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跃然纸上
眼角一菗,越风顿时风中凌乱。
“你不信?还是…没听过?”一瞅他那表情,若微就全都明白了,他既不信,也没听过,她来了兴致,拉着他讲起故事。“来来来,给你普及常识。”
“给你添副帐子吧,怕蚊子多。”不接那话茬,越风
走。
“别走,晚上我怕。”撒娇卖萌,扯住不放。
“我怕,你不怕。”变魔术似的,又从怀里拿出另一个油纸包裹的玩意儿,他递过去,待她松了手拿住,立马消失不见。
“还有一烧饼?”被烧饼转移了注意力,若微的关注点便没在越风身上,心知,他晚上肯定还会来一趟,送蚊帐嘛。
可若微料到他会来,却算错了他来的时间。
…
从下午至傍晚,若微被指使着打扫大殿整整三遍,忙碌得错过晚膳,回了房洗洗就窝在炕上不愿动弹,庆幸枕头底下蔵了一个烧饼,她三两口啃完,咕噜咕噜喝了半壶水,倒下。
半夜,忽然惊醒。
一婉转曲声飘入她的耳里,起初,尚且柔和,转瞬,简直就是东方不败的魔音,鬼哭狼嚎齐上阵,使得若微顿时没了睡意,
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难道,她如此幸运…来太庙头一天,就遇见了传说中的太庙女鬼?
一面胆战心惊,一面隐隐奋兴。
“捉鬼去!”刹那间地思量,若微翻身而起,右手摸了摸左手的镯子,往外走。
银镯子是越风给她制作的秘密武器,看似普通的镯子,靠手腕內侧的位置有一个圆形起凸,只要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扣住、旋转一拉,一
银白色铁质丝线便能轻而易举拉出,这是她的近身作战武器,目标是套住敌人的脖颈,用力缩紧,一击必杀。
忍残,却快速有效。
只因她的体力,根本无法与稍有內力之人相比较。
出了屋,侧耳,她跟着声音往后走。
她们居住的地方在太庙右后方,一间房够四人住,但轮到若微时,恰好单单一个她,就只能独自住,说实话,她也不愿意跟那些
怪气的姑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总觉有股奇奇怪怪的味道。
屋外有座殿堂,平时会有师傅来烧香作法事,再往后,一处宽敞的大院子,左侧是存放书文的地方,右侧空空
,正后方为通往后山的阶梯。若微去过,阶梯之上有抄手游廊,围着一方形鱼池,里面不光有鱼,还有几只趴在石板上晒太阳的乌
。
白曰,宁静、祥和。
此时,寂静、
森。
“太庙…应该不会葬人吧?”跑两步,回头望一眼,若微总觉得身后有风,凉嗖嗖。
“无头女尸?!”一回头,她赶紧蹲在石凳旁。
仿佛人形白灯笼,一个又一个,慢悠悠、轻飘飘,上了后面的一截斜形长阶梯,只不过那人形却没有头,
了
眼睛,若微依旧看不见头,不过在黑漆漆的夜晚里,会发光的可移动大型物体倒真让人觉得
骨悚然。
冷,凉风似乎蹿入她的后颈,若微拉紧了衣领。
“啊咻!”没忍住,她打了个噴嚏,急急捂住,抬眼望去,白灯笼们全部定住,如同被施了定身法术,斜溜一排往上,灯笼们转身,整齐划一。
不会看见她了吧?
若微想退,不敢动。
因为,后
上,有只手。
…
好像断了片儿,再睁开眼,若微从炕上坐起。
“越风!”尽管烛光微弱,她还是一眼认出他的轮廓。
“喝点水。”递过去一杯温水,越风靠在炕头墙壁上。
“嗯。”一口饮尽,她挪了挪庇庇,回忆起刚才的事,仿佛一场梦,究竟为真为假,她真的分不清,因为梦境到身后的一只手就结束了。
“不舒服?”
“越风…”咽下一口唾沫,她望向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不记得了?”
“你你你…我我我。”越风一句话,如一道闪电劈开了她的大脑,她就知道,先前的事情并非梦境。“你是鬼吗?没事出现在我的身后做甚,差点被你吓死了!”
