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部 无法回答的问题
那个玻璃罩子,罩着一座仪器。
我很难形容出那仪器的正确样子,大体上来说,它像是一座电子计算机,但是它有许许多多像普通饭碗那样的半圆形的东西,正在缓缓转动。
巴图一直来到玻璃罩之前:“这就是么?”
他一面说,一面用手指叩玻璃罩,发出“得得”的声音,又问道:“为甚么用罩子罩着?”
白衣人道:“因为怕有甚么东西撞到了控制仪,一撞到,宇宙的震
就可能和飞行船发生关系,飞行船就可能纳入震
的轨道之中。”
“那你们就回不去了,是不是?哈哈!”
白衣人也笑道:“那倒不至于,飞行船会在我们的星球上着陆,那样,我们的星球又可以派新的船来接我们的。”“原来如此!”巴图绕着那玻璃罩不断地转动,像是对这具仪器表示很大的兴极,他不但自己看,而且也拉着我一起看,他一面看着,一面还发出许多赞叹词句来,而且还进一步言不由衷地道:“真是进步,地球人?尘莫及!”
然后,他又指着那仪器上一个白色的把手,道:“我猜这一个一定是总控制了,对么了?”
“白衣人”像是因为听到了巴图的赞叹而心中高兴,是以语音十分轻松:“是的,我再带你们去三观别的设置。”
“好的,好的。”巴图在忽然之间,变得十分合作起来。
“唉,你还不明白,它是没有动力的,宇宙震
会使它前进。”
“他妈的,”巴图骂了起来“它停在这里,宇宙震
就会将它带走了么?”
“是的,我们有仪器可以控制,它随时可以离开地球。”“白衣人”又作了一个出?意料之外的回答。
巴图的悻然之
已然消失了,他像是对这个问题十分有趣兴一样:“我们是应邀来三观的,那么,我希望看看那个仪器,那控制宇宙震
的仪器。”
“可以的。”
“白衣人”转过身,向前走去,我和巴图仍然跟在他的后面。在巴图要求去看那控制宇宙震
的仪器之际,我已经知道他的心中一定在转着甚么念头。
果然,我们才并肩走出一步,他使用肘碰了碰我的身子,我转过头去看他,只见他的神色十分庄重。
我呆了一呆。因为巴图是一个天塌下来也不在?的人,我认识他的时间不算短,未曾在他的脸上见过那么严肃的神情。
而且,就在我开囗想问他之际,他却已然先开了囗:“别问我甚么。”
我自然不再出声,他既然叫我别问,自然有他的理由。那“白衣人”带着我们经过了好多条走廊,才来到了一间房间中,那间房间的门推开之后,在门內的,是一个相当大的玻璃罩子。
仍是那白衣人走在前面,巴图用极低的声音,向我说了一句话。我的确是听到他对我讲了一句话,声音很低,可是我就是没有听懂他在讲甚么。
我呆了一呆,他又将那句话讲了一遍。
这一次我听懂了,巴图这时和我讲的,是属于蒙古语系中的一种达斡尔语。
这种只有达斡尔族蒙古人才用的语言,别族蒙古人也听不懂,巴图有蒙古人的血统,他对各种蒙古语,都有十分
湛的研究。而我对多种土语都十分精通,当然可以与他交谈。
由于他一直是在说英语,突然之间,讲了那么一句达斡尔语,是以我一时之间,脑筋转不过来,等到他第二次讲的时候,我自然听懂了。
他在问我:“你知道我想到了甚么?”
在我听懂了这句话之后,以下便是我和他两人之间一连串的对话:
“我不知道,你想到了甚么?”
“我有了拯救地球的办法。”
“甚么办法,快告诉我。”
“你不听到他刚才说么?他们的星球上,早已没有了细菌,如果我到他们的星球上去的话,那么便等于是千万死神的化身。”
“是的,你是说”
“我去!”
“你去?”
“是的,他们要向地球移民,就是因为他们的人太多,我去了之后,带去的无数细菌,必将令得他们的星球上,引起极多人死亡!”
“恐怕不能罢,他们这几个人在地球上,总不能不和细菌接触,为甚么他们不死?“
“那或者是他们接受了预防注
的缘故,而在他们自己的星球上,他们是早已消灭了细菌的,自然不会有任何预防的工作,就像我们,总不会有预防恐龙的设备一样!”
