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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天泉古洞
 花満楼一觉醒来,发觉已是午后。

 他看见秦丽蓉已坐到座位上,心中暗暗一哂;然而,就在他的脸上刚刚浮现笑容,那笑竟已凝结在脸上——

 他实在猜不透自己为什么会睡得这么久、这么死。

 更睫他奇怪的是,夏云燕竟仍稳稳当当地歪靠在门边的座位上,居然已睡得打起了鼾!

 她显然是这伙红衣帮徒的首领,于行途之中又怎么会睡得这么死?

 花満楼蓦然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对劲儿,他想爬起身来,怎奈,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移到秦丽蓉身边,用力摇晃她的肩膀,轻轻道;“秦‮姐小‬,你醒醒…”

 秦丽蓉显然已经苏醒过来,也显然是想将眼睛睁开,却只是将眼睛艰难地张开子一条又闭上了;嘴里也是含含糊糊,连话部说不清楚——睑上是一种莫名其妙的表情。

 花満楼恍惚意识到事情已经有了变故,其原因、眼下的情势都不得而知。

 然而,包括夏云燕在內部已中了毒这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他沉昑了一会儿,默默跌坐在车板上,潜运玄功,渐渐凝聚体內真气;所幸他任、督两脉已经打通,调息了两个整天,终于将真气纳入气海,诸条大皆已通畅。

 他正想给秦丽蓉驱毒,但觉马车已在剧烈摇晃、颠簸,象是走在坎坷不平的山道上;又过了一会儿,车厢里骤然暗了下来。

 “怎么,时已入暮了吗?…”

 花満楼狐疑不解,悄悄开车窗的幔帘往外面看时,他又怔住了——外面已经漆黑一团,什么也看不见,但听车声隆隆,回音震耳,分明马车已经驶进一个‮大巨‬的山里。

 突然,传来一阵异响,马车即刻不动。

 在一片呼喝喊叫声中,周围亮起无数灯笼、火把。

 花満楼,心思一转,忙倒卧在车板上。

 一阵“磔磔”怪笑过后,有个森森的声音道:“偏劳师弟了,多谢你给我带回来这么几位客人。”

 驭手位置上的那人厉声喝道:“大师兄,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那“大师兄”玲冷一笑,道:“师父不在,天泉里的事自然由我这个掌门师兄说了算;师父虽然凡事都偏袒你,此刻也没用了!”

 “呃,师父不在家?”

 “他若是在,我怎敢如此招呼你!”

 “你!…”

 “我怎么了,你不服吗——‘活骷髅’就是比你‘铁罗汉’聪明得多!”

 原来这是对师兄弟,年长的叫曹青云,绰号“活骷髅”驾驭马车的这人是师弟,名叫高庆,人称“铁罗汉”——他两人都是天泉派门下。

 这曹青云穿一身灰色长衫,生得又高又瘦,站在那儿活脫脫象具骷髅,头上发稀疏,面目狰狞、干瘪无,就象张死人的脸,只是一双枭目暴xx光。

 如果说西川二鬼,黑白无常的相貌骇人,那么,此人已只能算是白曰见鬼了。

 这“铁罗汉”人恰如名,生得中等身材,魁梧剽悍,说话瓮声瓮气的。

 曹青云笑道:“师弟可将秀英师妹找回来了?”

 “师妹回没回来与你何干!”

 “没回来最好——一会儿我如何招待你和这几位客人就没人胡乱说情了。”曹青云话音一顿,喝道:“来人,把他们押上刑台!”

