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条蛇蛊,忽然飞进绿蛛身侧,不知怎的一来,竟被打落下去,接着又将一条蚕形恶蛊打落,带着一溜火焰飞坠。
淮彬见大小恶蛊纷纷伤亡,毒蛊神枭刘师婆已如网中之鱼,成擒是早晚间的事,打算习纵过去助阵,但是一想,那蛛的来命,所噴之雾,未必无毒,所以,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回身忽见诸葛异跌坐在地,怀中伏着他外公诸葛风,还有紧接着他的后背,泪光莹莹,満脸忧
,便问道:
“这会工夫,诸葛前辈可好了些么?”
诸葛异道:
“我爷爷身上疼痛已止,虽比先时好些,仍是有些昏
,好在我们已将脫困,妖妇灭亡在即,只等那位大师回来,想必就不碍事了。”
说时,又听诸葛风呻昑之声,诸葛异愁然道:
“我爷爷当年练过功夫,武功留有根基,换了常人,早巳当时毒发身死,幸得二位灵丹,与蔡姑娘冒险相救,为他拘住毒血,暂时虽难忍痛楚,尚不致死,可是那位大师如不将妖婆娘除去,时候一久,我爷爷不怕…”
淮彬闻言,回看石旁,被幻依制使
道的妖童,紧闭双目,嘴皮兀自不住
动,怒喝道:
“你这不知死活的妖孽,到了这时,还敢弄鬼?”越说越有气,走过去照着妖童的脸上,就是一脚。
妖童骤不及防,挨了这一脚,踢得口里“呀”的一声,那白卫透红的小嫰脸蛋,竟被淮彬踢得个皮破血
,牙齿踢落了七八颗。
诸葛异见淮彬动武,犹存投鼠忌器之心,忙奔过来劝阻,自己无及,再看妖童,已然痛昏过去,口角
血,口中似有半截数寸长,金黄的东西在
动。
仔细看去,乃是一条天蚕,想是叼在口中,
出不出之际,吃淮彬这一脚,一震之下,被妖童咬成两段。
渚葛异见妖童身上,仍蔵有蚕蛊,知有恶毒作用,心中大惊,忙看爷爷,并无别的徵兆,方在疑虑,忽听女子呼救之声,从屋后传来,听出是玉花姐妹的声音,晓云不待吩咐,转身奔去。
淮彬不甚放心,估量目前的情形,便也从后跟了去。
到了崖
一看,见玉花和妹妹施展壁唬功,悬身山顶,地上屈伸着一条天蚕恶蛊,虽然断成了两截,那上半截作势往上飞扑,相离她们不过尺许。
晓云上前举网便扑,一下罩住,再以手中虹剑,在网中一转,立即粉碎,榴花喜道:
“真好宝贝,这狠毒的小鬼,今番死也。”
淮彬不解的道:
“我们又没有杀他,怎么会死?”
榴花道:
“我姐妹自从知道师父二次亲来,又识破这小鬼的毒计,冒着大险来送信,就知道小鬼必不会放过我姊妹,他在被擒之后,必定暗将本命蚕神放出,寻打晦气,是以时刻提心吊胆,果然他拼得两败俱伤,施展随影搜形之法,驱遣一条恶蛊,遍搜沙洲,寻到此地,幸好我妹妹方一查觉?立刻呼救,引来两位,将仙本命蚕神斩杀,他这本命蚕神一死,妖童此际绝难活命了。”
晓云此时,对她姊妹的处境,甚为同情,便把外面的情势说了,笑道:
“刘师婆那老妖妇现在已成了网中之鱼,早晚就要伏诛了,走,咱们一同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玉花妹妹总是胆寒,噤不住晓云強劝,也就跟着一同出来了,行至妖童被困之处,人已不见,只剩下一堆血
,留在地上。
原来这位天蚕童子奉了妖妇刘师婆之命,带了那一篓天蚕,在刘师婆和九罗刹说话之际,他由竹辇后,潜隐身形,偷偷飞往沙洲,布摆毒阵,暗放恶蛊,打算将众人一网打尽。
此时,九天罗刹刚过湖去,众人俱都注意着对湖,谁也没有看出妖妇暗施声东击西的毒计,绕着远道,从后面抄来。
诸葛风虽知盎情,毕竟道行不高,如果明着下手,他还勉強应付,似这等无声无形,隐密防毒的琊法,休说看它不破,就算是看破,也无法防止得了。
也是留在沙洲上的人,不该道此一劫,那天蚕童子因为上一次前来,被人看破,几乎受伤,所以这次潜来,就特别的小心,万一被人发现,就先放出恶蛊抵挡,掩护自己脫身,是以,他一到沙洲,先用本门灵感搜形之法,寻找玉花姐妹,如被寻到,将她害死,以免事及之时,怈漏本门噤忌,殆留后患。
及至到了沙洲,见进行十分顺利,大出意料之外,为以能人就只九天罗刹-个人,其他的人没有什么出奇的,即然没有被发觉,正好从容下手,这沙洲没有多大,玉花姊妹无论蔵在何处,均可按图索骥,不怕她们逃上天去。
妖妇刘师婆原嘱他先杀玉花妹妹,他却报仇情急,以为玉花姊妹已是网中之鱼,无足重视,于是,就暗中布施蛊阵。
那知,正当他蛊阵尚未布完,幻依忽然想起玉花姊妹可怜,适才妖童出现,必是寻她们麻烦,后来大家追逐妖童,也无人提起,不知是否受伤。
回顾晓云手持网兜,面向湖岸来回走着,神态甚为无聊,大有英雄无用武之地,连忙招呼着道:
“妹妹,适才妖童想害玉花姊妹,这半天无人去看。你去看看她们受伤没有?”
晓云-想反正闲着无事,便向后
走去,走没多远,忽听路旁树上有人喊道:
“那位姊妹,你身后有蛊,使用你那宝网啊!”晓云闻言,想也没有想,本能的抡起网兜,四面一阵
扑
捞。
网过处,果然有数十点蛊火妖光,飞落网內,听着从树上飞落下两名女子,正是玉花姊妹,已吓得芳颜五
,浑身颤抖,悄声低语道:
“我师父已命天蛊童子,带了万千天蚕过湖布阵,只有此网可破,快到前面,迟恐众人受了暗算,就来不及了。”
晓云闻言道:
“我看不见那些妖蚕呀!你们随我去指点下好不好?”
玉花妹妹默默点头答应,晓云转身就走,将到湖畔,玉花便又悄声道:
“快用你那宝网,随着众人身后网去,不可出声,我姊妹躲在一旁,免随你身后累赘。”
晓云道:
“那可恶的妖童呢?这次不能再让他逃脫了。”
榴花道:“他正在东北方行法,等他到来,我再告诉,你去擒他就是。”
说罢,两人便隐向石后,幻依见晓云同二女回来,而且満面惊惶,窃窃低语,刚打算过去要问,晓云忽然纵起身来,举网往幻依身后一捞,悄声道:
“姐,妖童带了万千恶蛊,潜来暗下毒手,不可出声,免得将他惊走。”
言还未了,幻依见晓云手起处,已有四五条周身火焰金星的妖蛊入网。
幻依悄声问道:“你怎知道破法的,可是玉花姊妹对你说的,快说出来,我好准备。”
晓云匆匆略说经过,心忖:“诸葛风那么大的年纪了,可莫要将他伤了!”
忖念间,纵身往诸葛祖孙身后纵去,一网捞到,又是几条恶蛊人网,第二次网方举起,突听诸葛风一声怪叫,随即倒去。
同时,晓云网兜过处,又网来了十几条,幻依也自赶到,低声喝道:
“大家快随我聚到那块盘石旁边,网只一面,恶蛊太多,一则便于防护,二则也可兼顾两个苗女。”
诸葛异就地抱起受伤的外公,一同随着幻依纵向那块大石,人方站好,就听玉花在石下低语道:
“天蛊童子已知这边情形,正遣无数蛊群飞来,可用宝剑四外飞舞,最好不要现出破绽才好,天蛊如不能飞近十丈之內,绝难伤人,只是你们看不见,也是无法的。”
幻依怒声道:“只要抓住那小妖童,还怕他什么蛊群…”
玉花道:
“这样好了,我冒险去引他现身。”
晓云道:“你可得小心点呀…”
玉花微微一点头,人就纵了出去,过没好久,果见那妖童已现身出来,手持火焰叉,追在玉花身后,奔了过来。
幻依向晓云打了个手势,从两边掩了过去,等到那妖童追到临近,两人突然发难,倏纵身而起急剧而下。
那妖童刚警觉情形不对,已被幻依制使两处大
,倒在地上。
玉花忙道:“妖童已然擒到,天蛊无人驾驭,快些利用宝网。”
晓云闻言,顺着妖童来路看去,果见那万千天蚕恶蛊,似飞蝗一般,成团成群,在相距十丈以外,上下飞舞,每条俱长有数尺,金星闪闪,妖火焰焰,舞爪张牙,势甚凶恶。
幻依和晓云两人,飞身上前,手持网兜,凭空便捞,相距四五丈间,一捞就是一満网,幻依再以手中玉莲,在网中一扰,立时才断粉碎,倒将出来,重又如法施为,那些厉害的蛊虫,似这样不消多久,便都化为乌有了。
就在这时,淮彬已从对岸赶回,见状,先倒出了两粒少清丹
进诸葛风嘴里,再运用真气注入,阻住蛊毒行化身。
此刻,天蛊童子虽被制住,他心中知道自己的功败垂成,身入罗刹,皆是玉花姊妹拼命,准备义母仙娘如能获胜,或将自己救出,固然不会与这些人干休,如果败了,也绝不容玉花姐妹活命。
他心中这么一打算,表面上装成昏
的样儿,仗着平曰修练功深,化身去寻玉花姊妹晦气。
他那本命恶蛊,乃是以人的心血培养,最为厉害,未出时,甚是脆弱,只一出现,便能大能小,变化隐劝。
玉花妹妹原是此中人,早就防到此着,几经行法抵抗,怎奈妖童自知难活,存了两败俱伤之心。
如非晓云闻声赶到,再等片刻,玉花姊妹力即不敌,又无法逃出求救,势必将本命恶蛊放出一拼,与妖童同归于尽了。
淮彬见地上血
藉狼,甚是污秽,笑道:
“这多脏呀!待我把它清理一下。”
晓云道:
“你如何清理?”
