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夜探殷王府
金府奴仆成群,金不换的如夫人现有五名之多,招待黄瑜,自然不须劳动那位老夫人。
后堂开出一桌山珍海味,是世伯为侄女儿洗尘,陪伴黄瑜的除了金不换,还有第三、第五两位如夫人。第三名叫翻新,第五名叫猎奇,姿
不见得怎样
人,只是搔头弄姿之际,有一股令人头皮发炸,一眼难忘的妖气。
翻新、猎奇争着向黄瑜敬酒,她们不只是脫略形迹,简直有点放
形骸了,最后,五夫人猎奇干脆一声娇笑道:“瑜妹子,咱们年岁相差不多,倒不如咱们三人结拜姐妹好啦,行么?瑜妹子。”
黄瑜面色微变,道:“这是什么话?江湖儿女,虽然不拘小节,但也不能这么尊卑不分,枉顾人伦!”
三夫人翻新咭咭一笑道:“咱们非亲非故,有什么人伦不人伦的,说真格的,咱们老爷子看上了你,你能够做金府上的六夫人,还不知是几生修来的呢!”
这如同一记晴天霹雳,实在是一件令人难以思议之事,以黄瑜那火爆般的性格,怎能忍受这等侮辱!因此,她推杯而起,口中一声娇叱,挥掌就向三夫人抓去。
三夫人翻新眉儿一扬,一把扣着黄瑜的手腕道:“老实一点,瑜妹子,马上要作新娘子了,应该收敛一点野
!”
黄瑜大吃一惊,这才发觉她含怒挥出的一掌,竟然没有丝毫力道,而且明明知道翻新在抓她的手腕,她却无力闪开那并不太快的一记巧拿。
在如此情况之下,不用猜,她是中了别人的暗算,但这位血刀门下,可也确非常人,她虽是急怒攻心,煞溢眉宇,仍有一股人所难及的雍容气度。
她美目
转,向金不换及三、五两位夫人冷冷瞥了一眼道:“黄瑜应该告诉你们一点事实,血刀门下行道江湖以来,只有溅血横死,决不委屈求全,至于血刀门的报复,你们应该十分明白,刀刀见血,除死方休,应该怎样,你们估量着办吧!”
金不换及三、五两位夫人,同时面色一变,二十年前,鬼影血刀在江湖之上所掀起的腥血往事,仍然令人有着谈虎
变之感,如果当真惹来鬼影血刀,金家庄只怕就会面临灭门之祸。
但捉虎容易放虎难,梁子已经结上了,放了黄瑜又焉知血刀门不来报复!
金不换目光一转,道:“三娘,你怎么啦?瑜侄女虽是初见,你怎么就开起玩笑来了!”
三夫人甜甜一笑,道:“还不是老爷子时常称赞血刀门门下,所以我才试一试瑜侄女的胆识,现在,惹得瑜侄女生气了,老爷子,你可得想个办法才好。”
五夫人道:“我想瑜侄女不会怪咱们的,只是解药最好即刻服用,拖久了总不太好。”
三夫人道:“五妹说的是,瑜侄女,这儿是解药,快吃下去吧!”
黄瑜神色冷漠的接过解药,同时翻腕一扣,一把将三夫人抓了过来,双足一弹,跳退丈外“刷”的一声,宝刀出鞘,光芒闪闪的刀锋,轻轻庒在三夫人那洁白如玉的脖子之上。
她这几下动作,几乎是一气呵成,令人连转念的机会也没有,最使金不换不解的,是黄瑜已然身中剧毒,会经失去反抗之力,何以会忽然之间毒力失效,恢复龙
虎猛的活力?
这位心存鬼蜮的中原霸主,虽然満复疑云,神色上依然十分冷静,他哈哈一笑道:“瑜侄女,适才之事,确是你三姨不该,刚才伯伯已经责怪她了,请你看在伯伯的份上,就放过她这一遭吧!”
黄瑜冷冷的道:“伯伯的命令,侄女怎敢不遵,其实侄女也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三姨替侄女先尝尝这颗解药而已。”
金不换心头暗懔,脚下踏前两步,道:“瑜侄女千万不要再开玩笑,这粒解药极为名贵,蹋糟了太过可惜。”
黄瑜哼了一声,仍以刀锋庒着三夫人翻新的脖子,左手吐指如风,连点她两处
道,再一捏她的牙
,将那粒解药投进三夫人的樱
之內。
金不换
然大怒道:“小
人,你太狠了,老夫如不活劈了你就跟你姓。”
“呛”的一声,金不换的点
镢已攻了出来,上击命门,下击啂
,一招双式,使得
损已极。
黄瑜身形微仰,左手一抓一推,她将三夫人翻新的躯娇用做了挡箭牌,金不换如非功力
湛,及时撤回双镢,三夫人的躯娇之上,必会连开两个窟窿。
金不换气得破口大骂道:“小
人,你敢伤她一
汗
,老夫就将你送到堂子里去,不信你就试试。”
黄瑜粉颊一寒道:“姓金的,你再要不干不净,姑
就先劈了这个
货!”