“可是你怎么去呢?”
“那太空船,我想我可以挤得进去,我一挤进去,你就打碎玻璃罩,我就出发了。“
“那你怎么回来呢?”我追问巴图。
“我?我没有想到要回来。”
我们的对话,在这里略告一段落,我听到了巴图的这一句话,我才知道他那庄肃之极的神气,是由于他决定牺牲而来的。
过了好一会,他又对我道:“我现在所想的,只是一个问题,希望你能够帮我回答!”
我的心中十分
,我甚至没有搭腔。
巴图却并不理会我的不回答,仍然道:“我只是在想,他们的话十分有道理,地球人的确是卑鄙、自私的,而且地球人也正在走着自我毁灭的道路,我是不是值得去救地球人呢?”
这个问题,我可以说是难回答到了极点。
如果我说值得,那我无疑是鼓励巴图有去无回,去作牺牲。如果我说不值得,那么我岂不是等于说地球人该死,不必设法去挽救地球人的危机?
我苦笑着,不出声。
巴图的双手,紧紧地握着拳:“你回答我,我是不是值得那样做的!”
我仍然没有出声,过了好一会,我才道:“巴图,你的问题,使我太难以回答了。“
他点头道:“是的,我知道。”
他顿了一顿之后,忽然又道:“但是,我已经决定这样去做。”
我惊讶地?着他:“为甚么?你心中的问题,已经想通了?”
巴图徐徐地道:“我想已经想通了,我想到,地球人虽然有不少是极下
、极无聇的,但是何尝又没有高尚的、具有智慧的?”
我没有出声。
巴图续道:“你想想,地球数千年的文明,可以说是智慧和愚蠢、正义和琊恶斗争的纪录,这种
战,在地球的每一个角落之间进行着,甚至在每一个人的內心之中进行着。当
战正在进行之中,我如果断定琊恶必然胜利,这不是太武断了?”
巴图的话,令得我心情激动起来,我忙道:“巴图,你来掌握那控制仪,我到他们的星球去!”
巴图缓缓地摇了头摇:“当然不,你的牵挂太多,你有
子,而我,只是一个人,我来历不明,无牵无挂!”
我的心中,感到说不出来的难过,喉头像是被甚么东西硬
着。
终于,我道:“巴图,放弃你那个念头吧,你那个念头,是一个傻瓜念头。”
巴图居然点头承认:“不错,我的念头是一个傻瓜念头,可是你还有比我这个傻瓜念头更好的主意没有?我想你没有了。”
在我们前面的“白衣人”转过身子来:“你们在交谈些甚么?”
我忽然道:“我们在讨论一头老鼠,你知道地球上有这种动物么?”
“白衣人”的声音,多少有点异样:“当然知道,这是极其可怕的动物你们讨论及老鼠,究竟是甚么意思?”
我和巴图互?了一眼,因为我们都听出了“白衣人”声音中的异样。
于是我将声音装得格外平静,我道:“没有甚么,只不过我们刚才看到,有一头老鼠正在脚前奔过,我们正在奇怪”
我的话还未正式讲完,出?我意料之外的事情便发生了。我当然没有看到甚么老鼠,而我之所以这样讲,目的是试一试“白衣人”对老鼠有甚么反应。
但是我绝未料到反应竟来得如此迅速、如此強烈!
那“白衣人”的身子,突然向上,飞了起来,那真是飞起来,事实上,他们的那件“白衣”根本是一件万能的飞行囊,里面有着各种各样的按钮,可以操纵它来作各种用途的。
但是,他却立即落了下来,他以极快的动作,伸“手”握住了我们两人的手臂,失声道:“真的么?可是真的?”
巴图立时向我使了一个眼色:“看错了,是我踢到了一块石块,看来和老鼠差不多!”
我连忙接囗道:“正是,光线不够強,而且,接触的全是白色的,刺
眼膜,生出幻像来了。”
那“白衣人”松开了我们,又呆立了一会,才转过了身去。我试探着问道:“你们对老鼠,似?有着特殊的…不満,是不是?”
我本来是想说“特殊的恐惧”但是我想了一想,觉得还是说“不満”比较好些。
那“白衣人”倒十分坦率:“是的,但其实我们也不必怕它的,我们的保护罩,可以防止任何有害物体的侵袭。”
巴图接着问道:“那么,你们怕老鼠,为甚么呢?”
