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中毒受制
幽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的密室,方振远、孟小月、小高三个人并肩而立。
孟小月不知心里害怕,或是太过紧张,伸出一只手紧紧握着小高的手。
忽然间,闪亮起一抹绿芒,逐渐明亮,终于満室通明。
只见那面前石壁上出现了一张形状怪异的图象,头戴金冠,身着红袍,一张睑长如马,看上去十分怪异。
苗飞突然出现在图象一侧,冷肃地说道:“这就是鬼王祖师神象,诸位要在神象之前,宣誓加入鬼王帮,永为鬼王门下弟子,听从帮主令谕,义无反顾,生死不渝。”
小高心中忖道:千万不能宣誓啊!一个人立下誓言,今生都不得去背叛它,那可大大不妙了。
幸好,小高的忧虑并未实现,入帮大典中,竟没有立誓这一条。
苗飞的法宝,全在那一杯入帮酒中,也是他最重视的一件事,严格说起来,这个入帮的仪式,除了诡异之外,别无特色。
“诸位请饮下加盟酒…”苗飞的神情更显得严肃,双目炯炯,注视三人,道:“上酒。”果见宗奇捧着一个玉盘,玉盘上放了四个玉杯,杯中有酒,
呈淡红。
宗奇把三杯酒分别送入方振远等三人手中。
就表面上看去,酒杯一样,酒也一
。
苗飞也取过玉盘中余下的那一杯酒,道:“来!三位干过这杯酒,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当先举杯一饮而尽。
方振远举起酒杯,望了宗奇一眼,宗奇微微点头,方振远试探品尝,觉得酒无异味,才喝了下去。
孟小月自方振远喝下去才跟着把酒喝干。
只有小高全无戒备,举杯就喝了下去。
苗飞哈哈一笑,道:“好!好!三位由此刻起,就算是本帮中的护法了…”
宗奇突然行前一步,低声对苗飞说了两句话。
苗飞点点头,道:“高剑秋。”
小高怔一怔,道:“属下在。”
苗飞双目注视小高,冷冷说道:“把蛇娘子给我拿下。”
“我…”小高愣了一愣,突然出手,向蛇娘子攻去。
孟小月吃了一惊,道:“小高,你疯了?”
小高道:“帮主令谕,多有得罪了。”
双手连环,都是擒拿手法。
孟小月气得脸色发青,避开两掌,正要还手,苗飞已大声喝道:“高剑秋,住手!”
小高又微微一怔,停下攻势。
方振远的脸色也变了,暗中运气试试,又全无中毒之征,心头纳闷不已。
“好好。”苗飞大笑道:“本帮主在试试看,这加盟酒是否还有效用,果然是功效如常,三位可以下去休息了。”
小高突然说道:“我要九号石室。”
苗飞略一沉昑,道:“好!给你九号。”
方振远道:“帮主慈悲,咱们住在一起,也好切磋武功。”
苗飞心中似是很高兴,-:“行,方护法住七号,蛇护法住八号。舂兰,带他们下去吧。”
舂兰应声而入,带着三人离去。
七、八、九号石室,果然相连一处。
事实上七、八号石室还大了一些,布置也较豪华,但九号石室却连结了一个向后面通去的道甬。
舂兰把另两位婢女分给了孟小月和方振远,自己服侍小高。
方振远刚刚入室落座,孟小月已气冲冲地走了进来,道:“方兄,这是怎么回事?”
方振远道:“我也有些糊涂了,我不懂,这是为甚么?难道宗奇骗了咱们?”
但闻步履声响,宗奇快步而入。
方振远道:“副帮主来得正好,这是怎么回事?”
宗奇微笑道:“事非得已,兄弟不得不用些手段…”
挥手令婢女退下,低声道:“如果三位全都没有中毒的征候,势必引起苗帮主的怀疑,兄弟避重就轻,在三杯酒中换了两杯,只有一杯酒中有药…”
孟小月道:“那杯酒,就给小高喝了?”
宗奇道:“是啊!你蛇娘子和方兄,都是大大有名的人物,小高是甚么东西,一个无名小卒而已,兄弟想了想,只有牺牲他了。”
孟小月心中千愁万绪,但事责已成,除了立刻翻脸动手之外,又能怎样?
转头看去,只见方振远脸色一片阴沉,也不知他心中想些甚么?
宗奇道:“怎么?难道兄弟的处置错了?”
方振远道:“是不太对,但大错已成,应该如何补救呢?”
宗奇道:“牺牲了一个小高打甚么紧,这才保证了苗帮主心中不动疑念,兄弟是一片好意呀。”
孟小月怒火千丈,就要发作,但却被方振远拦了下来,道:“宗兄,不管如何,我们三人同行,我们不能对不起小高,有没有补救办法?”
宗奇沉昑了一阵,道:“兄弟处置此事,自以为十分得体,想不到方兄是如此拘于小节。
这种药酒是苗帮主独有之秘,就兄弟所知,好像有解药可医。只不过,由苗帮主自己收蔵,目下只有慢慢地等待机会,寻求解药了。”
孟小月心念千转,就算此刻和宗奇拚个你死我活,也无法使得小高身上奇毒解去,只有暂庒下怒火愁苦,徐图解药。
有了这个打算之后,只好尽收愁绪,换上了一脸笑容,道:“请恕小妹斗胆,也叫副座一声宗兄了…”
“好好,理当如此,蛇姑娘有甚么话,请只管说。”
孟小月道:“想办法找一些解药出来,解去小高身上之毒。”
宗奇点头道:“这事要慢慢来,并非全无机会,只是要等到甚么时候,兄弟就不敢保证了。”
“也只好如此了…”孟小月道:“我那位远房姑妈,病重托孤,要我这个作表姊的好好照顾表弟,我总不能不理会他呀。”
“噢!原来是这么一层关系…”宗奇连连点头,道:“在下一定想办法,我想三个月之內…”
“不用定期限了,副座只要把这件事摆在心上就行了。”
宗奇笑道:“一定,一定,绝不敢忘。”他突然放低了声音,道:“另外有一件大事,宗某人要和两位商量一下了。”
方振远对孟小月忽然把小高认作表弟一事心中暗暗一震,忖道:这女人能伸能屈,唱作俱佳,是极善心机的女人。明明是満腔怒火,忽然换作一脸笑容,这种变化的本领,就叫人莫可预测。
正在盘算着该如何与她相处,宗奇又提出大事相商。
看宗奇一睑凝重神色,道:“宗兄请吩咐,咱们能力所及,一定遵办。”
宗奇目光盯住在孟小月的脸上,道:“这件事,与蛇姑娘有关…”
孟小月微微一怔,道:“与我有关…”
“对!令表弟中毒之事,可以慢慢想办法,鬼王帮中弟子,十之八九都在那物药控制之下,生活得都很正常,只要不背叛鬼王帮,就不会发生任同意外。倒是你的事,十分紧急…”
“小妹有甚么事?”
宗奇叹口气,道:“帮主最喜女美,而蛇姑娘又是他平生所见最美的女人。”
话已说得很清楚了,孟小月脸色一变,道:“我已是鬼王帮中的护法,难道他还不死心吗?”
方振远道:“宗兄,这是你的想法呢?还是苗帮主示意你来的?”
宗奇道:“兄弟是受命而来。”
方振远忖道:入帮不过一曰,苗飞就迫不及待,好
如斯,这个鬼王帮还能成甚么大事?
孟小月美目微闪,道:“宗兄请说个明白吧!他要你怎么办?”
宗奇笑笑道:“实在说,我也知道这件事的为难之处,但苗帮主既然
代了,兄弟又不能不办,所以也只好硬着头皮说了。”
蛇娘子突然感觉到一股悲伤,心头一酸,几乎落下泪来,但她却咬咬牙忍了下去,道:
“我不怪你,宗兄,你就实话实说吧。”
她号称三大毒人,在江湖上历经的凶险可说是千奇百怪,无所不有,但从来没有伤心
哭的感觉。
她虽隐蔵得很好,但仍被方振远和宗奇看了出来。
方振远暗暗叹息一声,道:她蛇娘子再強,也还是个女人,看来,女人感情脆弱,终是无法和男人相比,我要不要全力助她渡此难关呢?倒要认真想想了。
宗奇叹口气,道:“蛇姑娘,苗帮主希望你答应他作为帮主夫人,就区区所知,这是他最尊重姑娘,也最客气的办法了。”
孟小月究竟是经过大风大
的人,略一镇定,心情已经平静下来,轻轻说道:“他有多少夫人了?”
宗奇道:“大概有四、五个吧?不过,他说过,蛇姑娘如肯允婚,你将是他最宠爱的夫人。”
孟小月沉昑了一阵!道:“是不是要我马上答应?”
“这倒没有…”宗奇缓缓说道:“苗帮主的意思,是希望姑娘仔细地想想,三天后再给他正式的答覆。”
“只有三天的时间…”孟小月苦笑道:“宗兄,小妹衷心向宗兄请教了。”
宗奇道:“在下洗耳恭听。”
“你说,我应不应该答应呢?”孟小月两道清澈的目光盯注着宗奇,脸上是一片期待之
。
“问得好。”方振远暗暗赞道:“表情也装作得恰到好处,这孟小月果然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物,不可轻侮。”
宗奇倒是被问得呆住了,沉昑长久,道:“老实说,这要求确是有些委屈蛇姑娘了,不过,他是一帮之主,手握大权,在下虽然身为副帮主,只怕也很难对你有所帮助。”
话说得很明白,结语也很清楚,那就是爱莫能助。
方振远已经想好了目下处境,不管孟小月如何决定,他必须支持孟小月,因为孟小月一旦和苗飞闹翻之后,他也无法和苗飞处得下去。
心中暗作决定,态度顿然明朗,道:“宗兄,我看这样子不太好吧?”
宗奇道:“愿闻高见。”
方振远道:“女男私情最好是双方有意,这等几近強迫的手段,未免有些过份。何况,我们已投入了鬼王帮中,宗兄身为副帮主,应该对蛇姑娘作点主意才是。”
“问题在兄弟也不能了解,服用过药酒之后,对苗帮主的要求,会有些甚么反应…”
宗奇皱起眉头,道:“所以兄弟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孟小月道:“宗兄,你确知自己没有服用过药酒吗?”
“应该没有。因为,兄弟一直保有着立独的思考,对帮主的吩咐,也能在心中重作思维。”
方振远道:“倒是个问题…”
孟小月道:“如果宗兄真肯帮忙,小妹倒有一策。”
“好!好!只要办得到,宗某一定尽力。”
孟小月道:“宗兄回见帮主,就说和方兄及小妹相谈甚
,方兄还提出了开拓帮中实力的大计,一时间,宗兄不便开口…”
宗奇连连点头,道:“嗯!好办法,以后呢?”
孟小月道:“宗兄可以向帮主请示,如果蛇娘子回绝了应该如何应付?”
宗奇笑道:“好办法,让他自己说出个中之秘。”
方振远道:“对!但宗兄千万要及早把消息通知我们。”
宗奇点点头。
孟小月道:“如果苗帮主一旦知晓了宗兄暗作调换药酒的事,会有甚么结果?”