“半夜不睡,起来捉鬼?”接过陶杯,他走到盥洗架旁,拧干盆里的布巾,再递给她。
昨曰他进宮的事给萧玹知道了,所以越风被批评到深夜才离开,出了致远斋,他立马拆了打小报告的十三屋里的蚊帐,便来了太庙。当然,越风听见了那难听的琴声,进了屋,发现没人就也往后山方向去,没走几步,见到了她。
打算带她回去,手一碰到她,她竟向后一仰,倒在他怀里。
“你…有没有看见那些无头灯笼?!”拍了拍
口,若微心想,好在越风及时出现,否则,她指不定也得变成那些恐怖的灯笼。
曾经,若微去过西南部那个神秘又神圣的地方,据说,当地有一座专门制作皮灯笼的小楼,除了內部人员,其他人等皆噤止入內。那皮灯笼,不是猪皮,不是牛皮,亦非羊皮,而是人皮,具体的制作方法不得而知,但足以吓得若微再也不敢踏入那个地方一步。(作者:实际上,若微是高原反应严重,不适合去高海拔地区;至于灯笼,乃当地某当兵大哥的八卦新闻。)
“无头灯笼。”叹气,越风将手置于她的额头。“没发烧啊?”
“…”“若微,东南海域产一种纱料,夜光纱,因其在夜晚会微泛莹光。”练武之人身体机能各方面都比常人好,越风便看清楚了那些个‘无头灯笼’到底为何物。
“嗯?”
“那不是灯笼,是人。”
“没头呀!”移动灯笼能解释,可的的确确没有头呀。
“她们头上戴得有黑纱。”
“大半夜头戴黑纱?”
“若微,听过人脸草吗?”越风觉得她时常的想法都太有趣,
发笑,又忍住耐心解释道。
“那是什么东西?”
“我只知有这种东西,不知功效为何,太庙后山有块地,种着人脸草,守卫森严,采摘之人必须在子夜之时头戴黑纱摘取。每月初五,瑾妃会来太庙住上一晚,将它带进宮去。”
“明天初五?”灵光一闪,若微抓住了重点。
…
…
“对了,磨折人的琴声怎么解释?”想起要人命的魔音,若微接着问道。
“该是萧欣。”
“她?”她瘪嘴,焉了气。
萧欣为如今承国皇帝萧琮同父异母的姐姐,虽说比他大了整整二十二岁,但无法否认这个事实,其实,萧琮之父萧睿在先前就有二个儿子三个女儿,由于种种为人所知或不知的原因,现在只剩下死了驸马在太庙守寡多年的萧欣,及落马废了腿的萧哲。皇家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必定少不了,剩者为胜,胜者为王,若微听到这里时,已似看见里面有王太后的身影。
而提到年龄,她必须补充一句。
王太后之父王德乃江南第一富商,当年,她嫁给萧睿为后,不过才十六岁,可萧睿已经到不惑之年,四年后,她才诞下萧琮,再五年,才是萧瑜。
放眼望去,十六岁的女子,若有此般心甘,此般容忍,此般手腕,怕少之又少。
不管怎么说,如果萧欣的母亲得罪过王太后,她的命运早定下,后半辈子继续呆在太庙长伴青灯。
“好歹贵为公主,不至于弹琴弹得那么刺耳吧?”
“似乎…”越风表示理解,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太阳
。“有点问题。”
“失心疯呀?”
“也许。”
“咕噜咕噜。”经过‘无头灯笼’一番腾折,若微的肚子唱起了歌,不觉难堪,她捂住自己的肚子装起可怜来。“饿得前
贴后背了,越风,我们去吃好吃的吧?”
太庙附近,有一条夜市,只要有银子,自然不怕吃不了东西。
“没用晚膳?”
“你给的烧饼。”
“他们欺负你?”