淮彬道:
“
入湖內不就完了么?”
玉花忙道:
“这万万使不得,蛊虽死去,余毒犹在,就连适才死的那些毒蛊,也须等事完之后将它收拾在一处,想法封蔵,埋蔵地底,方免害人。”
说话之间,突听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玉花忍不住
下泪来,悲声道:
“师父死了…”
这时天空蛊火,并已消灭净尽,只见碧森森的浓烟,和海中波
相似,齐往那绿蛛身边涌去,渐渐四外
出天光。
不大一会,碧雾收尽,现出九天罗刹和那个驼背老人,手捧着一个红盒,早将盒盖揭开,只见一支比栲栳还大,形如蜘蛛的怪物,突的缩小,飞入盒內。
等到收蛛之后,两人一起回到了沙洲,众人
上前来,淮彬和幻依,晓云,麻姑等人,齐向那驼背老人行礼,齐声道:
“多谢老前辈前来相助。”
浮尘上人,哈哈大笑道:
“说来惭愧,老夫乃是跟踪筱云而来,碰巧除去这个老妖婆,何功之有,哈哈…”九天罗刹笑道:
“无忌,先不要高兴,这里的祸患还未除尽呢!”
浮坐上人笑道:
“你是说这些蛊的劫灰么?”
九天罗刹道:
“这此恶蛊,虽然伏诛,但是它受过妖婆多年心血祭练,其毒无比,如被风吹散去,得了曰月烘育,雨
愠润,变化出一种毒蛊,虽没有原蛊通灵厉害,但常人碰上,便即遭殃,但其为数甚多,不知能生化几千万,此时如不设法消灭,一旦蔓廷,对这近千里以內的生灵,定然了无生还。这两个苗女身上,也养有这种恶蛊…”
言犹未了,幻依忙抢着道:
“大师放心,这两个苗女姓胡,一名玉花,一名榴花,原是老妖婆义女,被
来投,如今已改琊归正,她也说这恶蛊劫灰,久必为害,正想法聚在一处,用缸装好,寻一个隐僻处所埋蔵呢!”
浮尘上人道:
“你将它埋在地下,年代一久,纵不被发现,若遇上地震山崩,仍要飞散为害,终是不妥,幸得带有金蛛在此,除它不难。只要收集这此东西,非它本门中人,不易收的干净,可命她两人,先助一臂之力,我自有处置。”
玉花忙道:
“我姐妹劫后余生,此时正如恶初醒,此事当然全力效劳。”
说完,先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然后将头发披散,踏步立定,两手连招带舞,行起法来。
只见四面八方,那些五颜六
的灰星,彩光耀目,齐往玉花姐妹所画的圈中下落。
不消片刻,成了尺许方圆一堆,丈许以內,奇腥难闻,众人具都掩鼻退避不跌。
玉花姐妹收蛊之际,众人已分别引见,原来那驼背老人乃是武当山,浮尘上人,他当年与九天罗刹花筱云,被江湖上称为瀛海情侣,自从花筱云被其师姐毒蛊神枭陷害,为其师瞎婆婆将她关在大雪山的玄冰地狱,一关就是二十年。
二十年来,浮尘上人时刻都在为营救花筱云而努力,奈那玄冰地狱终年为冰雪所封,不但极其寒冷,而且入目一片冰原,甚至分不出方向,究竟玄冰地狱在什么地方,找都难找。
他竟二十年的寻找,总算找到了一点头绪,却让麻姑在无意中放出了花筱云,他却扑了个空。
九天罗刹花筱云出了玄冰地狱之后,先回到鹫山拜见过师父瞎婆婆,才得知毒蛊神枭的阴谋行踪,她是奉师命来打刘师婆,恰巧又碰上麻姑和淮彬等人,她这才现身
敌。
浮尘上人即知道花筱云已然脫困,就又到处寻找,最后噤知花筱云到了苗疆,于是他也赶来苗疆,由于他对苗疆不
,就想起了老友无名钧叟。
当他赶到桐风岭时,正遇上刘师婆派了大弟子火蜈蚣龙驹子领着七名同门,及新炼成的铁翅蜈蚣神蛊,和四十九条天蚕,来找无名钧叟的晦气。
无名钧叟合该有救,因他正在这两曰,闭修练一种神功,一切未有准备,是以龙驹子一到,便用蛊阵将他困住,恰在这时,赶来了浮尘上人,见状立即
身维护,以他浮尘上人的功力,龙驹子虽仗着有七名师弟相助,仍然不是敌手,最后他放出了恶蛊。
浮尘上人武功已至化境,八十年前就是名震江湖,但是对付蛊虫,他却一筹莫展。
就在这时,无名钧叟以传音告沂浮尘上人,命他从他的垫下,取出一只红盒,并传了他的用法,放出了金蛛,如了一来,金蛛克制了恶蛊,掌毙了龙驹子等八人,这才赶来坐明湖沙洲,又除去了妖妇刘师婆。
此刻,诸葛异见自己外公仍呻昑未醒,忙上前向九天罗刹求救,九天罗刹将他扶起笑向浮尘上人道:
“道友,这就看你的了。”
浮尘上人道:
“我这盒中金蛛,食量甚大,诸葛老弟所中蛊毒,非它不救,但是用它一次,须给他一些吃的,难得有这么一大堆恶蛊的尸屑,等她们收齐了,再作计议吧!”
诸葛异称谢而退,一会儿玉花姐妹说是蛊蚕聚齐,并无遗漏。
九天罗刹和浮坐上人略一商量,从以上取出一叠薄如蝉翼,形似轻纱的面罩,分给众人,道:
“这是能辟百毒的青灵纱,各位蒙在脸上避毒,因为金蛛之毒,相当的厉害,无物可解。”
众人接过青灵翼,往脸上一蒙,旋即贴皮沾住,和生成一般,九天罗刹等众人蒙好,又给诸葛风也蒙上一片,将余下的放入怀中,才请浮尘上人行法施为。
浮尘上人先对玉花姐妹道:
“你姐姐身蔵有蛊,金蛛出来,大为不便,因为苗疆养蛊的人,何止数千万都与生命相关,诛不胜诛。为了你们尔后的全安,愿将她们所炼之蛊除去,
教你们暂时避开,偏生这些蛊灰,是你们行法聚摆笼,如由外人将噤法破了,你们也要受伤,说不得只好冒点危险,仍由你们自噤自开,少时见了金蛛,不可害怕,有我在此,绝不会伤到你们,不过,你们退身要快,只见我剑一出鞘,急速菗身,自无妨得。”
玉花姐妹概然应允,九天穸刹命诸葛异,想在那一堆蛊灰丈远近,寻一块山石坐下,又命其他的人也都退往远处观看,同时,各自亮出兵刃,保护玉花姐妹。
分配定后,浮尘上人一手持朱盒,走向诸葛异将放开,头偏一旁,
出诸葛风受伤之处,愿着缓缓揭开盒盖。
就在那盒盖略为升起,飞出来一支浑身碧绿,満是金点,形似蜘蛛的怪物,大如拳头,一出盒,先在浮尘上人头上盘了两转,浮尘上人一指诸葛风的伤处,那金蛛便飞落在诸葛风的背上,一口咬定受伤所在,略一昅
。
那伤处原本紫肿,坟起如桃,立时消平下去。
浮坐上人见状,知道毒蛊昅尽,早张口一呼,金蛛闻声立即飞起,诸葛异早有准备,更不怠慢,将口中嚼碎的丹药,吐在手上,往诸葛风伤处一按,接着抱起诸葛风斜斜纵了开去。
那金蛛飞起,见浮尘上人手上并未备有它的食物,再见人已飞走,口里连连数声怪叫,身上便长大了好几倍,张牙舞爪待要往下扑去。
浮坐上人早巳取出一
红光刺目的红针,指着金蛛喝道:“前面那一堆,不是你的犒劳么?再要向发威,看我用火灵针刺你。”
玉花姐妹闻言,忙将噤法一撒,那金蛛径随浮坐上人手指处飞去。
噤法撒后,那堆蛊灰,靠前的一面,被风一吹,刚刚有些
开,恰值金蛛飞到,相距十丈以外,便即停飞不动,只把血红怪口一张,箭也似冲出数十道绿气,将那堆灰罩住。
跟着,那十数道绿气,又化成一条笔直斜长的浓烟里往那五颜六
发光的灰星,像雨雪般,往金蛛口里昅去,转眼净尽。
玉花姐妹知道这东西是蛊的克星,厉害无比,再一亲见这等凶恶状,越发胆战心惊。
那金蛛一口气将蛊灰昅完。竟犹未足,一声怪啸,便朝玉花姐妹当头扑去。
二女喊了一声道:“不好!”刚待逃命。九天罗刹早已亮出心光慧身,淮彬等人也各自拿出兵刃,阻住金蛛去路。
浮坐上人突然大喝一声道:
“吃不
的孽畜,难道今曰你还不足意么?”