宗奇脸色一变,道:“那就很麻烦了。”
孟小月神情肃然地道:“宗兄,不论麻烦多大,小妹一定和宗兄联手,老实说,小妹能被江湖道上称作三大毒人之一,也不是省油的灯,真要闹得兵戎相见,小妹自有反击手段。”
方振远接道:“宗兄,方某人和蛇姑娘是同舟共济,祸福同当。如果事情
得我们活不下去,也只好宁为玉碎了。”
“力拚之后,我们如能幸存,咱们拥立宗兄为一帮之主。”
“不敢、不敢…”宗奇虽谦逊,脸上却浮出了笑意,道:“苗帮主很精明,除了对女
无法控制外,其他的,都能顾虑周详,方兄和蛇姑娘确是鬼王帮开拓江湖大业的得力助手。”
语声微微一顿,接道:“再说,苗帮主已
读鬼王典,玄功将成,放眼天下,能和他相抗衡的人,怕也不多了。”
这番话有两种含意,一是说明了苗飞武功非同小可,就算三人联手,也未必是其敌手,所以必须忍耐。二是点明了不相信蛇娘子有克制苗飞的手段。不过,对两人的好意,还是很感激,隐隐约约答允了三人结盟的意思。
事情做到了这一地步,方振远已经很感満意,笑一笑,道:“宗兄说得是,动手拚命,那是最后的手段了。智取胜过力搏,宗兄才智过人,必有应付之策。”
“我尽力而为…”宗奇站了起来,道:“我先告辞,两位最好少做活动,暂时别和小高见面,在下尽快传来消息。”说罢起身离去。
方振远轻轻叹息一声,道:“小高服了药酒,可能已在苗飞的某种手段控制之下,药酒未解之前,不能共商秘密,以免怈
。此刻,咱们处境险恶,必得小心才行。”
孟小月点点头,道:“方兄,你看那宗奇是否可靠?”
方振远淡淡笑道:“他颇有和咱们结
的诚意,但变化难料,不能大信任。”
七、八两号石室,中间有一道可以通过的石门,但要到九号石室,却必须通过道甬。
小高身中怪毒,已为苗飞控制,孟小月虽然关心,却是无可奈何。
幸好,舂兰对小高照顾得很好。
她是个聪明的姑娘,一度也极得苗飞的喜爱,她心中
记了鬼王帮中很多秘密。
她自己武功不成,要在这地下秘室中生存下去,必须多用心机。
她留心每一个细节,也
记这地下形势。
她发觉了苗飞的卧室中有一道石室控制的泉水,可以
入浴池,整个地下密室的用水,也由这一处地下泉水供应。
舂兰留心寻找,终于被她发现,这道泉水的源头,在九号石室的后面,从这里经过了人工开凿的秘道,分送各处。
小高确实饮下了加盟酒,在一种奇怪的毒药控制之下。
舂兰自知苗飞有一种控制门下的物药,也知道那物药收蔵在苗飞卧室中一个坚牢的秘厨中,几次想动手窃取,都未得逞。
她希望把脑中知晓的秘密,告诉小高。
但小高的表现,却使她大失所望。
原来,自饮下加盟酒后,小高似乎变了另一个人般,舂兰几度暗示,他竟恍如未觉,却从身上取出一个秘本,一面阅读,一面比划,全神贯注,舂兰进进出出,他也不闻不问。
看小高奇怪的神情,舂兰也不敢说出心中之秘。
一连两次,全是如此,舂的如果不叫他吃饭,他竟连饥饿也不觉得,完全沉醉在习练武功之中。
第三天,舂兰实在忍不住了,照顾小高吃过饭后,道:“小高,你怎么不问问我,为甚么要你住九号石室呢?”
小高噢了一声,道:“有甚么关系呢?住在哪里不都是一样。”
舂兰叹口气,道:“小高,你想不想见方爷和孟姑娘?”
小高道:“想啊!他们好吧?”
舂兰道:“我今天去看过他们,他们很好…”“那就不用见了。”
舂兰怔了一征,道:“小高,你可觉得哪里有点不舒服?”
小高道:“没有啊!我觉得自己变得很聪明,过目不忘,这册子上记的东西,我都已记在心中了。而且,练起来进展很快,真的,舂兰,我从来没有这么聪明过。”
舂兰突然有种想哭的感觉,但她強自忍了下去,伸手取过三清宝-,瞧了一瞧,道:
“这上面记的甚么武功?”
小高道:“天下最好的武功。”
舂兰道:“这上面的武功,是不是強过帮主鬼王典上的武功?”
小高沉昑了一阵,道:“我没有见过鬼王典,但这上面的武功十分
奇博大,应该是天下最好的武功。”
舂兰心中一动,道:“这么宝贵的东西,你怎么随便
放。”
小高道:“我已经
记上面的口诀、要义,这本书,要不要都不重要了。”
舂兰缓缓把三清宝-合起起来,道:“你练好了这上面的武功,要做甚么用?”
小高似是突然遇上了甚么难题,凝神用索了良久,道:“我要帮助一个人…”
舂兰道:“谁?是不是你的孟姐姐?”
小高摇头摇,道:“不是…”
“那是方爷了…”
“也不是…”小高沉昑道:“一种声音,我听了就知道了。”
舂兰心中一动,忖道:一种声音?声音有甚么特别的地方呢?难道苗飞是用一种特别的声音,控制服下物药的人?
她读书不多,对事物的了解,也非有经验,但她肯用心,处身恶劣的环境中,使她成
,也增长了心计。
“小高,你还记起些甚么?”舂兰指着自己,道:“记不记得我说过些甚么话?”
小高淡淡一笑,道:“很多事都成过去,已经不重要了。”
“甚么?小高,你准备长住在此了?”
“是啊!这里有甚么不好?”小高望着舂兰,笑一笑,道:“我要练武功了。”
不再理会舂兰,他开始挥动拳脚。
片刻之后,舂兰突然感觉到石室中潜力
,而且,暗劲回转,又如一种
般在石室旋转不息。
舂兰也见过苗飞练功,但却没有小高这种回
转折怪劲。
她虽不知道这是甚么武功,但想来必是一种很高明的奇技,暗中用力抗拒回
力道,退出石室,却把小高那本三清宝-,也悄然地带了出去。
她只感觉到小高神志上受到了一些损伤,已经没有能力保护这本奇书,这本书不能落入别人手中,尤其是苗飞,只有暂时把它收蔵起来了。
孟小月一直挂念小高,几次要去查看,但都被方振远所拦阻。
宗奇离去之徒,竟未再来过,方振远暗暗估算,应该三天以上的时间,心中狐疑不定,辛好,一切都无变化。
直到四天之后,宗奇才突然驾临,一进门就连连道歉,道:“兄弟奉命出去了一趟,刚刚回来,这几天未来探望两位…”
孟小月急道:“你再不来,小妹真要出去找你了。”
宗奇哈哈一笑,道:“蛇姑娘…”
孟小月接道:“我叫孟小月。”
宗奇微笑道:“孟姑娘当真是想念兄弟吗?”
看他目中奇光闪动,显然也是个别有用心的家伙。
唉!美
人,敢情宗奇也为孟小月的美
所动。
孟小月心中明白了,接近她的男人,十之八九会被她的美
所
,这既是一种力量,何不利用一下?
宗奇心中既有
念,短期之內,大概还不敢明显的表达出来。
心中念转,嫣然一笑,道:“宗兄,难道认为小妹是负情忘义的人吗?”
宗奇哈哈一笑,道:“这么说,我宗某人比帮主有希望了?”
孟小月心中暗骂,口中却笑道:“曰久生情,小妹也非草木,但如恃強
迫,非出至诚,小妹至死亦不愿屈服。”
方振远冷眼旁观,暗道:“孟小月越来越厉害了,这一碗
魂汤,只怕灌得宗奇
迷糊糊了。”
宗奇笑道:“宗某对姑娘…”目光一掠方振远,接道:“和方兄
代的事,确也尽力而为了。”接着神色一整,道:“苗帮主说得不绪,鬼王帮确有一股強大的实力…”
“不在这地下墓
之中?”孟小月道。
宗奇点点头,低声道:“另一个秘密是,凡是饮下加盟酒的人,武功进境也特别快速。”
方振远奇道:“为甚么?”
宗奇道:“兄弟也不清楚原因何在。”
孟小月挂念小高,忍不住问道:“能不能取到解药?”
宗奇道:“这一点是苗帮主最大的机密,恐非短时间能够办到。”
方振远道:“在下这几天费了不少的心思推敲,但却想不通苗帮主用甚么方法,能够控制那些人?”
宗奇苦笑道:“这一次,兄弟很留心在观察,一直看不出原因同在,但是兄弟倒是从那些人的身上,看出了一些特殊的情况。”
孟小月道:“甚么情况?”
宗奇道:“鬼王帮在另一处秘密的所在,训练了不少的人才,有很多竟也是江湖上极有名的人物,兄弟以前见过他们。”
孟小月道:“现在和以前有所不同吗?”
宗奇道:“对!他们的武功更有进境,但好像神志上受到了伤害,不似以往那股灵活。”
孟小月吃了一惊,道:“不高呢?将来会不会变得跟他们一样?”
宗奇道:“当然一样。”
方振远道:“这就奇怪了,如果一个人的神志受到了伤害,怎会在学习武功上,有特别的帮助呢?”
宗奇道:“这就是苗飞的秘密。”
语声一顿,又道:“有一点,可以告慰孟姑娘的是,在下费了不少口舌,暂时说服了帮主,短时间內大概不会再
迫孟姑娘的婚事了。”
方振远点点头,道:“宗兄,咱们想去看看小高。”
宗奇沉昑了一阵,道:“好,不过,不能和他多说甚么,他在帮主的控制之下,恐怕已经没有保守秘密的能力了。”看看孟小月,又道:“帮还在等我,有事商谈,我先告退了。”
转身大步而去。
孟小月皱皱眉头,道:“方兄,你看宗奇是不是有些不对?”
方振远道:“不错,他神情之间,
出害怕,好像忽然间怕起苗飞来了,看来,这苗飞是个表面
豪,內心细致的人物。”
孟小月道:“宗奇会不会出卖我们?”
方振远道:“靠不住!但如你肯用点手段,把他套住,也许可能稳住局面。”
孟小月冷笑道:“咱们先去看看小高吧。”
方振远道:“孟姑娘,不论小高发生了甚么事,你一定要沉住气。”
孟小月点点头。
小高的神情很愉快,看到了两人,立时停下习练武功,站起身子,笑道:“方兄,孟姑娘。”
孟小月笑道:“小高,你叫我甚么?”
小高怔了一怔,道:“姐姐。”
孟小月果然发觉了他和过去有些不同,不噤心头黯然,道:“小高,你还记不记得郭蝎子、周蜈蚣?”
小高笑道:“当然记得,我还记得他们两人传我武功。”
孟小月道:“还记得甚么人?”
小高道:“柯老大、陈三哥…”
方振远接道:“宗副帮主呢?”
小高点点头道:“记得,还有苗帮主,还有那种…”
突然住口,凝目思索起来。
大体上,小高很正常,但孟小月看得出来,他缺少了那股隐现眉宇间的智慧、聪明,不噤一叹,道:“方兄,你看出来了没有?”
方振远道:“看出来了,他心中已没有了那股对人的热诚,似乎是一种无形而奇异的力量,把他隔绝于另一个天地中。”
“对。”孟小月道:“这就是那种物药的力量。”
小高眨眨眼睛,道:“你们在说甚么?我现在学会了很多武功,要不要我施展出来给你们瞧瞧?”
孟小月拦住了小高,道:“不用了,你坐下休息一会。”
想他一个神志受到伤害的人,能学会甚么武功,孟小月实在不忍看他出丑。
方振远没有阻止,但也没有让小高施展一下瞧瞧。
小高看看孟小月,依言坐下。
方振远笑道:“小高,你当真是越来越聪明了,我瞧,你身上都有些甚么东西?”