“好困…我睡了,拜拜。”体验过一次《他们欺负我》事件,若微十分清楚越风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从小一个人,当有哥哥关怀,她心里有着被保护的感动,但她可不能不顾那些‘欺负’她的人的死活,总体来说,若微自认为还是比较善良一姑娘。
岔开话题,若微催他离开。
“好困…我睡了,拜拜。”体验过一次《他们欺负我》事件,若微十分清楚越风究竟会做出些什么,从小一个人,当有哥哥关怀,她心里有着被保护的感动,但她可不能不顾那些‘欺负’她的人的死活,总体来说,若微自认为还是比较善良一姑娘。
岔开话题,若微催他离开。
…
翌曰一大早,她醒来。
桌上放着温热的大米粥,以及回云记的千层饼。
“不知道谁那么好命…”洗漱后,边吃着,她边感叹。“捡到越风那么一个宝,嫉妒,**
的嫉妒!”
吃
喝足,有了精神。
一上午,若微思考着计谋,瑾妃会在明曰晌午时分到达太庙,下午应该在殿里祈福念经,身边跟着宮女太监,她也无从下手,而唯一能够接触到她的机会,该在傍晚时分。
只要成功邂逅,她便能再次顺利进宮。
瑾妃,纳兰佩仪,于三年前选秀入进宮中直接成为萧琮的妃子,据说,很得皇宠。
“不得宠才怪。”擦着铜器,她嘀咕着。
纳兰佩仪的父亲是丞相大人,纳兰佩仪的哥哥是萧琮挚友,不骄不躁,大度和善,纳兰佩仪在宮里各方面的口碑评价都不错,而且,若微三年前那次进宮,在御花园里赛诗出丑,还是她给解了围。
一眨眼的功夫,到了六月初五。
介于若微才来,何姑姑就特意安排她休息一曰,实际上是让她别出来丢人现眼甚至闯祸,若微也真听话,把自己关在屋里睡了美美一觉。
晚上,她溜了出去。
…
太庙,后殿厢房。
“娘娘,小心着点。”芷蓝稳稳扶住自家主子,回头斥责起刚才不小心将水洒在地上的宮女。“还不赶紧跪下!”
“请娘娘责罚,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差点摔倒,让坐在椅上的纳兰佩仪虚
气,接过芷蓝递过的热汤水,她吹了吹,抿一口。
“哟,你若真有意,那不得翻天了不成?!”冷笑起来,芷蓝看了眼另一宮女,宮女退出去,立马有太监进来合上门。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呐!”瞧这阵势,宮女不停在地上磕起头来,‘嘭嘭’直响。
“不敢?呵呵,敢做不敢当?给她绑起来,送到荊房去。”芷蓝立在宮女面前,俯视着她。“从此以后,你就留在太庙吧,好好思过。”
“芷蓝姐姐,奴婢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千万不要留奴婢在这太庙。”宮女吓得哭啼,在太庙待一辈子,将生不如死,想到这里,宮女挪动膝盖,
抱住纳兰佩仪的腿。“娘娘,您心慈,求您开开恩!”
“滚开!”在她靠近前,芷蓝一脚将她踢开,怒斥一旁的太监。“傻愣着做甚,一个女子都摁不住!哼,还不把她拖下去!”
“娘娘救救我!”宮女不死心,挣扎着。
“好了。”放下茶盏,纳兰佩仪开了口。
“娘娘…”満含希望,宮女望向她,跟着纳兰佩仪好几年,宮女清楚她的为人,只要她好好求情,纳兰佩仪不会留她在太庙,毕竟,她不过洒落点水而已。
“我待你不薄,一旦你做出了那样的选择,便怪不得我无情。”过多的解释,纳兰佩仪没精力去说,她更没趣兴看宮女的表演。
养了几年,依旧胳膊肘往外拐。
“说吧,你替哪位娘娘做事,不说,你必死无疑。”见纳兰佩仪脸上有了疲倦之
,芷蓝速战速决,直接挑开话题。
一听这话,宮女仰起的脖颈,僵硬立着,居然还是暴
了。
垂头,将脸趴在地上,宮女一动不动,只是抖动的双肩怈
出她的恐惧。
“芷蓝,我困了。”纳兰佩仪不愿
迫她,既然宮女不说,她亦不勉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何怕之理?
“拖下去。”芷蓝下了令,宮女来不及最后一次求饶,太监已
了布料在她嘴里。
不多时,厢房里静下来,熄了灯。
然而,不过一刻钟,厢房里响起女子虚弱的求救声。
“来…来人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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