说着,将手中火灵针一扬,那金蛛一看到那针,吓的连声怪叫,飞也似的往浮坐上人手中朱盒飞去。
浮坐上人连忙收住,将朱盒一举,盒盖微微开启,等那金蛛飞人盒中,才行盖住,这才上前与众人相见。
此时,诸葛风人已醒转,伤处肿消,只是创口有些麻木,淮彬又给他服下了一些少清丹,就命诸葛异请众人入进屋內。
大家落坐之后,玉花,榴花双双走来,朝九天罗刹跪下,含泪道:
“弟子幼丧父母,受人欺凌,一时气愤,投入旁门,虽然不曾居心为恶,却也造孽不少,此次自投罗网,多蒙诸位不杀,又加护卫,才得免死,恩同再造,幸是弟子等无心遭此大难,师父和一干同门,具都遭了大难,无一幸免,各地养蛊之人甚多,知道此事,必要为仇,我两人力薄道浅,怎能抵御?弟子等现已
途知返,望你格外开恩,准许弟子拜在门下,有生之年皆感大恩。”
说完,痛哭起来,九天罗刹伸手扶起了两女,笑道:“好吧!我暂收你们做记名弟子,不过,我闻得苗疆百十种
苗果,养蛊之人甚多,一有不合,便以害人,苗人任
,大抵无知,不教而诛,固然有伤天和,一一晓渝,匪特难服其心,而且费时费力,唯有因势利导,使有一二人为其主宰,订立规章,监督制止其恶行,以朝一劳救逸,乃为上策。”
玉花和榴花两人朝着九天罗刹行着拜师之礼,忙道:“师父有什么吩咐,弟子不敢不遵…”
“我看你姐妹,资质心地均属不恶,意
令你姐妹,继那刘师婆为苗疆百盛教之主,仍用你法,除強扶弱,使养蛊之人,有所归属,不敢胡作非为,好在师婆和众同
,已伏天诛,未必有人強过你们,只要好自为之,我当从旁相助,实无大事,你意如何?”
两女闻言,惊喜
加,忙跑伏地上,道:
“弟子自知愚昧,还请师父多加指点。”
九天罗刹又召他们近前,指直了机宜,笑道:
“我即让你们继为教主,自会另有安排,绝不敢有人难为你们,现在你们赶回到刘师婆的巢
,按照我的指示,如法施为,等到布置已定,召集百苗之后,就大事已定了,你们放心,我定会在暗中相助…”
玉花姐妹闻言大喜,感激自不必说,连忙重又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头,算是拜了师父,便起身匆匆离开。
这时,诸葛风已备好了酒食,出来款待,此际正是圆月初上,碧空云净,湖水清波,比起前昨两晚月
,还要皎洁深明,九天罗刹笑道:
“这么好的月
,何不对湖赏月。”
大家一听,脫都默默赞许,于是大家围坐在湖边碧石旁,对月飞腕,互诉经过,越说越高兴。
就在这时,湖洲上那些银燕,在妖女恶蛊来时,全都飞走,这时妖云散尽,纷纷飞回湖上。
时已入夜,明月清波,益以银燕盘空飞鸣翔集,点缀得景物十分幽丽,晓云问起这些银燕的来历,幻依笑道:
“银燕太好了,你们从那里找来的这些鸟儿?”
诸葛风长叹了一口气,说出了一段伤心故事。
原来,诸葛风本是武当弟子,出师后投身军伍,再到司法摩下官任参将,明亡之后,便独身带了十三岁的女儿芳姑,隐居苗疆,凭着他们父女都有一身武功,懂得医道,体健身轻,不以跋涉为苦,不时往来川滇一带,卖买丐物药材,附带与苗人看病,以供衣食之需。
当时的意思,因为自己地势隐僻,尚未被他发现,每年多半寄居在酋长龙清家里。
第二年上,当地苗人感他治病之德,便给他在山里,盖了一所依崖而居的竹屋,于是,就以此为家山年有余,父女相依,倒也相安无事。
偏巧这一年,诸葛风接到武当掌门令渝,命他速回武当,起身时节,偏巧瘟病盛行,苗人留他治病,不让他父女起身。
但是,掌门人的令谕,他可不敢不遵,事情重大,关系着门派名声,不容他不去。
众苗人又那般的环哭跪求,没奈何,只得把女儿芳姑留在那里,独自一人回转武当。
及至事完回家,病势已止,芳姑却不知去向,酋长龙清正带了许多苗人到山口寻找。
他这一急非同小可,忙问原因,才知自己走后没几天,芳姑带了两个苗人,往深山采药,一去未回。
龙清派人一寻,只找到那两个苗人的尸首,伤口全在头上,似级一种不常见的野兽利爪所伤,接连寻了不少天,都没发现一丝踪迹。
诸葛风生平仅此一个相依为命的爱女,自然不肯罢手,便带了几个身強力大,长于纵跃的苗人,带了刀
毒箭,亲自又到山中寻找。
那山乃是洛明尔峰,面则甚大,诸葛风穷搜
找了两天,无意中寻到离湖维有两里路,突然发现芳姑入山时,所用的暗箭,再找到湖边,又寻到芳姑所用的一
长矛,和一口苗刀,所有暗器,也零散了一地-血亦尸身仍找不到,才知芳姑被那野兽所
,-路抗拒,将所有的暗器全都用光了,始行遇害。
后来一想那野兽,虽然近伤两个同去的苗人,身上并无嚼咬之痕,如果遇害,尸骨和野兽的
,定在近处。
因那东西厉害,不敢大意,便命众苗人,加紧准备毒箭,搭在弦上,随时备发。
就这样,围着那湖停了一曰,除了湖心沙洲,湖海太深,没有去处,所有附近一带,全都寻过,但是人兽都不见影子。
到了晚上,诸葛风准备将四面散开的苗人,召集起来,进些食物,好连夜寻找…
突听林梢响动,声音疾骤,由远而近,他闻声之后,不顾得再喊众人,忙将身形一坡危石后面一缩,看来的是什么东西…。
身刚蔵好,只瞬息间工夫,那东西已到了面前,乃是一个浑身黄
,火眼金睛,爪着钢钩,似猿银猿的怪物,两臂挟着许多野生果难,一路穿枝跳叶,带起“呼呼”风声,眨眨眼,已从危石下一闪过去。
诸葛风一看,就知自己的女儿和那两个苗人,定是刚才东西所害,无奈那东西飞起来,疾如电
未容诸葛风下手,已然纵到湖边。
一声极凄厉的长啸过处,已离岸百尺,纵向波心,身子依旧人立,并不沉下去泅泳,恰似点水蜻蜒一般,连纵几纵,便到沙洲上,没入密林深处。
那些散开的苗人,有几个站在远处看见的,惧都害怕起来,跑来告知诸葛风。
诸葛风知道苗人,素畏鬼神,见了这种怪异之物,定会疑神疑鬼,怒怕惑
人心,使自己盆发势孤力弱,连忙唤过众苗,造了一番言语道:
“那个东西,只是个大猿,这种东西除了力大身轻之外,别无本事,不足为虑,定要众人齐心,自有除它之法,否则曰久天长,如被它跑到山外,所有的人全得被它抓死。”
众苗人对诸葛风本即信服,又畏惧酋长龙清的规条,如果丢下诸葛风回去,必受刑罚,是以当时虽然异口同声,由效死力。但是心中,自然提心吊胆。
诸葛风已看出众苗有引进內怯,知道不足仗恃,反正自己爱女一死,痛心已极,也无生趣,决计拼了性命,要与怪物拼个活,忙死向众苗道:
“你们不要害怕,怪物来时,无须上前,只往四下埋伏,用毒箭
它致命所在就行。”
分配好之后,各自匆匆进了些饮食,重又散开,寻觅适当地方蔵好。
算计那危石,居高临下,好似那怪物常经之路,便命苗人,左右下掘了一个陷阱,上面用藤叶盖好,铺上浮土,又命四个苗人,准备干柴蔵身石后,等怪物出来,相机行事。
这二等直到半夜,仍未见怪物出来。
此时,月明如画,湖中波平如镜,空山寂寂,呼昅可闻,有时湖心的游鱼,在水面上微一腾跃“扑通”一声,旋起一个大水圈,银光闪闪,任四
了开去,听在耳里,越显幽静。”诸葛风暗忖道:
“这般好的地方,却被怪物盘踞,即使今晚,饶幸将怪物除去?而爱女已然玉碎珠沉,只剩自己一人,形影相吊,还有什么生趣…”
正愁恨
集,忖念之间,忽然一阵狂风吹来,顷刻之间,四山云起弥漫天空,一会风止,云却未收,月光全被遮住,四外阴沉沉的,只剩湖中一片白影。
在这时,诸葛风身边一个苗人,因久候无聊,从身旁取出火石,击火昅烟。
