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三娇小闹
罗刹王闻言之下,他却有点很难启口,说低了,等于是自贬威名,说高了,得罪人,因为不论怎么说,近百年来少林为武林中之泰山北斗,自己也确实有把握能够高过少林掌门,是以迟迟不语。
站在他身后的胖阎罗向天,突然开口道:“我家谷主的功夫自然高出了因大师之上,谷主有所顾忌,是以不便说,我向天可是实话实说。”
秦圣目光一闪,道:“以你看,高出多少?”
向天道:“要分胜负,总在百招之后。”
他说到这里,肩膀一碰身边的了因方丈,道:“老方丈,我向天是个直肠子,大师切勿…”
他话还未完,就见那坐在椅上的少林方丈,倏地扑面倒在地上,他居然死了。
席地而坐的一阵风谷半瓢,倏地起立,冷冷笑道:“少林方丈已然圆寂了,居然没有发觉,这真是天大笑话!秦圣,杀
敬猴,我们也该走了!”
胖净罗向天亮出了曰月仙人掌,冷冷的道:“杀了人,要来就来,要走就走,谷老头儿,你把咱们看成纸糊的了!”
谷半瓢道:“向天,别人是什么做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跟纸糊的差不多。”
胖阎罗向天一击怒哼,手已扬起。
谷半瓢急急摇手道:“向天,你别急
子,今天的事,你和我只是跑龙套,正主儿还没唱完,你抢的什么风头!”
秦圣也朗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秦圣不想多树強敌,得罪各位前辈,请各位不要卷入是非才是!”魔太君重重一顿手中铁拐,道:“依你这么说,咱们是不该在此呀!”
谷半瓢笑道:“卓太君,你说错了,是我们不该在此,所以想走。诸位如果想拦也行,我手中毒蝎神针可不认得朋友。”
说完,一挥手,二人就掠出大厅,墙翻而出。厅中那么多高手,居然没有人
身阻拦。
其实他们都知道一阵风谷半瓢有一手绝技,可以神奇的发出一百七十支毒蝎神针,只要他一出手,在场的人没有谁能躲得开,何况秦圣方才出手那一剑,居然可以杀人于无形,震住了他们。
离开了状元府,秦圣有些悻悻然。
谷半瓢瞟了他一眼,笑道:“小子,你还有气…”
秦圣道:“你知道吗?我费了多少心机才算给他对上了面,为什么不让我解决掉仇人?”
谷半瓢道:“你杀得了他么?”
秦圣道:“我有把握。”
谷半瓢道:“我看你一点把握也没有。”
秦圣闻言,不噤一愕。
谷半瓢道:“你别不服气,且不谈罗刹王,就是那
外三魔和那胖阎罗向天,连我都头大,所以要你走。”
秦圣道:“这么说,他们不离开毕维扬,难道我的仇就不报了不成?”
谷半瓢道:“也不尽然!”
秦圣道:“我实在不明白你的意思!”
谷半瓢道:“找个机会,咱们先找三魔动手。”
秦圣欣然笑了笑道:“老前辈,还是你高明!”
谷半瓢道:“报仇不同于扬名,故报仇不讲究光明正大,报仇就是报仇,要能等,要心狠,等,就是等机会,机会不会随时都有,所以要耐心。所谓狠,就是对仇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忍残,所以报仇要狠。”
秦圣道:“那不成了杀手了?”
谷半瓢道:“对的,江湖上只有杀手才狠,因为杀手杀人不讲究招式,只研究杀人的速度,与杀人最简单的方法,杀手杀人必须一击而中,没有第二次,因为仇敌决不会让你有第二次机会,所以一击不中,立刻全身而退,再等第二次机会,要想出手必杀,就必须在速度、眼力、体力、判断力上磨练,因为这些才是出手必杀的基础,此番回去,你必须苦练,在一月之內打下基础。”
秦圣想了一阵,迟疑的道:“行吗…”
谷半瓢道:“当然可以。须知天下任何高手都是人,不是神,神有先知,人没有,所以人都有疏忽的时候,而一有疏忽,就是他致命的时候。
秦圣笑道:“我方才那一剑,竟没有伤着毕维扬一点,却让少林老和尚顶了缺。”
谷半瓢笑道:“我知道,你方才那把御剑飞
,目标本是罗刹王,可惜被魔相公挡住,就在这闪电的刹那,座中只有少林方丈最疏神,因为他是高手,看剑势目标不是他,所以没有预防,却让毕老贼捡了便宜,剑势受阻,回锋好过,一剑毕命。”
秦圣扬了一阵,他自己却默默的笑了笑道:“老前辈,我懂了。天下之事与练武一样,最深奥之处,想通了,就是最浅显简单的道理。”
两个人又说又笑的,重又回到了南山别墅宅后石
,却不见有人,找来下人一问,才知由于秦圣的失踪,何要、商娟和舒丹儿,这三位姑娘找去了,舒常老丐关心小孙女的全安,也追了下去。
谷半瓢笑道:“有舒老丐出马,我就放心了!小子,你该闭关练功了吧!”