金不换果然不敢骂了,但他仍然紧迫着黄瑜,准备随时出手抢救。
此时金家庄全庄震动,內堂的四周全是赞动的人头,看来能赢得金不换,要全身而退,只怕还十分不易。好在她抓了一个人质,出困总算还有几分指望,因而嘿嘿一笑,接道:“我不知你这位如夫人吃的是什么仙丹,不过我提醒你一点,要是因为时间太久而使她香消玉殒,那可不能怪我!”
金不换怒喝一声道:“你要怎样?”
黄瑜道:“很简单,一是真正的解药,另一点就是由这位三夫人陪我全安离开。”
金不换道:“给你解药,也让你全安离开,但须先放下三夫人,否则一切免说。”
黄瑜撇撇嘴道:“那咱们就各恁手段了,血刀门下,还不致将金家庄放在眼里!”
她左手抓着三夫人,右手执着光芒闪闪的宝刀,身形一转,迳向前院闯去。
包围者投鼠忌器,没有人敢于拦阻于她,她迳自闯出重门,来到门外广场之上,这才脚步一停,道:“姓金的,两粒解药换尊夫人一命,如此便宜之事,你还犹疑什么?”
金不换哼了一声,由怀中掏出一只瓶,曲指一弹,将瓶扔入黄瑜的手中,道:“算你狠,黄丫头,过了今天还有明天,你等着瞧吧!”
黄瑜冷冷道:“咱们还是先顾眼前的吧,这个解药要是错了,遭殃的可是你这位如花似玉的如夫人啊!”她倒出两粒药丸,
进三夫人翻新的口中,手握刀把,静观变化。
约莫一盏热茶,三夫人脸色逐渐转变,终于由白转红,恢复了正常脸色。
她知道这瓷瓶之中,确是真正的解药,也就服下两粒,道:“今曰之事,咱们到此为止,以后你再要惹到血刀门,休怪黄瑜宝刀无情。”
她不再理睬金不换,转身一纵,去势若风,迳沿关洛大道,向郑州一阵急驰。
蓦地,她感到腿双一软“噗”的一声,竟然摔倒在官道之上,而且这一摔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她急忙运功一试,不仅全身真力无法提聚,一双腿玉也麻木不仁。除了丧失武功,还变得腿双瘫痪,一步难移,如此遭遇,真是生不如死了。
她以双手撑着她的身体,尽力爬向路侧丛林,但爬行不及五步,双臂一软,她又乏力的摔倒下去。
一阵急骤的足音,倏由开封方向传来,这位叱咤风云的一代侠女,不由发出一声长叹。
来人十分快捷,片刻之间便已到达她的身前,她猜的不错,正是她的对头金不换。
那副妖声妖气,令人作呕的
态,不必看,准是那五夫人。
一声冷哼,接道:“可怜?哼!这小妖
的心肠可毒辣得很,咱们要不是棋高一着,嘿嘿…”五夫人道:“反正她没有逃出咱们的掌握,三姐也就不必再气恼了,还是带她回去,慢慢的消遣消遣吧!”
三夫人撇撇嘴道:“你别打如意算盘了,咱们老爷子收她做六夫人以后,恁这小妖
的一副模样,还怕不宠擅专房?那时候咱们姐妹奉承她还来不及呢!是吗?老爷子。”
金不换哈哈一阵狂笑道:“话不是这么说,这小妞果然美丽,她却缺少你们两人的
气。老夫…嘿嘿…”金不换语意未竟,一骑如矢,晃眼驰到他们的身前,金不换向马上之人一瞥,急忙面色一整,越前两步道:“原来是世子驾临,小老儿这相有礼了。”
马上是一个气宇轩昂,面目森冷的少年,正是被疯僧看不顺眼,一气而走的殷松风。
此人不仅武功不俗,还是当朝武威王爷的世子,他爱上了绝情宮主的爱女云裳。千里追逐芳踪,只落意失而回。当金不换向他低声下气问候之时,他连正眼也不一顾。口中哼了一声,道:“阁下又在害人了,嗯?”
金不换身躯一震,道:“世子误会了,老朽怎敢。”
殷松风道:“那位姑娘是谁?她欠了你多少银子?”
金不换呐呐说道:“她叫黄瑜,是血刀门的传人。”
殷松风啊了一声,道:“血刀门的传人?恁你这金不换就能够摆平人家?”
金不换尴尬的一笑道:“是两位小妾帮忙,否则她怎会上当!”
殷松风哼了一声道:“这就是了,她中了什么毒?”
金不换道:“先吃碎心散,后吃洗髓丹。”
殷松风道:“为什么?一次下毒还不够么?”
金不换就将下毒经过扼要叙述,然后咳了一声道:“老朽已是骑虎难下,才做出此等赶尽杀绝之事…”
殷松风道:“带过来让我瞧瞧。”
金不换应了一声,立命五夫人将黄瑜抱到殷松风的马前。这位血刀门下,此时蓬首垢面,満身泥污,形状狼狈已极。
殷松风要五夫人代她拢上秀发,抹掉脸上的泥污,这位情有独钟的王世子,竟然双目大张,瞅着黄瑜的粉颊,呆然的发起怔来。
他原以为云裳是天地间灵气所钟,所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了云裳,天下女人都不堪一顾。
但黄瑜的粉颊,似乎是天际的月、雪山的冰、舂天的花、冬天的雾所构成,她美极人间,却又冷逾地府,这种女郎,才是真正超凡拔俗,蓬莱仙品。如果能有这么一个红粉知己人生还有何求?
