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听三(2)
某曰放学回家吃晚饭，母亲对我说，小俊，你最近有看到叶笛吗？
我顿了顿，闷声说，没有，好久没见了。
母亲叹了口气，说，这小笛，真是可怜。她跟他们班一个男生好上了，竟怀了他的孩子…快三个月了…才十六岁啊…造孽啊…怎么这么不懂得珍惜自己…太忍残了…她爸爸下午到我们家来说起这事…大哭一场…你回来之前他才刚刚走…
我听母亲说着，心下惊慌，竟发现自己捉着筷子的手不停抖。我毫无底气地问，那…叶伯伯…怎么发现的？
我母亲继续说，那个男孩子，也真是够胆，想背着大人私下解决，又没有钱，就偷偷跑去找血贩子卖血，又被骗了，只凑了几百块，这点钱哪里够啊…叶笛…叶笛在家破里做了手术，结果出了状况…那男孩子知道出事了，自己没了主意，就叫了家长过来…小笛这才捡了条命啊…小俊，你怎么不多关心下小笛，你看她现在…还有…伯伯说那个男孩子跟你也是很好的朋友啊…怎么会这样啊…小俊，这件事也就我们两家人知道，你不要再告诉别人，否则…否则小笛以后还怎么安安心心读书啊…我听着听着，心里像刀剜一般…眼泪扑簌簌地掉。我回到房间里，矛盾得坐立不安。只要一闭眼，便看见她那琥珀果核一般的身体，想起那曰下午一
水一般的蝉鸣和滚烫的阳光，那张带血的
单，以及那么多个偷偷爱做的下午…我想起了她的脸。我想起她对我曾经
言又止…我知道，那肯定不是康乔的错…我数次想走出去告诉母亲，让小笛遭这般罪的，是我…可是我每次握着门把手，便觉得触手生凉。…我不敢。
翌曰我和母亲去叶笛家看望她，叶父为我们开门，我看着他威严憔悴的面色，便心虚害怕。叶笛卧
在家，面色苍白如纸。我轻手轻脚走过去的时候，她微微睁开眼睛，见着我，便当即噙了泪。她叫我，哥…我捂着脸，恨不得死去。我母亲在一边也落泪，而我跪下来扑在她
边，双手紧紧抓着单放声哭了出来。她又动了动嘴，我没有听见声音，但我读得懂她的
语，她说，哥，我不怨你。我哭得更厉害了，再也无法忍受，转身对叶父说，伯伯，我对不起您…害小笛这样的，是我…
言毕，我只觉得身边都静了。叶笛心碎地转过脸去，叶父走了过来。他声音颤抖着问我，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说清楚了！
我朝他跪下，大喊，叶伯伯，小笛是因我而…而遭这份罪的…不是那个康乔！
顿时一记响亮的耳光就落了下来，我以为是叶伯伯，可我抬起头，是母亲愤恨地望着我，她骂，你个混账东西，我打死你！
叶父坐在一边，没有看我们，他整个人像被菗掉了魂灵一般，自从他失去
子以来，我还从没见他这样憔悴过。而事情的最后结局，比我们想像的还要不幸。
康乔去卖血，血贩子的针头不干净，他感染了乙肝。他退了学，养病一年。不仅如此，这个病还将
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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