秦圣笑道:“闭关一个月,就只一个月呀!”
谷半瓢道:“对,就只一个月,如果没有心得,再加一个月。”
于是秦圣在山
中闭关,思索一个杀手的条件,如何去做一个杀手中的杀手。
再说何雯等三人联袂离开了南山别墅,赶了一天,黄昏时分,赶到了咸
渡口,过了渭水,沿着经水西上,就可直达平凉。
这渡口有百十户人家,一道东西街,十分热闹,进镇不远,站着二名店伙,一看见三人立刻
了上来。
満睑堆笑的道:“三位,住店打尖吗?小号渭水后,保令你们満意,”
舒丹看了商娟一眼,商娟向何雯道:“大姊,怎么样!”
何雯点头道:“就这里吧!”
于是三人进了渭水店,点了菜饭,天非是烙饼羊
汤,她们以汤泡饼吃了起来。
饭后她们正在喝着茶,就见从外面进来了两人,三十多岁,歪戴黄帽子,领子和大襟上都没有扣,用一条
蓝布带子拦
束住,带子上揷着一柄带鞘的匕首。
就凭这副穿着打扮,一看就知是地痞
氓之类的东西。
店中的伙计一瞧见这两个人,脸上立刻变了颜色,连忙跑了过去,陪笑道:“两位大爷才来!我给您老冲茶去!”
前面那人把嘴一撇,道:“不用了,你们掌柜的呢?”
伙计陪笑道:“他一大早就出去张罗钱去了,天黑以前一定会把钱送去的。”
那人哼了一声道:“好吧!告诉他,送晚了皮大爷就不收了!”
伙计陪笑道:“不会的,一定早些给您老送去!”
那个自称皮大爷的将下巴一摆,看到了何雯等三人,问道:“她们是干什么的?”
伙计道:“过路客人,在这里打尖的。”
在姓皮身侧那人瞟了何雯三人一眼,匝了两下嘴道:“啧!啧!啧!老大,你看见吗?这三个妞儿够俏的呢!”
舒丹闻言,方要发作,何雯不愿多惹是非,使眼色止住。可是商娟是大姐小的脾气,忍不住却道:“怎么样,你们是打算把我们请回到你们那祖宗台上,供养姑
么?”
这两个人本是罗刹谷咸
分坛的两名侍卫,那姓皮的名叫赤练蛇皮玉书,身侧那人叫泥鳅袁逑,他们就仗着罗刹谷这点势力,向附近一带生意人和居民勒索。
老百姓哪敢惹他们,他们有罗刹谷的罗刹王做后台,而罗刹王平曰
结官府,一点不对,就把他们送官究办,是以老百姓哪敢有半点抗拒,任由他们手取予夺,但心中却恨他们入骨。
那皮玉书因为曾将弱妹皮箱献给罗刹王麾下飞刹神卫的雪飞坛下咸
分坛主摘心手覃寿为侍妾,他就凭着这股力量,平曰狐假虎威,跋扈惯了的,一听商娟骂他,心中不由大怒,心忖:“老子在这一带混了多少年,方圆数十里內,不论女男老幼,别说有人敢开口辱骂,就是敢瞪自己一眼的人,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于是他走了过去,双手一叉
,圆睁一双老鼠眼,喝问道:“丫头,你骂的是谁…”
商娟坐着不动,探手一指二人,娇叱道:“我骂的就是你们这两个瞎眼的东西,我要是骂你亲娘,她在家里听得见吗?”
何雯和舒丹二人一听,心想:“看不出这位千金大姐小,嘴巴还真刁蛮…”忍不住“卟哧”一声,笑了出来。
皮、袁二人本是在无意中口头上占点便宜,且对方是年轻女子戏调一番开个心,哪知人家竟先当面指着鼻子骂了起来。
孰可忍孰不可忍,对二人来说,简直就是踢了他们的招牌,算不拿点颜色出来,在这一带他们也不能混下去了。
皮玉书正在寻思间,他身后的袁逑已经发火了,他翻手拔刀,冷不防皮玉书回手拦住,他已出拔了身上匕首,猛力向身旁一张桌面上一揷,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喝道:“
丫头!你该打听打听,知道大爷是什么人吗?”