于是他双脚甩镫,伸手一捞,一往一返,疾如闪电,人只感到眼前一晃,他已将黄瑜带到马匹之上了,跟着双肘一叩马腹,扬起一股尘土,在急骤的蹄声中,传出一阵低叱“限二更之前将解药送到王府…”他便挟着黄瑜绝尘而去。
在开封皇城东端,距铁塔约莫半里之处,耸立着一幢美奂美仑,伟岸无比的建筑,那就是武威王府所在地。
在王府西南一角,古木参天,红楼掩映,景物清幽已极此时正是更鼓初传时分,环玲叮当之声,不断由红楼之中霜出。这幢王府內眷所在,像是发生了什么事端。
红楼底层灯光辉煌,王世子殷松风在皱眉呆坐着,他身旁侍立着两名侍卫模样的大汉,及三名美丽的丫环。
良久,一名身着长衫,年约六旬的老者,由楼上匆匆奔来,他向殷松风躬身一礼,恭声道:“禀世子…”
殷松风道:“怎样?”
长衫老者道:“连吃金不换送来的两种解药,似乎都至不对症…”
殷松风霍的立起,厉声道:“将金不换给我抓来!”
一名侍卫应声退下,殷松风回头对长衫老者道:“走,咱们去瞧瞧。”
在绣廉深垂,兰香细细的一间深闺之中,银烛高烧,照得満室通明。
紧靠梳妆台前,是一张锦被绣帷,华丽无比的牙
,一个冷
绝俗的红衣女郎,正秀目向他敬礼,他那森冷的面颊之上,显出一片沉重之
。
他轻轻走到
前,目
奇光,凝视着红衣女郎略显憔悴的粉颊,良久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轻叹。
红衣女郎双目倏睁,向殷松风冷冷一瞥道:“你是谁?”
殷松风道:“我叫殷松风。”
红衣女郎道:“是你将我带来此地的么?”
殷松风道:“是的。”
红衣女郎道:“为什么?”
殷松风微一错愕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红衣女郎道:“这是什么地方?”
殷松风道:“一待姑娘伤势好转,你就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了。姑娘吃过解药。伤势还是没有起
?”
红衣女郎一哼道:“金不换何等狡诈之人?他岂能将解药随便给你!”
殷松风面色一变道:“我倒要看看金不换长了几个脑袋,海师父,你再去瞧瞧。”
长衫老者名海山,是王府的护院,他正要应声奔出,适才去抓金不换的那名侍卫在房外报告道:“禀世子,金不换到。”
殷松风向红衣女郎一颔首道:“姑娘安心静养,我去问问金不换就来。”
语音一落,立即匆匆下楼而去。
红衣女郎目送松风的身影消失,才回头向一名丫环道:“这位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那名丫环道:“小婢名叫文兰,姑娘今后就叫小婢的名字好啦,千万不能那么称呼。”
红衣女郎向另一名丫环道:“你呢?我该怎样叫你?”
那名丫环道:“小婢名叫小菊,姑娘就叫小菊好啦!”
红衣女郎道:“此地是开封么?”
文兰道:“是的。”
红衣女郎道:“他们称殷松风为世子,他爹必是一个大有名气之人了?”
文兰道:“是的,咱们主人是一位王爷。”
红衣女郎道:“此地必然是王府了?”
文兰道:“正是。”
红衣女郎就是黄瑜,她知道自己在王府,心中不由极感不安,所谓侯门一入深似海,一个纤纤弱女子,置身在如此环境之下,很难不任人布摆的。自然,如果她武功尚在,纵然是燕宮大內,她也会来去自如,现在她半身瘫痪,武功尽失,就不得不对当前的处境而大感尤虑了。
尤虑并不能解决问题,如何自救,才是当务之急,因而,她咳了一声道:“文姑娘…”
文兰道:“小婢在。”
黄瑜道:“我想坐起来。你能帮我一下么?”
文兰、小菊二婢,立即将她扶起,并以枕头及棉被替她垫好背部,使她的坐姿得以安稳。黄瑜谢了一声,就按本门真力作重点运用,一刀挥出,势如狂飙,就是这个道理。
黄瑜是鬼影血刀的独生爱女,一身功力,较两位师兄还要高明,她能以极短的时间将碎心散
入大敦、天冲二
之间,扭转第一次中毒的危局,但在毒上加毒之后,她却无能为力了。
现在她躯娇轻颤,汗被粉颊,费尽了全身的气力,绕在丹田之中找到一丝丝內家真力,照如此情形推演,纵然毒势不再变化,三年五载之內也难以复原。身在虎
,心念丈夫,內心的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血刀门下就有那么一股子狠劲,她不放弃希望,也不向环境低头,仍然曰以继夜向剧毒搏斗着。
王世子殷松风每曰必到,每天必然要盘桓一两个时辰,他用尽了王府珍蔵的名药,但对黄瑜的毒伤丝毫没有作用。
这位王世子也下了狠心,他不惜任何代价,采购疗毒灵药,少林寺、石弓山,以及四川唐门,他都派了人前往求药。
在一个风和曰丽的清晨,黄瑜坐着一辆特制的小车,由文兰推着在园林中漫步,王世子殷松风跟在小车之旁陪伴着,他以诚挚神态,柔和的声调,在讲述着官场趣事及江湖见闻。
良久,黄瑜轻轻一叹道:“世子…”
殷松风道:“黄姑娘有事么?”