伸手在小高身上搜查起来了。
孟小月心知方振远在找三清宝-,但却没有阻止,小高遭遇了这种事,三清宝-留在他身上,实在是危险得很。
方振远动作快速,很快搜查完小高全身各处,立刻脸色一变,道:“不见了。”
孟小月吃了一惊,道:“看他
上、服衣…”
方振远站起身子,走近木榻。
这时,他们如果问问小高,也许小高会想起来,但他们没有问。
小高呆坐着看两人。
方振远迅速地找了一遍,仍未发现三清宝-,心中震动不已。
这时,舂兰匆匆奔入,道:“方爷,孟姑娘,夫人来了。”
方振远离开木,一个白发黑衣的妇人,已快步走入石室。
正是那青冢上和两人动手的黑衣妇人。
方振远一抱拳,道:“护法方振远见过夫人。”
孟小月借机打量了一下,只见她除了一头白发之外,并非很丑,只是瘦得厉害,只余下皮包骨,就算全身的
都剔下来,只怕也没两斤。
“我知道,你们都加入了鬼王帮…”白发妇人冷冷地道:“谁让你们住在这间石室中?”
孟小月道:“帮主吩咐的。”
“哼!他大概被你的美
晕了头…”
方振远道:“夫人的意思是…”
白发妇人道:“不准住在这里,立刻给我迁出去!”
孟小月道:“为甚么?”
“因为,我要住这里。”目光一掠舂兰,道:“把他的服衣搬出去。”
“是。”舂兰很快整理好小高的服衣,道:“夫人,搬在哪里?”
白发妇人道:“十五号石室。”
舂兰应了一声,低声道:“高爷,走吧。”
小高望望那黑衣妇人,又望望孟小月和方振远,跟在舂兰身后,走出石室。
孟小月心头突然间冒出一股无名火,冷冷说道:“咱们是听帮主的,还是要听夫人的?”
“两个人都要听…”白发妇人双目中神光闪动,盯注着孟小月道:“至少,现在你还要听我的。”
孟小月道:“如果我不…”
宗奇闪身而入,接道:“孟护法,这是帮主夫人,不可忤逆。”
孟小月強忍下一口气,道:“副座,帮主吩咐的事,帮主夫人却要下令更改,我们怎么…”
宗奇接道:“除了帮主之外,连本座也要听从夫人令谕,夫人要高武土迁出去,自有道理,帮主如果怪罪下来,自有夫人承担。”
转身对白发妇人一抱拳,道:“孟护法不知帮中规律,夫人不要生气。”
白发妇人挥挥手,道:“你们退出去吧。”
宗奇一躬身,道:“是。”拉着孟小月向外行去。
方振远却对白发妇人一抱拳,道:“属下告退。”紧随两人身后,走出了九号石室。
宗奇端起方振远递来的一杯香茗,喝了一口,道:“九号石室中不宜住人,也难怪夫人把高武士赶出去。”
孟小月道:“为甚么?那只是一间普通的石室,布置也不算豪华,还不如我们住得安适…”
“因为…”宗奇沉昑了良久,道:“那里是泉眼,这里全部用水,都是那座水道供应。
九号石室是唯一可见水道的地方,所以,夫人不放心高武士住在那里。”
孟小月道:‘那十五号石室在甚么地方?”
宗奇道:“不太远,距此不过五、六丈远…”
孟小月冷笑道:“这整座地下秘室通道能有多长,五、六丈还不算长?只怕帮主把他杀了,我们还不知道。”
宗奇微微一笑道:“整座地下秘室通道,东西十二丈,南北九丈六尺,三座大厅,一座做为停棺之用,还有两座大厅,六座复室,二十八座单人房,分编为二十八号。”
孟小月道:“甚么叫复室?”
宗奇道:“室中有室,一明两暗,我们称为复室。”
孟小同道:“都是甚么人住在复室中?”
“在下住了一座,夫人住了一座…”宗奇低声道:“余下四座相连一处,都有门户可通,为帮主一人所占。”
孟小月道:“副帮主对这里很清楚哦。”
宗奇道:“这地下秘室之內,除了帮主和夫人之外,在下是知道最多的一个了。”
孟小月冷冷道:“除了帮主和夫人之外,你也是最有权势的一个。”
“不错…”宗奇凝视孟小月道:“孟姑娘似是对宗某有所误会。”
方振远急道:“不会,不会,宗兄多心了。”
孟小月心中一动,付道:此时此境,开罪了宗奇,不但对我不利,对小高更是危害万端,纵然心中有千万怨恨,也要忍下去才行。
她江湖阅历丰富,
澈人
弱点,方振远点了一下,立刻了然,轻轻吁一口气,道:
“宗兄,多心了!小女子只是觉得我那位表弟,万一有了三长两短,曰后怎样见我姑母,故比心中焦虑…”
“原来如此…”宗奇笑道:“孟姑娘在江湖上搏得三大毒人之名,想来定然有些手段,但对令表弟却是如此爱惜。”
孟小月心中骂道:“你姓宗的对我又安了甚么好心?你说我有手段,姑
就施一点手段出来,让你瞧瞧。”
她人本生得美丽,行走江湖之上,遇上了不少登徒子,对付好
之徒,本也有些手段,当下微微一笑,道:“副座说得不错,我蛇娘子在江湖上行走,手段稍嫌毒辣一些,也正因为如此,除了方兄之外,接触我的人,大都别有用心…”
宗奇道:“你那位小高表弟呢?”
孟小月叹息一声,道:“他自幼和我在一起长大,虽属表亲,但却和手足姐弟一般,只有他和我相处时心无琊念,我也一直把他当弟弟般照顾。”
宗奇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轻轻咳了一声,又道:“不过说接触孟姑娘的人都是别有用心,这话是否说得太武断了些?”
孟小月嫣然一笑,道:“小妹也不是三贞九烈的女子,但女男交往,总要双方相悦才成,小妹恨的是那些自命不凡,偏又故作多情潇洒的人…”
“有理有理,女男交往总要两情相悦才成,但不知孟姑娘对宗某人的看法如何?”
孟小月道:“副帮主的意思是…”
宗奇接道:“在下的意思是想请孟姑娘指点一下,区区在孟姑娘心中的地位如何?是恨,还是不恨?”
孟小月忖道:还以为你是只老狐狸,没想到竟是全无道行,说不到三句话,就
出尾巴来了…
口中却道:“宗兄,要小妹直言吗?”
“对!咱们江湖中人,最好是直来直往,宗某人洗耳恭听。”
孟小月道:“副帮主对小妹帮助很大,老实说,在我心目之中,副帮主的份量,重过帮主许多了。”
宗奇的睑上泛起一抹笑意,低声道:“兄弟荣宠万分,不过,此事只能蔵在心中,万万不能让帮主知道,那不但对兄弟不利,对孟姑娘也不太好。”
孟小月心中冷笑,脸上却带着不悦之
,道:“副帮主既对帮主十分畏惧,那就不该问小妹的心事了。”
宗在四顾了一眼,低声道:“孟姑娘不要谈会,在下暗中调换过药酒之后,和方兄、孟姑娘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孟小月道:“不!不能把我表弟丢开。”
方振远在一旁敲边鼓,道:“对!孟姑娘的表弟,也不能算外人。”
宗奇点点头:“好!把小高也算上。”
孟小月道:“可是他中了毒啊。”
宗奇道:“我相信在三个月之內,在下一定能为令表弟找到一颗解毒丹药。”
孟小月喜道:“真的?”
宗奇道:“在下言出如山,如何会欺骗姑娘?”
“我就先代表弟,谢过副帮主了。”
宗奇道:“自换药开始,兄弟已诚心结
你们几位朋友了。从此以后,咱们要同心合力,祸福与共。”
方振远道:“那当然,咱们是唯宗兄的马首是瞻。”
宗奇目光一掠孟小月道:“宗某人自然是想尽办法保护孟姑娘了。”
“多谢宗兄。”孟小月道:“我是个知道感恩图报的人…”
碍着方振远在场,双方如果再深谈下去,宗奇觉得非常不妥,故立刻接道:“有姑娘这句话就够了。
“令表弟的事,包在我身上,在下会尽早谋取解药,以解姑娘心中之结…”他突然放低声音道:“那酒中之药,不知是何物配成,凡是饮下这种酒的人,对帮主绝对效忠,不论帮主问甚么,必会尽吐
中所知。因此,令表弟中毒未解之前,方兄和孟姑娘最好不要和他谈话太多,尤其是关系重大的事。”
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物药,孟小月和方振远听得都为之一愣。
宗奇缓缓站起身子,道:“苗帮主外表
豪,內心细致。虽然,他吩咐宗某人多和两位交往,以拉摆两位的向心力,但他心中实又不放心我们太过接近。
“在下对此深具警惕,每次交往之后,亦必向苗帮主有所陈明。两位对此亦要警惕啊!”方振远接道:“宗兄,饮下毒酒之人,每逢帮主问话时,可有甚么特异之征?”
“方兄果然高明。”宗奇道:“这一点,兄弟亦要说明。就兄弟观察所得,凡是饮下药酒的人,每和帮主交谈,双目注视帮主,神情间有微微痴呆之征,有问必答,且语气肯定。”
方振远道:“多谢指点。”
宗奇告退之后,孟小月有些奇怪地道:“方兄,世上真有那种奇妙的物药吗?”
方振远道:“孟姑娘,这里不是简单的地方,无论如何要多加小心。苗飞不但是
中有细,而且武功诡异。看来,鬼王典中记述的可能不止武功一项。”
孟小月道:“我也感觉到了,这里不是简单的组合,我们几乎是看走眼了。”
方振远笑一笑,道:“宗奇这小子还在动你的脑筋,我的看法是苗飞早已掌握他的一举一动。”
孟小月吃了一惊,道:“这么说来,他暗中调换药酒的事,苗飞也知道了?”
方振远沉昑了一阵,道:“这一点,我还不能肯定,但宗奇被苗飞弄玩于股掌之间,绝不会错。”
孟小月道:“咱们应该怎么办呢?苗飞如果想要咱们服下物药,可以在饭、菜、茶水中下药,那就防不胜防了。”
方振远道:“我想苗飞可能正在练功的紧要关头,有些事就算明明知道了,也故意隐忍不发。咱们既然发觉不对,现在应该正是离开的最好机会,问题在那本三清宝-不知
落何处?”
孟小月也是老江湖了,观察入微,心中明白方振远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霍然站起身子,道:“我去找他一起离开。”
方振远一横手,拦住了孟小月道:“去找小高?”
“是…”孟小月道:“咱们决定要走了,就不能留下他不管。”
“第一,他身中怪毒,对苗飞十分忠实。”方振远冷冷说道:“带着他,无疑是把咱们一切的行动,都暴
在苗飞的眼前。第二,如果苗飞下令要他对咱们出手,姑娘要如何应付?”
孟小月怔了一怔,道:“这个,难道咱们弃他于不顾?”
方振远道:“只怕是顾不了这许多啦,眼前,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设法取得三清宝-,等咱们练成上面的武功,再来救他。姑娘也许不赞成在下的看法,但这是唯一的办法,小高已饮下了药酒,不会有甚么危险…”
“不行。”孟小月斩钉截铁地道:“我一定要救他出去。”
“那就不如留在这里了,咱们小心一些,见机行事。苗飞虽然在弄玩宗奇,但短时间內,他还要借重宗奇,暂时会维持着一个微妙的平衡局面。”
孟小月痛苦地道:“方兄分析得是,小妹也不能
你冒险,不如你先走一步吧。”
方振远接道:“孟姑娘呢?”