那“白衣人”道:“并不是怕老鼠本身,而是寄生在老鼠身上的细菌,许多细菌,在每一只老鼠不论何等种类的老鼠身上都有,而那些细菌,就是在许多年前,在我们的星球上造成大死亡,几乎使我们绝种!细菌能在一秒钟之內,令得我们身內主要的生长素失效,快得使人难以防御!”
我和巴图又互?了一眼。
我忽然想及的“老鼠”竟会有这样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又问道:“那么,你们后来是怎么制止细菌猖獗活动的?”
“白衣人”道:“首先,是保护罩,如同我身上的一样,但形状有所不同,我们身上的是根据地球人的样子来制造的。保护罩使我们保存了百分之一的人,然后我们利用一种
线,将这细菌消灭。我们在地球上,不敢暴
在空气中,在我们还未消灭地球上对我们有害的细菌之前,我们只能在海水中展
身子活动一下,被你们硬拖到空气中的我们的伙伴,将会受到伤害,但幸而海上的空气十分干净,所以你们才不致成为凶手。“
巴图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你们这样弱!”
“你错了,我们已战胜了细菌。”
“可是你们仍然得人人罩上保护罩。”
“那是因为我们在地球上,你以为我们在自己的星球上,也是那样么?”
那“白衣人”讲到这里,又推开另一道门,让我们去看这间房间中的科学仪器设备。
但是我和巴图两人,对于那些稀奇古怪的仪器,却再也不感趣兴了。
因为这时,我们已然得到了一个结论,那便是:只要我们能将一头老鼠,送上他们的星球去,那么,就可以对这些八爪鱼一样的高级生物,造成极大的损害!
但是,我们面临着的困难是:我们从甚么地方,去弄得一头老鼠呢?
巴图显然也在同时,想到这一个问题了,他轻轻地一碰我:“我们可能离开几天再回来么?”
我道:“去捉一头老鼠再来?我看不大可能,我想”我在讲“我想”这两个字的时候,实在我还未曾想到甚么的。
但是,那两个字一出囗,我却突然想了起来,我忙踏前一步,向那“白衣人”道:“我们已三观了你们的许多设备,但是未曾看到你们对地球上生物的研究,难道你们没有从事这项工作?”
我的希望是:他的回答是“有的”那么他将会带我们去这种实验室其中有几头老鼠,也不是甚么特别出奇的事。那么,我们便可以动脑筋,在实验室中,偷一头老鼠来应用。
可是“白衣人”的回答,却使我失败了,他道:“当然有的,但是这种研究工作,我们都是在原地进行的,而且,现在已经告一段落!”
我大失所?,只好再试试巴图的提议:“那么,我想知道一件事,你带领我们来三观你们的设备,目的究竟何在呢?”
“白衣人”站定了身子:“我想在你们看到了我们的实力之后,你们应该打消阻止我们行动的念头。”
我冷冷地道:“如果你以为我们就会坐着等死,那未免太可笑了!”
“白衣人”道:“事实上你们非如此不可,如果你们离开这里之后,再想对我们发动大规模的进攻,那就等于迫使我们对地球人提早行动,而由于十全十美消灭地球人的办法,还在研究阶段,是以提前实行的结果,便是使地球人遭受极大的痛苦!”
他一面说着,一面又推开了一扇门,道:“请你们看看这里。”
这一间房间十分大,至少有三千平方尺左右,在房间中,是许多
银白色的管子,向上通出去,穿过天花板,不知通向何处。
而在那些管子的基部,则是一个大巨的圆球,直径大约七尺左右。
我和巴图都莫名其妙,齐声问道:“这是甚么?”
这就是我们现阶段可以消灭所有地球人的武器,只要我们的总控制室中一按掣钮,那么,大量的辐
线便会散布全球,那情形就像是每一个人都处在同初级原弹子
炸爆的附近一样,受辐
线所灼伤,要受极大的痛苦而死去!”
我还未曾讲甚么,那“白衣人”又道:“而你们两人,如果不要轻举妄动,那么我可以向你们保证不用这种办法,而一种全无痛苦的办法,是一定可以研究出来的,你们如果不信,可要看看一头老鼠,如何在这种辐
线中死亡的痛苦情形么?”