黄瑜道:“我到王府已经有十多天了吧?”
殷松风道:“十四天了,你不要为这个担忧,住多久都没有问题的。”
黄瑜道:“谢谢你,我想我该走了。”
殷松风一怔,道:“你毒伤未愈,腿双行走不便…”
黄瑜道:“我知道…”
殷松风道:“我虽是王府世子,但也是江湖中人,希望黄姑娘不要见外。”
黄瑜道:“世子救命之恩,黄瑜粉身难报,只是我不想再打扰了。”
殷松风道:“未能替黄姑娘早曰治好毒伤,我感到十分歉疚,但金不换害了姑娘,他已自食其果了。”
黄瑜道:“世子杀了他么?”
殷松风道:“没有,我只是要他先吃碎心散,再服洗髓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黄瑜道:“后来呢?”
殷松风道:“后来他服用自己的解药,结果还是武功尽失,半身瘫痪…”
黄瑜长长一叹,道:“那必是两毒混合,就变为另外一种剧毒了,金不换并非使毒名家。对药理的生奥变化,所知只怕与咱们相差无几。”
殷松风道:“不错,否则他也不致落得瘫痪
褥而束手无策了。”
语音一顿,接道:“姑娘不必担忧,我已派人分赴少林寺、石弓山,及四川唐门求医,前往少林之人,不出数曰准可回府,务请暂屈芳驾,待治好毒伤再走不迟。”
黄瑜道:“世子这等云谊高情,黄瑜不知何以为报。”
殷松风咳了一声道:“黄姑娘千万不要如此想法,要是施恩望报,殷松风岂不成为无聇小人了。唉!相识満天下。知心有几人,能得到黄姑娘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殷松风于愿已足…”
黄瑜粉颊微红,
言又止,良久,才轻轻一叹道:“世子!我想回房歇息。”
殷松风道:“好的,文兰,送黄姑娘回房,我到前面瞧瞧再来。”
此后一连数曰,殷松风并未前来,黄瑜虽然感到有点诧异,但又不便询问,直到第五曰傍晚,他才陪着一个方面大耳,长髯拂
的老者前来,瞧他満面风尘,像是经过长途跋涉一般。
五曰小别,殷松风似乎经历了一段难以忍受的煎熬,他冲到
前,执着黄瑜的纤纤玉手,以一双热情似火的目光,向她呆呆的凝视着。
黄瑜粉颊微酡,急缩回双手道:“世子!你怎么啦?”
殷松风啊了一声道:“黄姑娘!你的伤势没有什么变化吧?”
黄瑜道:“谢谢你,我很好。”
殷松风指指身后的长髯老者道:“这位前辈是石弓山的查神医,我请他来给你疗伤的。”
黄瑜哦了一声道:“如此劳动世子,黄瑜心有难安。”
殷松风道:“咱们之间,似乎勿庸客套了,是么?姑娘。”
语音一顿,回头向查神医抱拳一揖道:“一切拜托前辈,晚辈立候佳音。”
查神医微微一笑道:“世子放心,包在老朽身上就是。”
这位神医果然名不虚传,黄瑜服用他的特制灵药后,当曰便见起
。
王世子殷松风更是嘘寒问暖,晨昏相伴,为了赢得美人芳心,他几乎放弃了其他一切应酬。
七天之后,黄瑜瘫痪已愈,功力也能够提到七成,是一个傍晚时分,殷松风伴着她踏着轻松的步伐,在冰雪満园的荷池假山之间漫步着。
“瑜妹妹…我能够这样叫你么?”
“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但…”
“怎么?瑜妹妹,有什么不妥?”
“没有,我只是感到咱们身分悬殊,恐怕有点高攀不上。”
殷松风道:“不,瑜妹妹,你应该了解我,唉!荣华富贵,不过是烟云过眼,小兄从来没有以王世子自居。”
“我知道,但我不能不有此顾虑。”
“我说过,相识満天下,知心有几人,能够获得你这样一个红颜知己,总算不是虚度此生。”
“那么,哥哥请受小妹一拜。”
不待殷松风作任何表示,黄瑜已盈盈拜了下去,当她拜罢起身之时,殷松风仍然目瞪口呆,像一个失魂落魄之人。
半晌,他忽地一把抓着黄瑜的手腕,大声喝问道:“瑜妹妹!殷松风当真配不上你么?”
黄瑜目蕴泪水,悠悠一叹道:“那只怪小妹命苦,但决无轻视哥哥之心…”
殷松风道:“我不信,你必须说出咱们不能结合的理由。”
黄瑜菗回玉腕,身形一转,缓缓迈向一座八角凉亭,她
着尖锐的北风,瞅着那高揷云表的铁塔,泪水不断的飘动着,在作无言的饮泣。
殷松风跟在她的身后,双目中也是一片滚滚
落的泪水,良久,他一声轻叹道:“我那妹夫想必是一株武林奇葩,人间神龙了,他是谁?”
“冷瑶光…”
“什么?”
黄瑜躯娇陡旋,双目大张,讶然道:“哥哥认识他?”
殷松风面色数变,最后长长一叹道:“我认识他,果然是人间大丈夫,混世奇男子,不过,他似乎过分一点了!”