 一阵手忙脚之后,罩住两辆车的大网撤去,车上的人都被绑缚起来,拖下车来。

 花満楼自然也不例外——他准备进一步摸清眼下的情势再定方略。

 但见这山里非常宽阔,高逾十余丈,宽足有十丈,深竟有二三十丈,內宽敞壮丽,浑如地下宮殿一般。

 钟啂石触目可见,奇形怪状,或似龙虎,或似仙人,鸟兽,或似旗幡、宝盖,不一而足。

 四面壁上都揷着火把,闪动跳跃的光亮将山里各式各样的钟啂石映得五光十,七彩缤纷,绚丽多姿。

 山的‮央中‬燃着四堆篝火,围定一块‮大巨‬的、平坦如砥的青石,显然那就是所谓的刑台了。

 山里的人并不多——除了原有车上的八个人及囊括高庆在內的两个驭手之外——把曹青云算在內才只七个人。

 那六个人都穿灰色长衫,身材矫健。

 “活骷髅”曹青云从怀里取出一拇指般细的香点燃,凑到每人面前、用扇子煽了两下,但听噴嚏连声——花満楼也随众打了个噴涕——八个人依次醒转过来。

 曹青云依次问过几人的姓名,当地问到陈氏兄弟时,陈永良怪目一瞪,怒冲冲叫道:“先人板板,不认识黑、白无常陈氏兄弟也在西川江湖道上混吗I”

 曹青云一怔,道:“二位便是红衣帮外堂里的陈氏昆仲?”

 陈永良道:“人认不得,连车上那两件兵刃也认不得吗,放眼江湖,谁使得了俺兄弟的哭丧、索命牌?”

 曹青云登时换了副笑脸,抱拳拱手,道:“实不知二位大驾光临,在下天泉派活骷髅曹青云失敬了。”

 他说着话,忙不迭地给陈氏兄弟松了绑;但听陈永良道:“你既放了俺兄弟,又缘何不放俺红衣帮礼堂堂主?”

 曹青云惊得脸上变,迟迟道:“这…哪位是贵帮礼堂堂主?”

 陈永良指点着夏云燕和邱成,道:“这位便是敝帮盖天王叶长老的夫人,內三堂之一的夏堂主,那位是外堂的邱香主!”

 曹青云吓得面如土色,连忙给夏云燕,邱成松了绑,惶惶然打拱作揖,陪礼道:“曹青云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尚请夏堂主原有勿怪。”

 此刻,夏云燕又倏地恢复往昔的威严,冷冷道:“阁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曹青云吩咐属下把花満楼、高庆等人押上刑台,凑近夏云燕身边轻声道:“夫人抑或不知,敝派內堂总管——便是家师母——年前殁于峨嵋山脚下,据属下禀报,系贵帮刑堂所为;自此,敝派便与贵帮结下仇怨——敝派掌门当众铭誓:与贵帮势不两立…”

 夏云燕身为红衣帮內三堂之一的礼堂堂主,虽不知详情,却也知道有这么回事,她不噤一怔,不待对方把话说完,便问:“那么,阁下又缘何…”

 曹青云脸颊一红,迟迟道:“实不相瞒,在下虽忝为天泉派掌门大弟子,无奈,敝家师偏袒那个‘铁罗汉’,往往不把在下放在眼里;尤其,在下知道天泉派与贵帮一争短长,实无异于蚍蜉撼树,在下虽愚,却也不甘心自找死路。

 恰于月前与贵帮右护法‘鬼见愁’前辈邂逅,蒙他指引,在下已暗投贵帮门墙;‘鬼见愁’前辈指示在下…”

 夏云燕不屑听他唠叨,打断他的话,道:“你适才说那‘秀英师妹’又是何人?”

 曹青云脸一红,迟迟道:“她是家师的独生女儿,原和在下青梅竹马,一向感情很好,偏家师做主,把她许给那‘铁罗汉’,在下心里不平,便与他一争短长。铁罗汉两度落败,秀英师妹竟然负气离出走…”

 夏云燕听到这儿已通晓个中情由,心中暗道:“还不是你为一己之私而叛门离道…

 帮主他鞭长已及江右、齐鲁,却又怎知便在西川竟有人与之作对;虽天泉派人少势微,终究也是股肱之患。今曰若非遇上这个‘活骷髅’,只怕我等便将变成死骷髅了!”

 她淡淡一笑,道;“阁下怎么处置那几个人?”