一头老鼠!这一次,是我和巴图两人叫了起来。
“是的,为甚么你们如此惊奇?”
“噢,没有甚么,”我连忙掩饰着“我是以为这里不应该有老鼠的。”
“我们只不过拿老鼠来做试验,事实上,我们是大可以用地球人来做试验的,但是我们却不想地球人多受痛苦,请你相信我们对地球人的善意地球上的人类,终于将在自相残杀中,在极大的苦痛中全部消灭,而我们可以使地球人免于这种痛苦。”
老实说,要我们相信他们,对地球人的“善意”那简直是绝不可能的事,于是我们根本不置可否,只是道:“我们愿意看老鼠痛苦死亡的情形。”
那“白衣人”道:“好的,请进来。”
他向房间中间走去,站定了身子,然后,一定是通过了“白衣”之中的控制钮,他进行操纵,在地上,有一具正方形的控制台,升了起来。
在那座控制台上,有着一只相当大的玻璃盒,在那只玻璃盒中,约有二十头黑色的老鼠,尾
而亮,身大而肥,是所有老鼠之中,最令人憎厌的一种。
我看到那些老鼠,便笑了起来:“你们是怎么捉到这些老鼠的?”
“白衣人”道:“这全是受我们雇用的地球人,接受我们的命令,捉来给我们的。“
“白衣人”又转头?了我一眼:“我们在保护罩里面,甚么都不怕。”
我道:“当然,你不必以为我会提出一头老鼠来吓你,但是我却先要检查一下这些老鼠,以免你们先给老鼠服食了甚么毒药,然后再来夸张甚么辐
的威力。”
“白衣人”略为犹豫了一下:“好的。”
我走向前去,在我要求“检查”一下那些老鼠的时候,我就决定要偷一只。这只玻璃箱中有二十多只老鼠,有的挤在一起,有的正在上下奔窜,我不相信我偷了一只之后,便会被“白衣人”发觉。
我来到了控制台之前,那玻璃盒的盒盖,便自动打了开来,我伸手进去,箱中的老鼠,都缩向一角,我奇怪他们为甚么不跳出来,我的手在老鼠堆中搞着,终于,我抓到其中一头较小的。
我的身子,就靠在那玻璃箱,我如果将那头老鼠,从玻璃箱中提出来“白衣人”看不到,但是将之提出来之后,放在甚么地方好呢?
我略想了一想,身子微微侧了一下,那时,我和巴图两人,都还是穿着潜水时穿的橡皮衣的,这种橡皮衣,大多数在身侧都有两个袋。一个是放锋利的匕首,给你在潜水时遇到鲨或是别的甚么凶恶的东西时用的,另一个袋相当大,是放杂物的。
我已经想好了,那一个袋用来放这头老鼠,当真天衣无
。
我一侧身之后,用极快的手法,将那头老鼠,
进了那橡皮袋之中,然后,我后退了一步,道:“我检查过了,那些老鼠,全都和我一样健康!”
在我退后来时“白衣人”向前,走了过去,我来到巴图的身边,巴图向我眨了眨眼:“得手了?”
我道:“得手了。”
巴图忙道:“给我,我先将它放在飞船中去,然后你再设法去发
火箭。”
我头摇道:“我去放好了。”
当我在想到“我去放好了”之际,我绝不是想避免危险,因为不论是将老鼠放入火箭,或是去偷偷使用控制器,确是十分困难和危险的事情。
而这时,我之所以要去将老鼠放入太空船去,是因为我不想将老鼠转手,引起那白衣人的注意之故。巴图也没有反对我的意见,他道:“那你去吧。”
我有点为难:“用甚么藉囗离去呢?”
巴图道:“小便!”
我呆了一呆,这几乎是近于儿戏了!
但是,这却又的确是我暂时离开的一个好藉囗。
于是,我大声道:“巴图,你在这里看着那些老鼠我出去一回。”
“白衣人”立即道:“你到哪里去?”
我十分镇定地笑了一下,道:“我想你对地球人的研究还不够,你想我到甚么地方去?我不以为你们这里有厕所。”
“白衣人”不再说甚么,而我竟然就这样走了开去。一出了这间房间,我立即加快了脚步,我顺着通道,向前匆匆地奔去,我没有遇到甚么人,在这里,他们一共只有八个人,而这些人一定都忙于他们自己的工作,所以我一个人也没有碰到。
当我终于来到了那个飞行体的时候,我心头剧跳,我们的计画是不是可以完成,就全靠我是不是能够将那头老鼠放进这飞行体之中!