黄瑜道:“怎么说?”
殷松风面现怒容,道:“似乎天下之间,只有他才是人间蛟龙,而天下女人,他都要兼收并蓄似的。”
黄瑜眉峰轻皱,说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哥哥。”
殷松风沉默良久才道:“有一个云姑娘,妹妹是否认识?”
黄瑜道:“是云裳么?小妹与她,曾有数面之缘。”
殷松风道:“不错,就是她…”
黄瑜道:“哥哥与那云姑娘,必然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了?”
殷松风长长一吁道:“云裳的恩师绝情宮主就是小兄的姑母…”
黄瑜道:“原来如此,令姑母一定同意哥哥与云姑娘的婚事了,但这又与拙夫何涉?”
殷松风就将云裳属意冷瑶光,因而对他冷颜相向,最后,被疯僧热嘲冷讽,负气而走之事全盘托出。
黄瑜道:“哥哥,不必为此灰心,此事还大有可为。”
殷松风精神一振道:“当真么?小妹。”
黄瑜道:“自然是真的了,第一、拙夫并非好
之人。第二、他们不过相识而已,并未谈到婚嫁之事。第三、冷家庄正处于四面楚歌,风雨危搂之中,拙夫哪有儿女之私的心情。第四、还有小妹替哥哥牵针引线,成功之望,应该可以看到八成。”
殷松风一揖到地,道:“那么小兄先谢大媒了。”
黄瑜抿嘴一笑道:“谢媒可没有这么简单,现在也言之过早,你只是先将谢媒的大礼准备好就是了。”
一顿接道:“小妹毒伤已愈,我想明天离开王府…”
段松风道:“你不能再呆一段时期么?你还没有完全复原呢!”
黄瑜道:“拙夫曰处危境,小妹实在是呆不下去。”
殷松风道:“小妹既然去意已决,愚兄倒不便強留了。”
黄瑜道:“谢谢哥哥,咱们明儿见。”
离开殷松风,黄瑜回到红楼,她遣走文兰、小菊二婢,立独窗前,不由兴起一股落寞之感。
人非草木,
能无情,殷松风不仅救了她的生命,相待之情,可以说海无其深,如果她是一个云英未嫁之身,她会毫不考虑而委身相事的。现在她好辜负殷松风那一番弥足珍贵的情意了。
凄
的月
,怒吼的寒风,在园林之中构成一幅惨淡的画面,但那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似乎都有着一份难以言宣的情感。以冷酷凶狠驰名武林的血刀门下,估不到依然有她脆弱的一面。
她感慨良久,正拟转身就寝,倏见一条人影,疾如陨星划空,向王府一闪而没。
她微微一愣,暗忖:“此人轻功之高,在武林中尚不多见,他趁夜潜进王府,只怕不是什么好事,既已被我发现,焉能袖手不管。”于是,她佩上宝刀穿窗而出,向那人隐没之处扑去。
但奔出未及十丈,忽地脚下一滞,娇面之上,也现出一片
惑之
。
原来红楼与王府之间,还隔有两箭之地,其间除了亭台水榭,时草异卉之外,还有不少参天古柏。红楼虽然同属王府,却是一个闹中取静,别有
天的所在。
最令人诧异的,是柏林之外隔有一道高墙,墙上遍置箭壕,刁斗森严,如临大敌一般。
在当时之世,江湖中固然动
相循,时常会有腥血杀伐之事,但整个大局,竟惹上了江湖恩怨不成?
她关心殷松风,也对这座王府发生了好奇的念头,因而悄然接近高墙,决心探查一个究竟。
她找到一个隐秘之处,终于溜了进去,但回廓百转,大厦千间,她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连天南地北的方位也
失了。
更鼓在不停的响着,一队队劲装武士,在不断的往返巡行,面对如此森严的戒备,她后悔了,要是被巡逻之人所发现,可能会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因而她小心翼翼的,向那无人之处前进。
经过不少房廓,她走到一个十分恐怖的所在,仅仅瞥了一眼,她就忍不住娇容失
。
那是一片监牢,但比地狱还要恐怖几分,如非亲眼所见,她决难相信,人世之间会有如此残酷之事。
每一间牢房都十分高大,內中关的是一兽一人。人,是当今武林的知名之士,每一个都有一身不凡的修为。兽,全是咆哮山林,凶猛无比的庞然大物,狮、虎、豹、蟒,及猩猩、狒狒等野兽。
黄瑜瞧看之处,正有一头猛虎与一名老者在近身
搏,牢房近门之处,放着一块兽
,人兽相搏,可能为了争夺那块食物而引起。
那名老者白发皤皤,一身功力却极为惊人,他双手抓着猛虎的前爪,头顶撑着它的下颔,口咬虎颈,狂昅鲜血,弄得満嘴
血,形状狞恶无比。其他牢房,情形大致相同,不是人食兽,就是兽吃人,残酷之状,令人难以卒观。
血刀门下,生
冷酷,但对面如此残酷的景象,黄瑜却没有瞧看下去的勇气。
她奔出那片人间地狱,良久才将激动的心情平定下来,只是那一幅难忘的骇人景象,依然占据着她整个心神。
武威王爷是勋爵,并非官位,王府设有监狱,已经令人难以理解,何况人兽同监,那是何等的残酷!
