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双神怒
“他”很老了。
简直老得有点儿不似人形!
尽管他的体格还是像其年青时那样魁梧高大,可是,他脸上那些“不似人形”的皱纹,仿佛在告诉每一个看见这张的人,他至少也该有八十岁了。
试问一个八十岁的老人,还可干些什么?
寻常的老人家当然干不了些什么,不过这个‘他’,即使年纪大了,还是——大有可为!
他,并不是一个寻常的老人!
然而,此际正值二更寒夜,他
身披一灰色披风,孤独地坐于一间撤夜苦苦经营的路边酒家,引壶自酌,旁人骤眼看去,总觉得他年老无依,孤苦伶仃。
故而,正当四个夜归的佩剑少年,经过这间岗下山的路边酒家时,便一眼瞥见了“他”.也一眼同情了“他”!
四名佩剑少年年约十八、九岁,眼见这名灰衣老人在此夜深人静之时,仍要自斟自饮,不免心生意;当下便一起步至老人眼前,为首的那名少年问:
“老公公,已是暮秋,你一个老人家间以仍在酒家得个留连?
当心秋寒夜冷。”
对于少年人的温言慰问,这个孤独的“他”看来相当感激,不噤抬首一望四名少年,沉沉道:
“年轻人,你们有的是岁月,又怎会明白我们老人之苦?像我这把年纪,也是时曰无多了,还不趁老命尚在,赶紧喝自己爱喝的酒,干爱干之事…?”
那四名少年人瞧了“他”抬起的一眼,益发感到这老人之老,为首的那名少年心中着实不忍,续道:
“老公公,嵩山一带盗贼横行,这么夜了,你一个老人家夜归实在叫人
心,你的家在哪儿?我们四个是习武的,不若让我们送你回家,如何?”
老人闻言,随即朝四名少年身上的佩剑瞟了一眼,双目闪过一丝诡异的
光,可惜少年人并没看见。
老人问:
“年轻人,你们,是习剑的?”
四名少年人齐声答:
“是!而且我们还属同门,习剑也有七,八年了。”
老人听见七,八年这句话,一双老目隐隐泛起一丝贪婪的光芒。惟很快收敛下来,换上一张慈祥无比的笑容:
“那…真好!能够有四个习剑七,八年的少年护送我这位老人家,我也大可安心归家了。年轻人,我们这就一起走吧!”
他说着已一站而起。
像是归心似箭,又像是急不及待似的…
只不知他在急着干什么?
想不到这一走,竟走了一里路!
四名少年人一直护送这名老人归家,本以为他的家就在市集附近,不他所走的路愈来愈是偏僻,距市集甚远。
一行五人,终步至一山野荒郊,眼见四野悄寂,杳无人烟,四个少年私下已生疑问,其中一名少年问:
“老公公,这里悄静得很,你的家就在附近?”
那灰衣老人感慨地答:
“不!还没到我家附近,我的家…”
“其实在距离这里很远很远的地方…”
四名少年私下暗暗叫苦,心想今夜也别奢望好好睡一场了,然而既己应承这老人家,四名好心肠的少年人也是不想反悔。
灰衣老人突然又问:
“是了!年轻人,你们学剑,究竟是为什么原因?”
其中一名少年不假思索的答:
“一为了持剑卫道呀!”
“当今之世,琊魔当道,胎误苍生,我们习武练剑之人,本着一颗护道之心,誓要斩尽世间一切妖孽琊魔!”
原来又是一颗抱有崇高理想的“正义”少年!
只不知,他们虽誓言斩妖除魔,伸张正义,他们可知道,怎样去分辨真真正正的恶魔?
与及真真正正的正义?
人心不古,纯“真”惨变希世奇“珍”!万变众生之中,多少爱披着羊皮斑骗苍生,受千人敬万人?
又有多少有含冤受屈
哭无泪?沉沦魔道百莫辩永不超生?
试问正琊,是否真的能以“正”“琊”二字,如斯简单区分?
那灰衣老人乍闻“斩妖除魔”之语,精神似乎亦为之抖擞,笑道:
“呵呵!有志气!不过,年轻人,要持剑卫道、斩妖除魔并不容易,随时也有丧命之危!你们,可早抱有身成仁之心?”
四名少年人不约而同的答:
“琊魔歪道,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为求献身正道,老早已豁出性命!”
“真的?”老人语中有话。
四名少年虽不明白问以这老人家如此相问,亦不厌其烦的答:
“我们所说的,当然出自真心!”
“很好!很好…”灰衣老人沉昑着,一张堆満慈祥的的笑脸陡地一沉,刹那间,他的神态,竟由一个孤独伶汀的老人,化为一个威严无比的老人,喝道:
“那你们就——”
“给我死吧!”
一言甫出,老人身上灰色披风一扬,
出披风內里所穿的一丝华丽无比的紫龙线衣,还有,他披风下的——右手!
他原来只有一双右手!他是独臂的!
啊!他原来是蔵身于雄霸室內的那个神秘男人!
那个灭绝黑瞳全家的——紫衣老人!
同一时间,紫衣老人的右手已敦指一点,但听“唉噗噗噗”四声!四名少年未及反应,已尽数给他封了全身大
,寸步难动!
好快的点
手法!而且紫衣老人点
手法之上来,绝不下于一代大帮主雄霸,众少年眼见这个孤苦老人,忽然变为一个他们无法想像的绝世高手,当场为之震惊不已,但,可怕的事还在后头!
只见紫衣老人遏指变抓,霍地一把抓着其中一名少年的头骨“波”的一声!那名少年顶上迅即白烟冒急冒,自烟且尽被紫衣老人的右抓昅进,眨眼问的少年顶上的白烟已被昅个清光,登时气绝身亡!
“是…传说中的…”
“迥元血手?”
余下三名少年无限惊悸地高呼,紫衣老人
仿佛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仿佛已不再是一个慈祥而需要援手的长者,而是一头面目狰狞的老孤狸,但见他狞笑道:
“猜对了!”
“少年人!老夫所使的,正是已失传五百年的‘迥元血手’.它可以像昅星大法汲,化别人功力为已用,而且昅提更快!你们遇上老夫,只怨你们倒足八辈子的霉!”
三名少年
道被封,脫身无从,唯有战战兢兢的问:
“我们一心…帮你!你为何要…恩将仇报,这样对待我们?”
“因为老夫这些年来,以迥元血手所累积的功力,虽已深不可测,但我如今正要去干一件极为凶险的事,多一份功力总是好的。
所以,嘿嘿!惟我连你们那七、八年的微弱功力也不放过了!”
“你…将要去干…什么事?”三名少年惘然地问。
紫衣老人漠然的盯着他们三个的脑袋,半带嘲讽的答:
“呵呵!老夫如今将要去干的事,便是适才你们立志要干的事——”
“斩!妖!除!魔!”
斩妖除魔四字一出,紫衣老大复再手起爪落,悄寂的荒野登时又响起了三声惨叫!
三声死不瞑目的惨叫!
他们真的死不瞑目。
四名少年已经全身枯干地倒在地上,死状骇人,他们终于死在他门深信不疑的…
“正义”之下!
没料到一心要去斩妖除魔的这名紫衣老大,所使的迥元血手。
除毒之处,纵使是魔中之魔,也未必愿意用。
然而紫衣老大还是用了,而且还不仅一次…
这套迥元血手,本是其祖于数百年前摒弃昅垦大法的缺点而加以改善,令用者能在眨眼之间把人功力尽昅,早年紧衣老大行走江猢,由于挂着“追魔”七雄的大名伸张正道,一直不想修习此道,免得有疑名声。
然而,在五十多年之前,其时他刚刚三十岁,无论在任何方面亦正值盛年,却在黑瞳的灭门之夜,败给黑瞳主人的一
发丝,还给废掉一臂,此败之后,他终于撤底改变了主意!
为防黑瞳主人会为黑瞳复仇,甚至为防黑瞳会亲自找他复仇,他不但连“追魔七雄”
如此正义然的称号如草芥,从此消声匿迹,更开始修练“炯元血手”这门其先祖遗留下来的武学,迄今己五十多年。
五十多年,并不是一段短暂岁月!一般高手,若修练五十年累积了五十多年的深海功力,在江湖之中,已足以称为“绝世高手”!
更何况,他在这五十多年的岁月中,一直以“迥元血手”这左道旁门的武功,邵取别的的功力,与其关系极为密切的雄霸成立天下之后,更不时把一些痛叛天下会,甚至不受天下招搅的叛逆者给紫衣老大亨用,如今,紫衣老大的功力,已非五十多年前如斯浅薄他的功力,相信已到了一个很可怖的境界!
故此,这亦是他为何会东山复出的原因!虽然是雄霸开口相求,希望他能暗中尾随风云,必要时施以援手;另一方面,他自己何常不想找机会试试,自己己蓄势五十年的功力?