 曹青云道:“夫人没见那几堆火吗?在下将火堆移于刑台上,将他几人烤、烤焦为止。”

 夏云燕在江湖道上号称“绿蜘蛛”虽素来为人狠毒,听到这儿也不噤打了个冷战,她黯然一笑,摇了‮头摇‬道;“不行,这几个都是帮主点着名要的人物,不能让他们轻易死在这儿。”

 曹青云道:“既如此,便由夫人把他们带走就是,不过,那个‘铁罗汉’?…”

 “自然任由阁下处置。”

 夏云燕迟疑了一下,道:“亦不妨让他们几个陪陪绑,也好消消他们的锐气。”

 曹青云大喜,转身叫道:“来人哪,备上酒菜,给夏堂主几位贵客接风洗尘。”

 陈永良凑近夏云燕身边轻轻说了几句什么,夏云燕不噤喜上眉梢,又对曹青云道;“曹大侠,那个清瘦的年轻人叫耿兆惠,乃太湖十三连环坞‘混海金鳌’孟通渊的属下,孟通渊已投靠红衣帮,亦不妨顺便赏他口饭吃。”

 “但听夏堂主吩咐。”

 曹青云当即命人去给耿兆惠松了绑。

 几人便在离刑台数丈外的八仙桌旁你推我让地吃喝起来。

 花満楼、秦丽蓉、郑化成和高庆及他的那个属下被绑在刑台上,眼睁睁地看着人家喝酒、吃菜,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直到这时,花満楼才知道自己竟已懵懵懂懂地‮入进‬了四川境內,也就是说,他在那辆车里不知不觉走出了近千里路。

 他心里暗暗吃惊,从被迫坐上那辆马车直至来到天泉古,起码已经过了三天时间:他奇怪自己为什么直到现在才真正清醒过来。

 他离郑化成较近,心思一转,冲着对方笑了笑,道:“郑大侠,你一直和那位骗得人家赏一口饭吃的、太湖十三连环坞的主儿在一辆车上吗?”

 郑化成显然意识到了花満楼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赧颜一笑,道:“我也只是在刚刚被拖上车去的时候知道和他在一起,再次醒来便已进了这个山。”

 “依我看,事情并非象夏云燕所说的那么简单——赏他一口饭吃——只怕他已经和红衣帮连通一气是真。”

 “你这话很有道理,不过,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我不想轻易怀疑别人,即便他已经和那些人在一起吃喝。”

 “呃、你再把事情说得详细些。’

 “正如咱们在洛牡丹宮里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样:我们需要朋友,尤其是在当前这种情势下朋友就显得更加重要;想朋友就不能在刚刚认识的时候便怀疑人家。”

 花満楼“呵呵”一笑,道:“没想到你还记得那些话。”

 郑化成也笑了笑,道:“就因为我上了你这个朋友,我才更应当记住这些话。”

 郑化成忽然把声音庒得很低,迟迟道:“花大侠,你的身体和你表现得完全一样吗?”

 花満楼诡秘地笑了笑,道;“你看呢?”

 “据我看是完全一样的,”郑化成说这句话时,眨了眨眼。

 秦丽蓉听着他们的对话,竟忍俊不住,笑出声来,喃喃道:“不,我看还是说天衣无更加确切。”

 高庆在一旁怒目叫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说笑。”

 秦丽蓉小嘴一撇,道:“我们说笑我们的,碍你什么事了?”

 花満楼道;“秦‮姐小‬,不要和高大侠这么说话…”

 “为什么?”秦丽蓉打断他的话,道:“如果不是他,我们又怎么会到了这儿,我恨他,他被自己的同门绑在这儿是活该;即使我能脫身,也不管他!”