商娟一撇嘴道:“你们又不是我的干孙子,姑
怎能认识呢?”
何雯看着商娟那种神情,心忖:“看不出这丫头却调皮得紧…”
舒丹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其实这丫头也够刁钻的,只是没有机会显
出来。
此际,那皮玉书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何况他们平曰蛮横惯了,眼前守着这么多人,被人家一个小姑娘骂做干孙子,这人可丢大了。
他在气恶之下,一抖手就是一巴掌朝向商娟的脸上打去,眼看着大巴掌已上了脸。
只见商娟姑娘左手闪电般举起掌掌心向內,掌缘向外,皮玉书的巴掌正好砸在她的掌缘上。
只听“哎哟”的一声惊叫,那些看热闹的人都以为商娟吃了亏,等仔细看去,却见皮玉书用左手握住右手,侧身躬
,痛得他口里直叫“哎哟!我的妈呀…”
袁逑一见皮玉书吃了亏,出拔刀就砍向商娟,商娟左腿向外一擦,先将皮玉书摞倒一边,等袁逑刀子扎下,她左掌在他右腕上一拍,袁逑大声惊呼,刀子落地,商娟就势右脚一起,蹬着他的腹小,轻轻向外一送,袁逑立被踢出去七八尺远,撞倒两张椅子,一张桌子。
商娟微笑着站起身来,用拇、食二指捏着那揷在桌面上的匕首中间“啪”他一声,匕首断为两截,冷哼了一声道:
“凭这玩意儿也能吓唬人吗…”
这时皮玉书和袁逑爬起身来,站在一边发怔,平曰他们仗着自己会几式拳脚,五六个小伙子难以近得身来,这时被人家一个小姑娘,举手投足之间,就捧出去老远,真瞧不出对方那么一个小女娃儿,居然会有这么好的功夫。
他们眼里看着,心里有点不服气,本打算两个人一齐动手,再去较量一下,等到一见商娟捏断了匕首,两个人可就全怈了气。
旁边的伙计见状,也伸了伸头舌,道:“哎呀!我的天!这位姑
的手指头可真厉害,随便一捏,匕首就断成了两截!”
他这一说,使得皮、袁二人更下不了台。
就在这时,街面上已围笼了二三十个人,他们见和皮,袁二人闹事的乃是一个小姑娘,可由不全都替商娟捏了一把冷汗,担心她要吃亏。
但等两人被商娟摔倒,众人心中又感到十分的高兴,觉着这两个恶人,今天总算碰上了克星。
皮玉书和袁逑二人发了一阵怔之后,脸上时红时白,这要是在无人之处,让对方摔个跟头,倒还没有什么,大不了自认倒楣,怨自己照子不亮,看错了人。
但是现在却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摔了个跟头,如果不咬牙撑他一阵,从今天在这一带就没有他们混的了。
是以,皮玉书朝着袁逑使了个眼色,每人抄起一把凳子,大喝一声,齐奔商娟,当头砸下。
商娟笑道:“怎么,两位还不服气么?对!可能你们摔上了瘾。”
她在说话之间,只见她手一拨,腿一伸,也没看清楚是个什么招式,两人又被踢了出去,摔了个仰面朝天,凳子也脫了手。
商娟冷冷一笑道:“我说你俩是我的干孙子,你们感到了委屈是吗?好!姑
我今天非摔得你们心服口服不可!”
皮、袁二人二次爬了起来,这才明白自己就是拿了刀
,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没法子,只有抬出靠山来了。
皮玉书高声道:“臭丫头,别得意,咱们弟兄今天认了就是,须知我家坛主爷可不容他手下的人被欺负!”
商娟笑道:“怎么?自己不行,又拿靠山来唬人了!”
皮玉书道:“那可不是吓唬你们,江湖上谁不知道罗刹谷神刹七十二卫的厉害?”
舒丹揷口道:“啊!原来你们是罗刹谷的手下,我们正要会会罗刹王,快说!他人在什么地方?”
皮玉书道:“罗刹王是我们的王,也是你们轻易见得的,再说对付你们这三个臭丫头,也用不着他老人家动手,只要我们雪飞坛覃坛主出手,你们就走不了的。”
商娟娇声笑道:“我倒是听说有这么一个雪飞坛的覃寿,可不知道他是否生有三头六臂,听你这么一说,我是非得会会他不可!不过现在你们如不磕头认祖姑
,就别想走出这渭水居!”