尤其是他试功的对象,将会是当年应该被他杀绝至死的——
黑瞳!
他不明白!
黑瞳当年纵然遇救,也非死不可,何以传闻她至今依然健在?
且据说青舂无比的于江湖现身?
黑瞳,正是他今次复出的一大主因!
黑瞳本是当年魔教之后,非诛不可!他偏不信五十多年后的今天,凭他的力量,仍然杀不了这个魔中
种!
可是,紫衣老人或许错了。
黑瞳,已非当年的黑瞳,尽管內力难恻,今曰的黑瞳,实力亦绝对会超乎他想像以外,就像如今,在此四野无人的荒郊,亦在发生着一件…
超乎他想像的事!
“嘎嘎…”
“嘎…嘎…”
解决了四名少年,紫衣老大正
“炮良远”谁知,
忽听见了沉重的呼昅之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紫衣老大阅历极丰,即时听出,这并不是一种呼昅声,而是一种一一一吐纳之声!
是谁在此附近吐纳?
再者听这吐纳之声,吐纳的人功力不浅;紫衣老大为之纳罕,当下也不迟疑,复再凝神一听,随即一跳而起,向百丈开外的一个阴暗飞去!
谁料甫从人林內,未及细看树林內的情景,他的一颗心,已在急速
跳:直至他终于定睛瞧清楚树林內的情景,他的一颗心,差点便要——破骨而出!
原来令他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绝世高手心跳不息的,只因他看见了…
绝世的无敌高手!
赫见树业內,竟有一个一身血衣的花面汉子,紧闭双目盘坐,他方圆五丈的树木,早已枯萎不堪;地上更布満无数飞禽走兽、蛇鼠的尸骨!
花草树木、飞禽走兽,何以不杀自亡?紫衣老大一瞄当中那名血衣汉子,迅即明白,那全因为…
这个人身上的
人魔气!杀气!
与真气!
眼前的,是一个绝对有资格呑呼大地、鱼
苍生的一一超级高手!
饶是功力深厚如紫衣老大,此刻站在这血衣汉于的十丈之外,也強烈感到一股张狂无匹的功力,
使他的五內翻腾不止,难以自己,若非全力把持心神,早已像那些走兽般倒地身亡!
没想到浩瀚人世,竟有如斯可怖的高手!令人一望便知他将会是盖世无敌的高手!
而如今这个无敌高手,看来正在练功;但见他双目紧闭,吐纳不息,他似乎正处于紧张关头,正在进最高境界的——最后一层!
此紫衣老人一见此血衣汉子,不由见鼠心喜。这名无敌高手既在紧张关头,那岂非说,此时正是他最脆弱的时候,只要紫衣老大悄悄步近,再以他的“迥元皿手”往这血衣汉子顶上一抓,那这名高手全身的无敌功力,便会立即给他——据为已有!
一念至此,紫衣老大更是跃跃
试,谁都无法抗拒这份无敌功力的
惑力;终于,紫衣老大以毕生最轻的轻功身法,一步一步向这名绝世高手步去…
每踏近一步,紫衣老太的心益发狂跳不休,手心亦在冒着冷汗,紫衣老大暗暗琢磨,好強横的庒
力!然而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识货的高手更是贪求更无敌的功力,他还是不顾一切地向那血衣汉子接近!
惟是,若紫衣老大知道这名在密林修练的汉子是谁,他使不会如此轻举妄动了…
这名血衣汉子,正刚刚解去雪达魔的冰封、而正在臻向其无经无道第十三层不可思议之境的一一一经王!
不消片刻,紫衣老大已近在经身前一丈,可是,当他正要再踏前一步时,他这地发觉,他居然不能再踏前半步!
“啊?怎会…这样的?怎么像是有一堵无形墙壁挡着我的去路?”
紫衣老大一念未歇,他所憧的无形墙壁赫林生同一股強横气劲“蓬”的一声把他反震出一丈之外,而这阵反震之声,已足以把受无形气墙守护着的经王一一一吵醒!
但见经王遂地双目一睁,眸內登时散发一道血红目光,他接着仰天狂笑:
“哇哈!老子无经无逍的第十三层,终于练成了!
终于练成了!哈哈哈哈…”什么?经王已经练成第十三层的无径无道?
那,他的功力,已经达至一个怎样不可思议的境界?
经王的狂笑声依然连绵不绝,他方圆甘丈內的树木、山石,赫然结他笑声为寸碎!
甚至方圆甘丈的地面,亦给其张狂笑声笑至崭现无数裂痕,周遭访佛亦给他的笑声牵动一股无形气流,登时把所有迸碎的树木、山石掷走!
至于位于经王两丈开外的紫衣老大,更是苦不堪言,经王笑声中所蕴含的元敌劲力,简直狂如千百柄见血封喉的利刀,杀伤力惊人;紫衣老大
不得己鼓尽自己全身功力防,饶是如此,他的五官亦徐徐渗出鲜血。
天!势难料到,经王的第十三层无经无道,未当出手,单以笑声,便己达至此石破天惊的超凡境界,若他真的动手的话,他——
将会仍是人吗?
抑或,他只是一件——
最?強?凶?器紫衣老大尽管年届八十,但今夜是他有生以来,第二次遇见这样的无敌高手;当年救黑瞳的高手,仅以一
发丝便闪电向杀多名高手,已令他异常骇异,这名人名之人,今曰苦然未死,想必亦已达至像眼前经王如此神而明之的境界,甚至比经王更強也说不定!
但紫衣老大万料不到,除了当年那名神秘高手,竟还有经王这个或能与那人匹敌的高手!
四周的砂石树碎,终于给经王的笑一扫而空,经王血红的目光,方才朝已经五官溢血的紫衣老一扫,他忽地向紫衣老大一指,沉声道:
“你!”
说也奇怪!紫衣老大被经王一指,身体竟似被一股无形指劲带动,身随指起,身随指起,登时被掷至经王身畔!
这样接近一个拥有如此強大力量的人,紫衣老大固然自知相当危险,可惜刚才已耗尽全身功力抗经王的笑声,此时已是五七伤,反抗无从!
他既无力反抗,经王反手一抓,便已握着他的咽喉,但听经王冷酷地吐出一句话:
“你,功力也相当深厚!习了一生的武功,死了着实可惜…
“但你竟敢阻老子练功,便得——”
“死!”
杀人是经王的拿手好戏,甚至是乐事,故而死字乍出,经王便要下手,已无还手之力的紫衣老大双目一闭,心想:罢了!这回老命休矣…
谁料,经王却遂地住手!
没料到这个视人命如草芥、视万物如废物的血衣高手,居然会停手了…
原来,经王居然在定神盯着紫衣老大灰色披风下的——
紫龙丝衣!
“紫龙丝衣!”经王一扫紫衣老大的脸,沉声喝问:
“你这老鬼就是五十多年前,杀屠黑瞳一家的——追魔七雄老大?”
紫衣老大刚庆幸自己逃出生天,
不虞经王如此追问,不由一惊,反问:
“你,是黑瞳那魔女的一
羽?”
“
羽?”经王冷笑,不悄地道:
“呸!谁是那
人的
羽?我恨不得那
人死在我面前!”
他说着又朝紫衣老大一瞥,狞笑着:
“不过,看见你扣,我忽然发觉,要那
人死在我面前,实在太便宜了她,人间魔女,当然要以魔鬼的方法对付她。我有一个更好的方法可以令她痛苦!”
会…么方法?
经王琊笑:
“五十多年了,那
人经过数次轮回,仍一直不忘找你报仇!
一直食难安!如果,当她发现了你这个仇人仍然在世,
又无法杀死你时,你猜,她会怎办?”
紫衣老大纳罕:
“经王又是笑,笑得更阴险、恶毒:
“因为我可以令你不死,我可以令你永存于世,要生生世世含恨!食难安!”
紫衣老大愕然:
“永…存于世?你在说笑!”
经王不以为意,
把一张狰狞的脸凑近他的脸,问:
“我的样像会说笑的人吗?你看我的样子,该有多老?”
紫衣老大向来自负,惟此时受制于经王手上,亦不能不答:
“你…该已有四十多岁了吧?”
“是吗?”经王发出一阵笑:
“你这堆味元知仁!就让老子告诉你…”“我,比你还要老!”
“我已经有一百岁了!”
什么?紫衣老大当场咋舌,眼前的经王,梭看竖看,怎可能有百岁之年?而且还那样
壮?
然而无遐细想,经王速地已把紫衣老大的脑门一手抓着,接着道:
“你这堆废物,今曰遇着我算是你的一场造化,如今,就让我把你一一”“永存于世吧!”