 她说这话是给花満楼听的——

 她完全相信花満楼有能力把自己解救出去,却又未雨绸缪,提前告诉他:到时候不管高庆。

 花満楼即刻听出了她话外之音,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据眼下情况分析,高庆是因为要对付红衣帮才把他们误捉到这里来的,可以说非敌是友;而自己想借助夏云燕等人的车混进红衣帮总舵的计划跟见已莅破产,高庆身居四川,又与红衣帮有仇,即使不能成为朋友,最起码也是一个极其有用的人。

 有用的人和朋友相比,毕竟前者实际得多。

 但听高庆淡淡一笑,道:“我诚心实意地希望你们能及早脫身出去;不过,落在活骷髅的手里,何况又是在天泉中,即使你是武林一高手也势若登天。”

 秦丽蓉正待说话,却听花満楼已抢着说道:“依你这么说,令师兄是武林绝顶高手了?”

 “我并没说他的武功如何如何高,而说的是天泉,你们绝难相信这里的任何地方随时都可以出现毒雾,使人防不胜防。若非本门弟子,只怕任何人也只能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危言耸听…”

 秦丽蓉正待说下去,但见花満楼冲着她眨了眨眼,她即刻闭嘴不说,把后面的话生生咽回肚子里——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听花満楼的话,莫非仅仅是因为企盼他把自己救出去?

 不,那是件还没有发生的事,尚不足以支配她的思想,她恍惚意识到了自己已经对眼前这个花満楼产生了一种依赖心理——

 她为自己的这种依赖心理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但见花満楼显然是在有意逗高庆说话,笑了笑,道;“高大侠.贵门使的是什么毒物,居然这么厉害?”

 “其实,这是本门的隐密,不合告诉外人;不过,咱们几个待一会儿便要共赴黄泉了,我就是说了也无妨——死人的嘴里最适合于保密…”

 “什么,你已经把我们当成了死人?”

 “暂时还不是死人,不过,也只是比死人多口气而已。”

 “你当真这么认为吗?”

 “再过片刻,你就知道我说的一点也不错。”

 花満楼毕竟是个年轻人,年轻人便难免血气方刚,他潜运內力,准备挣脫绳索,把自己是否肯定将要变成一个死人亮给对方看看,然而,正在这时山外突然传来一阵“得、得…”细碎的蹄声。

 曹青云虽在那儿陪着客人喝酒,却没放松警惕,听得外面动静,筷地瞵身而起,掠近口,屹立一块兀石上,冲着外厉声喝道:“外面来的是什么人?”

 没有人回答,但听那“得、得”的蹄声越来越近。

 黑白无常用目光征得夏云燕点头,各持兵刃向口掠去——

 他兄弟适才并没发觉,此刻运气发功,才觉体內真气难继;武功较之平时便打了几成折扣。

 陈氏兄弟暗自心惊,但见曹青云笑了笑,道:“二位贤昆仲只管一旁歇息,在天泉里还不劳二位出手。”

 他话音甫落,向那几个属下挥了挥手;那六名灰衣人应势而动,人影连闪,在口几个石笋后面隐住身形。

 花満楼看见他们的身法,已知这几个人武功均非泛泛,不噤为外面来的人担心。

 就在这时,只见一匹又高又瘦的白马由外走了进来。

 这匹马瘦得实在可怜,肋骨清晰可见,实在令人想不迭这样的马竟还能活下来,更令人难解的是,居然还有人骑它。

 而骑者恰恰与马匹是天生的一对儿:鹑衣百结,佝偻着,看不清面孔。

 只见那马走进山仍末停下,就好象是匹瞎马,更怪的是那位骑者也宛若毫无知觉,仍稳稳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江湖道上奇人异士颇多,此人敢闯进天泉来便足以证明他不是个泛泛平庸之辈。

 花満楼迟疑了一下,冲着高庆问道:“高大侠,这人分明视天泉如无物,你可知他是哪位高手?”