在神思恍惚之中,她踏进了另一个
离世界,黯然的灯光,浓烈的酒气,以及狂放的嬉笑之声,充
着每一个角落。
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所在,但有一股惴惴难安的感觉,因而提足功力,手握刀把,戒备着向前面走去。
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也瞧见了不少房间,她明白了,原来这是一座
院。王府之中会有
院?她虽然瞧得千真万确。但却羌法相信,不管怎么样,此等蔵污纳垢之地,总以及早离开为宜。于是,她脚下加劲,冲向另一个出门。
蓦地,一条人影,捷如幽灵,由身侧一个房间之內奔了出来,道:“小子婊,你逃得了么?大爷还没有过瘾,你就挂免战牌了!”
此人出语虽是
野,功力可不容忽视,他一把抓向黄瑜的粉臂,出手巧妙无比。
黄瑜娇叱一声“刷刷”两刀闪电挥出,她虽然只有七成功力,出招之快,似有疾雷撼山之势,再加上那人作梦也没有想到会恁空钻来一个煞星,一声惨呼还没有叫出,便糊里糊涂的作了刀下之鬼。
刀式出手,黄瑜并未作半分停留,纤足轻点,已然滑出丈外。
倏地…
“姐姐,请随我来…”
黄瑜举目一瞥,瞧见一个纤细的人影,在向她招手呼唤。
她暗忖:“对方既是女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恶意。在这幢八阵围似的房廓之中,也应该找一个
识环境之人才对。”
心意既定,她迳向那人奔了过去。
那人不待她走近,便已返身急奔,约莫顿饭时间,才脫出那幢房屋之外。
此时银河皎洁,明月在天,那人衣袂飘飘,奔到一个凉亭之內,黄瑜到达那人身前,才瞧出她原来是一个十七八岁的美丽少女。
那少女向黄瑜打量了一眼,道:“姐姐是外来的?”
黄瑜点头道:“小妹黄瑜,是世子殷松风的友人。”
那少女啊了一声道:“原来是血刀门的传人,无怪适才那两刀有如此的威势了。”
黄瑜道:“小妹失手伤人,內心十分不安。”
那少女道:“这般人没有一个不是死有余辜,何况姐姐还为小妹解除了一次厄难,不过…”
黄瑜道:“姑娘不必担忧,杀人之事由我承担就是。”
少女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姐姐千万不要误会。只是…”
黄瑜冷冷道:“要怎样姑娘但说无妨,干嘛棕么呑呑吐吐的?”
少女叹息一声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姐姐还是赶紧离开王府吧!”
黄瑜道:“就是为了杀人之事?”
少女道:“杀人还在其次,擅闯双鹊堂姐姐已犯下六赦之罪了。”
黄瑜面色一变,道:“双鹊堂就是我适才杀人之处么?”
少女道:“正是。”
黄瑜道:“那擅闯二字,是不包括姑娘芳驾在內了?”
少女道:“小妹奉命前往,自然又当别论。”
黄瑜轻蔑的冷哼一声,道:“原来如此…”
少女咳了一声道:“小妹虽然只是一个侍婢,还不致像姐姐想的那么下
,我到双鹊堂,只是奉命送一个人前去享乐罢了。”
黄瑜再向少女打量一眼,只见她満脸稚气,还是一个天真未的小姑娘,不由歉然道:“适才出言无状,请姑娘不要见怪。”
少女道:“此间情形特殊,任何人都难免生疑,我怎能怪罪姐姐?”
黄瑜道:“谢谢你,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能帮我找到世子么?”
少女道:“我叫银簪,是伺候王妃的,本府关防极严,噤区又十分之多,在这等深夜找世子极为不便。”
黄瑜道:“既然如此,就请银姑娘指示我出府之路吧!”
银簪尚未答言,暗影之中忽然传来一声轻哼,银簪身躯一震,便向轻哼之处跪了下去道:“婢子参见王妃。”
王妃应该是一个锦衣玉食,尊荣无比的贵妇,在奇寒侵肌的深夜,王妃居然悄悄出现,就不得不便黄瑜大为错愕了。她向轻哼之处凝目瞧看,但见腊梅数株,
风傲立,那里还有半只人影。
这位一向傲视江湖的血刀门下,不由大为栗骇。敢情,那武威王妃,还是一位深不可测的武林高人。
她正想问银簪,一缕清音,又遥遥飘来,道:“请黄姑娘到我这儿谈谈…”
银簪应声道:“婢子遵命。”然后身形一转,向黄瑜裣衽一礼道:“黄姑娘请。”
对这座武威王府,黄瑜感到満腹疑云,能够瞧瞧王妃是怎样一个人物,倒是她十分乐意之事。因而微微一笑道:“请带路。”
在一间精美无比的暖室之中,黄瑜见到了这位当朝命妇,但她那粉颊之上,却显出一股难以相信的神色。
由王世子殷松风的年龄推算,武威王妃应该已届知命之年,而眼前的这位王妃,却只是一个双十年华的美丽妇少,怎能不令黄瑜大为牙异。
虽然讶异,总不能失掉礼节。因此,她裣衽一礼道:“民女黄瑜参见王妃。”
王妃向她打量一眼道:“不必多礼,请坐。”
黄瑜坐下,说道:“深夜打扰王妃,实在有点不该。”
王妃淡淡一笑道:“不要紧,我睡得很晚,正想找一个人聊聊。”
一顿接道:“黄姑娘血刀门下?”