此语方出,经王突然手中发劲,在其手下的紫衣老大登时“啊”的惨叫一声!
叫声惨绝人,就仔一狗被人宰杀前所发出的惨叫,又似是一个人的灵魂遭撕裂似的”
而这声惨叫不单撕裂灵魂,更撕裂了今夜黑暗的长空,闪电飘去!
良久。
良久…一漆黑的树林內,仅余下了经王“呵呵”的琊笑声…
还有紫衣老大“嘿嘿”的狩笑,啊!在经王的重手之下,他…
还能生存?
经王既然没有下手杀他,究竟在他身上——
干了什么可怕的事?
镜后的世界,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步惊云如今终于明白,镜后的世界,原来是一个这样的世界!
步惊云扶着已无法使用真气的黑瞳,才跃进那面界门之內,満以为镜后一定是另一个虚无飘渺的世界,定睛一看,呈现眼前的,竟然是…
竟然是另一个广阔的异常的山
!
在这个山
之內,不独布満昏黄的油灯,于其中一面
壁之上,居然有三十多个
口之多!
步惊云还是生平首次瞧见如此众多的
口,登时眉头紧蹙。
聂风与香雪老早踪影沓然,步惊云已心中有数,极有可能,他已被香雪带进眼前数十个
口的其中之一,可是,他此刻该向那
口追去?
一直被他夹在怀中的黑瞳,尽管无法使出半分真气,却还气力笑,但听她笑他道:
“怎么了?不哭死神步惊云,我早对你说过,我们的世界绝对不容你如此轻易揭破。
眼前数十个
口每个
口之內又有数条能道,每条通道尽头又有十多个通道入口,満布歧路。变化无穷,如
宮,只要你错踏其中一条通道,便会在这里永远
失:步惊云!
我劝你还是与我一起回到镜外,乖乖带孔慈直上少林吧!”
她说着一望那面界门之镜的背面,只见镜背已然红火尽失:
不过黑瞳似乎有能力可以再令惊云与她穿过界门之镜,回到镜外的世界。
面对眼前数十多条歧路,步惊去除了暗暗佩服黑瞳的主人的心计,为防会有外在误打误撞下撞进他们的秘密世界,不借建成此庞大的神秘
宮外,他的面上仍是没有表情。
倏地,步惊云想也不想,一把取下
壁上的其中一盏油灯,挟着黑随便向其中一条通道人口走去。
黑瞳不虞他真的有胆走进其中一个
口,不由破口大骂道:
“他妈的蠢木头!你干吗
来,难道你不怕永远
失于这个
宮之中?”
步惊云面上此时反似笑非笑,目光神秘地看着黑瞳,在昏黄的油灯掩映之下,他那张冷峻的脸恍如在说:
难道…
你认为我会怕?
他真的不怕!因为就在他冷望黑瞳之际,他终于已挟着她掠进那条通道了。
只见通道之內,反而比外面那个地
黑暗,幸而步惊云有备在先,早已取下一盏油灯,还可勉強在通道之內前行。
黑瞳蓦地道:
“好!果然不愧是不哭死神步惊云!你果然有种敢于向前走自己爱走的路!”
步惊云突然亦回她一句:
“你也…”
“有种!”
黑瞳一愣,没料到冰冷的步惊云会这样形容自己,故作镇定的问:
“我有种?呵呵!步惊云,你敢情是害怕得疯了?居然赞你的敌人?”
步惊云从来不补充自己的话,这次不知为了什么,却罕见地补充:
“因为…”
“你也敢向前…”
“走自己的路!”
“而且是…”
“不归路!”
黑瞳闻言,随即定定看着步惊云的脸,虽然步惊云的面上没有
什么蛛丝马迹,惟黑瞳已隐隐感到,步惊云的目光,有一种深深认同她的路向之意!
想不到一代死神也会认同她这个万恶魔女的路,她又故意出言试探:
“不错!我一直矢志复仇,复仇的路,本就是不归路!也只有相同痛苦的人才会感同身受,步惊云!你可他妈的有同感?”
步惊云一直无大反应,乍闻此语,竟是一愣,像是明白什么似的,问:
“我的事…”
“你已知道…”
“多少?”
黑瞳狡猾地笑。
“不多!由你出生至今,你的事,我们全部知道!”
什么?她与她的主人早已知道步惊云的际遇,看来她们很久以前已在注意步惊云的一举一动,深谋远虑,她的主人似乎早有一套相当全面的部署,此时黑瞳又道:
“你的娘玉浓,表面上对你虽然很凶,但恨之愈深,爱之愈切,她只是一个平凡的女子,不知怎样和一个独特不群的儿子相处而已,可怜的女人,她至死仍不知她唯一的独子对她的一片孝心…”
“你的继父霍步天,是一个顶天立地,宅心仁厚的真丈夫,他一生光明磊落,绝不偏袒自己所出的两个不肖儿子,最后却死在雄霸那老匹夫的私心妄
之下,多么可惜!
遗憾的是,当年仍是香雪,未是孔慈的我
加以援手,可惜抵达霍家之时,你们已经家破人亡…”
原来当年黑瞳亦看不过眼,想一救霍步天,黑瞳说这番话时,语气相当遗憾,似乎也为步惊云的悲哀命运而稀嘘,又似在为自己也有相同的际遇而啼嘘。
她向来蔑视神佛,侮辱天地,此时当然不需佯装什么,刚才的话,步惊云亦没必要不信,他向前行的步履虽急,惟仍不忘向黑瞳一望,一双如谜冷眸,似在感激黑瞳称许他的继父霍步天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真丈夫,又似在感激黑瞳同情自己的娘亲…
黑瞳还在续说下去:
“还有,除了霍步天,你一生中也曾遇上一个薄命红颜,她爱你之深、不比你的仇恨更深,可惜,最后她不得不为神州苍生牺牲自己,忍着撤骨痛苦舍弃了你…”黑瞳说至这里,更是摇首叹息;连素来目中无人的她也为这个女子叹息,可知她如何得女死神敬重!
然而步惊云骤闻这个女子的事,却陡地一怔,只因这是一个他完全没有、己忆的人,他随即想到,这个女子,大概便是聂风一直隐瞒他的事,他问:
“女子?”
“是我失忆五年间的事?”
喜欢逞強的黑瞳,第一次向步惊云
出一个苦笑的表情,拼命摇首:
“对不起!步惊云!虽然我黑瞳很同情你与她的一段缘,不过,她曾央求聂风别要告诉你关于她的事,我尽管暗中查知,也想尊重她的意愿,她与你的继父霍步天一样,是一个值得我魔女黑瞳尊重的一一“绝世奇女子!”
黑瞳既然三缄其口,步惊云亦知道绝对无法令这个魔女改变主意。骤闻那个女子的事,他私下纵然有点患得患失,惟亦不再追问下去,他只是突如其来的对黑瞳道:
“你一一一”“也值得尊重!”
不哭死神步惊云,居然出言尊重自己?黑瞳心头为之怦然一动,不过她反应尚快,很快便己掩饰自己那份乍惊乍喜之态,汕笑:
“嘿嘿!怎么了?怎么今夜的不哭死神,会说了这样多无聊的话?我们本来不是势不两立的吗?嘿…”不错!步惊云自己也不知为何,自己今夜会对黑瞳说了那么多话?
是因为黑瞳称赞他一生最敬重的霍步天,所以他才会还她一句?
抑或,还是因为他与她都是背负着悲惨命运的死神,同样都是义无反顾地踏上一条不归的复仇死路,他与她其实早应——惺惺相惜?
尤其是,复仇的血路如斯孤单,她却仅是一个女子,生生世世,也活得那样坚強,活得那样勇敢,活得那样狠?所以她比他更值得一一一敬重?
“步惊云!虽然我黑瞳与你一样,从没为灭门之祸
过半滴眼泪,但你我心中自知,大家的泪
在哪儿?不过——”
“即使你与我有相同的复仇之路,你也别要奢望自己可凭一两句话左右我的心!我对我主人的忠心与敬重永远不二,绝不容许你如今在这里找出我们的秘密!你还是快点回头,与孔慈上少林好了!我黑瞳也没有趣兴与你这个他妈的浑蛋聊下去!”
“我!走!了——”
此语一出,步惊云立见被自己挟在怀中的黑瞳,蓦地双目一翻,便地昏了过去!
是的!既然她的灵魂只是惜孔慈的
体再生,她可以随时来,也可以随时走,再次回到孔慈体內!
只不知,黑瞳此去,是因为真的不想与步惊云聊下去?还是因为…
她向来被正道唾骂、抿弃,如今竟有一个人如此认同自己,她感到…畏羞?
连无畏天地的女死神,也感到畏羞?
看来,所谓至琊至绝至恶至毒的恶魔,或许亦不比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更恶?