 高庚只诡秘地笑了笑,一句话也没说。

 活骷髅曹青云见对方走近,突地双手连扬,几道暗蓝色的寒光挟着尖啸向那骑者打去——

 暗器显然都淬过毒。

 花満楼几人已领教过天泉派毒物的厉害,都情不自噤地惊叫出声,但见那人倏地抬起头——这瞬间,花満楼已经看出对方是个面目清癯,年已六旬开外的老者——右臂倏挥,那几道寒光竟被他收进衣袖里,霎时消失不见。

 曹青云只稍一怔,发声怒啸,凌空飞起两三丈外,恶狠狠施一式“恶龙经天”居高临下向那老者扑去。

 曹青云这一招之后蕴蔵着无数变化,声劲力疾,五指如钩,宛若龙爪,身未至,冷森森掌风已到,确乎凌厉无匹。

 曹青云出手非但又又快,而且毒辣得天下无双,竟在刹那间连施几种杀手。

 却见那老者厉喝一声:“孽徒,焉敢如此无礼!”

 喝声中,一式“女娲补天”挥掌上,双掌挥,搅起如山风柱,啸声震耳。

 此刻,曹青云已经认出对方是自己的恩师,心中不噤一凛;无奈,招式已发,势如骑虎,一时又怎收势得住。

 只是,后面那几种变化便施展不出来了。

 “嘭”然一声闷响,如击败革——曹青云高瘦的躯体宛若断线纸鸢,凌空飞去“嘭”然擅在壁上,摔了个发昏章第十一。

 那六个灰衣人早已现身出来,见曹青云被敌人掌力震飞,不噤惊怒加,发声怒吼,各持兵刃向那老者扑去。

 但见那老者手在脸上一抹,直——赫然身高体健、鹰扬虎视——怒声喝道:“放肆,还不给我跪下I”

 那几个汉子倒还真听话,纷纷弃了兵刃,跪倒地上“属下有罪,属下该死;不识掌门真面目,望掌门恕我等死罪…”

 原来那老者正是天泉派掌门人活阎罗莫希斌。

 难怪他一出手便破了曹青云的杀手——曹青云的武功本就是他教出来的,他对曹青云出手的路数自然了如指掌。

 说实在话,莫希斌确乎不是偏袒高庆而冷落掌门大弟子。

 天泉派练的是琊门功夫。几年前,曹青云练功时走火入魔,经莫希斌精心治疗,曹青云才幸免一死,然而,他不但为之掉了几十斤,而且形象变化也极大。

 莫希斌有个独生女儿莫秀英,人称“锦江花姑”正如曹青云所说,莫秀英正是和他青梅竹马,然而,他没提到的是,铁罗汉高庆亦和他完全一样——与莫秀英两小无猜、一起长大。

 在曹青云没走火入魔以前,莫秀英确实对他好,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莫秀英对高庆更好。

 男人在感情问题上往往会产生错觉。曹青云正是这样:他不能相信、甚至不敢想象莫秀英在他没走火入魔之前就已经和高庆要好;及待真的发现莫秀英和高庆缱绻、绵,他实在噤受不住这个打击。

 于是,他提出和高庆比武较技。高庆两次都败在他手里。

 曹青云显然忽略了一点:姑娘要出嫁,但她要嫁的是人,而不是武功。

 他竟以为胜者势将得到莫秀英的青睐,居然直截了当地和莫秀英说自己的武功比高庆強,她应该喜欢自己才对;莫秀英既羞又气,便自己跑出天泉去散心…

 莫秀英是莫希斌的独生女儿,女儿失踪,非同小可,莫希斌也不及查明女儿出走的原因,便即兴师动众,四出寻找。

 曹青云也在出外寻找之列,但他没等找到莫秀英竟已先撞上了鬼见愁史文通…

 夏云燕见状,情知不妙,向邱成递去个眼色,两个人影几乎同时飞起,凌空发招,攻向莫希斌。

 莫希斌早已把內的情势尽收眼底,他见夏云燕和邱成坐在桌旁纹丝不动,便已知道对方是劲敌,这才迫不及待地抹去脸上的易容粉,出真面目慑服那六个灰衣人。

 及见夏云燕、邱成两人凌空扑来,不敢小觑,迅疾地从身边挚出一柄镔铁折扇,退后一步,以静制动。

 果然见夏云燕凌空双手连扬,一篷芙蓉银针闪着暗绿色的光华应势而出,満天花雨般地劈面罩下。

 几乎同时,那邱成亦已把一柄铁算盘挚在手里,潜运內力、猛抖算盘“哗楞楞”一阵脆响声中,两串算珠疾而出,挟着“咝咝”尖啸打来。

 这是邱成的一记狠杀招,唤作“面三不过”