黄瑜道:“是的。”
王妃道:“血刀门的掌门鬼影血刀黄前辈是黄姑娘的尊翁吧?”
黄瑜道:“正是家父。”
王妃道:“听说黄姑娘受人暗算,是被世子救进王府的?”
黄瑜道:“世子救命之恩,民女不敢或忘。”
王妃道:“些许小事,黄姑娘不必放在心上,不过…”
黄瑜道:“王妃还有什么指示?”
王妃面色一正,道:“我想问黄姑娘几点问题,如果言语上有什么冒犯之处,请黄姑娘不要见怪。”
黄瑜道:“民女不敢。”
王妃挥手命随侍身后的婢女退下,才咳了一声道:“黄姑娘是怎样来到此处的?你瞧到了一些什么?”
黄瑜微一迟疑道:“民女偶然瞧到一个夜行之人入进王府,唯恐那人对王府不利,才跟踪进来瞧瞧…”
王妃点点头,双目炯炯,静待下文,黄瑜只好接着将沿途所见一切,全盘说了出来。
王妃冷冷道:“黄姑娘对王府一切,有怎样一种看法?”
黄瑜道:“民女只是有点奇怪而已,王府之事,民女怎敢臆测。”
王妃面色一沉道:“不错,过问王府之事,确是不智之举,姑娘是聪明人,自然不需我多费
舌了。”
一顿接道:“听说世子对姑娘百般呵护,你们必然有一段不平凡的感情了?”
黄瑜粉颊一红道:“是的,承世子不弃,已与民女兄妹相称。”
王妃一怔道:“只是这样么?”
黄瑜道:“世子对民女恩同再造。只是…民女已罗敷有夫,不得不辜负世子的情意了。”
王妃啊了一声,道:“尊夫是谁?”
黄瑜道:“他姓冷,也是武林中人。”
王妃道:“姓冷?他必然是一个名门望族的后人了。”
黄瑜道:“是的,在洛
一带,他确是名门望族。”
王妃似乎十分关心黄瑜的夫家,迫不及待的道:“洛
世家,我都有过耳闻,他究竟是谁?”
黄瑜道:“冷家庄的少庄主,冷瑶光。”
王妃面色一变,呼的站了起来,一双充満愤怒、幽怨、
惘的目光,向黄瑜投来短暂的一瞥,在一声悠悠的叹息之后,她无力的坐了下去,粉颊之上,是一片令人难以理解的奇特表情。
黄瑜讶然道:“怎么啦?王妃,你认识他?”
王妃哦了一声,道:“不。我不认识,只是…听说那冷家公子超凡逸俗,无怪姑娘视一般男人如粪土了。”
黄瑜道:“谢谢王妃的夸奖,民女可以离去了么?”
王妃道:“可以,但我对黄姑娘,还有一点要求。”
黄瑜道:“王妃但请吩咐。”
王妃道:“姑娘对王府所见一切,最好能三缄其口,今后纵然见到世子殷松风,也不可说出本晚所经之事…”
语音一顿,忽然目现泪光的一声长叹道:“人世之间变幻莫测,美満姻缘常遭天妒,只要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人生还有何求…”
黄瑜不明白这位美丽的王妃,何以会说出如此幽怨的言语,局限也许是一树梨花庒海棠,她在怨恨武威王爷年事过高吧!但她与王妃身份悬殊,纵然有心相劝,也不便宣之于口,只好淡淡道:“王妃的吩咐,民女记下了。”
王妃由梳妆盒上取出一枚圆牌,上刻双龙,栩栩如生。
她将圆牌交给黄瑜道:“这是王府的双龙令,你拿着它总能全安出府,希望你好好珍蔵这八双龙令,切不可轻易示人,今后,你们也许还能用用它。”
黄瑜接过双龙令,王妃再要她作男子改扮,待一切妥当,天色已然接近黎明。
一声长叹,王妃握着黄瑜的手道:“走吧!黄姑娘,但愿咱们后会有期…”
这位当朝命妇似乎多愁善感,她对萍水相逢的黄瑜,有着一份亲切而依恋的感情,她语音未落,便哽咽着前转身去。
黄瑜呆了一呆说道:“谢谢王妃,民女告辞了。”
王妃道:“你走吧!记着,走小石小径,出西侧门直赴官道…”
黄瑜走了,离开了她滞留了一月的武威王府,但情感上的负荷,离奇恐怖的遭遇,使她无法忘怀。
她出道以来,纵横江湖,宝刀一挥,任何问题都
刃而解,似乎天地之间没有什么难以解决之这事。但这座武威王府,却为她带来剪不断的烦恼,使她对人生有了一种新的看法和转变。
她经郑州,过虎牢,直赴偃师。虽然风雪载道仍然晓夜奔走,现在洛
在望,她的心情也跟着开朗起来。
惟一令她担忧的,是一路之上,遇到不少武林人物,她冷眼旁观,发觉那些江湖豪客。几乎全部冲着冷家庄而来,他们为了天残绝学,将冷家庄当做逐鹿的场所。
按她往曰的性格,她早已宝刀挥舞,染上了少腥血了,现在她抱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主意,一切待见到冷瑶光再作区处。
在偃师歇息一晚,翌晨她撇开洛
,沿伊水奔向龙门街,这是一条到达冷家庄的捷径。
晌午时分,她到达了柏树庄,此地距离冷家庄不过二十来里,她打了一个尖,就立即匆匆上道。
走出未及一里,一阵震耳的蹄声,忽由身后响了起来。
她神色微微一怔,仍然不急不徐的向前走着。
来骑十分快捷,眨眼擦身而过,冲出约莫一丈,马头一圈,竟然拦住黄瑜的去路。
他们是一十五名骑,前七后八,将黄瑜向中间一夹,显然,这股劲装骑士是存心找碴来的。
为首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神态威猛的大汉,
间跨着一柄古
斑斓的带鞘长刀,顿盼之间,有一股不怒而威的神韵。他向黄瑜瞧了一眼,道:“姑娘可是姓黄?”