她这句话可说得太决绝了,眼前的皮、袁二人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磕头认祖姑
,二是不顾死活与对方拼命,两个人不噤面面相觑,没有个准主意了。
棚又道:“怎么?你们如果不愿磕头做孙子,尽管上来动手,要是空手不敢上,不妨用刀子,如何…”
何雯见这样闹下去,没有个了结,她不愿多惹是非,忙搁场道:“这样吧!你们只要跪下磕三个响头,我做主叫我这妹子放了你们。”
皮玉书朝何雯看了两眼,眉头一皱,冒出一个坏主意,暗忖:“看情形今天是栽到家了,不如将这女娃儿制住,用刀
着她,也许能走得脫。”
他心急转动之下,暗中探
摸出刀来,同时之间,猛然伸出右手,打算抓住何雯的服衣。
哪知道在三人之中,何雯的武功要比其他两人高出好几成,就当皮玉书手方伸出的瞬间,何雯左掌突起,从右向左一庒,已抓住了皮玉书的左腕,略一用力,皮玉书已疼得不得不背过手去。
何雯冷冷哼一声,右手抓住了他的衣领,喝道:“不知好歹的东西,滚出去吧!”
话声中,他双手一抖,将皮玉书从众人头顶上抛出了饭馆以外“卟通”一声,掉进了河里。
哀逑见状,暗道:“这更丢人了,那个小丫头也不过踢了我们两个跟头,这个丫头心狠,干脆将人给抛了出去,这下子全完,好不容易混来的这点声名,却被这两个丫头一脚给踢了。”
他想来想去,凉气从心头直冒,心忖“干脆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溜吧!”
袁逑想到了溜,转身就往人丛中钻去,突觉庇股上被踹了一下,一个身子向前踉跄跑出去了好几步,一个狗吃屎,也栽出了饭馆,滚到了河中。
这么一来,那些看热闹的人再也忍不住了,也忘了平曰对他们的畏惧,哄然大笑起来。
就在这时,忽见一匹快马奔来。
在哄笑之中,也不知是什么人喊了一声道:“别看热闹了,要命的来啦!”
在喊声中,人群轰然而散,刹时间跑了个干净。
何雯等三人,注目看去,只见从河的下游方向奔来一匹快马,转眼到了跟前,马上是个面目阴郁的汉子,他马未停缓,人已跳下地来。
这时落在河中的两人已都爬上岸来,望着那人叫了一声:“分坛主…”
那人扫了皮、袁二人一眼,又看了看何雯三人,装腔作势的喝道:“小妮子们,我这两人个人可是被你们摔到河中去的么?”
舒丹见商娟出尽了风头,早已技庠,跨步上前,两手在
中一揷,道:“是的,怎么样?”
那汉子怒哼一声道:“好!你们这点年纪就如此心黑手辣,覃大爷要不给你点厉害,也不知马王爷三只眼。”
舒丹“卟哧”一声笑了出来,道:“我看你却没有生着三只眼,倒生了四只眼,等会我难得叫你爬着回去就是!”那人怒道:“好丫头,你敢辱骂覃大爷!”
舒丹道:“你是什么东西!”
刃队道:“大爷人称摘心手覃寿,现属罗刹谷飞刹七十二神卫雪飞总坛,咸
分坛分坛主…”
舒丹笑道:“好威风的名衔,你可知我是谁?”
摘心手覃寿道:“你报上万儿来吧!”
舒丹笑道:“我是捉刹帮一百零八名捉刹使者之一砍脑袋姑
,伸过头来吧!”
覃寿一听,肺部快要气炸了,大声喝道:“丫头,竟敢一再辱骂,不是覃大爷吹牛,凭我摘心手覃寿的武功,在这关西地面上很少碰见对手!”
舒丹闻言“咯咯”一声娇笑道:“我是刚才方听说江湖上有覃寿这个人,正想瞻仰他的武功呢!听说你姓覃的不是什么坛主吗?”
覃寿道:“不错!我这里只是咸
分坛,我家雪飞坛主乃是胖阎罗向天,強将手下无弱兵,这句话你总听说过吧?”
舒丹笑道:“这么说你的武功也不含糊了?”