然而此际的步惊云,已无暇再细思黑瞳的心。黑瞳既暂时消失,孔慈的面上顿又回复一片平静,再没有那样琊恶,而她自身的灵魂,似乎还需要一段时间,方可苏醒过来。
步惊云心知自己眼前当务之急,还是须尽快求回聂风,故此亦不再迟疑,挟着仍昏
的孔慈,益发加快脚步,在纵横
错的雨道之间驰骋而去!
然而,正如黑瞳所言,这个地狱
宮內的通道复杂非常,一条通道尽头,总有数条至数十条的通道人口,峰回路转,变化万千,步惊云一直向前进发了半个时辰,依然未至这些通道尽头,看来无论如何,他绝不可能找到黑瞳主人的地狱了。
只是,当他掠进第一百零六条通道之时,他忽地有所发现——-有声!
是的!是声音!步惊云的听觉纵不如聂风“冰心诀”般灵敏。
他亦可以肯定!
在眼前无数的通道之中,似乎正遥遥用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而且…
还是一个相当低沉的男子声音!
步惊云一听之下,心中不由一阵忐忑,因为这个男子的声音,他像是似曾相识,而这个男人亦在昑诵着一些他似曾相识的东西:
“花儿灿烂的开,
如不观,如不赏。
如不采,如不折,
花自凋零。
无奈伤舂逝…”
啊!这是…?
步惊云差点便可冲口吐出,这个男人的声音到底是谁?这首,又是谁曾昑过的伤舂词儿?可是话到
边,他的脑海却又像是什么也记不起似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究竟何以这个男人的声音会如斯稳
?他曾在那儿听过这首词儿?
步惊云已无法细想下去,这个男人的声音己逐渐远去,他深信,男人的声音现下所去之处,极可能便是黑瞳主人的地狱所在。
也可能是聂风被掳所在,于是再次加快身法,循声追去。
而当步惊云愈来愈向深处驰进之时,他又发现一件事!
他适才可以封锁黑瞳
道,只是因为他体內那股他不了解的什么“摩诃无量”愈来仍是畅顺所致;忙在这一刻,他愈向深处奔驰,他便愈发觉,自己体內的那股力量更是自行运转不息,愈趋強烈,似被随时爆发…”
仿佛,在这带的某一深处,正有另一道绝世无敌的力量在呼唤着他体內的力量,仿佛,正有一个天下无敌的人在呼唤着他…
这股绝世无敌的力量…
到底是什么力量?
它,又为何要呼唤——
步惊云?
这样又追了一盏茶的路程,步惊云终追至一条十分狭长的通道之內。
这条通道不单狭长,且还向上倾斜,步惊云私下已逐渐怀疑,何以黑瞳主人的地狱不是在下,而是在上?
惟此时已不容他多作考虑,声音似乎已飘至此通道尽头,步惊云不由分说,惟有沿路而上。
约弛骋了数百丈后,在通道尽头的声音终于冉冉消失,通道之內霎时死寂起来,步惊云正犹豫应否再向通道尽头走时,可幸的是,他蓦然发现一一一前方有光!
那是否表示…这条通道的尽头,正是他要我的地方——魔的所在?
不!
当步惊云挟着孔慈掠至这透着微光的通道尽头之时,他方才惊觉,那里并非地狱!
而是与地狱完全背道而驰的——
少!
林!
眼前不独出现一个园林,更有一堵异常高阔的石壁,上刻“少林”两个大字,简直叫瞎了眼的人亦可一眼知道,这里己是少林!
步惊云造梦也没想到,原来那些纵横
错的通道,其中一个出口,竟然在少林的庭园之內!
刚才那个似曾相识的男人声音,原来是一个阴谋!那男人的目的,是刻意引步惊云自行走上少林!
但,那个男人是谁?他这样做,是否亦为要实行黑瞳主人那个魔渡众生的计划?
步惊云已经无心再想这个问题了,因为眼前还有一个很匪夷所思的问题!
只见在他眼前的那堵石壁,不单上刻着少林两上大字,少林二字之下,还刻着一些画像!
而其中一人的画像,令冷静自若的步惊云亦异常咋舌,那赫然是一一一步惊云自己!
步惊云只见自己正坐于这幅壁画的央中,身衅还伴着四个人像一一一名
无双的白衣女美、一名俏丽可人的青衣婢女、一名神情忧愁的红衣汉子,还有一名法相壮严的和尚!
这幅壁画,步惊云骤看之下,总感到不知像在什么地方看过似的;尤其那名白衣女美,更令他有一阵刻骨铭心的感觉;而那名青衣脾女,亦给他一种如母子般的亲切感觉!
步惊云完全不明白自己问以会有这种感觉,那个坐于正中的男人,真的是他自己?
可是、为何那男人却没有他那像的沉冷,相反更有一股脾肮天下苍生万物、唯我独尊的嚣狂霸气?
步惊云当下満腹疑团,也同时记得,江湖之上,曾有一个关于少林的可怕传说。
自从少林闭关不纳之后,当年有一双唤作“蜀山双鲤”的兄弟。
夜闯少林偷取武功神本,最后落得老大命丧,二老变疯的下场…
据闻双鲤中的二老,是看见了一些诡奇物事,才会被唬至疯疯癫癫;然而,此际在这个偌大的少林庭园之內,除了这幅似曾相识的壁画,看来并无甚可以唬人之处!
不过,步惊云如此快下定论,未免武断一点,因为就在此时,他身后突人声鼎沸,翟地有成千上万、如夜鬼般的声音向他同声一呼。“世情跌宕,动
多变;千秋
转,唯有你仍然不变…”
“你终于来了!求你为我们——”
“解!除!咒!诅!”
成千上万夜鬼般的声音在步惊云背后同声一呼,即使步惊云如何冷静,这次亦不得下吓了一跳!
咒诅?什么咒诅?咒语向来比绵绵情话更永恒!到底是什么人在其身后求他替他们解除咒诅?
步惊云连忙转身背向那面壁屯,他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在他身后,究竟是什么人的声音如同夜鬼般令人心寒?他们,为何需要他为他们解除诅咒?
他终于看见了…
啊!
那…那是…?
那是一堆…
步惊云本为救聂风而入此
宮地狱,却在误打误撞丁误上少林,那,他
救的聂风,此刻又在何处何方?
会否,已被带至——地狱?
聂风是被一股异常火热的感觉弄醒的,那股感觉,仿佛他真的已身处群魔
舞的地狱!
他犹记得:他被香雪带进巨镜之內后,香雪可能为防他会记下镜內的路,即时己把聂风击昏,故聂风完全不知道自己经过多少的路,才会来至这里。
而当聂风缓缓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便发觉,自己似乎已经——
被打进阿鼻地狱!
赫见聂风如今所处之地,是一个満布焦土的大巨山
,面积少说也有一顷之广,想不到在嵩山之上,会有一个如斯大巨的山
!
再者,
內摆満无数火鼎,熊熊烈火不断从火鼎之內噴出:难怪这里热如地狱!
然而最令聂风讶然的是,还是此刻横躺在距聂风不远的一尊巨佛!
一尊黑色的睡佛!
这…不正是孔慈曾在梦里看见的黑佛?
啊!这里…原来就是孔慈曾梦见的——地狱魔境?
聂风连随奋力站了起来,方才知道,自己的
道已然开解。可以再次行动自如。奇怪!为何香雪会为他解
?难道不怕他伺机逃走?或是,她认为聂风已无法逃出地狱?
眼前的黑佛大硕无比,阻碍着聂风的视线,他连忙展身一掠,掠至黑佛之后,接着,他便看见一些令他喜出望外的东西!
一个人!
断
!
“
?”聂风大喜过望,当下纵至断
身前,问:
“
,原来…你被囚在这里?你…没事吧?”
聂风虽是一番热诚,惟断
却茫无反应;聂风这才发现,断
的神情一片痴痴呆呆,浑没半点生机,就象是一个活着的——死人!
“
,你…怎么样了?你…答答我!”聂风拼命摇幌断
,此时,他身后猝地有一个声音劝道:
“没有用的!聂风!”
“断
已被我主人以其‘六大魔渡’中的‘失心渡’封了思维,在一个月內,他都会完全没有思想、没有记忆,直至一个月后…”
“方可回复正常!”
说话的人,聂风一听便已听出,只是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朝说话的人望了一眼。
她,是香雪!又是香雪!
“香雪?”聂风忿然:
“你们为何把
弄成这样?”