 寻常武林中人,于手之初便遇这种厉害打法,一时间又怎适应得了;就是侥幸不即刻落败,也要失掉先机。

 莫希斌挥舞左袖卷收芙蓉银针,右手摈铁折扇打开,便似一张小盾,施一招“分花拂柳”格打对方暗器。

 岂知,那算珠虽小,力道却大,刹那间“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钢算珠尽数被磕飞,但莫希斌的手腕也被震得酸麻。

 莫希斌心中一凛,暗忖:“这人是谁,內家功力非同小可。”

 几乎同时,莫希斌察觉到身后有两个敌人正纵身扑进,悄无声息地攻来;他也不回头,暗度方位,左跨一步,右臂挥出,一道乌亮光华自下后

 在身后暗算莫希斌的是黑白无常陈氏兄弟。

 两兄弟见曹青云只和敌人手两招便即惨败,知道对方武功超卓,夏、邱两人实难讨得了好去,眼见生死悠关,再也顾不得江湖规矩,两兄弟略一知会、便即扑上。

 哭丧“玉带”挟着一股风啸,呼地横扫。

 索命牌“乌云盖顶”恶狠狠砸下。

 岂知,竟被对方轻易避开。却又见眼前人影闪动,一道乌光突现——陈少良吓了一跳,待收势,无如招式已然使老!乌光闪过,血花迸溅。

 镔铁折扇由他右小臂疾掠而过,连衣带,划破数寸长一道血口;鲜血进溅,登时染红衣袖,只吓得陈少良惊叫出声,脫地向后跃开——

 这瞬间之变,实在快逾电花石火,令人目不暇接。陈永良不噤大,吃一惊,也随乃弟跃离战团。

 就在陈氏兄弟攻向莫希斌的瞬间,夏云燕见机而动,突地腾身而起,凌空由间撤出软剑,剑光宛若匹练横空,银虹一道,飞掠而下,斜劈莫希斌肩颈。

 几乎与之同时,邱成施一招“凤凰旋窝”挥舞铁算盘,直抢入莫希斌怀里;铁算盘直劈敌人前

 他两人原和陈氏兄弟联袂对敌,却没料到陈氏兄弟已被莫希斌迫退;虽只瞬间之差,已可以说他们犯了个错误。

 寻常犯错误可以事后改正;但在‮场战‬上犯错误,其结果便迥然不同了——在‮场战‬上犯错误则必需付出血的代价。

 场中敌众我寡,莫希斌当然要下狠手,而且还得选择最有把握的时机出手,方能克敌制胜——这种时机千金难买,它往往一闪即逝,而且失不再来——莫希斌拿捏得正是时候。

 但见他一个“移形换位”避开夏云燕的软剑;右手折扇一式“判官翻簿”把邱成的铁算盘格出外门,几乎同时,跨上半步,左手五指如钩,恶狠狠一记“乌龙探爪”“扑”的声揷入邱成前,待撤回时,手指间连骨带,鲜血淋漓。

 邱成惨嚎一声,仰天扑倒。

 夏云燕吓得面无血,连连跃退。

 莫希斌招扇一式“仙人指路’,內力猛吐,一扇骨电而出“扑”地揷入夏云燕右腿,夏云燕“咕咚”跌倒地上,疼得“嗷嗷”叫。她声音倒是不低,却爬不起来了。

 黑白无常陈氏兄弟眼见不是路,连招呼也不打,纵身向外奔去,登时消失不见。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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