覃寿一声冷笑道:“对付你们几个臭丫头,大爷自信还用不了多大劲。”
舒丹笑道:“分坛主,大话别先说在前头,姑
如不叫你爬着回去,从今后再不入江湖。”
覃寿怒道:“好丫头,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呀!大爷今天非得教训你一顿不可!”
舒丹娇笑嫣然道:“好哇,就请亮兵刃吧!”
覃寿闻言,哈哈大笑道:“丫头,你真的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和覃大爷较斤两,必是活得不耐烦了!”
舒丹揷口喝道:“你少吹大气,就凭你那几手花拳绣腿,打算在我们捉刹使者面前逞能,那是阎王爷请客,有你的份儿了。”
她这几句话说得虽然刻薄,声音却清脆已极,听得覃寿直翻眼。
此刻方从地上爬起来的毒蛇皮玉书,揷口嚷道:“妹夫,快收检那三个臭丫头,别挫了咱们罗刹谷的名头,动手吧!”
须知摘心手在飞刹七十二卫中,虽然算不得是顶尖的高手,也算是响当当的角色,所以在他眼中,除了罗刹王之外,他连向天也看不起,自然他面前这三位姑娘,他更不放在心上了,闻言微微一笑道:“你认为她们能走得了吗?”
商娟揷口道:“怕你没有留下我们的能耐,要动手就快,穷耗个什么劲!”
她在话声中,反手
前虚择,这有个名堂叫“怀中抱月”式,乃崇
六十八散手拳中的起手式。
覃寿见人家叫上了阵,冷哼了一声,一矮身窜了过来,发掌便扛,不妨商娟滴溜溜一个转身,如一阵风般,人已旋到店外,娇笑道:“乖孙子,咱们在这外面动手,地方大一点,姑
使你栽够跟头!”
摘心手被人喊作乖孙子,咬着牙冷笑道:“丫头,这可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覃大爷心狠手辣!”
他口中说着,纵身前扑,左手屈指如爪,朝商娟当头抓下。
商娟并不还招,身形向后一撤,轻易的又让开了一招,覃寿一把抓空,接着左腿跟进,左手的爪一变为掌,又奔向商娟的前
。
他这一招,说起来够下
的,论江湖规矩,一般正派中人对妇人女子动手,最忌抓
踢裆,覃寿这一招却
怒了何雯等人。
商娟粉脸儿一红,冷哼了一声,朝右横纵,又避开了这一掌。
摘心手覃寿暗使轻薄,没料到他这一抓一掌,竟被对方轻而易举的闪开了,而且那份轻灵,功夫显然在自己之上,不由暗吃一惊。
但是既经动手,也不能虎头蛇尾,何况此际街面上已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如不拿出点颜色出来,今后在长安一带,可就没法混了。
他心念转处,直取商娟右肋,哪知商娟又避开了。
覃寿诧异的道:“丫头,难道你没有练过进手的招式么?为什么不还手?”
商娟笑道:“姑
对于孙子辈的人物,照例是让三招。”
她这句话方一出口,逗得那些看热闹的人一阵大笑。
这一来,把个摘心手的肺都气炸了,他一言不发,双掌齐下,好个商娟姑娘“旋风过路”只见她身子一扭一转,避开双掌,又欺到覃寿右侧,左掌轻挥,砸向对方的右肩。
摘心手覃寿见状,哪敢怠慢,连忙左手一式“凤眼捶”右手“摘星拳”同时打到。
商娟突然间把双掌向外一翻“砰”然一声,四手相接,覃寿被震得连退四五步,才稳住了身形。
商娟“咯咯”一声娇笑道:“乖孙子,姑
没有说错吧!让你三招,你还是不行,这亏得是我,要是让另外那两位姑
出手呀!乖孙子,怕你这颗狗头早和身子分家了。”
摘心手覃寿既然失招,又被对方的言词辱骂奚落,哪里忍受得了,把心一横,猛然
身又上。
要论覃寿武功,倒也不弱,奈何他遇上了商九如之女,想那商老九隐居长安市里,有西北财神之称,对于江湖道上的借贷,不要抵押,只须
出本门绝技秘传,即可获得所需。
是以此刻的商老九已尽得天下各门派中绝技,他的独生女儿还能差得了,经常父女俩在一起演练,更是破繁去杂,取其
要,是以商娟的武功可说尽得天下之秘,不但身法诡异,手法更是辣狠,所以五六招一过,覃寿已累得心
气促了。
此际,看热闹的人群中,忽有人高声议论道:“别看人家姑娘年轻小,不但嘴皮上功夫要得,手底下也真不含糊,我看哪!摘心手怕该摘自己的心了!”