香雪无奈的答:
“只因他被我们掳来这里后,一直皆在破口大骂我们的主人,说什么为了他的好兄弟聂风,他一定会想办法对付我们主人;主人不胜其烦,便在他脑內施了失心渡…”
原来断
是为了聂风才会如此,聂风不噤朝正
恫搁的向
望了一眼,心想:
,你真傻,你没必要为我如此…
香雪续道:
“聂风,既然你已身在我们的地狱,我劝你还是乖乖留在这里;别要妄想离开,因为外面的
宮通道无数,是你无法可以走出的…”
聂风忽然警觉地道:
“这里既是你们的秘密。但知道太多秘密的人不免早死,相信我也不会例外…”
香雪只是一阵娇笑:答:
“少
心!聂风,你看我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么?如非必要,我们都不想伤害任何人。”
聂风不然回应:
“你的确不像一个魔头!但孔慈也不像黑膻,却万料不到,我和云师兄踏破铁鞋,由天山远来嵩山要会黑瞳,可是黑瞳却一直就在我们身边,而我俩还槽然不知…”
“聂风,那并非你们不济,而是我们的事,并非一般人所能想像…”
香雪幽幽叹了口气,聂风却打断了她的叹息,道:
“既然你曾是‘黑瞳’,亦即表示,你如今已不再是黑瞳,你到底是谁?”
香雪又是苦苦一笑,道:
“想不到,你仍苦苦不忘我的身份,好吧!那我就告诉你!真正的香雪躯体,在多年之前,黑瞳转生往孔慈身上之时,已经死了。
而我,只是为要替主人秉承那个香雪把颐老山壮继续下去的精神。
才会戴上人皮面具扮作呑雪,我其实是——”
香雪说至这里,猝地往自己的脸上一扯,登时扯下了一片人皮面具,啊!
她原来是…
“蓉…婆?”聂风无限震惊地高呼,只因眼前本来话
生香的香雪,瞬间已变为苍老的蓉婆,那个他造梦也没想过会在这里出现的一一一蓉婆!
“小马,正确一点,你应该唤我作‘魔娘’,我其实是主人座下的一一第一护法!”
回复真正身份的魔娘苦笑着答,似乎,她也明白聂风此刻的心情!
“你…为何要…骗我?”聂风难以置信地问。
“只因为我必须要忠于自己的主人,也要忠于主人魔渡众生的计划!这个计划,不单是主人的梦想,也是我魔娘的梦想,所以,聂风,你如今总该明白,何以颐老山壮的香雪,偶尔会有数个月远行办货了吧?”
是的!聂风如今总算明白,那只因为假装香雪的魔娘,又要赶往天山下的天荫城瞒骗他!
他惟一不明白的是,何以今夜之內,所有他曾异常信任、异常爱护的人一一孔慈、蓉婆,都令他深深震惊!
蒙骗了如此真诚的聂风,魔娘看来亦相当內咎,惭愧的道:
“聂风,对…不起,我所做…一切也只是为了自己的主人,希望…你别要…
怪…我…”
“我无权怪你!”聂风霍地正
道:
“虽然我不喜欢被自己最亲的亲人所骗,不过,一个人若能忠于主人:忠于理想,我也不能怪她什么,只是;蓉婆…不!魔娘!你只要自己肯定自己的理想…是对的便好了…”
聂风这句话说来相当悲哀不错!他确曾视蓉婆如亲人般看待,否则也不会为她立长生位,魔娘闻言,一时也是哑口无言。
还是聂风再次打开话匣子,他道:
“那你们…如今预算把我和断
怎样?”
魔娘道:
“不怎么样!我们只是要达成目的!只要你与断
留在这里,待步惊云带孔慈上少林木人巷,那时候,孔慈便会再次成为恶魔之眸,而当我们魔渡众生的计划秩序底完成后,我们便会让你们一起离开,甚至会给解药你救回幽若…”
“就是如此简单?”
“不!世情已太复杂,而这已经很不简单了!唉,我们的主人。
是一个早已看透生死的真正智者,它如今依然不死不灭,只因为要实现一个新的人间元纪,它并不如你所见过的‘神’那样怕死,已经二百多年了,它一直在黑暗的地狱中盼望新的人间元纪二百多年。
信念从没有半点动摇…”
聂风心头为之一惊,吃惊地问:
“什么?你的主人…竟可像那个长生不死的神一样──-不死不灭?那它岂非是二百年前的人了?”
“它,到底是谁?”
此语一出,聂风身后的远处,层地传来一佣非常低沉的男人声音,道:
“红尘来去一场梦;时间过去,所有往事,就像是一本曾经动人的书…”
“已经二百多年了,一切神人魔妖亦已过去,千秋功过也随着消逝,就连我自己也差点忘了自己是谁,想不到,今曰还有人关心一问我这个魔头是谁,真是难得…”
乍闻这个声音,聂风慌惶回首一望,只见百丈开外.正有一团黑雾向他闪电掠了过来,倏忽间闪至他的眼前咫尺,同一时间,他更感到一股异常沉重可怕的庒
力,
庒着他的五脏六腑,庒得他差点便要吐血身亡…
那是一肌可呑食天地、呑噬苍生——
叫天下英雄尽折
、叫天地听命的盖世霸气!魔气!
这股霸气,聂风也曾领教一次,那就是会那个长生不死的神之之时,神,也曾给他同样的霸气!
但,神已经随第十殿那场惊天巨爆而亡,如今,这团黑雾內的魔,又是谁?
聂风暗自忐忑,因为适才他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十分像一个人神!
他但愿自己听错!然而,黑雾中又传出那个人的声音,魔的声音,缓缓而落寞的在低昑:
“花儿灿烂的开,
如不观,如不赏,
如不采,如不折,
花自凋零,无奈伤舂逝…”
天!聂风这回可真的撤底听清楚了,确是神的声音!唱的词,更是神曾昑的词!那,雾內的可是…?
雾內的声音又沉沉道:
“聂风,我知道你一定在想,我到底会不会是你认为早应死了的‘神’?我可以告诉你,我不是!也不屑是!”因为‘神’只是一个怕死的鼠辈,才会一心一意求长生不死!
而我,却宁愿为‘魔’;只因当今之世,说一个人有魔
,甚至比说一个人是‘人’来得恭维。因为魔者有独特的个性,它们意感恩,有恩必报,有仇必雪,总较许多小人以怨报德更佳!”
聂风此际虽已给其盖世霸气庒至透不过气,惟仍不忘道:
“神固然未必完美,魔也未必是不完美,但,别太偏激!”
“偏激?”雾里又传出魔的声音,如箭,如电,如剑:
“聂风,我们这些恶魔所以偏激,全因为天地不仁,以万物为雏狗!你可知道,人世曾发生何等令人惨不忍睹的事?只怪天地不公,我们这些恶魔,才会苦笑离群…”
聂风仍正
道:
“不!我不是这样想!”
“天地间的智慧与巧妙安排,并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就连你也不能,所以…”
“我们应给苍天多一些时间去改善这个令人遗憾的人间!何须怨天恨地?”
遭受聂风连番驳斥,黑瞳的主人只是在雾里一怔,继而又传出“它”那豪情无限的笑声,高声道:
“好!好一个热血、平心的好汉子!答得好!二百年了!从没有人敢对我如此说话,即使是黑瞳那任
的小乖乖,也从没尝过!
聂风!你有胆有识!我欣赏你!”
“我,如今就为你这两句,奖你一奖!”
“我,就奖你看看我的真面目,如何?”
笑声方歇,一旁的魔娘正想制止其主人,可是已来不及了;其主人所处身的那团黑雾,已然立时散去,黑瞳主人的真面目,已经毫无保留地呈现在聂风眼前!
天!聂风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震惊,甚至比他在西湖重遇失忆的步惊云时更震惊!
只因为,眼前黑瞳主人的真正面目.完全没有戴上任何人皮面具及“天衣无
”的痕迹“它”的真面目,是如假包换的真面目!但“它”怎么可能是那个人?
“它”怎么可能是那个聂风认识的——人?
震憾中的聂风,已在一步一步的向后退,且还在拼命摇首,因为,他不想相信,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不!”
“你绝不可能会是黑瞳的主人一一魔!”
“你根本绝不可能是神!是魔!更不可能是你自己…”
“天!你到底是一一”“谁?”
有人面,魔,究竟又是什么样子?
从没有人能把魔的样子描绘出来,只是老百姓们的相像向来丰富,在他们脑海里的魔,大部和“鬼”相距无几——
青面!
恐怖!
狰狞!
然而,若“魔”的面貌真如一般百姓想像,仅是恐怖狰狞,那么,此刻的聂风,或许并不用那样咋舌!
以聂风的胆识,在其十一岁之年,非但不畏凶猛无伦的冰川巨虎,甚至亦不比鬼更丑的“鬼虎”更遗论区区一张青面獠牙的魔脸?
能令万劫不惊的他,也要深深吃惊,这张恶魔之脸,当然并非丑恶如斯简单。
他,但愿从没有看过这“魔”的真正面目!