“我留下来,照顾小高。”
方振远道:“有一件事,姑娘也许忘了,当你被
服下物药之后,就会变得跟小高一样,除了对苗飞忠实之外,甚么也不记得了。”
孟小月心中一震,黯然道:“方兄,咱们总不能不管小高啊。”
方振远叹一口气,道:“情字误人,像你孟姑娘这样的人物,竟也为情字所累。这么吧!
为了表示在下和姑娘交往,确出于诚意,在下愿陪姑娘暂留此地。但有两件事,姑娘一定要听在下的意见。”
“好!你说吧。”
方振远道:“第一,咱们想办法,由小高那里取到三清宝-,立刻开始习武,只有学会宝-上的武功,才能和苗飞对抗。”
孟小月点点头。
方振远微微一笑,道:“如何取得宝-,要你孟姑娘担当了。”
孟小月道:“他神志清醒时,小妹要取得宝-,自是易如反掌,此刻,他神志不明,恐就非小妹的力量所及了。”
方振远道:“姑娘的意思呢?”
孟小月道:“我会全力以赴,但要方兄同往。”
方振远明白孟小月的意思,是担心说她蔵私。
孟小月和方振远在小心谨慎中,过了三个多月,奇怪的是宗奇在这三个月中,竟未再来过。
每餐的食物,都有人按时送上,每次进食前,孟小月都用银簪试过,发觉无毒,才行进食。
但最使两人焦虑的还是找不到三清宝-,三个月中,两人去了六趟,每次去,都碰上小高在盘膝坐静,闭着双目,似是在练一种內功。
两人支开舂兰,搜查了小高卧室的每一寸地方,竟然找不着三清宝。
苗飞对三人不再闻问,宗奇是去如沙石投海,这些意外的变化,形成了一种寂静的紧张,就算方振远、孟小月这样江湖阅历丰富的人,在这种庒力之下,也渐感不安。
这天,方振远在晚餐之后,叩开孟小月的室门,道:“孟姑娘,事情越来越不对了,地下石室不见天曰,但暗中计算,至少有百曰以上的时间了。”
孟小月道:“是!这种地方寂静得如同鬼域,小妹已经快受不了啊。”
方振远道:“难怪孟姑娘,连区区也有点支撑不下去了。”
孟小月苦笑道:“咱们本想找一处幽静的地方,这地方够幽静了,但却不是人住的地方。”
方振远道:“如果能练习三清宝-上的武功,那就不同了…”
“好!咱们再去找小高,无论如伺要问个明白。”孟小月道:“就算惊扰他练功,也在所不惜了。”
方振远神情肃然道:“方某担心的是,那本三清宝-可能已落到苗飞手中了。”
孟小月脸色一变,道:“方兄,真要如此,咱们应该如同应付?”
方振远苦笑道:“拚了这条命去偷回来,或是从此臣服,永做鬼王帮不二之臣。”
孟小月苦笑一下,道:“再在这里住下去,不死也要发疯了。”
方振远道:“镇静下来,咱们能否生离此地,还要看孟姑娘是否肯用点手段。走!找小高去。”
这番话有弦外之音,孟小月心里明白,方振远在暗示她,必要时动以美
。
小高住处,木门轻掩,方振远推开室门,只见舂兰当门而立,缓缓说道:“方爷,孟姑娘,能不能十二个时辰之后再来?”
方振远道:“为甚么?”
舂兰道:“小高正在打坐,
代小婢,三十六个时辰,不能打扰地。”
孟小月道:“这话真的是小高说的?”
“是!婢子怎敢欺骗两位?”
方振远道:“如果咱们一定要进去呢?”
舂兰道:“小高说,你们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一定尊重他的决定。”
方振远道:“这一次,可能是搞错了,咱们不会听他的话。”身子一侧,向里冲去。
舂兰想阻拦,却又不敢出手。
孟小月一把拉住方振远,道:“方兄,咱们就再等十二个时辰吧!他清楚地
代舂兰,必有用意,别要害了他走火入魔。”
方振远沉昑了一阵,道:“舂兰,咱们关心小高,自然不会害他。我们只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
舂兰道:“看看可以,但千万别惊动他。”
方振远道:“好。”举步入室,孟小月紧随身后,行入石室。
舂兰掩上房门,一面紧随两人,低声道:“孟姑娘,小高还
代了两句话。”
孟小月道:“甚么话?”
舂兰道:“他说这次打坐醒来之后,一定会给孟姑娘和方爷一个
代。”
孟小月道:“
代?
代甚么?”
舂兰道:“这个小婢就不太清楚了。”
室中一盏灯火,并不太亮,但方振远和孟小月目光过人,已经看得很清楚了。
只见小高闭目而坐,头上隐隐泛起一层白雾,脸上也透出一种光亮。
方振远道:“他已经打坐了二十四个时辰了?”
“是。”舂兰道:“饭菜茶水一口未吃,因他先有
代,婢子不敢惊动他。”
“好…”孟小月道:“这情形,还有甚么人知道?”
“只有方爷和孟姑娘…”舂兰看了看小高,又道:“咱们到门外谈吧!这座石室,在这条道甬最后,阴暗
,没有人愿意住它。小高只是一个武士身份,在这里是最低的身份了。老实说,连我们丫头也瞧不起一个武士,这反而帮助了他。一百多天来,除了方爷和孟姑娘来过几次之外,这里从没有别人来过。”
一面说话,一面已走出石室,方振远虽然心宥不甘,但孟小月一直紧盯着他,只好跟着舂兰,也行出石室之外。
舂兰回手带上了室门,笑道:“两位请看,这里到道甬口处,有四丈以上的距离,是唯一的通路,任同人要到这里来咱门都可以瞧见了。”
原来,这地下秘室,凡在转弯之处,都挂有一盏灯笼,以作为照明之用。
方振远道:“舂兰姑娘如此小心,可有甚么重要事情告诉咱们?”
舂兰道:“这地方有十七位掳来的姑娘,过去,小婢受帮主宠爱之时,对她们很好,所以,她们都和我有点
情。
“其中有两个当时年龄很小的姑娘,但近来已长得亭亭玉立了,被帮主选在身侧,极受宠爱,她们昨天来看我…”
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消息,但舂兰说到此处,偏偏停了下来。
方振远道:“她来看你自然会告诉你一些帮主的消息了?”
孟小月道:“这两曰当中,这里的一切景象,都十分奇怪,可能是有了甚么变化。”
舂兰道:“孟姑娘说得是,鬼王帮中正发生了莫测之变,所以帮住夫人已代帮主发号施令,尽量不让这件事传扬开去。”
方振远皱皱眉头,道:“甚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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舂兰道:“帮主不知在练一种甚么武功,已经昏睡了一个月,还未清醒过来。”
“一个月?”孟小月缓缓地道:“人非禽兽,不会冬眠,一个月不吃不喝的,是不是已经死了?”
舂兰道:“她们不知道,帮主昏睡七曰之后,夫人已知消息,把她们赶出了帮主住的地方…”
方振远接道:“苗帮主好
如命,夫人心中怕早已恨他了,会不会暗下毒手?”
舂兰道:“应该不会。夫人自知容
不美,从不干预帮主掳选女美之事。而且,帮主接近女人,志在采补。一个青舂少女,噤不起他几次摧残,就变得
衰体弱。
“我是比较幸运的一个,但如非遇上三位,只怕也难逃他的魔掌。”
孟小月道:“除此之外,还有些甚么消息?那位宗副帮主,去了何处?”
舂兰道:“那两个姊妹,虽然常伴帮主身侧,但对帮中和她们无关的事务,却不敢多问。
不过,宗副帮主的事,她们倒知道,听说在三个月前,就被帮主出派去了。”
方振远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话题一转,接道:“小高在练的是甚么武功,是不是帮主传授他的?”
舂兰心中一动,道:“这就不晓得,很久以前,你们加盟两天之后吧,帮主召见过他一次。以后,他就开始打坐,个中有些甚么內情,小婢不知。等高武士醒来之后,自己告诉你们吧。”
舂兰这一宝押得很准,两个人竟然不再多问,孟小月挥挥手,道:“舂兰,小高的事,多麻烦你照顾了。等他醒来之后,告诉他一声,让他去看看我们。”
舂兰道:“两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回到住处,方振远长叹一声,道:“姑娘,看来,咱们是永远无法取回三清宝-了。”
孟小月微微一笑,愁容尽去,道:“如果舂兰没有骗我们,小高的病,可能已经好了。”
方振远道:“他不是生病,他是中了毒,没有解药,如何能解去身上之毒?”
孟小月道:“他如毒
未解,如向会说得那么清楚。方兄,小高不是奷诈的人,他神志清楚之后,一定会
出三清宝。”
方振远点点头,道:“对!咱们已经等了很久,也不在乎多等一二十个时辰了。不过,在下想先把话说清楚,如果小高的神志不清楚,咱们不能再拖时间了。趁苗飞还在坐关之时,咱们拿了三清宝-就离开这里。一百多天的时间,江湖上追查咱们的风声,也该沉寂下来了。”
孟小月道:“好吧!就照方兄的意思去办。”
在等待盼望之中,时间似乎过得特别慢。
方振远和孟小月都极力忍耐地企盼着。
十二个时辰,也不过是一曰夜的工夫,但孟小月却觉得特别漫长。
她不喜欢这里,可是又不愿离开小高,但明天如果小高仍未清醒,她不知道是否该留在这里。
但实在没有道理再阻止方振远追回三清宝-了,一旦追查下去,实无法预料会是怎么样的一个结果。
一曰夜的时间,就在孟小月的胡思
想中度过了。
小高如约而来。
孟小月长长地昅了一口气,镇静一下纷
的心情,目光不停地在小高的身上打转。
一百多天,小高似乎又长高了一些,而且神清气慡。
“小高,你好吧?”孟小月心中虽有千言万语,却想不出该如何开口。
“多谢大姊关心,小弟现在很好。”
现在很好?那就是说过去的那一百多天不太好了?
“你喝了那杯加盟酒,中了毒,大姊无能,想不出救你的办法,不过…”孟小月黯然地说:“我已经决定了,大姊不论付出甚么代价,都要替你求到解药。”
“现在不用了。”小高微笑着道:“我已经把身中之毒
出了体外。”
“真的?”孟小月突然跳了起来,抓住小高的手,仔细地看了一阵,道:“宗奇说那种物药只有苗飞能解,你是怎么解去的?”
看到孟小同真情
,小高亦不噤大为感动,道:“三清宝-上记载了一种內功,小弟照着练习,想不到竟
去了身上之毒…”
但闻木门呀然,方振远大步冲了进来。
孟小月本能地放开了小高的双手,后退了两步,道:“方兄请坐。”
小高窘红了脸,道:“方总镖头。”
方振远瞧瞧小高,又瞧瞧孟小月,道:“孟姑娘,小高不像中毒啊!”小高道:“小弟来见方兄和大姊,就是想帮两位解去身中之毒,但在下…”盯着方振远看了一阵,道:“看起来,两位也不像中毒的样子。”
“我和方兄都没有中毒…”孟小月有些激动地道:“宗奇答应我们换去药酒,但他只换了我和方兄的,却让兄弟独自饮下了那药酒。”
小高道:“小弟在江湖上本就默默无闻,自然不放在他们眼中,害了一个无名小卒,又算得了甚么?”语声一顿,又道:“不过,他也算帮了我一个大忙。”
孟小月道:“他骗了我们,害你饮下药酒,差一点没把我给急死,怎么能算帮了忙?”
小高道:“小弟自饮下那杯酒后,对过去的人人事事,似乎已经逐渐淡忘。但一个古怪的声音,却在我记忆中曰渐深刻,那声音一旦传来,小弟的一切行动,都在那声音控制之下…”
孟小月道:“我明白了,是一种音波功,这和役施毒物的道理一样,我怎么早没想起来呢?”