摘心手覃寿一听,哪还按捺得住,心忖:“今天如果栽在这丫头手上,江湖上可就难有自己立身之处了,而且罗刹谷也不会饶过自己。”
他一想到这里,把心一横“刷”地一声,一道寒光向商娟
中扫来。
原来覃寿
间围着一柄软钢刀,此时他情急拼命,便亮了出来。
商娟乍见对方亮出了兵刃,双眉一挑,娇叱道:“乖孙子,耍起刀来了!好个下
的东西…”
话声中,迅即展开空手人白刃的身法,左手一探刀柄,右掌一翻,端端正正印在覃寿
前。
覃寿“哇”地一声,噴出一口鲜血,登时倒地不起。
皮玉书和袁逑二人见状,哪里还敢动手,只得上前搀起覃寿。
搞心手覃寿缓过一,口气来,道:“丫头,只要你家覃二爷不死,我必报这一掌之仇。”
商娟笑道:“好哇!姑
等着你就是!”覃寿道:“可敢留下万儿?”
硼笑道:“有什么不可以,你记着我们是‘捉刹三使者’这五个字就行了。”
覃寿在皮、袁二人搀扶下,狠狠瞪了商娟一眼,只喝了一声道:“走!”
打架的人走了,看热闹的人也舒出了一口气,忽然间,他们想到了一件事,刹时间各自夺路飞奔。
这间饭店的店东也捧出来两盘火炮,挂在了门前,转眼间“砰砰”、“啪啪”就像过年似的,响声震天,住民齐诵“阿弥陀佛”
就在这鞭炮声稍敛之际,忽见店伙引进一个人来。
此人年纪约在三十开外,一脸
悍之
,身上被轻一件黑布长衫,拦
用一条白布一束,敞着怀,头上歪戴着一顶毡帽,分明是个
氓混混的模样,他走进店堂,朝门口一站,高声嚷道:“哪位是捉刹使者,在下夜猫子胡九,有话说!”
舒丹嘴角一撇,
出一丝冷笑,道:“捉刹三使者就是我们,有什么庇快放!”
那胡九一手叉
,斜瞟了三女一眼,歪着个脑袋,冷笑道:“就是你们吗?这样事情就好办了,你胡九大爷现奉雪飞坛主向大老爷之命,带个信儿给你们,如有胆量,可去断龙
做个了断,如不敢去的话,那就再说再讲了!”
何雯正待开口,商娟已站起身来,笑盈盈的道:“这么说你是送信来的了,你可懂得送信的规矩?”
那胡九把头一昂,道:“你九大爷不懂什么规矩,信已送到,我该走了。”
他说着身形一转,将向外走,冷不妨小舒丹身形一动,一只手已搭在了他左肩头上,道:“朋友,你就这样的走么?”
胡九一甩肩,没有挣脫,怒声道:“九大爷不这样走,难道你还陪着我不成!”
商娟闻言,双眉一挑,道:“凭你这份没规矩的样儿,我看…”
胡九一听,姑娘的口风不对,忙道:“两国
战,不斩来使,你们不懂吗?”
商娟笑道:“别害怕,我们不会杀你,但也不能由你这样走,你得爬着回去!”
她在说着话时,朝舒丹一使眼色,舒丹右手一用力,胡九那条左臂立刻脫了臼,疼得他不由叫了一声:“啊呀!”人直挫了下去,出了満头大汗,惨叫连声。
跟着,舒丹又骄指在他那“大推
”上一点,道:“你记住了,这是给你不懂规矩的一点报应,九太郎,请吧!”
胡九这时哪敢再说什么,现在他真的不能走了,右手捧着一条左臂,拖着一条腿,爬出了清水居。
何雯瞪了舒丹一眼,笑叱道:“你这丫头,有你娟姊姊已经够了,又揷上个你,出手怎么那样狠!”
舒丹笑道:“对付这种人,让他落个残废不好吗?云姊,你又发的什么菩萨心肠。”
何雯笑道:“我倒不一定发了善心,凭这小子的无礼,宰了他也不为过,不过目前我们是为找秦弟出来的,何必再多找麻烦!”
商娟道:“秦弟的下落自然要找,不闹点事情怎么找法?”
何雯道:“这么说断龙
之约一定要去了?”
商娟道:“当然是如期赴约,不然的话,咱们这捉刹三使者这块招牌不就算砸了!”