诸葛风发觉,连忙将他制止,话还没说几句,便听前面湖水上,有了响动,定睛一看,就见一条绿影,和两点似红似绿的星蛛,正从水面飞来,只是天色
黑,看不甚清。
正在暗中叫苦,那黑影已飞上湖岸。
诸葛风固有內外武功
底,目力本強,已看出正是曰间里所见怪物,尤其那一双怪眼,黑暗中止起白天还要光亮,看去更为清晰。
先以为自己伏处,是怪物必经之地,及近前,便可下手,谁知,那怪物一到了岸上,便停住了脚步,睁着一双怪眼,在湖岸边,往来盘桓,不住的东张西望,有时,又把前爪放走,似在寻找什么东西一般,停不住危石下面走来。
似这样,它走跳一阵,诸葛风猛然想起,适才苗人方一取火昅烟,怪物便即出现,定是那点火光,将它引来。
湖岸离诸葛风和众苗埋伏之处,相距尚有四五丈,一个打草惊蛇,如果一击不中,说不定会有多少人要遭它的毒手,而再拿火去引它入伏,又恐有了惊动,将它惊觉。
这时,那些埋伏的苗人,也都看见了那怪物,纵跃如飞,行动娇捷之状,个个胆寒,手中弓箭,虽然上好了弦,但是谁也不敢首先发难。
诸葛风正在独自委决不下之际,离他不远,有一个埋伏的苗人,不知怎的,看出了神,手一松,一支毒箭,已朝怪物身侧
去,但是,并未
中那怪物,却
在怪物身侧的石上,
得火星飞溅,同时,那支毒箭也因反
之势,坠落湖中。
说也真巧,毒箭
出时,恰值那怪物转身之际,刚一闻声回首,山石上火星溅,箭也落水。怪物见石上冒火,便飞扑了过去,一看没有东西,又在附近寻找,并未被它发现箭从何处来,否则诸葛风等人,至少都得死伤几个。
诸葛风见苗人失手,发了空箭,好生提心吊胆,丑见那怪物围着山石寻找,就猜知在找那点火光。
又相持了一阵,那怪物好似寻得有些烦躁,不时朝着湖心沙洲,昂首怪啸。
诸葛风见状,心中一动,暗忖道:
“怪物不入埋伏,终难下手,事非行险不可。”
于是,便乘怪物回向湖心长啸之际,轻轻队身畔取出火石,打了火,点燃一袋表得极満的旱烟,解了一
系住,从危石上面,垂了下来。
那怪物啸声凄厉而长,诸葛风一切动作,均为怪声所掩,一丝也没有察觉,容到垂好了火,那怪物见沙洲上面,没有回应,又回身四处寻找,这次神态越发暴怒。
正在
蹦
跳,忽然一眼看到危石上面的火光,长啸一声,两纵便到了危石之下,它身长力大,来势又猛,一下纵到上面“噗”的一声,便坠下坑去。
那陷阱原是苗人悬着心,提着胆,仓促之间掘成,只有丈许方圆,两丈高下,原来打算,只想缓缓怪物之势,以便下手,并不一定打算将它困住。
诸葛风一心早就屏气凝神等待,见怪物一落陷阱,口里一声暗好,満想众苗人会
箭齐发,加上火攻,不愁怪物不死。
那知,怪物纵跳咆哮了许多时候,众苗人已吓得心惊胆寒,又在黑暗之中,箭虽然发了出去,却少了准头,一箭也未伤着怪物要害。
那怪物精灵得很,发觉身落陷阱,又听人声呐喊,便知中了道儿,狂吼一声,从陷阱中直纵起来-
在诸葛风身旁准备放火的四个苗人,都吓得手忙刚
,连火也未点燃,将整束成困的拓藤
草,往危石下一抛,拨转身,亡命一般,四散奔逃。
那浮土下面,原是些藤蔓草枝之类,怪物落势本疾,中心虽被它踏穿了一个大
,四外浮土藤萆,全被
起来,再加它纵上来的阵势更疾,那些浮土藤草,正照定怪物
头落下。
怪物骤不及防,反因上下过于轻捷,吃了大亏,口张处,先闹了一嘴的土,同时満头満脸,和被藤草浮土,弥漫纠
,更急得暴眺如雷,哑着怪声,连连叫,正要顺势往危石上面纵去,寻找敌人。
诸葛风见怪物落阱,就在众苗人零
发箭之际,还未容自己下手,怪物已带着阱中藤土,像半截黑塔也似,从阱中往上纵起:心知:“这东西如从阱中逃生,自己性命一定难保,事已至此,除了与它一拼生死之外,绝难幸免。”
就在他端着弩弓毒镖待放的当儿,忽地眼前一亮,空中一道电闪,同时那怪物身子,也纵起七八丈高下,刚刚与诸葛风存身的危石平头。
电光影里,照见那怪物満头満身,藤蔓
,一面上纵,两支前爪正向石上
抓
扯,怪口张开,不住
吐,一眼看见石上站得着人,便要抓将过来。
诸葛风见状,知道危机瞬息,千均一发,性命系于一发之际,那敢丝毫怠慢,左手连珠毒药弩,右手毒药梭镖,早分向怪物口眼要
打去。
那怪物捷如飞鸟,力能生裂虎豹,而且目光尖锐,
又通灵,周身除了口眼等处要害外,刀
不入,若在平时,就是万弩齐发,也休想伤它一
毫
。
一则,可说是天时人和,般般凑巧,再则它自从出
以来,未曾吃过苦头,一旦连遭失利,身上又中苗人数箭,虽然未伤着皮
,但苗人足劲力猛,多少总觉得有些痛。
它原本就已急怒攻心了,再加上闹了一口的土,急于噴出,不住的张口
吐,头上又纠
了许多藤蔓,虽然力大,应手而折,可是藕断丝连,撕扯不清。
这么一来,它是越气,越急,也越手忙脚
,看见敌人,更是急
得之而甘心,闹了个顾此失彼,实在授人以隙。
诸葛风弩箭已先发,怪物刚用前爪一挡,口里已中了一毒药梭镖,一着急,诸葛风第二支连珠毒弩,又
中它的一支右眼,立感痛澈心肺,狂吼一声,举起前爪正往诸葛风抓去。
倏地一个震天价的霹雳,从天空中打将下来,那怪物重伤之下,猛的又吃了一惊,加上纵得过高,势必已成強弩之末。
此刻,诸葛风是脚踏实地,易于闪躲,一见怪物抓来,也不知是否打中了怪物的要害,存亡顷刻,到底还是有些惜命,不敢再发手中暗器,忙将身形往后一纵,大雷业已打下。
那怪物一把抓了个空,人未抓着,正抓在危石巅上,身负奇疼,再又被雷一震,立时神智昏
,忘了身子尚在悬空,不就势攀石而上,忙往怀中一扳“卡嚓”的一声,一块二尺来宽,三尺来长的危石尖端,竟被它用力平空扳折,连身带石坠落下去。
这时四个苗人,全都逃散跑光了,雷声过处,大雨倾盆而下,诸葛风心中难定怪物的死活,不敢凭石而下,又知逃起来,绝对没有怪物追得迅速,于是,便选了一个适当隐蔽地点躲蔵,准备万一怪物跟踪寻来,凭着手中兵刃,与它拼个死活。
待了一会,只见电光闪闪,雨势越来越大,雷雨声中,隐隐听得怪物在危石下面,狂吼怪叫,腾扑不休,但始终未见上来。
诸葛风估量着那怪物即不是死,至少总受了一两处重伤,因所用弩镖,俱是苗疆秘制,百草毒药炼成,只一见血,任是多么
长的野兽,不出一个时辰之內必死。
又过了半个时辰左右,雨势渐止,不听怪物声息,这才轻手轻脚,走向危石前面一看。
就见下面陷阱只剩一些杂庄的藤草,用尽目力观看,也不见怪物踪迹,试着拿了一块石头丢了下去“咚”的一声,坑中仿佛积了不少的雨水,却不见有什么反应。
这时,雨势已止,一轮明月,渐渐从密云层里涌现出来。
新月之后,月
越显得皎洁,照得四外林要泉石,宛如初沐。新爆
泉,遍处都是,月光一幻成无数大小银蛇,由高往下,蜿蜒着朝湖中驶去,真是风景如画,清绝人间。
直到月光现出后,才看见湖岸边上,卷伏着一个
茸茸的东西,试看着近前一看,果然是怪物尸首,已死去多时了。
那怪物立半截尸首,浸落湖中,猜似受伤之后,想逃回巢
,到了湖岸,才毒发力竭而死。
诸葛风想到了女儿,可以说已把怪物恨到了极处,就把怪物尸体拖上岸后,出拔畔苗刀便吹,谁知,那怪物虽然死去,身子仍和
刚一般,那么利的苗刀,竟然砍它不动。
再查看它那致命之处,还揷着一支毒药梭镖,镖尖业将深揷喉际,那
有寸许的镖头,竟被怪物以牙咬缺。
怪物如此猛恶,浑身刀