我先绕着那飞行体转了一转,发现在一端有一个可以开启的门,我在那门上摸索着,按下了几个掣。在我按下了第三个掣钮之际,那扇门打了开来。
这时,我的心中更紧张了,紧张得我伸手入袋之际,竟似?抓不到那头老鼠。
我勉力镇定心神,终于捏得那头老鼠吱吱地叫着,然后将它放进了那飞行体之中,将门关上,便迅速地向前,奔了出去。
我一面奔出,一面发出极大的声音,叫道:“巴图,巴图!”
我是想巴图知道,我的行动已然完成了!
我听到了巴图的回答,在我一面向前奔、一面大叫之际,有好几扇门打了开来,被打开的门中,都有“白衣人”站在门囗看着我。
我必须替巴图制造机会,我大跳大叫,我的样子,十足像是中美洲土人的巫师一样,我在地上打滚,发出种种怪异的声音以及怪异的动作。
那些站在门囗的“白衣人”被我所昅引,不再站在门囗,而是向我走了过来,他们围在我的身边,我一面滚着,一面数着他们的人数。
在我身边的一共是六个白衣人。
他们一共是八个,其中一个,可能因为被我和巴图拖出了空气之中,是以正在治疗和休养。而还有一个,当然是陪着巴图的那个了。
我必须继续维持我的怪动作,直到那一个也来到为止。我跳了起来,向一个“白衣人”扑了过去,我双臂勾住了那“白衣人”的“颈”双足在他的“身”上,用力地
踢着,一方面,我仍然不断地发出可怕的怪叫声。
这样的现象,约莫维持了两分钟,我所期待的那一个“白衣人”来了。看来,八个白衣人中,只有那一个是可以和我们通话的,他才赶到,便叫道:“停止,停止,你在干甚么,快停止!”
我跳了下来,
着气:“你怕甚么,我又没有法子伤害你们的,你们想要消灭所有的地球人,难道反倒怕我么?太可笑了!”
那“白衣人”向前走来:“好了,你们可以回去了,在你们离开这里之前,我必须再提醒你一件事,我刚才对你讲的那一番话,希望你不要忘记,你别
我们采取极端的手法。”
我“?”地一声:“我倒忘了,你的所谓极端的手法,究竟可以造成甚么样的痛苦,我还未曾三观哩!”
我这句话刚一讲完,便听得“打”地一下爆作声,传了过来。随着那一阵炸爆声的,便是一阵十分异样的碎裂之声。
再接着,在我身后也就是我刚从那?来的岩
的方向,传来了一下惊人的震动。
那一下震动给人的感觉,十分特异,它并没有声音发出来,我可以发誓,一点声音也没有,但是那却是极之剧烈的一次震
,我的身子几乎因之站立不稳!
而那七个“白衣人”他们的身子,也摇了一摇,那“白衣人”发出了一下愤怒之极的声音。他们不约而同向前迅速地移动着,奔向那出事的岩
。
我呆了一呆,站稳了身子,我看到巴图向我奔了过来,我连忙
了上去,巴图的神色,极之仓皇,他一见我,便道:“怎样了?怎样了?”
我忙答道:“我想我们已经成功了,你,怎样了?”
巴置道:“我们快设法离开这里。”
我道:“你可是受伤了么?”
巴图摇着头,但是他的样子,却实在像是受了伤,但是从他向前奔出的那种速度来看,他却又不像是受了伤,我跟在他的后面,向道甬的一端奔去。
我们很快地使到了通道的尽头,那?有一扇门在,我和巴图两人,合力将之拉开,但是那却并不是我们想像中的出囗,而是另一间银白色的房间。
这时,那几个“白衣人”所发出的声音,已然传了过来,我们除了暂时先躲上一躲之外,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是以,我立即关上门,巴图在房间中团团
转,我又忍不住问道:“巴图,甚么事?”