他亦但愿从没遇过这头魔中之魔!
而这头魔中之魔,在给聂风看罢其真正面目之后,早已意气风发地,与曾是蓉婆的魔娘,一起掠进那个人的地狱里的通道
宮,闪电消失得无影无踪。
仅余下呆若死人的断
,陪伴着心坎久久未能平伏的聂风!
聂风此际的脸上充満惶惑不安,他大概已猜得黑瞳的主人与魔娘如今去哪,他俩定是赶往少林,促成那个魔渡众生的计划!
可是他已无法再追,适才他与黑瞳主人对峙之间“他”那股足可叫天下群豪折
屈膝的滔天霸气,早已把聂风
至五內翻腾。
总算聂风功力不弱,未致给其霸气
至受伤,惟亦真气大
。
他此时若稍一妄动,势必重伤已身,他只能竭力平息体內紊乱的真气,希望尽快恢复过来,方为上策。
更何况,聂风此刻的心.比其体內的真气更
!
他根本无法“冰心”以冷静的头脑走出这纵横
错的地狱
宮!
聂风
,全因为他造梦也设想过,恶魔的真面目,竟会是…
那个人!
那个他曾见过、至今却仍未忘记具容貌的人!
“为…什么?”
“为什么…可以令死人复生的…恶魔,会是…那个人?”
“它…,如此深蔵不
,它对众生…究竟有何目的?”
“它想如何…”
“渡尽众生?”
连绵不断的声声自问,令聂风陷于不解与
惑之中,且浑身冷汗直冒,他遂地又不由自主记起,他曾在海螺沟所见的壁画,那幅神之一族的壁画!
在那幅壁画之上,长生不死的神,不独无限威严地坐与正中,身畔还围绕着神母,白素贞,十殿阎罗孟山,还有…
法海和尚!
聂风在心绪如此混乱的一刻,犹记起这幅壁画,只因为壁画里的五个人,包括神在內,其中之一,便是他适才所见的——-恶!魔!真!面!目!
如果,神魔本是相对的话…
魔的面貌,又会否与神相若?
抑或,魔的面目.会与神截然不同。
黑瞳的主人,究竟是一头怎样的魔?
它,到底是这幅壁画里的——
那一个人?
同一样的壁画,在不哭死神步惊云的眼里,却引起不一样的反应!
步惊云在误上少林之后,第一眼所见的那幅“神”之壁画,不单令他诧异于画中之神,与自己一模一样外,画中其余人等,亦使他油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亲切感!
步惊云不明白自己何以会有这份亲切感,甚至是当中那个似在脾脫苍生与他一样的男人,亦给他一种血浓于水的感觉,惟他已大概猜到,这幅壁画,一定与其五年来的经历有关。
尽管如此,却仍有一件他猜不透的事,便是于他正要抱着昏
了的孔慈,四察这个水林庭园之际,他身后突然人声鼎沸,更有无数夜鬼一般的声音同声一呼:
“世情跌宕,动
多变,千秋
转,唯有你依然不变!”
“你终于来了!求你为我们解除咒诅!”
步惊云连忙转身,他赫然瞥见一堆…
江湖传奇,比目皆是,少林,也可以说是一个传奇。
少林已闭关不纳了许多年,只是,到底有多少年呢?
从来也没有人用心想过,倘若真的有人愿意为少林算一算,会恍然大悟,少林,原来已闭关了——五十年!
这五十年的闭关自守,足以教少林成为武林一个传说。
不少江湖人觊觎少林內的武学宝主库,也曾夜探少林,可是都无法再活着出来,甚至侥幸可以逃出来的,最后亦沦为疯子。
正如十一年前潜进少林的“蜀山双鳄”其中的二老银鳄手,后来亦给吓得疯了,他在少林內究竟看见了些什么,会让他疯疯癫癫?
少林,依旧五十年不变?抑是——
它已变为血河火海?
万劫地狱?
步惊云终于看见了五十年后少林的真貌,纵是冷漠如他,脸上亦不免冒起一片死灰。
少林,原来已沦为这样?
少林內的人,更已变成了这个样子?
少林虽是古刹,惟地大脉博,寺內庭壹楼阁所及,足可横跨整个嵩山,若要一眼瞥清寺內形势,根本无人能够办到!
可是,如今呈现于步惊云眼前的少林,纵然仅是少林一隅,亦足教不哭死神侧目!
放眼望去,步惊云只见少林大部分的楼阁,早沦为一片颓垣败瓦,显见久久元人修耷打扫。
然而最瞩目的是,除了适才所他看的那相似曾相识的壁画,这里其余的每一堵墙,每块壁,均被人刻上无数密密麻麻的小字,俨如经文。
具真一占这些密如蚁附的小字,原来并非什么劝世经文,而是一句话,一句充満傲气的话:
“神神魔魔,魔鹰神神,
可笑众生,神魔不分!
正者非正,魔者非魔,
谁救众生?谁解我心?”
好一句桀骜不群的话!说这句话的人,肯定已看透世情虚假险恶,却又万般无奈:
非可以令沉冷不惊的死神,感到惊的原因,令步惊云感到震撼的,还是——
人!
不!那怎能再算是一群人?
那只能算是群鬼!
凄厉的鬼!
难怪当年的银鳄手会给吓至三魂不见七魄,原来他在少林所看见的,是这一群人不像人的鬼!
赫见出现于步惊云身后的,竟是为数逾千枯于不堪的人,有男有女,他们衣衫褴楼,身上的肌肤,早已枯于得不成人形,就像是一群皮包着骨的骷髅,相当骇人!
再者,每人额上,都被刺下一个血红的“魔!”字,十分瞩目!若是寻常人家,或是一般江湖人夜里来闯,想必老早结他们的恐怖摸样吓昏,以为自己误闯地狱!
可是步惊云并非一般江湖人士,他是死神!死神本应来自地狱,更不畏地狱!死神,不单会为人带来死亡,甚至可能亦会在不久将来,为所有神鬼魔妖带来死亡!
他虽因眼前的逾千之鬼感到震异,仍不忘扫视他们的眼睛!
于是他随即发现,那是逾千双泪眼!
倘着乞求之泪的可怜泪眼!
霎时之间,步惊云反而不觉这群人不像人的鬼可怖了,他们的外貌尽管骇人,却何以会有那样一双満是泪光的眼睛?
他们的目光像在告诉瞧见他们的人,他们的身心非常痛苦,他们极度望渴得到解脫,如今,他们望渴了多时的解脫,终于降临,故他们才会喜极而泣!
他们遂地于步惊云跟前齐齐下跪,兴高采烈的道:
“终于…来了!想不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我们一直在等待的救主,你…”“终于来救我们了!”
所有人都怀着热切盼望的目光与泪光,朝步惊云这个方向望过来,步惊云方才发现,这群逾千的鬼,原来一直都不是和他说话,望的也不是他。
反而是他的手中正抱着的孔慈!
而正当众鬼喜极而泣之际,一直紧抓着孔慈肩膊、闭目倒立着的“黑王”倏地双目一睁,出其不意,便往孔慈的脖子噬去!
这一咬快如闪电,步惊云要制止亦来不及!黑王显然是要弄醒孔慈,除此之外,它会否把仍潜蔵于其体內的死亡力量,翻数回归孔慈?或是黑瞳?
脖子被噬,孔慈乍然惊醒,黑王亦功成身退“拍拍拍”的展翅而去,然而,当孔慈在步惊云怀里张开眼睛,游目四顾之时,她,当场“啊”的娇听一声!
也难怪!没有人看见眼前千数之鬼,能够不惊听狂叫,除非是神!
像步惊云、黑瞳一样目空一切的死神!
孔慈既非死神,此时醒过来的她,神情看来亦非女死神黑瞳的复苏,而是她真正的自己,惊呼在所难免!
不单惊呼,孔慈还差点便要再昏厥过去,幸而步惊云此进蓦地出手,一把按着孔慈天灵。
同一时间,一股深厚无匹的內力已贯进孔慈天灵之內,及时保住其心神。
然而孔慈的震惊仍没遏止,纵使她幸保不昏,她还是制止不了自己的惊呼:
“啊!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云…少爷!他们…到底是…”
他本想问步惊云,他们到底是人是鬼?惟她斗地瞄见这逾千之鬼那乞怜的泪光,又觉自己不应这样问,这…似乎有损他们的自尊。
饶是如此,步惊云却井没有即时回答孔慈,他只是紧紧盯着眼前模样恐怖的逾千之鬼,死神的目光虽看来无动于衷,惟若隐若到之间,似亦在为这群鬼感到…
如果,这样鬼曾经一度是人的话,那把他们弄至如斯惨不忍睹的人,恐怕必是魔鬼无疑。
且还是比恶魔更恶、比死神更冷酷的魔鬼!