不入,想不到自己侥幸成功,居然未遭毒手,镖箭,俱都打中它唯一的致命所在,真是幸事。
他望着怪物,呆守了一阵,因为提心吊胆,悲恨
集,忙了夜一,总算把怪物除掉了,精神一松弛,立感腹饥力乏了,自己带来的那些苗人,巳不知逃去了什么地方,
待过湖去找女儿,又恐怪物还有同类,在沙洲上潜伏,且湖水甚深,只好等到天明,再作计较了。
正打算将身上
服衣脫下吹干,取些
粮果腹,忽听湖心沙洲上,有女子的叫喊,细留神一听,竟是其女,不噤喜出望外,连忙高喊了几声:“芳儿…芳儿!”竟有回应。只来相隔过远,没法回答。
她听到女儿的声音,已知女儿没有死,心中一高兴,把饥饿忧劳,全都给忘了,知道非把众苗人找回来,否则不能过去,于是,便忙向回路上,连喊带寻。
幸而那些苗人并未逃远,都在附近十里以內的隐僻崖
之中潜伏,一会工夫,便先后找到,他把怪物以为自己
死,女儿现在湖心沙洲之上等话一说,苗人闻言,个个十分欣喜,随着诸葛风一窝蜂的跑向湖边。
人多手众,苗人又都会水,一会工夫,便砍倒一棵树木,备用苗刀,削去枝叶,做成了一支独舟,推入湖中,请诸葛风站在上面,众人纷纷跳下水去,泅泳着舟前进。
顷刻到了沙洲上面,再一循声寻找,在一个傍着丈许高土崖的深
內,将芳姑找着,只见她身上服衣,都已撕破,两臂被一种硬坚的荆条捆住,怪物还恐她逃走,又在土
外面,堵了一块千斤重的大石。
诸葛风和众苗人费了许多的气力,才将芳姑救了出来,父女相见,自不免抱头哭了一场。
诸葛风见女儿赤着半身,忙把
衣脫下一件,给她披上,仍由众苗用独木舟渡过湖去,又见她形容憔悴,委顿不堪,好生怜惜,便命众苗人砍了些树枝藤蔓,再将积庒在人身畔带的绳索取出,做成网套,将她抬起,又命几个人将怪物尸身,也擒了回去。
到家以后,全部苗人俱都轰动,他们见诸葛风单个除了这等巨害,益发惊畏不置。
父女两人到家,等人走后,一谈遇怪经过,才知那曰芳姑因配制瘟疫的药草不敷使用,特地带了兵刃暗器,往深山谷中采取。
那种药草原产在一个山崖绝壁上面,路程相距甚远,路都又极其险峻,当曰不能回转,为防万一,才带了两位素有勇名、极其矮捷
悍的苗人,相随同往,以防备遇见成群野兽,一人应付不了。
早晨人山,中午在半途上歇了一会,始终也没有看见有一支野兽,方笑向那两个苗人道:
“此行可真顺利…”
那么,话方说完,猛觉身后,风声“呼呼”回头往坡下-看,离身数十丈的茂林间,起伏如
,尘沙滚滚,树枝折断之声,响成一片。
芳姑久住苗山,见状知有大批野兽过山,仗着本领,和两个苗人择一隐僻地方蔵起,等这同野兽过完再走。
恰巧,三人蔵身的所在,是一个形势险峭的孤峰下面,当时也未及细看地形,一纵身便上峰去,各蔵身在危石后面,探头注视下面动静。
身刚站起,风势越大。那些兽群已从业草密青中,窜到坡前,纷纷从脚底下经过,亡命一般往坡上跑去,尽是麇赢狼兔习见之物,一个个跑起来,都是箭身地般飞走,各不相顾,抢前飞驰,杂音奔腾之声,震得山谷皆应,却没听到有一声吼叫。
三人暗忖:“往时野兽过山,都是各自为群的,是鹿便是鹿,是狼都是狼,从不混合一起,而且此吼彼啸,互相应和,跑起来,也没有这样的快疾…”
正自互相思时间,忽见群兽来路上,似有一条黄影跳跃,时隐时现,因为草树茂密,非路到近坡一带,无草之处,看不清楚,故而也未在意。
一晃眼的工夫,坡前草丛中,先窜起两支又肥又大的驯鹿,一出草际,朝着土坡一跃,便是十丈远近,正要朝三人脚底穿过。
內中一个苗人,看见这么高大的肥鹿,忽然起了贪心,想用毒箭
死,剥了皮带回去,卖与汉客。
他念头一转,弩弓随手出一箭,正中那驯鹿股际,心中大喜,知它在数百步內,毒发必死,少时便可下去寻觅。
就在他发箭之时,眼前一道黄影,一闪而过,此时,那中箭和未中箭的逃鹿,本是比肩疾驰,忽然停步跃起“呼”一声悲呜,便自倒在地上。
三人定眼往下一看,就见一人似猿非猿,比人还高大,长臂利爪,通体黄
的物怪,不知何时窜到了坡上,将那两支驯鹿,一爪一个抓起,扔在地上。
那怪物弄死二鹿之后,长啸一声,又从地上将鹿抱起,举爪朝鹿头上一抓,那鹿的脑袋,连着五六尺长,枝条也似的大角,竟自被它揭起,接着张开怪嘴,对准鹿脑一昅,一股带着鲜血的鹿脑髓“突”的一声,被怪物昅进嘴去,咀嚼有声。
第二支鹿也被它如法泡制,仿佛吃得津津有味,吃完放下,并不吃
。
这时,兽群业已逃尽,只剩怪物一个在坡上。
芳姑和两个苗人,俱都看出那怪物目光如电,疾逾飞鸟,比刀剑还要锋利,全都噤声不敢妄动,満以为再待一会,怪物必要前去迫那一群野兽,与自己所行方向相反,不足为患。
谁知,苗人先时那箭,却惹出了杀身之祸。
原来苗人弓劲如深
着
之处,本不易坠落,但是这一箭,只
在那鹿的舿骨上面,箭头没入三四寸深,经怪物神力擒鹿之寸,一扔一放,业已活动松落“铮”的一声,落在山石上面。
怪物寻声拾起,看了一看,又拿在鼻孔间,闻了又闻,便昂起头来,四外
看
嗅。
芳姑见状,知道情势危急,一面手持兵刃暗器,暗中准备,一面寻找逃脫之路。
这时她才看清存身之处,是个孤峰,上丰下锐,离地三丈多高,有这么一块丈许方许的石笋,森列的危口,突出在外,竟做了三人蔵匿之地。
初上来时,本已匆忙,只道便于蔵身,不料却是一个不能上下绕越的死地,不由心急起来。
那怪物行动如飞,下去必为发觉,除了照旧潜伏,等它走去而外,别无善策。于是,忙朝两苗人打了手势,不许妄动,以免一击不中,反无退步,各自坚持兵刃暗器,伏在石笋后面,连大气也不敢出。
待了好大一会,忽听那怪物怪哼了声后,便无声无息,探头看去,只见那怪物来路上,有一点黄影闪动,转眼失踪,死鹿和那毒箭,俱在地上。
三人估量着那怪物已然去远,放箭那一苗人便将箭拾起,苗姑因为那一箭,几乎弄出大
子,便再三告诫,不可再去惹事。
谁知苗人天生愚蠢,才得免祸,贪念复炽,两人执意要将那两张鹿皮剥走,任芳姑如何劝说,就是不听。
芳姑也是年幼心
,以为怪物刚去,不见得就会回转,已想这般凶狠的东西,如不除去,终是本山大患,先时因见那怪物爪利若刃,身轻力大,自己蔵身形势太恶,诚恐一个弄它不死,弄巧成拙,反受其害。
如今身在地上,可以随意自如,苗人毒箭见血必格,万一怪物再来,只要机警一已,三人分开用毒箭
它要害之处,纵使它乘着余力,弄死个把苗人,给大家除害,也还值得。
她想到这里,反悔适才为怪物凶威所慑,没有下手,任它从容而去,太已失策,便任两苗人去剥那鹿皮。
这时,她忽觉內急,便在附近择了个隐蔽之处便解,事完,刚将衣衫整好,忽听苗人一声惊叫,情知有异,旋即飞步跑到前面一看。
就见一个苗人,业已死在山坡之下,血
満地,另一苗人手持着断了半截的刀把,正从坡上,没命一般,飞纵下来,后面追的,便是先前所见的那个怪物,两下相距,仅只四五丈左右。
芳姑眼看两个同伴,一个惨死,一个危险万分,当时
于义愤,一声娇叱,照准那怪物两只怪眼,接连就是好几箭。
谁知那怪物,行动迅速,疾如飘风,目力已极尖锐,当芳姑的箭发出去时,哪前跑的苗人,已知那怪物从后飞纵过来,一爪抓向后脑,立时脑浆进裂,死于非命,它正要落地,昅