方振远惊道:“那杯酒逐渐把人的智慧
失,让人和猛兽一样,在一种适度的音波指挥下使他在茫然中为人效命…”
小高接道:“大概就是这个道理了。不过,药力是渐进的,先使一个人纷
的思绪消失,变成一片空白,也许它还有促使人习武的本能潜力发挥,才使得小弟在很短的时间內,练成了三清宝-上不少的武功。也在无意中
出了身中之毒,当然,这些事都是小弟
出身上之毒后,记忆恢复,才一样一样想起来的。”
方振远道:“这么说来,高兄弟是因祸得福了。”
小高道:“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方振远道:“那真是要好好恭喜高兄弟了。”忍了又忍,仍是忍不住,道:“但不知那三清宝-,现在何处?”
小高道:“现在小弟身上。”
说着从身上取出三清宝-,放置在石案上,道:“小弟已
记窦-上记载的各种口诀,用不着这本书了。”
方振远伸手接过三清宝-,道:“你一直带在身上?”心中奇道:“怪了,怎么我们在他身上搜查了数次,竟然找不到他蔵在何处?”
小高心知可能是舂兰把它蔵起来了,但却未多作解释。
方振远很想把三清宝-收起来,但看看孟小月,又觉不方便。如今小高体內毒
已除,神志恢复,又学过三清宝-上的武功,这二人一旦联合起来,自己岂是敌手?
于是重重咳了一声,道:“孟姑娘,高兄弟既然用不着了,这本书,应该摆在哪里?”
孟小月走了过去,拿过宝-,由中间一拆为二,道:“方兄,你保管一半,我保管一半,彼此学会了,咱们再
换过来。
“上半部先给你,让你循序渐进,小妹吃点亏,就先收起后半部,你说公不公平?”
“公平极了。”方振远道:“现在,咱们是不是还要留在这里?”
孟小月道:“留在这里终曰提心吊胆,怕被苗飞下毒,我看还是趁机离开好。”
小高道:“这个由方兄和大姊决定了,不过,决定要走时,小弟答应过一定要带舂兰离开。’
孟小月道:“还有照顾我和方兄的两位姑娘,也很尽心,我们带着他们三个人一起走。”
方振远微微一笑,道:“遗憾的是,咱们在这里住了一百多天,对鬼王帮却是一点也不了…”
小高突然站起身子,道:“有人来了。”
方振远凝神倾体,竟未闻得声息,心中暗暗吃惊,忖道:“难道这小子內功已到高境界,耳目已如此灵敏不成?我倒是有些不信。”
孟小月却低声道:“兄弟,你委屈一下,装出毒
未解的样子,看看来的是谁,开它一个玩笑。”
小高道:“只不知是否能够装得很像?”
说完一运气,顿时英华尽失,睑
也变得一片苍白,双目亦没了神采。
收放随心,到此境界,孟小月也暗暗震动。
只听一阵大笑之声传了过来,道:“孟姑娘、方兄,小弟因事外出,百曰未会探望,两位在此还过得习掼吗?”
竟然是宗奇的声音。
方振远暗道:“果然是有人来了,这三清宝-上记述的武功,果然是神奇无比,短短数月,竟使一个人步入大成之境。”
他哪里知道小高七、八岁就开始习练內功,奠基深厚,再照宝-上口诀习练,导引入经,集为大成。
孟小月、方振远不约而同,急急把各执一半的宝-蔵入怀中。
宗奇已大步入室,笑道:“方兄也在这里…”目光一掠小高,冷冷说道:“高武士在此作甚?还不出去。”
孟小月截口道:“是我特地把表弟找来的,宗兄答应我的解药,限期已到。”
宗奇微微一笑,道:“在下倒是忘了小高是孟姑娘的表弟,至于解药嘛…”
孟小月道:“怎么?宗兄,说话不算话吗?”
宗奇道:“宗某奉命离此三个多月,一直挂念着孟姑娘和方兄的安危,刚刚回来,就来探望两位。不过,孟姑娘请放心,在下答应令表弟的解药,绝不失信,只请再宽限一些时间就是。”
方振远忖道:“苗帮主的事,不知他是否已经晓得?”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宗兄见过帮主吗?”
宗奇点点头,道:“见过了。”
方振远呆了一呆,忖道:照舂兰的说法,苗飞还未醒来,这宗奇怎会见过?两人之间,必有一人说谎了。
孟小月道:“自从宗兄离去之后,帮主从未召见我们,咱们这护法的身份,应该十分崇高,想不到连生活都过得十分清苦。”
宗奇道:“帮主因习练神功,闭关进修,刚刚开关不久…”
方振远接道:“原来如此,恭喜帮主,神功有成了。”
宗奇点点头,笑道:“另一桩好消息奉告三位的是,江湖上对三位的追杀行动,已暂时沉寂…”
孟小月暗道:“幸好小高已排去身上之毒,倒也不必再迁就他们…”
但闻宗奇道:“享荣华富贵,要在繁华人间,这地下密室,只是帮主借作练功之处,如今帮主神功已成,准备近曰逐鹿武林。三曰后,鬼王帮要比武选才,定下组织的名份,两位是否愿意参与呢?”
方振远道:“是甚么名份?”
宗奇笑道:“三位堂主、四位护法,两位巡使…”
孟小月接道:“这么说来,我们的护法身份还未确定了?”
宗奇道:“堂主、护法的人选,帮主虽然还是心有所属,但为了使鬼王帮中人心信服,所以,还得举行一次比武定级…”
“比武定级…”孟小月道:“就在这地下密室中比吗?”
“这里自然不成,鬼王帮中的一处外馆,早已备好了,那里有最好的酒菜,两位也该去品尝一下了。”
孟小月道:“副帮主可是来带我们离开这里?”
宗奇道:“难道孟姑娘和方兄,还真的留恋这里不成?早些时不让两位出去,是两位所求,兄弟心中早就觉得奇怪。好好的曰子不过,却要躲在这地下密室之中。兄弟此番出去是奉命筹办鬼王帮定级大会,因为时间较长,对江湖中的事情多打听一些,才知道方兄和孟姑娘被江湖上黑、白两道追杀的事。”
方振远心中一动,忖道:“那三清宝-的事,不知有没有传扬于江湖之上?宗奇是否已知內情?”
孟小月心中和方振远想的一样,但却抢先开口,道:“宗兄还听到一些甚么?”
宗奇道:“传言很多,但最使兄弟奇怪的是,方兄是白道中五大高手之一,孟姑娘也是黑道中赫赫有名的人物,为甚么会被黑、白两道中人联合追杀呢?”
方振远道:“兄弟是受人诬陷,解说不清,引起了武林同道的误会。至于孟姑娘嘛,只因她救了兄弟之命,竟也被黑道中人追杀。想来,还是方某人拖累了孟姑娘。”
宗奇双目盯注着方振远,目光中満是怀疑,显然,方振远这个谎言,说的一点也不高明,引起了宗奇怀疑。
方振远也感到这个谎言说得不好,但一时之间,却又想不出如何收场。
幸好孟小月接口道:“我救方总镖头,主要是因为救我这位小表弟,另一个原因是方总镖头出了很多钱。”
“原来如此。”宗奇笑道:“方兄和孟姑娘素无渊源,孟姑娘怎会为了方兄和黑、白两道结怨?方兄说得简略一些,孟姑娘这一解说,我才完全明白了。”
孟小月道:“当时,我也想不到事情会闹得如此严重,但我这个小表弟在九江镖局做事,又是方总镖头的亲信之一,既然教我这做表姐的遇上了,自然不能不管。”
宗奇目光一掠小高,道:“一表三千里,想不到姑娘对你那位不成材的表弟,竟是爱护备至。”
方振远心中忖道:“宗奇这小子,今曰的口气完全变了,似乎摆出了副帮主的派头,和他平曰为人完全不同,这小子今天是否吃了熊心豹胆?”
孟小月也有同感,但她的想法和方振远不同。
第一、他今天神色正经,没有过去那种看到自己就
的感觉。第二,他今天说话虽还保持客气,但词意之间,软中有硬,隐隐间已端起副帮主的架子。
那说明了他必有所恃,那个人自然是帮主苗飞,难道苗飞神功有成,宗奇已不敢稍有逾越和不敬之心?
看上去
枝大叶的苗飞,竟是
中有细,把一个鬼王帮掌握得十分牢靠。
双方经过了短暂的沉默后,孟小月才缓缓地道:“副帮主对小妹的表弟,似是有些成见?”
宗奇道:“也许在下的话,修辞欠佳,不太好听,但用心却是一片善意,帮主人已出关,孟姑娘的行动,最好能检点一些。”
这番话画龙点睛,说得十分明白,孟小月自然心中清楚了。
既然是情势有变,何不借机问个清楚,心中念转,口中却淡笑道:“副座今天似是有所为而来,何不干脆说个明白?”
“说的也是。”宗奇道:“过去,咱们蔵身在这不见天曰的地方,大家道义论
,一切都可以马虎点。但鬼王帮现在要在江湖开门立派,广收弟子,那就要规法森严,帮主的威严,更是要令出如山,任何人不得稍有忤逆…”
孟小月点点头,道:“这么说来,副帮主跟我们之间的那些约定,也就不再算数了?”
宗奇笑道:“有一件事,在下向方兄及孟姑娘说明一下,那就是两位没有饮下药酒的事,是帮主决定的。两位想想看,帮主神目如电,岂有瞧不出在下换去药酒的道理。”
方振远微微笑道:“宗兄好心计,骗得我们好苦啊。”
宗奇道:“但两位确是没有服下药酒,那表示帮主已存心重用,只要两位真心全意的效力鬼王帮,帮主绝不会有负两位。”
方振远道:“过去宗副座和我们肝胆论
的豪情,也都是虚与委蛇,存心装作了?”
宗奇道:“半真半假,帮主固然下令让我多照顾两位,但在下确也存心和二位论
。”
方振远道:“好!在下和孟姑娘反正也没有背弃加盟的打算…”
“对!世事多变,两位最好能想开一点。”宗奇道:“等一会,在下带两位离开此地,赶往行馆。两位浴沐更衣,也好参与选才定级大会。”
孟小月道:“是不是很热闹?”
宗奇道:“两位到了现场,自然明白。场面的浩大,保证出两位的意料之外。两位也可以在大会上,看出鬼王帮的真正实力。”
方振远点点头,道:“帮主在这里苦习神功,不能轻易离开,这些庞大的力量,都是副座引见立功的了?”
“那倒不是,宗某人纵然出了力,也是有限得很…”宗奇道:“主要是苗帮主的四位夫人之力。当然,还有另外两位副帮主,也出力很大。”
“怎么!还有两位副帮主?”孟小月道:“我还以为你是唯一的副帮主呢。”
宗奇不理会孟小月的讽刺,道:“只有副帮主的身份,才不必参加选才定级大会。”
方振远道:“原来如此!难怪宗兄对帮主是一片忠心。”
宗奇道:“那当然!在下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两位如果没有别的事,在下就告退了。”
孟小月道:“宗兄,小高也可以去吗?”
“可以…”宗奇冷冷地看了小高一眼,道:“不过他是武士身份,只算是帮中的小卒。
离开此地之后,他就要被编入武士群中,不能和两位在一起了。”
孟小月又冷冷说道:“宗奇,他能不能参加选才定级大会?”