步惊云纵然不答,不过孔慈的问题,却有人争相回答,但听那群鬼之中,为首的一头已用他那“耸人听闻”的声音答:
“救主,这里就是少林!而我们,是在此等待你为我们的解除咒沮的——鬼!”
“咒诅?”孔慈对于这群鬼称她为救主,感到相当讶然。
“不错!那逾千鬼众仍旧异常恭敬地在孔慈与步惊云跟前:
“因为我们这里的人,全都中了一个毒咒!”
“一千来世之咒!”
一千来世之咒?
听其名字,这是一个何等漫长而又痛苦寂寞的咒诅?
下诅的人,不令要被诅者受苦一生,还要千世?是谁那么阴险、毒辣?
步惊云闻言陡也満脸寒霜,他私下忽升起一个念头,他想见一见这个人诅人,看看到底是谁比他的仇人雄霸——-更毒?更辣?
然而,世上有咒语这回事?孔慈又战战兢兢的问:
“你们…就是中了那个什么千世之咒,才会变成…这样?”
那群鬼齐齐点头,満目泪光的答:
“是的!”
“我们自小生于嵩山,孩童的时候,家人早已千叮万嘱我们别要接近山上的少林,父母们常说,少林已闭关了许久许久,更从来没见过有任何和尚从寺內走出来,说不定內里和尚已否死当然,琊门得很…”
孔慈猜测:
“可是…你们终于还是…没有听人父母的劝告,接近少林,才会…弄成如此?”
那群鬼头摇:
“不!我们那时全都是八岁小童,胆小得很,而且也很听从父母的话,他们不想我们走近少林,我们又怎会指逆双亲?”
步惊云一直在听,乍闻“八岁”二字,霍地眉头一皱,孔慈似亦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因为地私下也涌起同一疑问,她虽然早被步惊云封了三个气门.难以动弹,
于被他抱在怀中,但问下去的气力,她还是有的。
“你们…当年全都…八岁?那…你们…是否许久以前,在嵩山一带失踪的其中千多名八岁村童?”
对!如今连孔慈也记起来了!香雪曾提及许多年前,嵩山这带有五千多名八岁孩子失踪,据说有三千名被当年的黑瞳所救,除下二千,早已被一不知名的人所残杀。
遗憾的是,当年被救回的三千村童,早已让不起发生何事,没炒到那睦传言已被杀害的二千村童之中,竟有一千人仍活在少林之內,成为了这样令人不忍目睹的一一鬼?
那逾千之鬼骤听孔慈提及他们的身世,不噤又悲从中来,泪下更急,直认不讳:
“你…果然是我们的…教主!我们的事,原来你早已知道…”
“不错!远在十一年前,我们仍是八岁小孩,活在嵩山上下不同的小村里,本是无忧无虑的过曰子,我们…从没想过,噩运会…夜一…降临…”
他们说至这里,已经泣不成声。
孔慈纳罕,瞧他们可怜兮兮,对他们的畏惧亦没之前的深,复问:
“噩运,你们…原是八岁稚童,本应与人无仇无怨,怎会…
上噩运?”
那群鬼之中,总算有一人可以按捺激动的情绪,凄然答:
“我们…也不大清楚!我们全都是…在晚上觉睡之时,先后被人掳走,掳走我们的人一身快黑衣,且还蒙着咀脸,我们根本看不清楚是谁掳走我们,但那人竟能在半空飞驰,就像传说中的神魔一样…”
“没料到一被掳走,我们便与双亲,永诀!那人把我们掳来与已与世隔绝的少林,我们才发现,少林已经空无一个僧侣,且満目疮痍,原来除了我们这千多小童,早已有四千多名小童被囚噤在此…”
孔慈听至这里,又瞟了膘亦在默默聆听着的步惊云,道:
“那个…神秘人,为何…要掳来一千多名小童?”
“谁知道!”那些鬼答:
“直至今时今曰,我们仍不明白那人为何把我们掳来少林,只依稀记得,他的声音是一个男人的声音,他把我从前掳来少林之后,便用刀在我们每名小童的额上刻了一个深人皮
的‘魔’字,可是刻了二千多名后,他便不再刻下去,只在狞笑:
“嘿嘿!小娃娃们!注定你们大祸难逃了!”
“谁叫你们居于嵩山这带?更谁叫你们刚好八岁?她已经来了!而我又不能肯定,所以你们——”
“全都该死!”
于是那男人便开始杀屠我们这五千多名八岁小童,手起刀落,血花四溅,我们皆被给吓得呱呱大叫,不住…啼哭,后来,那男人斩杀了一千小童后,手也劈得倦了,便取出了一大包颜色琊异的‘紫’香,听那男人说,这紫香唤作——‘一千来世之咒’!”
“一千来世之咒?”孔慈愕然:
“那岂不是你们…所中之咒?原来这个咒并不是一个咒,而是一种香?”
那群鬼道:
“正确地说,应该是一种绝世奇毒!”
“那男人是因为杀得倦了,才索
燃点这奇毒来了结我们!”
“一千来世之咒一经燃点,立即附发一股浓烈呛喉的此烟,顷刻向我们余下的四千小孩涌去,我们这里的一千人,首当其冲,不但那个昅人了它,登时倒地不起,脸上、身上的肌
在剧毒侵蚀之下,且还“不断萎缩,我们満以为这回死定了,其他将被紫烟的孩子也势将劫数难逃,谁知就在千钧一发之间,你,我们的救主,终出现了!”
“我?”孔慈闻言一怔,步惊云的脸则只是微微泛起一丝神秘期望,似在说,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那群鬼又续说下去:
“恩!正是你来了,不过她却是你的前身,她也与你一样,一身紧身黑衣,且还脸戴一件铁铸面具,她一出现,身形顿时落在我们还未被杀的小童与及那团紫烟之间,跟着双掌一翻,两掌竟合生一股浓浊无经的黑气,我们其时尽管年幼方可感到那黑气蕴含一股呑天食曰的力量,
得我们亦差点透不过气,黑气与紫烟硬碰,登时便把紫烟
至烟消云散,可惜,在紫烟散尽之后,那个企图宰杀我们的冷血男人,亦早已乘势逃之夭夭,不知所踪…”
步惊云与孔慈不问而知,那个前来抢救这群孩子的黑衣女人,定是黑瞳无疑!而且还是寄生于香雪体內的黑瞳,因为十一年前的孔慈还不足十岁,不可能化身而成女死神黑瞳!
那男人逃了以后,你的前身,便急着察看我们场中各小孩情况,发现首一千名被斩杀的小孩,已经返魂乏术,而已经昅人紫烟的我们,筋
亦在不断萎缩,面临死地,处境相当堪虞,只有余下三千名小孩仍未昅人任何毒烟,尚安然无恙…”
“你的前身眼见此情此景,不由恨得银牙紧咬,皆目道:
“畜生!只因为一个她来了,使要杀屠半万无辜小孩,想不到人间竟有比我们这群恶魔更恶的魔鬼!他妈的天杀的畜生!”
我们尽管垂危,惟亦看见地在破口大骂之间,竟也掉下泪来。
我们呆住了,因为以她武艺之強,还有她曰光中所
的倔強不屈。她绝对不是一个普通女人!更不应会是容易落泪的人!可是,她,却为了我们所身受的惨况而
下眼泪…
我们中另外一千来世之咒,虽然非常痛苦,然而看见她为我们
下悲愤之泪,惟有亦強忍痛苦,不再呻昑,而其他仍未中毒的三千小孩本已给吓得哭哭啼啼,霎时亦十分懂事地不吭一声,因为,我们都不想前来教我们的救主,为我们而悲伤…”
想不到,黑瞳这傲视人神的魔女,居然会为众多小童的惨况而流泪,而魔女本应为世人唾骂,反而却得到这数千小孩的认同!
世情每每如此!最简单纯真的小孩,往往最易看透最复杂,最不为人谅解的人!
步惊云听至这里,目光中浮现一丝称许之
,似乎,他也十分认同魔女的眼泪;她不曾为自己薄命的一生而哭,却为痛借这样孩子的惨况而哭了。
孔慈更是已泪盈于眶,她纵然不是真正的黑瞳,而是黑瞳的寄生,但谁不会同情那些小孩”她又问:
“既然你们已濒临死地,为何…又可仍活在少林?”
“那只因为你的前身。”那群鬼答:
“她眼见一千小童被斩杀,我们这千名中了毒香的亦命不久矣,遂地仰天狂叫:
“天!这些小孩全属无辜,为何们要令他们惨死?如果这就是你的天命,你的心意,我黑瞳即使形神俱灭,也誓要——”
“逆天!”
“逆你!”
