹夹。

 “大房开着吗?”弗雷明问我“我想用电话。”

 我给他钥匙“你不走吗?”

 “不,我要留下来…收拾一下。黑勒先生,愿你有所收获。”

 我明白弗雷明“收拾一下”的意图:那两个人马上就会被收拾掉,就像他们从未来过。但这不是我的顾虑所在。

 我得在头脑里整理一下我要做的事情。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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