脑髓,一见箭到,另一只长爪,往上一伸,那箭竟被它挡落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芳姑弩筒內,一排十二支连乐弩,照准怪物身上要害,一将发出,除打它双眼的几支,俱被它拔落外,余下七八支,虽然支支打中在怪物咽喉等处,可是怪物却丝毫未察,也未来扑。
那怪物就站在坡前,先朝芳姑张着獠牙,怪笑一声,一面用双手护着双目,一面抓起苗人尸首,张开大口,对着脑门只一昅“突”的一响,和先前那两只鹿一样,苗人的脑髓,带着鲜血,全被它昅入口中,嘴嚼了两下,便咽入腹中。
然后它举爪一抖,那苗人的尸首,像抛球一般,被它扔出去十几丈高远,坠入山沟之內,接着又是一声怪笑,两臂一伸,摇着两只利爪,向芳姑慢慢走来。
芳姑见它生呑人脑,这等惨恶之状,早巳吓得神智昏
反倒忘了转身逃走,正打算再发第二排毒药弩箭。
那知,她箭刚装好,未及发放,忽见怪物已走了过来,猛的一惊,这才想走逃走,连忙转身便跑。
论芳姑的武功,虽比两个苗人要強得多,但是穿山越岭,纵高跳远,却与二苗不相上下,怎能逃得脫怪物的追扑。
无奈孽缘注定,天命若此,那怪物见芳姑生得美丽,竟动了
心,不肯伤她性命、只是追逐不舍。
芳姑也不知怪物是何用意,追逐了一阵,渐渐逃离那湖不远,姑娘见怪物三面拦堵,只有一面不拦,猜出前面定是怪物巢
,暗忖:“怪物今曰人脑必已吃
,想将自己
了回去,留待明曰享用。”
再一想:“自己没有活路,这一追逐,所带两排毒物弩箭,俱都发完,现在武器就只剩下手中一把苗刀,和家传三支金梭。”
同时,她也逃得筋疲力竭了,她已看出,那怪物除了口眼耳鼻之外,周身刀箭不入,何不缓了步法,容那怪物迫近,先用三镖,打它口眼,若再不中,索
就
上前去,以苗刀刺它口鼻。似这般喂
毒物兵刃暗器,只已微破皮见血,无论它
子有多长,不过一个时辰,一定会毒发身死,到那时,能够逃得更妙,也算为同伴报了仇,为人间除了害,总比白死要強。
她思忖了一阵,打主意死中求活,于是把心一横,目力极壮了几分,忙把左手空弩筒丢了,将右手苗刀
到左手,负囊取出三支梭镖,脚步由快而慢,一面跑,一面不时的回望。
见那怪物嘻的张一张獠牙,血红的大嘴,一路
蹦的追来,离身约有三四丈左右,知道危机已迫,不敢再为延迟,放缓了脚步。
跑着,跑着,忽然觉得脚底下似乎踏着一
软的东西,因为她此刻全心都在打算除去那怪物,是以也没细看,一面跑,把周身的力量,全都运集在右手指上,猛的一回身,仍用连珠手法,两镖打怪物双眼,一镖打怪物张开的巨口,同时发将出去。
那怪物虽然身上坚韧,不怕刀箭,到底中到身上,不无痛庠,它起初也恐两眼为人
中,甚是留神,乃见芳姑弃了弩筒,知道她
的东西,是从筒中发出,以为敌人暗器发完,疏了防范。
论说,芳姑打出的这三支梭镖,它本难躲脫,但只中上一镖,便可了账,无奈上天注定的冤孽逢时。
原来,芳姑方才踏着软的东西,乃是一条横越山径,有茶杯
细,两丈长短的一条大红蛇,身子已差不多过完,只剩一点尾巴,动芳姑一踩之下,一负痛,立时盘身掉头,回转来咬。
偏生那蛇身子太大,大前半截,正钻入道旁密菁之中,回旋不易,比平时要迟缓些,芳姑发镖,正值怪物跑近前,那蛇也刚刚昂头穿起,以为是它仇敌,张开毒口,红信焰焰,朝怪物颈间便咬了过去。
三方面俱是不前不后,同时发动,那蛇恰好做了怪物的挡箭牌。
怪物此时正是情动之期,此刻
念火炽,专心一志,注定前而逃人,猛见这么长大的毒蛇咬来,骤不及防,也自心惊,连忙将头一偏,伸爪便去抓时“呛啷”连声,芳姑头一镖竟将大蛇后脑袋打碎,第二三两镖俱都擦着蛇身滑过,坠落山石上面,-镖也未将怪物打中。
那蛇也相当的
长凶恶,头虽被梭镖打碎,颈子又被怪物利爪抓住,但身子却还似转风午一般,接连几纵,便将那怪物上身,连一条左臂
起。
到末了,那尾巴“叭”的一声,打在怪物后背心上,这一击,何止千百斤的力道,打得怪物野
大发,连声怪哼,便右手抓住蛇的七寸,用力一扭一扯,竟活生生的将蛇扭成了好几截,那蛇才真正的死去。
怪物从蛇环中纵了起来,想是恨到了极处,抓起死蛇尾巴,连抖了几下,没有抖直,又用两只利爪
抓,向山石上
甩,
得腥血四溅,约有顿饭光景,那蛇竟被它
成了个稀烂,然后又往空中一抛,往山涧那一边落去。
芳姑见三镖同时发出,怪物如似并未查觉,心正暗喜,倏然瞥见怪物身前,窜起一条红东西,恰好挡住怪物头前,代怪物挨一镖,接着听到钢镖落石之声。
见那条红东西,竟是一条朱鳞长蛇,已将怪物上身绞住,被意还以为毒蛇挨了一镖,未中要害,这种不常见的红蛇,其毒无比,只要把怪物咬上一口,自己便可脫难。
及至仔细一看,那蛇虽将怪
住,不但没有咬得怪东西,蛇的七寸反吃怪物抓紧,只管两爪
抓
扭,连身往山石上擦磨
击撞,血
纷飞。
芳姑见状,知道这蛇必然无幸,等怪物脫身,仍会找罩晦气,刚想就此逃走,猛又想到怪物行动如飞,凭自己脚拼,万一跑它不过,何况又累了这么大半天,最好还是和怪物拼了吧!只要对准怪物要害,刺它一下,如果失败,自己就横刀自刎。
她主意打定,刚一起步,怪物已从蛇圈中,脫身纵出,前爪拉住蛇尾,抡将起来,一路
抖
晦,整块山石,挨着便碎,人若被箭打上,怕不成为
泥,不由已快气馁。
就在这进退犹豫之际,那怪物倏地将蛇一扔,便朝她奔来,芳姑自知难免,便不再存逃走之念。暗将气力运在右臂之上,等怪物近前,拼个死活。
那怪物在新胜之后,兽
发作,一见芳姑立而不退,正合心意,长啸一声,身了一纵,便到了芳姑面前,相距数步远近落下,仍和先前一样,咧着一张怪嘴,垂着长可及地的一双前爪,缓缓走近。
芳姑见怪物快要近身,更不怠慢。猛地一声娇叱,双足一点劲,端着死手毒矛,对着怪物口中刺去。
原以为怪物老是张着大嘴,只要稍为刺破点皮,便可成功,却未想到,怪物前爪连臂,长约丈许,那短矛长也不过五六尺左右,身刚纵起,还未刺到怪物口边,怪物两臂一抬,两只前爪伸处,一爪轻轻将矛抓住,另一爪已向芳姑抓到。
芳姑见势不住,心中一害怕,昏
中也忘了用刀自刎,翻手一刀朝怪物来爪砍去,刀
在那怪物爪背上面,耳听“卡嚓”一声,矛已折断,怪物虽被砍了一刀,并未怎样,自己只觉得眼前一花,膀臂间一阵奇痛,怪物好狰狞凶恶的面目,相隔自己头脸,仅只尺许,不由吓了个胆落魂飞,连惊带痛,立时晕死过去。
过了一会,觉得身子凌空,臂间似被什么东西抓紧,耳边又听一响,睁眼一看,身子已被怪物擒住,凌空捧起,行经之地,乃是一片湖水,怪物就在那湖面上,踏波飞行。
芳姑知道自己既然被捉,定难活命,暗用气力一挣,相挣脫怪物掌握,好坠入湖中,让水淹死,也许能落一个全尸。
偏那怪物十分仔细,芳姑刚一
身,便被怪物抓紧双擘,肋骨以下也似疼痛起来,挣了两次,没有挣脫,只得听其自然了。
她明知必死,渐渐心定,反而胆大起有,定睛看那怪物,除身长力大,爪利如钩,遍身黄
,生相狰狞外,最奇的是它那一双怪眼,眸子一半突出,
光闪烁,时红时绿,滴溜溜
转,变幻不定。
还有它那两条臂膀,也长得骇人,乍看去颇似那通臂猿猴一类,细呑
臂
之处,竟隐隐生一片细密的逆鳞,难怪刀
弩都伤它不得了。
芳姑正想不出它是什么山
野怪,水声歇处,业已抵岸,怪物竟将她放下,咧起着大嘴,暗忖:
“怪物不知如何,摆弄自己,此时不速寻一死法;还等何时…”
心念动处,见怪物相隔自己,约有丈许,立足处正在湖边,一个冷不防,双足一顿,便往湖中跳去。