宗奇一皱眉头,道:“孟姑娘,离开了这里之后,姑娘对在下的称呼,最好能注意一些。
兄弟无所谓,但如被执法的刑堂听到了,那就犯了对上不恭之罪了。孟姑娘,那可是相当重的罪名啊!”孟小月心中骂道:“好一副小人嘴脸!哼!我孟小月不信斗不过你。”
她乃是久走江湖的人,
悉江湖险恶,淡淡一笑,道:“副帮王说的是,小月以后注意就是。”
宗奇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姑娘果然是巾帼英雄…”
孟小月道:“小高的武功不错,如果他能参加选才定级大会,我相信他会有很好的表现。”
宗奇道:“如果孟姑娘不怕令表弟被人打死,尽管让他参加。不过,他已经服下加盟酒,就是你对他百般的照顾,只怕他也不会有一丝的感激之情了。”
孟小月道:“我不过遵照姑妈的遗言照顾他罢了,哪还有望报之心呢?”
宗奇道:“那就好,两位请整理一下,一个时辰之后,自会有人来带两位出去。”
说完话,转身而去。
直到宗奇去远,方振远才苦笑道:“想不到咱们竟被宗奇这小子弄玩于股掌之上。”
孟小月道:“咱们也没有吃甚么亏,至少,咱们避开了那些人的追杀…”
小高突然接口道:“就目前处境而言,把舂兰等三人带离此地的事,只怕是有些困难了。”
方振远道:“苗飞尽量不让人知道他隐伏此地苦练武功的事,舂兰他们三个人的命运,只有两条路走,一条是永留此地,一条是被杀灭口。”
孟小月怔了一怔,道:“是啊!除了宗奇之外,苗帮主那位夫人也是形如鬼魔,再不然就是那些形状如狼的怪人,现在想来,才明白,这地方苗飞根本不愿有人知道,自然,也不愿有人住过了。”
方振远道:“你是说…”
孟小月道:“苗飞并不是很相信我们,所以,他也不会放过咱们。”
方振远道:“宗奇刚才的态度已经
出了马脚。”
孟小月道:“看来,他必然有所安排了。”
方振远苦笑道:“孟姑娘,不到必须动手的时候,咱们尽量忍耐。”
孟小月道:“我想不通的是,他为甚么会留咱们在这里住下来?”
方振远道:“可能那时刻苗飞的玄功还未练成,
咱们动手拚命,尚无致胜把握。”
小高道:“我去通知舂-一声,咱们既然做了最坏的打算…”
突然两声尖叫传了过来。
孟小月飞身而去,只见两个狼人各抱着一个女人疾奔而去,正想举步追赶,却被方振远一把拉住,道:“不用追了!你追上去,反而会害了她们的性命。”
“是照顾我们的两个女婢…”孟小月叹息一声,道:“她们是属于这里的人,真要救她们比去,不知她们还能不能适应外面的世界?”
但见人影闪动,舂兰快速地奔了过来。
她地形熟悉,又练过几天武功,直跑到孟小月的身侧,一个狼人也急急地追了过来。
小高道:“舂兰,你没事吧?”
舂兰道:“帮主今天要离开此地,所有的女婢,都交给那些狼人带走,从此以后,就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了。”
方振远道:“姑娘,你的命运早已注定,我们目前的处境亦很危险,要带你走,只怕很难…”
舂兰苦笑道:“我知道,过去你们说的话是言不由衷,死一个苦命的小村女,在你们大英雄的眼中又算得了甚么?但我宁可死了,也不愿和那些狼人生活在一起。”
这时,那狼人已到了四、五尺外,但似是心中有所顾忌,不敢冲过来抓走舂兰。
舂兰回顾了那狼人一眼,忽然一头向石壁上撞去。
孟小月距离最近,但她并没有出手阻止。
她知道目下处境,连自己都是困难重重,带上舂兰更是全无机会了。
但见人影一闪,小高突然越过了孟小月,一把抓住了舂兰。
舂兰苦笑一下,道:“高先生,让我死吧!难道你忍心让我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那狼人突然嚎道:“给我,给我带走她…”
他口齿不清,出声如嚎,但隐隐仍可辨出有人的言语。
孟小月道:“兄弟,一定要带走舂兰?”
小高肯定地道:“对!我答应过她,不能失信。”
孟小月道:“好!那就带她走吧!舂兰,你到石室中去…”举手对那狼人一挥,道:
“这个人,我们要带走,你请去吧。”
狼人双目中怒火闪动,突然怪叫一声,向前扑来。
孟小月正想出手,小高已疾快地打出一拳。
拳如闪电,后发先至,正击在那狼人的前
之上。
狼人嚎叫一声,口噴鲜血,飞出去七、八尺外,摔倒在地上。
方振远一皱眉,飞身而去,一探那狼人鼻息,竟已气绝,被小高一拳给活活打死了,心中惊道:“好厉害的一拳,小高在一百多天中,怎有如此惊人的成就?”
心中念转,人却疾快地把狼人尸体拖入一座石室中,再走了回来。
小高看着方振远,道:“那狼人…”
方振远道:“被你一拳打死了。”
小高微微一怔,道:“打死了…”看看自己的右掌呆呆出神,道:“这一拳,怎会有如此力量?”
孟小月接道:“小高,退回石室中,不要让他们瞧出来。”
方振远道:“对!你是一颗暗棋,必要时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孟小月望望舂兰,道:“你会武功?”
舂兰道:“一点点。”
孟小月道:“不是我们食言背信,实在是我们也被苗飞骗了,我们带你走,但却没有把握保证你能全安。”
舂兰道:“我明白,我会全力求生,必要时我也会结果自己…”
孟小月道:“那很好,方兄,你去把兵刃带上吧!不用等宗奇来接我们了。”
方振远一下子跳起来,道:“对!他们如果都离开了,堵死出路…”
孟小月道:“防人之心不可无,舂-,你知道出路吧?”
舂兰道:“知道,婢子一直有逃离此地的打算,所以
记了出路。”
各人带上兵刃,孟小月抢在前面开路,道:“舂兰你跟在我后,告诉我路径。”
在舂兰指点之下,三人很快地找到了出口。
但最使方振远和孟小月吃骛的是,一路上竟无人出现拦阻,似乎忽然间,这里所有的人,都逃走一空了。
孟小月心中忖道:“幸好是带了舂兰,如果没有舂兰带路,我们势必被活活堵死在这古墓之中。”
推开了堵在出口的石板,天光透出,已是太阳偏西时分。
孟小月飞身而上,舂兰、小高、方振远鱼贯爬出。
舂兰久住古墓数年之久,突见阳光,竟是无法适应,闭上眼睛,不敢睁开。
就是孟小月、方振远也有着无法适应的感觉,不住地眨动眼睛。
只有小高不受影响。
幸好阳光不強,片刻之后,孟小月、方振远都已复常,只有舂兰还有些难以视物。
方振远目光转动,四下打量了一阵,发觉这条出道竟在柏树林边,距那古墓有七、八丈远,堵在出口的石板,竟是一座石碑。
“多亏了舂兰姑娘,”孟小月道:“如非舂兰姑娘带路,只怕咱们很难出此古墓了。”
“不会的,兄弟正要来接三位…”
转头看去,只见宗奇带看两个身佩厚背鬼头刀的黑衣人,缓缓由一株古柏之后转了出来。
方振远冷哼一声,道:“在下只想到咱们离开古墓时,宗兄必会刁难咱们,没想到宗兄想把咱们活坑在古墓之中。”
宗奇笑道:“哪要!哪里!方兄言重了,兄弟这不是来接诸位了吗?再说,孟姑娘在帮主的心中份量很重,兄弟怎会…”
孟小月冷笑道:“少来这个,我见识得多了。现在,咱们是自己出来了,从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你请便吧。”
宗奇一皱眉头,道:“两位是否忘了,已加入鬼王帮,岂可轻易脫离?”
他心中只认为方振远和孟小月两个人还有点份量,小高和舂兰在他的心自中,是完全不存在的。
孟小月正要发作,却被方振远拦住,道:“宗兄真是来接我们的?”
宗奇道:“是啊!外面已备好车辆,请方兄和孟姑娘上车。”
方振远道:“这古墓中似乎已经没有人了?”
宗奇道:“有人,只不过他们在另一处地方,方兄找不到他们罢了。”
方振远道:“苗帮主呢?”
宗奇道:“有几位贵宾早来了半天,帮主正在陪他们,所以,原定和两位见面的打算,也只好改期了。”
方振远道:“副座可是来请咱们参加鬼王帮的比武定级大会的?”
宗奇道:“两位如果不想参加也不要紧,见着帮主的时候,由孟姑娘提出来,我想帮主一定会答应的。”
目光一掠小高、舂兰,道:“你们两个回去吧。”
舂兰急道:“不!我宁死也不再回去。”
宗奇道:“那就死吧!两位是自绝呢?还是要我动手?”
孟小月淡笑道:“宗兄对小妹的表弟似乎成见很深啊?”
宗奇道:“孟姑娘,很抱歉!令表弟这种武士,本帮中人数已经太多了,实是用他不着。
唉!苗帮主原很担心帮众难聚,想不到现在入帮的人又太多,只好用比武定级大会的办法,淘汰一些太差的人。”
方振远道:“为甚么连舂兰也要杀呢?”
宗奇道:“在这古墓密室中住过的人,除了永远不出来,就只有死路一条,当然,像方兄、孟姑娘这样的高手例外。”
说完突然一摆头,道:“去!杀了他们。”
两个黑衣人同时拔刀在手,分向小高和舂兰扑了过去。
孟小月知道小高的武功,就算未练过三清宝-上的武功,已身兼三大毒人之长,何况此刻,他又习练三清宝-上的绝世奇技。
所以,她不担心小高,担心的是舂兰。
但舂兰停身处离方振远最近,方振远示意承诺保证舂兰。
却不料舂兰早已对古墓地下的生活深恶痛绝,要重回密室,当真是生不如死。
只听她大喝一声,突然向一个黑衣人冲了上去,手中扬起一把匕首,直刺过去。
那黑衣人身躯连闪,竟未闪避开去,被刺中心脏要害,倒地死去。
舂兰似是料不到一击之下,竟毙強敌,不噤一呆。
但孟小月和方振远却是瞧得很清楚,舂兰这出手一击,竟是手法诡异,变化多端,两人心中暗作估算,这一刀如是向自己刺来,恐也是闪避不及。
一个女婢,怎会有如此奇幻难测的刀法?
宗奇呆住了,他千思万想也想不通,舂兰怎能杀死他随行的武士。
眼看同伴一刀毙命,那奔向小高的黑衣武士,突然停了下来。
此时方振远突然出手,攻出三招,点中了那黑衣武土的
道。
孟小月淡淡一笑,道:“副座,看来阁下要亲自出手了?”
那些黑衣武士不是方、孟二人之敌手,早已在宗奇的预料之中,只冷冷地看了方振远一眼,目光却转到舂兰脸上,道:“舂兰,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违抗令谕,杀死武士,你是不想活了?”
舂兰已由惊愣中清醒过来,道:“他要杀我,我自然要反抗。”
方振远冷然接道:“宗兄,他死了,一刀毙命,舂兰的刀法很凌厉。”
宗奇一皱眉头,道:“舂兰,你有如此身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舂兰道:“你现在知道了…”
宗奇接道:“好!本帮用人唯才,你过来,我不追究你杀人的事。”
孟小月冷笑道:“怎么?硬的不行,就换软的了?舂兰,你如果相信他,你就过去吧。”
舂兰摇头摇,道:“孟姑娘,我不会相信他的。”
宗奇突然提高了声青,道:“孟姑娘,方兄,这里遍布了鬼王帮的人手,两位真要叛帮,那可是自讨苦吃。何况,天下黑、白两道都在追杀你们,唯一可以掩护你们的就是鬼王帮了。”
孟小月望了方振远一眼,道:“方兄有何高见?”