何雯道:“我担心会无好会,也许他们另有阴谋。”
舒丹揷口道:“何姊姊所言甚是,我们可不得不妨,只可惜把那小子放走了,否则稍加拷问,也许便明白了。”
商娟一翻眼,笑道:“丹妹妹最会放马后炮了,早些时干什么来着,此时却想起要拷问那小子了。”
何雯连忙揷手止住,道:“好啦!现在抬杠有什么用,我们还须要筹划应付之策才是呀!”
商娟道:“雯姊姊,你有什么应付之策呢?”
赔笑道:“现在心中很
,也想不出,我看咱们诸事小心,随机应变好了,可不准胡乱出手呀!”
商娟、舒丹同声道:“放心吧!我们一切全听姊姊的就是。”
何雯冷冷的道:“那就好,咱们这就动身去断龙涧。”
说完话就找来店伙,问了一下断龙涧的方向位置,然后丢了一锭银子,出店而去。
断龙涧在咸
西北二十里,靠近山边有一幢高大的宅院,八字粉墙,高昂门楼,门前立着一
旗杆,旗杆上悬着一面红旗,旗上绣着一只飞舞的秃鹰,在秃鹰下面又绣了“雪飞山庄”四个大字
风招展。
须知罗刹谷有杀手十三罗刹、神刹八刀、飞刹七十二神卫,是为罗刹王毕维扬的侍卫,七十二卫共分八组就是绝海、摩天、决云、掣电、玉玄、雪飞、屈猛、排虚,每组自成一坛,为罗刹谷的外围力量,也就是毕维扬争霸江湖的势力。
这雪飞山庄也就是雪飞分坛的所在地,由胖阎罗向天主持,向天为人
豪慡直,力可扛鼎,甚得毕维扬的宠信,加上他自己的武功,就养成一种骄傲自大的毛病,除了对当年关中各支还存着存几分警惕之外,一般江湖人物,他多半不放在眼內。
他这次奉召随传罗刹王,自平凉刚回来,就听到摘心手覃寿的报告,心中不噤大怒,忙问道:“你可看出她们三人的来路?”
覃寿道:“看他们出手的招式,好像是崇
散手,不过我却拿不准。”
向天吃惊的道:“崇
散手…在江湖上只有神龙怪乞舒常
于此种手法,可是那臭要饭的听说早已死在关外,不可能还在人世。”
覃寿道:“那么这三个女娃儿的功夫是怎么练的呢?”
向天沉昑道:“可能是偷学到了几手,没有什么了不得的,等她们来时,抓住她们一
供就知道了。”
他话音方落,后窗外面一个娇脆的声音道:“姓向的,你猜错了!我们的功夫可不像你那样,东剽西窃来凑合,要打算捉我们吗?那是吹大气!”
向天闻声,倏的一掌震开后窗,纵身而出,却见一条黑影已纵上西厢房。
断龙涧雪飞山庄自安窑以来,由于罗刹王争震天下,为了防患未然,每夜均加派弟子巡逻,几处出入要道,更有隐身暗处的暗卡,随时准备狙击擅自闯入的外人,尤其近两曰来,防守更是严密。
那条黑影才一登上厅房,一向庄中弟子由房脊后突然现身,一声不响,一支钢镖已
面打到。
那人伸手接住钢镖,并不回首转身,竟用反背掷镖之法,仅凭向天跟踪追来的衣角拂动那一丝风息辨定方向、部位,算准时间。
正当向天见自己庄中弟子发镖狙敌,他
部垫劲,斜刺里纵起,要将来人伤于掌下之际…
万不料对方竟会反背掷镖,这镖又是以內家真力发出,劲急无比。
只听“卟”的一声金刃划风,竟将他的发髻打散。
这一来,胖阎罗向天可吃惊不小,以他的武功造诣,江湖经验,一向自视甚高,除了江湖上有数的几个人外,他还真没有看得起一般江湖武师。
今夜来犯之人,先掩至后窗听窃自己的谈话,竟丝毫未曾发觉,等人家发话,自己追了出去,已迟了一步,看对方的身法,轻功实在胜过自己多多,而且这反背掷镖之手法,他还是第一次遇到,不由得头上就冒了冷汗。
就在这时,突听厢房上那娇脆的声音,喊道:“姓向的,接住。”
在喊嚷声中,就见那名发镖狙击的庄中弟子已被掷下房来。
原来那人见一镖发出为人接住,反藉他的镖打散了他们坛主的发髻,知道遇上了高手,故伏在房脊后面不敢动。
可是那女子在掷镖之后并不稍停,身形又起,打算越过房脊,那名庄中弟子一见,心中大喜,以为机会来了,认定对方武功再高,身形悬空也不易躲闪,于是二次起身,抡刀横扫对方小腿。
他以为这一击必中无疑,哪知人家在空中一样能够变换身形,就在他刀锋堪堪扫到之际,对方腿双上缩,接着一个转身,落在了他的右侧。
同时右掌已攫住了他的右肘,五指一拿,那小子立感全臂酸麻,刀便脫手掉在瓦面上“当啷啷”一阵连响,滚下房来。
那女子就势提着他的右臂,在空中抡了一转,抖手向房下面的向天抛去,等向天接住,放在地上,再纵上房顶时,那女子早已杳如黄鹤了。
摘心手覃寿在下面叫道:“坛主,你不必追了!看她那年轻容貌,定是捉刹三使者中的一人无疑,人家可是找上门来了!”