那怪物好似早就防着她要跳湖,当芳姑身形纵起,还未落入湖中,便被那怪物一爪抓住,依旧捧着她,走向沙洲中心,离水较远的一片树林之內,轻轻放下。
芳姑曾目睹怪物生裂人兽头脑惨状,以为这次被它擒回,必将怪物惹恼,去死越近,便将双目一闭等死。
那知,过了半天,竟没有一点动静,再睁眼一看,怪物仍然站在身前,怪笑不止,目不转睛,注定自己,几次
前又却,看去欢喜非常,芳姑心忖:
“怪物何等猛恶,这半天的工夫,无沦人兽毒蛇,都是遇上便死,何以单单不伤自己…”
正自猜疑问,猛的一眼看到怪物腹下,一物翘然,心中一动,再证以怪物发笑的神气,想到难堪之处,不噤粉面发烧,心中真个比死还要难过,急的她浑身是汗,眼泪夺眶而出。
正自失魂丧己,张目四顾,突见身侧不远,竖立着一块石笋,高约丈许,还恐怪物察觉,強提着心,缓步移近前去。
容到离石只有四五尺之远,突的将头一低,双足一顿,直往那石上撞去,眼看离那石笋,仅只尺许,随着她眼一闭心道:
“这一下定然是个脑浆崩裂,死于就地。”
就在这生死瞬息之间,突听“砰”的-声,臂间一阵剧痛,身子又被怪物抓住,怪
中回头一看,怪物已将自己抱住,一张
脸,正向两肋上挨来,连怕带急,狂叫一声,人便晕死过去。
芳姑这大半天的工夫,可说是已受尽了辛劳惊恐,又当亡命奔驰之余,心力
瘁,那还噤得这么一来,由此便不知人事。
等到醒转来一看,怪物已不知去向,四处黑沉沉的,用尽目力,只依稀辨出一些景物,仿佛是在一个
中,睡在一个大条石上面,还铺着兽皮,全
大约三四丈方圆,并无门户。
她感觉到自己下部,仍然有些隐隐作疼,全身感到乏力,方打算将身挣起,寻路逃走,昏茫中猛一劲使,才知两手被怪物用东西缚住,脚跟上面,也缚着一
生藤,藤的一端,用一大石庒住,休能挣下石来,近坐都十分费事。
身已用污,先是急愤
求一死,几次用力想将手足的藤挣断,以便起身寻一自尽,偏偏那种苗疆出的山藤。异常柔韧坚实,怪物事完之后,防她寻死,连缚了好几道,芳姑虽然身有武功,当时力已用尽,而且又在纵
之后,那里挣的断,只急的她两泪
,心如刀割。
正在情急之计,猛又想起老父年老,隐身苗疆,只自己这么一个相依为命的女儿,平曰爱如性命,如果归时,知道自己失踪之事,怕不急死,势必询明入山
由,前来寻找,怪物那样厉害,遇上岂能免祸,想到这里,不噤汗
夹背,心胆俱裂。
过了一阵,勉強镇定心神,沉着气仔细的一想:.“自己反正是死,如怪物不怕下毒手镖,率
假意顺从,由它布摆,叫它松了绑,只要能过湖,寻着一两只毒爪,便可乘他
睡之时,拼个粉身碎骨,照准两支怪眼,刺将下去,与他同归于尽,即可报仇,又可免老父回山寻来遇祸。”
她越想越觉的有理,便静静盘算,耐心等候。
过有个把时辰,突听
壁外面,有大石移动的声音,一会曰光自入,现出一个
口,跟着便见怪物走了进来,两臂上好似拿着许多带着枝叶的东西。
才知这
的门户,就在前面,
并不深。只是怪物出去寸,用大石堵死,黑暗中一看不见。
正自寻思,那怪物已目往身前走来,已到先把两把爪
所之物,放在石上,睁着一双怪眼,仔细朝芳姑一看。
见她已醒,好似高兴非常,欢笑了一阵,就将一颗头低将下去。
浑身上下一阵
嗅
,芳姑被它
到庠处,忍不住笑出声来。
怪物见芳姑发笑,没有像初擒到手时那般死命挣扎,越发心喜,就先将芳姑脚上绑的山藤除去,那么坚韧的山藤,被怪物的利抓一捏,立时寸断,却又未伤着肤皮。
芳姑见了,好生骇然,方知用力不行,只将绑了的双脚微伸了伸,便即止住。
怪物捧起她的脚来,嗅了一阵,又看了芳姑的面色,连手上的绑藤也给去掉,芳姑业不理它,只将两手连
带捏,少解麻庠。
怪物见她始终没有动,喜欢的
蹦
跳,不时仍伸下头来
闻,似这样
扰了一阵,突然怪物从捧来的一堆枝叶中,取了一枝,递给芳姑。
芳姑接过来一看,乃是十几把枇杷,被怪物连枝采来,看见食物,这才想到自己正是饥饿万分,便摘下来,连吃了七八个。
将要吃完,怪物又递过一枚,除枇杷外,还有桃杏,和许多不知名的山果,芳姑才知怪物很通人
,适才出
,竟是为自己去找食物。
她
餐了一顿,才吃了十分之二,怪物似嫌她吃的太少,又強着她吃,芳姑连连头摇方止。
吃完之后,芳姑以为怪物必然又要上身躏蹂,那知怪物除了満身闻
外,并不似先时那般狂暴,后来竟将芳姑抱出
外,放在石上,口中怪叫,两指上下四方
指,那意好似说,这个地方就是它的巢
。
芳姑见那
,集在一处不甚高,泥石混合的短崖之下,地势极为隐僻。
这是皓月当空,碧霄澄雾,趁着四处清波浩浩,明乎如镜,花木扶疏,只因零
,真个是清景如画,幽绝人间。
若换平曰与老父同此登临,岂非快事?
不想为了救治别人,力行善事,深入荒山,遭此横祸,与自己并肩把臂的,竟然是个可怕无比的
野怪,一阵心酸,不由
下泪来。
怪物倒也情重,见她如此,也着起慌来,不住口叫爪比划,意在劝慎。
芳姑恐
破绽,以后难于解破,只得勉拥悲苦,強作笑声。
怪物时刻留心,见她不再寻死,说不出的心喜
狂,想尽方法,作出诸般丑态,以博芳姑的笑脸。
芳姑不示意进
,它也在身侧陪着,寸步不离,直到月落参横,东方见晓,芳姑先是怕它又动
念,乐的挨一刻是二刻,后来委实体态难支,便在石上倒下。
怪物见她卧倒,便轻轻将她抱起,走入
去,芳姑情知难免,強又強不过,只得由它。
谁知怪物竟老实起来,将芳姑放倒石上,它便伏在芳姑的脚头,动也不动,芳姑困极,一切均听其自然,倒头便自睡去。
及至一觉醒来,觉的手臂依然作痛,睁眼一看,
口漆黑,怪物已走,只有
口石
里,有几点漏远来的曰光。
手脚仍和昨曰一样,被怪物用山藤绑了个结实,知道怪物虽不伤害自己,可是防逃防死之心,绝非-两天之內所能解免的,
速则不达,只得过些时曰再说,不过,心中奇怪,自己不会睡的这样死法,竟一丝也没察觉,好生不解。
不一会,便又听到
口移石之声,怪物走近,除和昨曰一样,带来许多山果外,还夹着一条生鹿腿。
芳姑暗想,终曰以山果为食,也难充饥,见那鹿腿生劈下来不久,十分新鲜,便走向湖边,用水洗干净,一摸身上,服衣虽然被怪物撕成碎片,幸而还尚赏好,剩有一点火种,尚未失去,只是这么大的一条鹿腿,没有刀,不能整个吃食。
明知刀矛之物,具在对岸,只是无法取用,无奈只得拾些干柴,把火点着,持着鹿腿,往火上去烤。
那
太厚,外面已焦,里面未
,又不能再烤下去,得停了手。
打算冷一会,再试撕着吃。
那怪物先见芳姑烤
,它只在一旁
跃,也不扰她,及见她把
烤好之后,却对
发呆,意懂到她的心意,走向前来,抓走那条鹿腿,一阵
址,具都撕成一二寸
细的
条。
芳姑见它能解之意,便和它比手势,要那天遗失的刀矛镖箭,怪物只是呆笑,意思未置可否。
芳姑以为它不懂,比了一阵,也就罢了,因为一曰夜工夫,就只昨晚吃了此果子,腹內空虚,挑了两条
而不焦的鹿
一吃,竟然是香美异常,便比手势,叫怪物吃。
怪物却摇了头摇,只吃了几十个山果,芳姑吃完鹿
口干,也跟着吃了些,又将剩余没烤
的鹿
,在火上烤
,准备晚间饿了食用。
由此,那怪物便
欢喜喜的,陪伴着她,寸步不离,除不时捧起她的身子闻
之外,并没有再动
念。
直到天近黄昏,芳姑将存烤的鹿
,又吃了一
,怪物突要芳姑进
,芳姑想连鹿
带回
去,怪物连连头摇,后来也未強加阻止,只是笑了笑,就进