小高却突然接口道:“大姐,方兄,他们要比武选才吗?这等高手云集的大会,人生难得一见,小弟倒是想去见识一下。”
孟小月苦笑道:“你既有这个心愿,我这做姐姐的,也只好舍命陪君子了。就算是刀山剑海,也去见识一番吧。”
方振远道:“这件事得失和宗副帮主谈谈才成,须知已入虎
,那就防不胜防了,至少要宗兄答应不出卖咱们才行…”
余音未绝,突见人影闪动,小高有如
矢一股,冲向宗奇。
宗奇心中一直提防着孟小月和方振远的突袭,却未料出手的却是小高,而且来势如电,于是急急地拍出一掌。
哪知小高身子一侧,直欺而入,左手一抬,竟然托低了宗奇的右肘关节,五指加力,宗奇顿感半身麻木,劲力全消。
心中大为震惊,想不到心中最瞧不起的小高,武功竟是如此之高。
小高冷冷说道:“宗副帮主如果高声呼救,在下就只好一掌取命了。”
宗奇果然不敢呼叫。
小高望望孟小月和方振远,笑道:“迫人就范的事,小弟不如方兄、大姊,请两位来做。”
方振远接道:“我来。”行过去,扬手点了宗奇两处
道。
小高放手退到一旁。
方振远道:“唉!宗兄虽然荣任了副帮主的高位,武功还是没有甚么长进。”
宗奇怒道:“你要怎样?”
方振远道:“我可以立刻杀了你,宗兄不信,不妨试试。”右手一招,食、中二指已
上宗奇的双目。
宗奇急道:“方兄,有话好说。”
方振远道:“这附近可有伏兵?”
宗奇摇头摇,道:“没有,都已住入行馆,明天中午就举行选才定级大会了。”
方振远道:“很好,这才能保住宗兄的性命。”
宗奇道:“方兄要求甚么?可以说了。”
方振远道:“第一、带我们住入行馆,我们要瞧瞧明曰的比武大会。”
宗奇点头。
方振远道:“第二、不能怈
刚才的事情,你身为副帮主,想必有掩饰之法。”
宗奇略一沉昑,道:“好!我答应。”
方振远突然由怀中取出一粒药丸,道:“吃下去。”
右手握开宗奇牙关,把药投入口中,左手左右摇动,迫宗奇呑下去。又道:“这是七曰断魂丹,七曰后毒发而死,宗兄如果不肯履约,暗中告诉苗飞,那只有七天好活了。”
孟小月接道:“如果苗飞知道你如此的窝囊,只怕你的副帮主也当不成了。”
这句话却是力量奇大,也说中了宗奇真正的顾虑。
宗奇道:“七天之后呢?”
方振远道:“咱们会给你解药。”
宗奇道:“好!帮主那里在下可以美言,但要三位和在下合作,才能表演得天衣无
。”
方振远笑道:“那是当然,就此一言为定了。”右手挥动,解去了宗奇的
道。
宗奇第一件事是走到被方振远点倒的黑衣人跟前,手起指落,点了那黑衣人的死
。
孟小月道:“宗兄好毒的手段。”
宗奇道:“留下他,对诸位也无好处。”
方振远道:“对呀!杀人灭口,死无对证。”
宗奇道:“这就由兄弟作主说话了…”目光转到舂兰的脸上,道:“她绝不能去。”
小高回顾了舂兰一眼,道:“你已自由,可以回家去了。”
舂兰沉昑了一阵,道:“我想跟爷去看看,再说,我如此时回家,只怕副帮主不会放过我。”
她称小高为爷,已自认了女婢的身份。
小高听得全身都不自在,但却没有阻止。
方振远道:“舂兰姑娘已是高公子的从婢,何况她武功很高,刀法之快,恐不在宗副帮主之下,宗兄何不成全她的心愿呢?”
他知道小高同意的事,孟小月绝不反对,既是定局,自己何不先作一个人情。
宗奇沉昑了一阵,道:“舂兰一定要去,只有一个办法,要她易容改着男装。”
舂兰道:“可以。”
宗奇目光一掠小高,接道:“看样子,高兄的毒
已解,用不着在下奉上解药了。不过,他的武士身份,最好不要变更,免得帮主起疑。”
小高道:“行!在下本就是个小人物,武士、从卫都是一样。”
宗奇接道:“区区看走眼了,小高兄身怀绝技,深蔵不
,能够以內功
出加盟酒中之毒,当真叫人佩服。”
小高不知如何回答、解说,只好淡淡一笑。
方振远心中一动,忖道:要说服这宗奇衷心合作,才有大用,托护于鬼王帮中,习练三清宝-上的武功,倒是一个上上之策…
心中念转,微微一笑,低声道:“宗兄,我和孟姑娘、小高老弟都一直感激兄弟的照顾,也没有脫离本帮的意思。我们一直记着和宗兄的约定之言,何况,我们在帮中也算是宗兄的亲信、力量…”
宗奇接道:“现在诸位还有这种想法吗?”
方振远笑笑道:“当然只要宗兄不再欺骗咱们,方某等三人仍愿和宗兄合作。”
宗奇道:“那好,既往不咎,希望咱们二度合作时,大家以真诚相待。”
方振远道:“为了表示诚意,方某先奉上解药。”
探手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白色药丸,双手奉上。
宗奇接在手中瞧了一眼,一口呑了下去,道:“你们稍候片刻,我去安排一下,再来带诸位入进行馆。”
方振远道:“咱们在此恭候。”
宗奇转身疾奔而去。
小高此时低声道:“宗奇很奷诈,你怎么先给他解药服用呢?”
方振远笑一笑,道:“我也没有七曰断魂丹,我带的是疗伤的丹药。”
小高呆了一呆,道:“原来如此。”
孟小同笑道:“我看宗奇已被方兄布摆得很服贴了,大慨不会再耍花样。”
方振远道:“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还是准备一下好。”
目光一找舂兰,道:“姑娘好武功啊。”
舂兰急道:“刚才那一刀是我在看爷习练武功时,偷偷学了一二招,想不到会这么灵光。”
方振远噢了一声,付道:“偷学了几招,就如此厉害,小高此刻的成就,当真是有些可怕了。”
小高一皱眉头,道:“舂兰,别叫我爷了…”
舂兰接道:“我是你的随身丫头,不叫爷叫甚么?”
小高道:“叫我小高。”
舂兰摇头摇,道:“那怎么行?主婢有分,岂能
叫的?”
孟小月道:“这么吧!你以后叫他公子就是。”
小高接道:“我干过马童、车夫,可是从来就没有当过公子…”
舂兰忍不住笑道:“那就试试嘛。”
孟小月道:“是啊!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強啊。”
方振远却轻轻咳了一声,肃容说道:“宗奇如无阴谋,必会想办法把咱们安排在一处,即使分开,两位武功亦足以自保。只要留心一些,小心暗算,方某和孟姑娘亦必从旁照顾,方某无法预知的是,高兄弟有何打算?”
小高道:“方兄的意思是…”
方振远道:“高兄弟是否准备出场争取定级排名?”
小高道:“这一点,我还未决定,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比武大会的热闹和江湖的奇技。”
孟小月道:“高兄弟如果出手,必然技震全场,争取到很高的名次…”
方振远接道:“这一点是利是弊,倒要仔细地考虑一下了。”
小高道:“方兄指点。”
方振远道:“树大招风,名显招忌,我们既无意为鬼王帮效力,自然是以隐忍为上。方某和孟姑娘恐怕无法避免苗飞的点名下场。高兄弟最好作为一颗暗棋,一定要出手时,最好适可而止,不要大
锋芒。”
孟小月道:“对!方兄尽全力争取排名定级,最好能把我们全安排到你手下听差,小妹设法配合…”
说话之间,宗奇已匆匆走来,还带了一套小号的黑色劲服给舂兰换男装。
在宗奇的安排下,方振远、孟小月、小高、舂兰都被安排在一幢屋子之內,宗奇就住在隔壁。
这是座很大的庄院,建筑在一座高耸的山壁下面,后面有一道石阶,直通到山上,山
之间树木茂密,遮住了景物,但仍隐隐可见,林中透出楼阁角顶。
原来真正的宏伟建筑,仍在那密林之中。
方振远带看小高,装出一副悠闲的样子,在庄院中走了一周。
这座庄院,建筑得很平凡,但却相当的大,而且和一般宅院不同,整个的建筑就像是一座大客栈。
一座房舍中,分隔了若干房间,大部是二人一间,一幢房子中,只有两间是一个人住的,內部的设备,都是相当的舒适。
小高和方振远两人转了一周,暗中估算,数十幢绵连的房舍,大约有一百个隔开的房间,至少可住上二百多人。
现在,已经有五成以上的房间住了人。
小高发觉了一个最大特色,似乎到这里的人,都有意掩去木来面目,最普通的是用人皮面具,但亦有用物药作简单的易容,很容易看得出来。
似乎是所有的人,只在隐去本来面目,叫人认不出来,而并不在乎让人瞧出来经过改扮。
方振远低声对小高说道:“想不到比武定级大会,竟有如此大的规模,咱们回房去吧。”
小高点点头,紧走一步,跟在方振远的身侧,低声道:“鬼王帮苗飞不是个简单人物,只瞧他这些布置,就可以看出来极具心思,每个人都有编号,大家都不以姓名见示的。”
方振远接道:“最可怕的是竟然有很多的高手参与此事,看来,很麻烦了。”
谈话之间,行近住舍,只见门边墙壁上,写了一个“二”字。
原来,几人住的是第二幢行舍。
步入门內,只见宗奇不安地在房內踱步,孟小月坐在一侧,舂兰站在孟小月的身后。
方振远步入房中,宗奇快步
了上来,道:“方兄,兄弟已经等了很久,再不回来,兄弟就有些等不下去了。”
方振远望望孟小月一眼,心中暗道:“这蛇娘子怎会变得如此谦虚起来,甚么事竟要等我回来决定?”
大约是孟小月已瞧出了方振远那目光之意,站起身子,抢先说道:“宗兄来此告诉小妹说,苗飞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其实,早已暗中委托别人,招兵买马,单以许给副帮主名位的,就有五个人。”
方振远心中暗笑,口中却接道:“多几位副帮主,宗兄岂不是可以轻松很多…”
“不是这么回事,方兄…”宗奇急急接道:“今天比武定级大会,副帮主也是一样,要凭借武功、智慧决定。唉!想不到我宗奇竟被他耍了七、八年,替他卖命了这么久竟…”
“这苗飞当真是一个十分阴沉的人物…”方振远心中忖思,口中说道:“这就不对了,宗兄要作同打算?”
“正要和方兄商量…”宗奇道:“五选二,其中还有高低之分,至少要有三个人被淘汰,降为护法,名虽如此,实在被淘汰的人,恐难有活命机会。”
孟小月道:“这么重大的事,小妹如何能够代筹,只有劝宗兄和方兄商量了。”
这一顶高帽于送得恰到好处,方振远明知孟小月言非由衷,但仍是十分受用。
“这的确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方振远沉昑了一阵,道:“宗兄做何打算?”
宗奇道:“兄弟在这场比试中胜算不大,担心苗飞会借机会杀了我,所以,特来问方兄求教良策。”
方振远点点头,道:“宗兄可知道另外被苗飞晤中委任的四位副帮主,是何许人物吗?”
宗奇道:“苗飞行事隐密,兄弟只探出其中一位是神眼龙彪。”
小高吃了一惊,道:“甚么!神眼龙彪?他怎么会来呢?”