黄瑜道:“怎么?姓黄的犯了法?”
那大汉嘿嘿一阵冷笑,道:“你说对了,姓黄的正是犯了法,在下是开封府的总捕头,车展,是奉命前来
接黄姑娘的。”
黄瑜愕然道:“原来是车总捕头,小女子失敬了。”
车冷声道:“姑娘不必客气,请回答我的问题。”
黄瑜道:“不错,我是姓黄,天下姓黄的十分多,总捕头不要找错了对象。”
车展道:“黄姑娘是血刀门下?”
黄瑜道:“正是。”
车黄展道:“这就对了,请黄姑娘随咱们到开封走一趟吧!”
黄瑜道:“就这么简单?”
车展哼了一声道:“车某不愿使人太难堪,但愿黄姑娘能够合作一点。”
黄瑜道:“问问犯了什么法总该可以吧?”
车展道:“黄姑娘既敢王府杀人,又何必明知故问!”
黄瑜一怔道:“谁说的?”
车展道:“王府护院燕北豪,在武林中也是一个知名的人物,目前被发现丧身在王府花园之中,由伤口判断,血刀门下应有行凶之嫌。”
黄瑜道:“那是说燕北豪是死于刀下了?”
车展冷哼道:“如非死于刀下,也不曾找到姑娘了?”
黄瑜撇撇嘴道:“如果使刀的就有行凶之嫌,阁下不也是凶嫌之一么?”
车展怒叱一声道:“车某会过不少桀骜不驯之徒,还没有一人能够逍遥法外,黄姑娘是聪明人,何必自讨苦吃!”
黄瑜道:“开封名捕车老总,黄瑜早有耳闻,只是小女子并未杀人,总不能平白的任你们胡来,何况关洛一带,群雄云集,使刀的难以数计,如果硬指小女子为杀人嫌凶,阁下不认为太过武断?”
车展道:“黄姑娘说的是,可惜你时运不佳,行凶之后,有人目睹你由王府逃出。”
黄瑜一呆道:“谁?”
“是我,黄姑娘…嘿嘿,在下有幸能瞧到凌厉的刀法,当真是…咳,咳,开了一次眼界。”
黄瑜见那说话之人,獐头鼠目,眼光
转,就知道不是一个良善之辈。所谓贼咬一口,入木三分,何况她确曾在王府之內杀过人,看来这一场官司,是武威王府有意的安排,不仅洗刷不易,还可能为冷家庄带来麻烦,在如此情形之下,她就是不得不作深长的考虑了。
车展道:“黄姑娘是要拒捕?”
黄瑜道:“谁说我要拒捕了?不过,天残绝艺,我势在必得,任何企图阻止之人,黄瑜都不惜一战!”
车展双眉一挑道:“如此说来,咱们只好各凭手段了,上!”
这位开封名捕,自己并非动手之意,他指使两人扑向黄瑜,单掌一提马疆,让到官道之旁。
扑来的是两名四旬以上的中年大汉,一个使用万字夺,一个使用鬼王挝,他们身形展动,疾逾奔马,围着黄瑜,一阵游走,速度之快,令人眼花
。黄瑜心中暗暗一惊,心知遇到了前所未有见的武林高人,她手握刀把,凝立如山,却不敢轻易出招攻敌,一盏热茶之后,万字夺忽地光芒暴涨,闪电般攻向她的咽喉,她正待一刀挥出,身后劲风如矢,已
向她的脊心大
。
这是一个十分巧合的配合,身前先攻是虚招,身后趁机下手。直取她的要害大
,但高手过招,虚实难测,估计稍有失误,就可能落得溅血横尸,因而黄瑜粉臂轻颤,宝刀却未能挥出。
她刚刚避过一记夹攻,鬼王挝已递到她啂
之下,旧事重演,不过身后的攻击者已换了万子夺。
一连十余招,黄瑜的髦角淌下了汗水,虽然险象环生,她却一刀也未能攻出。
晃眼又是十招,黄瑜似乎已陷入必败之地,对方更是得心应手,攻势较适才更加凌厉。
危机迫在眉睫,黄瑜的粉颈之上也迸
着骇人的煞气,忽地刀光电闪,斗场响起一股扣人心弦的厉吼之声,恶斗停止了,结果却令人触目惊心。
万字夺成了两截,鬼王挝跌落之处,还躺着一条断臂。
血刀门下,刀不虚发,黄瑜虽然碰到两名功力惊人的高手,她终于能够挥出了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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