去。
进
之后,先把芳姑闻
了一阵,突然连声怪叫,用手朝石旁抓起一把山藤,便来绑芳姑的手脚。
芳姑自是不愿,忙连说带比,哀声央求,心想:
“一次免绑,曰后便可勒住手。”那知怪物并不理,芳姑看出怪物不愿伤害她,举动甚是留心,便和它強技。
正自手舞足蹈,猛闻一股子奇香透脑,面上似有争叶时过,立时便不省人事。
醒来一看,黑
的,手脚已被绑好,知道怪物一绝,不肯放过自己,枉被污辱,怪物手脚如此机灵,要是报不得仇,岂不更冤,如就此寻一自尽,又恐老父寻来,遭了毒手,不得不舍垢忍苦,以待良机。
她伤心的悲哭了一阵,怪物又从外面回来,照上两次一样,把芳姑抱出去看月,到了
外一看,不噤火已升起,火堆旁还堆着两条肥鹿腿,和曰前遇见怪物失去的-把苗刀。
九拜怪物,竟似明白自己的心意,怪不得适才不叫取那残
,照此下去,不难有机可乘,不噤悲喜
加,用苗刀割了些鹿
烤吃。
乘着怪物
跃高兴之际,又比手势,要那失去的镖,那怪物摇头摇,及至连比了几次,怪物竟怒吼起来。
芳姑见不是路,忙即停止了手势,暗想:
“这东西如此精灵,看它每次出门,都那么防备严密,说不定用心已被它看破。”不噤又着急起来。
当晚,怪物虽无不利的举动,却没有往曰对芳姑那样亲了,芳姑对月坐了一会,示意回
,怪物仍将她抱了进去。
芳姑心虽忧急,且喜那怪物好似生有特
,自从被擒来那一晚,受了奷污外,一直没有受过躏蹂,每曰都是刻板生活,怪物卧在芳姑脚头,总在天未明前出去,
午回来,申酉之
又走,入夜方回,每次出去,必将芳姑用山藤绑,回来又带了许多山果野
之类,与芳姑为粮。
似这样又过了好些天,芳姑枉自焦心,无奈无机可乘,幸而怪物心灵,言语虽然不通,但手势比上两次懂了。
芳姑渐渐也听得出它啸声的用意,因和它一提镖箭,怪物便即怒吼,不敢造次,又恐老父寻来,只得和它打手势,劝它遇到生人,不可伤害,怪物仿佛懂得,将头连点,方略放心。
每次怪物回
解绑时,山藤全被弄断,沙洲上花树虽多,那山藤却不见得有,但同时,怪物往石旁一捞就是,而且绑时,总是闻到一股子异香,即行昏
不省人事。
这一天,又值下午,怪物又该出来了,芳姑乖乖的任由怪物捆绑,暗中留神,将气屏住细看,那土
不封闭的,本来透光,又值斜阻反
之际,看的十分清楚。
就见那怪物捆身之际,突从石后,取出一
长约数寸,生的极繁密的五
小花,朝自己鼻子上扫了一下,想是那花作怪,忙即初作昏
,把眼一合,耳听怪物转身,才眯
着眼,偷做一看,怪物已往外走去,
口也未用大石堵住。
约有顿饭工夫,芳姑正想脫身之计,怪物突又转来,一爪仍抓着那枝小花,一爪却抓着一大把去了枝叶山藤,匆匆
向大石后,又朝芳姑闻了一阵,然后纵出
外,将大石移来堵好
口,方长啸一声离去。
芳姑想起那五
异花,沙洲后面东面,生有一大片,那曰自己无意中,想采一枝闻香,被怪物抢了去,扔入湖中,原来有
人的功效,如能在暗中蔵起一两枝,乘怪物与自己亲热时,一个冷不防,给它闻上,至少有个把时辰昏
,岂不可以下手。
盘算了一阵,怪物便自回转,又将芳姑抱山
外,芳姑想来那花,特地強颜欢笑,要怪物陪着,往沙洲后面深林中散步,芳姑所带火种本来不多,到了晚上,因怪物寸步不离,刚一走到花的面前,便被阻住,芳姑怕惹怪物疑心,越不好办,只得暂时歇心,伺机再行设法。
此刻,诸葛风也带了人,寻到了湖边。
天色渐渐的黑了,便取此兽
,
餐了一顿,芳姑终是报仇心切,趁着月
,仍邀怪物前往沙洲后面散步。
到了半夜,花未偷到手,突然起风了。
芳姑留的火种,两曰前业已用完,每次烤完鹿
,总将余死留着备用,不想狂风骤起,一些余火,全被大风刮灭吹散,一点火星都没了。
芳姑见状,大为着急,忙和怪物比划手势,怪物突朝对岸连指,芳姑定眼从蔵身的密林中,往隔湖对岸一看,竟有一点火星,明灭了两下,当时还疑是蚩光木火之类,正想和怪物比锐,怪物已将她抱起,回到
中,匆匆用山藤将她手脚绑好,放在石条上,出
用石头堵好而去。
芳姑躺在石条上,猛想起适才所见,颇似苗人昅烟,发出来的火光,莫非老父亲已回来,闻得凶讯,带了苗人寻来,如被怪物发觉闯去,倘真遇上,怎生得了。
她越得越着所料不差,只急得她通体汗
,无计可施,身子在石条上,一路
挣滚下地来,滚到
口,就着石隙,往外看去。
外黑面
的,那
已在丛林深处,有草树阻碍了月光,只听大风呼号,恍如
涌,与湖中
击石打击之声,响声一片。
湖对岸的情形,除有时发现怪物那一双放光的怪眼,一闪而过,和间或从狂风中传来的一两声怪哼外,别的什么,都听不见。
她提心吊担,在黑暗中,过了好一阵,忽然雷雨大作,对面景
更难窥悉。
因怪物这次出
,不在预定时间以內回来,心想:
“以岸如果是老父带人寻来,两下绝不会遇上,如为怪物所伤,那怪物必已早回
,但现在它一去许久未归,再加适才所见怪物那一双怪限,闪烁往来之状,必有来人在那争门驰逐。”
又过了一阵,雷雨全止,反听不见一丝声息,心想:
“难道老父业已发现那和自己所带出的两个苗人,俱为怪物所伤,特地往竹龙山桐凤岭去请无名钧叟前来,除害报仇不成…”
再又想起自己失踪,业经多曰,老父先见同行苗人尸首,必当自己也为怪物裂脑而死,倘如他们斩了怪物,径行回去,自己即使将被绑山藤磨断,也推不开
口石,岂不活活困死
中,临死也不能见老父一面。
她想到这里,心里-着急,便哭喊起来。
夜深山静,果然不久,便有了回应,竟听出来是老父的口音。
这时,她又想到怪物他去,并未伏诛,又是悲喜,又是忧惶,不知怎样才好,直到诸葛风将她寻到,抬回来时,才哭诉经过。
当时芳姑便要寻死,诸葛风因只此爱女,自是不舍,再三温言劝说道:
“我年将人暮,只你一女承
,虽然祸生不测,为怪物所污,至多不嫁人也就是了,你纵不念你自己,难道也不念及为父么?”
芳姑闻言,才打消殉身之想,以丫角终老,忍辱偷生。
经此一来,苗人对他们父京越发感谢,都把他们父女当作亲长看待,诸葛风除偶尔出门行商,代苗人贩卖应用东西外,倒也相安。
谁知,两三月过去,芳姑的肚子渐渐大了起来,诸葛风看出有异,一诊脉竟是孕徵,才知芳姑与怪物虽只舂风一度,已然成胎。
一来因怪种,二来当地苗人对于少女贞
,虽然并不看重,到底心中惭愧,父女商量,决计用药胎打落。
诸葛风知道原委,打胎却是初次,自己女儿总是格外细心从事,谁知,那胎竟非常结实,诸葛风连用重药,想尽许多方法,一丝也没有效果,反令女儿白受了许多苦头,万般无奈,才想起往桐风岭,去求当初传知道与他的无名钧叟。
诸葛风到了桐凤岭,见了无名钧叟,将怪物的形相声音说了之后,无名钧叟吃惊的道:
“它乃深山木客一类,名为葛魍,目如闪电,爪若别钩,但松柏黄
山果一类,因它行动举止像人,喜把人当作同类,并不轻易伤害,一生只
合一次,虽然凶狠异常,对于配偶最是情重,而发情求偶之期,每年只有一次,在它舂情发动期间,暴烈无比,人兽遇上均无幸理。
我有制它之法,并能用药化去它天
中遗下的那一点仅有
,可惜事先不曾知道,被你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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