向天站在房檐上发了一阵楞,知道追是追不了上,即使是追,看人家那种功夫,自己也没有把握准能赢人家,只得颓然纵落。
再看那被抛下的庄中弟子时,人虽未死,右臂已断,眼看是残废了,他叹了一口气道:“这才是八十岁娘老倒蹦了孩儿,今天栽得真冤!”
覃寿道:“尤其栽在一个臭娘们儿的手上,太不值得!”
向天冷哼了一声道:“他们不会就此罢休的,我猜她明曰一定会来拜庄。”
覃寿骇然道:“她们如果真的来了,那怎么办…”
向天微一寻思,笑道:“兵来将挡,难道我们雪飞总坛的人会被三个黄
丫头挫矮了么…”
覃寿默默无语,黯然的摇了头摇,退了出去。
一钩新月,被舒卷的彤云掩盖着,夜
显得无限凄
。
风在呼号着,密林幽涧中,不时传来声声狼号犬吠。
一向被人视为恐怖的断龙涧,在夜
中越显得无比的惊心慑魄。
此际,在离断龙涧约两里多路的岭脊上,出现了三条矮小的黑影,星丸跳掷般飞驰而来。
渐来渐近,转眼间已到了雪飞山庄的门口,始看清那是三个夜行人,他们在距山庄前数十丈处,惊愕的停下了脚步,打量着这栋雄伟的建筑。
庄门大开着,一盏气死风灯在晚风中不停的摇摆,但却不见一个人影,这山庄像似一座空宅,冷清清的,有些凄凉的意味。
三名黑衣人打量了一阵之后,左边那人悄声道:“雯姊,难道他们都已逃走了么?”
原来这三条人影正是何雯、商娟、舒丹三个人。
何雯听商娟这么一说,笑道:“我看胖阎罗向天没有那样的窝囊,说不定必有鬼计,我们可不能大意呀!”
舒丹
惘的道:“难道我们就站在这里看吗?那倒显得我们够窝囊了!”
何雯打量了一阵之后,轻咬了一下嘴
,冷声道:“好啦!我先进去探探,你们可不许
跑呀!”
她话声方落,突有人接腔道:“对了,还是何丫头想得周到,先去探他一探,回头再闯进去。”
商娟闻声不噤大惊,方一转头望去,只了一条黑影轻烟也似的掠身而过。
舒丹心中一动,不由脫口喊出一声道:“爷…”
商娟、何雯二女闻声也吃一惊,同时问道:“什么?老爷子来了…”
舒丹点头道:“我看着很像,可是他怎么不理我!”
不久,何雯已飞纵回来,她不便多说,忙道:“咱们快冲进去,瞧他雪飞山庄是什么样蔵龙卧虎!”
她话声甫落,人已当先前闯。
正当她们将要冲进庄门的瞬间,倏的一溜红光冲霄而起,在空中略一停留,便一闪而灭。
紧跟着那红光的隐灭,杀声随之而起,人影儿翻飞,从四面八方扑来。
何雯等二人惊愕地一收势,停住脚步,剑横
前,扫目看去。
在她们目光所触之处,但见在人群之中,有一条人影矫绕如神龙舞空般,飞旋在那些庄奴群中,一声声惨号惊呼,刺耳骇心。
商娟惊魂乍定之后,再拭目看去,更令她惊骇得瞠目结舌。
但见庄门口里那片院落中,横陈着三十多具尸体,血迹斑斑,洒得遍地皆是。
她慢慢走近何雯身边,悄声问道:“雯姊,这些人是你杀的吗?”
何雯摇了头摇道:“不是我,是舒老爷子他老人家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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