巴图苦笑了一下道:“刚才,刚才我在炸毁那玻璃罩、按动宇宙震
的控制钮的那一刹那间,我以为我一定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知道巴图一定经历了非同小可的惊险,但是前后只不过是那么短的时问,他究竟经历了一些甚么呢?我心中实在纳罕。
但是,我还未曾问出来,已听得门外传来了那“白衣人”的声音。那“白衣人”的声音是十分愤怒的,我们都听得他道:“你们快走!我们实在再不愿见到像你们那样卑鄙的生物!”
我立时道:“我们也想离去,但我们如何离去?”那“白衣人”道:“你们按那个浅黄
的掣钮,千万别按其他的掣钮。地球人实在太卑鄙了,破坏成
,你们的行动,全是未开化的生物的行动!”
巴图想要和他争辩,但是我却摇了摇手,止住了他,同时,我已在门旁找到了那个黄
的掣钮,准备伸手按上去。
然而,巴图却一伸手:“你相信他的话?”
我忙道:“我没有理由不相信,因为听他的话,他们似?以为我们做了一件十分无意义的事,而不知道我们已做了一件大事。”
我讲话的声音不高,但是在门外的“白衣人”却听见了,他立时喝问道:“你们做了些甚么?”
不等他这一句话问完,我一手拉住了巴图,一手已向那个黄
的掣钮上按了下去。
以后,我一直未曾明白我们是怎样来的和怎样离开的。当我按下掣钮之际,我的眼前出现了一片极其灼亮的光芒,刹那间,我觉得我的人已不再存在!
然而,立即我的耳际传来了轰隆的
花声,一个巨
向我盖了过来,我人在水中,本能地游动起来,当我在
退去之后,浮出海面之际,我看到巴图也在不远处,向我游过来。
我们两人互相挥手,叫囔,渐渐接近,然后,又向看得到的陆地游去。
后来,我苦苦思索“白衣人”将我们“送”走,或是将我们带到他们的总部中去,用的可能是和他们的太空飞行相同的办法,那不是“飞行”、“运动”而是一种和此类概念完全不同的移动,我们被一种神奇的不可知的力量,移到了另一个地方!
我之所以会如此想的原因,是因为当我和巴图两人,爬上了那陆地之后那是一个小岛,我们遇到了一群在岛上
营的女男。
他们囗
法语,
我们的“加入”一问之下,我们才知道自己已来到了法国南海岸的一个小岛之上!
而事实上,我们的神智都十分清醒,我们都清楚地记得,几秒钟之前,我们还是在那间白色的房间之中的。
我们借到了一艘快艇,上了岸,然后,辗转又来到了马德里。
那时,已过去了二十四小时了。在那二十四小时中,我和巴图,时时刻刻都害怕白衣人的报复,但是,地球上各处,却都和平时无异。
我和白素取得了联络,白素赶来和我相会。那一天晚上,明月如昼,我和白素两人,手挽手地沿着白杨林在散步,四周围十分之幽静。
忽然,白素向我道:“前面好像有一个人!”
我呆了一呆:“不会吧!”同时我也提高了声音:“甚么人在前面?”
前面的浓密的林子中,忽然传来了一阵声音,接着,一个“白衣人”走了出来,白衣人!
这真使我紧张到了极点,我连忙伸手一拉,将白素拉到了我的身后,一时之间,实在不如该怎样才好,我可以说从来也未曾这样手忙脚
过。
因为我知道,我的身手虽然不错,但是要和那种“白衣人”对敌,我却如同婴儿,毫无防御力量!而且,我又自己知道做了一件“好事”如今“白衣人”找上门来,那自然是东窗事发了!
那“白衣人”直来到了我的面前,才道:“你不必惊惶,我们要回去了,你们的所作所为,已使我们星球上的人囗,减少了五分之三!”
我觉得十分內疚:“你…不准备报复么?”
“白衣人”头摇道:“不,我们不会那样做,现在,我们不须要向地球移民,但是你要记得,地球人总会自取灭亡,那时,将连星球本身也受到祸害,你或许可以看得到,或许看不到,你是对地球犯了罪,而不是做了好事!”
我听得冷汗直淋,勉強答道:“如果地球人不再走杀自之路,那么我所做的就有意义了。
“白衣人”失声道:“会么?地球人会么?”他一直说,一面已迅速地移了开去。
但是他的声音,却一直在我的耳际响着,直到今天,我像是仍在听到那“白衣人”的声音:会么,会么?
地球人会不再走杀自之路么?会么?
这是一个无法回答的问题。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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