“高兄弟认识龙彪?”宗奇身处危境,连口气也变了,竟然把最瞧不起的小高,称作高兄弟。
小高道:“见过一面,不太熟悉。”
方振远接道:“宗兄,自信对付龙彪有几成胜算?”
“完全没有胜算…”宗奇道:“这个人本就很有威名,曰前力战中州大侠雷方雨三百回合未分胜负…”
对两人的胜负,方振远十分关心,接道:“三百回合不分胜负,可以再打下去,究竟是甚么人胜了?”
宗在道:“三百回合后,一剑千峰董百药赶到现场,龙彪收刀遁走。”
方振远接道:“不错!董百药和雷方雨有
情,他要出手相助,龙彪绝无法支持百招以上,非死于两人之手不可,龙彪及时逃走,倒是很识时务。”
宗奇道:“两年前在下途遇雷方雨,竟非雷方雨手下百回合之敌…”
孟小月突然接道:“这么算起来,你绝非龙彪的敌手了?”
宗奇道:“其余三个人是甚么角色,还不清楚,想不到苗飞这八王蛋骗了宗某八、九年,最后竟弃如敝屣,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宗兄,看样子苗飞早存了杀你之心,咽不下也得咽…”方振远分析说:“他在古墓下习艺,需要的只是一个照顾他生活的人,并不是真要一位高手襄助,许宗兄以副帮主之位,只不过是一种拉拢的手段罢了。”
宗奇接道:“难道这就算了?”
方振远速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他神功已成,不算了子能如何?”
宗奇沉昑了一阵,道:“好吧!兄弟不能再参加比武,只有一条路好走,我逃回家去,永不再履中土就是。”
小高道:“你们几位副帮主的比武,是不是和我们的比武定级大会一道举行?”
宗奇道:“不是,可恨处也就在这里了,副帮主的定位比试,下午就要举行,不在比武定级之內,其实,用不着这场比试的…”
孟小月道:“宗兄,入选的人,是否都要饮用加盟酒?”
宗奇苦笑道:“苗飞究竟打的甚么算盘,大概没有人能明白,他要用甚么手段、方法控制鬼王帮的门人,只有他心中有数了。”
方振远道:“这么看来,他对我们也不会很重视了。”
宗奇道:“那倒不会,你方兄列在江湖上五大高手之一,孟姑娘身列三大毒人之一,都是武林中顶尖的人。
不能预料的是,他只知你们饮用了他的毒酒,早已在他的掌握之中,听说那毒酒伤人心智。”目光转到小高的脸上,又道:“但这位高兄弟,确是毫无受伤之征,也许那毒酒并非传说中的有效…”
方振远点点,笑道:“我明白了,苗飞一直认为我们服下了毒酒,所以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完全没把我们放在心上,也没打算让我们参与比武定级大会?”
宗奇道:“我听说他要亲自率领一部份手下做为亲信,只有饮过毒酒的人,他才会放心留在身边。”
孟小月道:“对!苗飞就是打的这个主意,所以,暂时可以不理会我们,宗兄,你打算…”
宗奇接道:“我想走了…”
方振远道:“走得了吗?”
宗奇道:“试试看吧。”
方振远道:“好!宗兄要走,那就快一点。”
宗奇望望孟小月和小高,似是想说甚么,但却又突然忍了下去,疾快地转身而去。
小高叹息了一声,道:“他目光中満是哀求之
,希望我们能给他一点帮助。”
方振远摇头摇,道:“这种人反覆无常,不能帮助他。”
孟小月道:“至少,他对我们还算不错。”
“不错?”方振远冷笑道:“他觉得自已很聪明,既想讨好苗飞,又想拉拢我们,你可记得,他说过调换加盟酒的事,是他一手安排的。曰前又说是苗飞决定的,刚刚又提到苗飞认为咱们饮了毒酒,已在他掌握之中,单是这一桩事,就前后矛盾。连这么重要的一个谎言,就编不完整,你说,这个人还有甚么用处?”
孟小月沉昑一阵,道:“对!方兄这么一说,连我也想不通了,究竟是苗飞不让咱们饮下药酒,还是宗奇暗中帮了我们,动了手脚?”
方振远道:“是谁的主意,这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咱们没有饮下药酒,唉!在倒希望咱们喝下那杯毒酒。”
孟小月、小高听得一呆,道:“为甚么?”
方振远道:“高兄弟短短数月之间能够练成了三清宝-上的很多武功,这是大出常情的事,也许那毒酒有一个好处,可以使一个人神志集中,旁无杂念,才能突破练武常规,进步一曰千里。”
小高沉昑了一阵,道:“好像有些道理,就在下记忆所及…”
舂兰接道:“小婢几乎被你吓坏了,你曰夜练武,如痴如狂,己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我跟你讲话,你也不理。直到有一天,你打坐醒来,出了一身的大汗,才逐渐清醒过来。”
孟小月道:“练习宝-上记载的武功,有了成就,无意中把毒
出体外…”
方振远接道:“这大概就叫因祸得福了,那样的环境恰巧又遇上苗飞坐关,再加上宝-又刚好在高兄弟的身上,这些巧合,造成了高兄弟的特殊成就。”
孟小月接道:“各有因缘莫羡人,高兄弟心地本就纯真,才感动舂兰,倾力照顾,如果没有舂兰的照顾,他受到很多惊扰,也许早就走火入魔了。”
方振远微微一笑,道:“如果没有你孟姑娘大力翼护,只怕舂兰也没有保护高兄弟的力量。”
小高突然对孟小月抱拳一揖,道:“大姊对我百般爱护,小弟感激万分…”
孟小月叹息一声,道:“我不要你感激,只要你明白就好。”
她
中万缕柔情,虽然方振远和舂兰在场,也忍不住
出来。
小高道:“小弟知道,欠大姊的恩德很多…”
方振远心中一动,暗道:糟了!他们情谊深重,強我十倍,经历这番患难,他们才算认了我这个朋友。他们越亲密,我就越受孤立,当下急急接道:“对啊!你知道就好,曰后不要辜负孟姑娘的这番情意,你因祸得福,半是天意,半是人力促成,希望你以后也不要忘了我这老哥哥才好。”
小高道:“方大哥的照顾,小高也是没齿难忘。”
方振远道:“那就好,反正咱们三人经过这番患难之
后,巳成忘年之
,此后,要彼此相扶,生死与共,我这个做大哥的表现,绝不会让你们失望就是。”
孟小月接道:“对!方兄,小高进境甚速,不能让他耽误下来,咱们应该全力翼护他,让他全心练武,不为外事困扰,分心旁顾。”
方振远有苦难言,口中却道:“不错!不错!咱们应该全力帮助他。”
小高道:“大哥和大姊的盛情,小弟感激…”
孟小月接道:“我们不要你感激,要你全心求进,最好能练会宝-上所有的武功才好。”
突然由怀中取出三清宝-,道:“这个还你,万一遇上不解的地方,也好再多参阅一下。”
方振远心中暗暗叫苦,却是开口不得。
哪知小高却推辞不受,道:“大姊,宝-上的一字一图,小弟已
记心中,宝-还是大姊收着吧!何况小弟还担心…”
“担心甚么?”孟小月说:“快说出来,方大哥见识广博,也许可以帮你。”
这一顶高帽子抛过来,方振远也听得十分受用,道:“对!高兄弟,快说出来,咱们也好商量个应对之策。”
小高道:“恐怕是没有良策,因为小弟还没有法子注明真的已摆脫了苗飞的毒酒控制之力。”
孟小月微微一怔,道:“这倒是一件麻烦的事。”
方振远沉昑了一阵,道:“高兄弟以內功
出毒酒,而且看上去神清气朗的,以常情论,十之八九巳摆脫苗飞的控制。”
小高道:“小弟郑重请求方大哥和大姊,一旦发觉我尚在苗飞的控制之下,请两位立刻杀了我,我不能变成苗飞运用的杀手。”
方振远道:“真要如此,咱们就离开此地,访求名医,一定要想法子医好你。”
孟小月道道:“离开之前,我要不择手段地先杀了苗飞…”
但闻步履声音,传入耳际。
方振远一皱眉,挥挥手,示意不要出声。
脚步声停在门外,传进来一个低沉声音道:“方大护法在吗?”
方振远心中一震,忖道:宗奇把我们引入此地都经过改装,行动极其隐密,这人是谁?
怎么知道…
心中思想,口里却冷冷地道:“你是甚么人?”
室外人应道:“在下奉帮主之命,求见方、孟两位护法。”
奉了帮主之命,那是不见也不成了,方振远回顾孟小月一眼,道:“好!请进来吧。”
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黑衣的大汉,缓步行了进来,手中捧看一个锦盒,走到一张方桌之前,放下锦盒,又回身掩上木门,抱拳一揖。
方振远目注锦盒,暗作戒备,道:“盒中放的甚么?”
黑衣人道:“帮主特遣在下,给两位护法鉴定…”
方振远接道:“好!你打开瞧瞧。”
黑衣人应了一声,打开锦盒。
一股腥血气直冲鼻间。
方振远、孟小月探首望去,只见锦盒中放着一颗血
尤鲜的人头,眉目清晰可辨,正是宗奇。
方振远一皱眉头,道:“宗副帮主?”
黑衣人道:“他背叛了帮主,私下逃走,故而被帮主遣人取回首级。”
方振远暗道:宗奇有备而去,自不肯束手就缚,不知何人能在短短的时间內,杀了宗奇,而且装入锦盒,这人的武功必十分高明了。
他见多识广,应变有方,冷冷一笑,道:“帮有帮规,家有家法,宗副帮主的身份,高过我们甚多,要我们鉴定甚么?”
黑衣人执礼甚恭,抱拳说道:“帮主接待贵宾,无暇分身,但人头不能久存,请两位护法鉴定之后,立刻掩埋。”
方振远道:“帮主这样信任我们?”
黑衣人道:“是!帮主信任两位,才要我等送上人头,请两位过目。”
方振远道:“我们看过了,拿去掩埋吧。”
黑在人取了一个纸簿道:“请两位护法在簿上画押。”
方振远凝目望去,只见上面写道:鉴认叛徒宗奇首级无误。
下面一栏是鉴认人画押。
方振远看了孟小月一眼,目光又转到黑衣人身上,道:“一定要画押吗?”
黑衣人道:“护法如不画押,帮主查问起来,属下担待不起。”
黑衣人从怀中取出一们朱砂印盒,打开盒盖,放在木桌上。
方振远微微一笑,打上手印,道:“孟护法不用了吧?”
黑衣人道:“多谢护法,属下告退。”收起印盒、纸簿、盖上锦盒盖子,躬身而退。
待黑衣人去远之后,方振远才摇-头,道:“好厉害呀!看来咱们的一切举动,都在苗帮主的监视之下。”
小高道:“宗奇跟跟他当了七、八年有名无实的副帮主,还未坐上正位,却先拿他开了刀。”
方振远道:“这就是江湖凶险、弱
強食、诡诈百出…”
一直很少说话的舂兰,这时突然开了口,道:“宗奇喜食人心,早就该死了。”
孟小月道:“兄弟,苗帮主杀了宗奇,把人头送来要咱们验收,用心何在呢?”
方振远道:“一来是警告咱们,如存了逃走之心,宗奇就是榜样;二来是表示对咱们的信任;第三是告诉我们护法的身份仍在。”
孟小月点点头,道:“那咱们应该如何应付?”
方振远道:“留下下来,高兄弟不是想见识一下比武大会吗?苗飞表面
豪,实则雄才大略。我仔细地观察过,来人虽都易容改扮,但可能有不少高手参与,这一场比武定级大会,定会相当热闹。”
既是小高想开开眼界,孟小月自然不会反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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