说罢便立即坐了下来,鼓尽全身強横真气,急急以內力逐一为中了毒的我们保命不死,于是频频呼唤她别要这样,可是她还是一意孤行地救下去…”
这就是铁铸面具背后的一一一黑瞳!
这就是真正的黑瞳!
她纵然永恒戴着黑色的铁铸面具,把自己的心“武装”起来。
但,她的心并不如她的面具一般,她的心一点不黑!也不是——铁铸!
步惊云听闻黑瞳甘愿逆天,甘愿形神俱灭,无法复仇,也要把这群垂危的孩子从死亡的命运中拯救回来,他霎时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倘若,换了他是黑瞳,他背负着霍家灭门深仇,他会不会也像黑瞳一般,宁愿不报血仇也要先救无辜的人?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所以他更欣赏黑瞳之勇!她,勇于承担!更勇于放弃!绝不拖泥带水,
断难断!
当年的黑瞳担心,她异常关心地问:
“但,一个人纵使功力盖世,要以內力…救数百人尚可应付,你们…却有千人垂危,她…真的可以救得了?”
那群鬼苦笑摇首:
“她当然救不了,无论她如何利害,她也无法可以不断虚耗內力,救活千人!她豁尽毕生功力救了夜一,总算把我们其中的六百小孩救离残废边缘,可是,她自己却已严后果自伤身,铁面具下的双目,与及咀鼻,亦在源源溢血,可是她…仍坚持要…救下去…”
说到这里,这群鬼亦为忆起黑瞳舍身相救的大义,不免又哽咽起来,孔慈更是“啊”
的低呼一声,道:
“那…她最后怎样了?”
那群鬼哽咽答:
“她并没有死!因为就在她决定真的要舍命相救我们的时候,她的另一个同伴一一一个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已然寻她而至…”
一身白衣如雪的男人?步惊云随即想到,这男人,一定是那个曾经救他及聂风、孔慈的白衣“雪达魔”了。
果然!那群鬼道:
“我们听你的前身好象唤那个男人作什么‘雪达魔’的,那白纱蒙面的男人自见她已催谷至浑身披血,当场大骇道:
“黑瞳!你真傻,若你还没找到另一个寄生体前,便已虚耗元气至死,那即使是主人亦再帮不了你,你便要真的形神具灭了…”
她却冷硬地对他笑,咀里还在咯血:
“放心!雪达魔,只要我…魔女黑瞳…还有…一丝心愿…尚存,就绝不会…
死,我会…长存下…去,直至…我心愿…了结,为止!”
“而且,生命…不在于…长短,只在于…生命的…质素,与…內涵…”
“这群孩子…连天也不…愿救,他们…如今…只有…我,我…不能…
就这…样…丢下他们,让…他们…绝望…而…死…”
那个雪达魔闻言,只是“唉”的仰天长叹,一声,似亦拿她没法,然而,为兔她再坚持救人而真的形神具灭,他猝地出手点了她的大
,叫她再无法坚持下去,接着,他自己支霍地坐下,继续她的心愿,倾尽全力为我们余下的四百名小孩保命…”
好一条汉子!步惊云私下一粟!黑瞳值得敬重!那雪达魔又何尝不是?
雪达魔,这是一个继黑瞳之后,他认为值得他记在心上的名字!
孔慈愈听愈是担忧,又问:
“这个雪达摩真的为黑瞳救了余下的四百小孩?”
那群鬼点头答:
“不错,他看来亦…义不容辞!可惜,他的功力似乎较她为低,当他救掉三百小孩的时候,他已在不断咯血,然而,不知是否因他要代她完成这个心愿,他还是強忍內伤坚持下去,最后,我们中了毒的千名小孩,终于被他们二人合力救活过来…”
浩瀚人间,稚子,想不到连天地亦救不了他们,最后却只赖两名甘愿堕落的恶魔所救…
孔慈瞧着群鬼那枯干恐怖的容貌,异常怜借的道:
“既然你们…已被救活过来,何以…却仍然是这个…样子!”
群鬼摇首叹息:
“我们纵能救活,因所中‘一千来世之咒’的毒极深,体內的毒
依然未除,听当年你的前身说,一千来世之咒是一种极难调配的奇毒,极难调配的奇毒当然亦极难化解,而她当时只能以內力抑制我们体內的毒
,勉強给我续命,但若真的要回复人的容貌,便得…”
“便得怎样?”孔慈问。
“便得入进少林蜚声武林的——”
“木人巷!”
又是木人巷?
步惊云闻言当下眉头一皱,孔慈也是一怔,她问:
“木人巷?为何…一定要进人木人巷?”
群鬼答:
“听你的前身说,天下武功源出少林,而木人巷更是整个少林最神秘莫恻之地,內里深蔵许多秘密,只要有人能入进木人巷,把一些重要的物事取出来,我们便可再次回复人形了。”
“但究竟要从木人巷內找出什么重要物事?”孔慈道。
“不知道。”他们答:
“救主当时与那个白衣雪达魔为救我们,早已弄至心力
瘁,血汗
煎,所以我们…
也不想多问,她只是虚弱的对我从前说,要入进木人巷找那件物事,并非常人能为,即使是她,甚至強如她的主人,亦未必可以进出自如,因为木人巷內里,有一股很可怕的力量与其主人对立,那是一种连恶魔也忌惮的力量…”
不错!按步惊云及孔慈过去耳闻所得,能成功进出木人巷的,迄今在江湖还没有一人!
虽然少林有一条门规,若学艺未
者要妄自下山,必须打进木人巷,若能由木人巷安然而出,便可离开少林,然而,直至目前为止,即使是未闭关前的少林,也从没有一个想妄自下山的弟子,敢以身试法,打进本人巷…
少林本人巷內,难道真的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捍卫着纵是強如黑瞳,甚至其主人“魔”亦有所忌惮,不
贸然行动?
再者,何以孔慈必须入进木人巷,方能彻底回复“恶魔之眸”的身份?而眼前这千名已不像人的鬼,亦必需木人巷內某些物事方能回复人形,木人巷內,到底有什么稀世物事?
步惊云已陷入一片沉思,孔慈却百思不得其解,只得道:
“那真的没有办法,甚或没有人可以入进木人巷而全安出来?”
那群鬼答:
“办法不是没有!不过斯时救主说,除非…”
说着齐齐庭园內那幅之壁画一瞟:
“坐在这们壁画正中的那个长生不死之‘神’,愿意帮我们吧!”
什么?长生不死的——神?
乍闻此言,步惊云随即脸色一沉,他之前曾若断若续听过聂风提及一个长生不死的神,但到底不知道此神是何生模样,却不虞,眼前壁画上那个与他一模一样,却是目空一切的男子,使是所谓长生不死的神?
事情似乎愈来愈复杂
离了,不过步惊云依旧不动声
,默默聆听下去。
“救主说,她的主人曾告诉她,若有人想入进木人巷,非要得长生不死的神协助不可,她当时也不知道何以必需神才可这样,不过她又说,若要那个神愿帮我们,只怕比登天更难…”
“我们当下急得哭了起来,我们虽然已被救活,惟已亦得像妖魔鬼怪一样,即使回家,父母也未必会认出我们,甚至会给我们恐怖的模样吓死…”
孔慈道:
“那最后你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既然无法修复原状,救主反对我们说,还是先留在少林再说,因为少林早已闭关不纳,没有人敢进来,所以也没有人会发现我们这群鬼。”
“然而,纵然没有人也进来少林,与我们一起被救的其余三千小孩,仍是知道我们匿于荒废了的少林,故而,她便在把那三千小孩送回家前,给他们服下一种特别的药,令他们无法记起那晚发生的惨事;甚至忘记了已变为厉鬼的我们,因为若他们能够忘记当晚逾千孩子惨被杀屠的烙印,可能会令他们余生好过一点…”
“于是,你们便只得安心留下来?”孔慈问。
“我们不得不留下来!自从我们失踪之后,相信我们的双亲已认定我们给人杀害,他们虽然伤心,但若我们真的带着这恐怖的面貌回家,恐怕他们会更伤痛
绝,而且曰后亦会成为他们的负累令父母家人以后寝食难安。”
孔慈亦深明简中之苦,道:
“那,你们的救主——黑瞳,就这样走了?”
“是的!她斯时已为救我们弄至伤疲
织,不得不与那个雪达魔蹒跚离去,然而,她始终并没有舍下我们。”
“哦?”“翌曰.那个雪达度又再次出现,其时他的內伤看来已无大碍,他们更为我们送来米粮,并安慰我们,吩咐我们放心,他说,他的伙伴黑瞳纵使伤得更重,却犹没有死,只是她的躯体已然没用,必须要再换另一个躯体方能续命,而这具新的躯体,又不能再留在嵩山,所以,她暂时都不会再来了。”
“但雪达魔还道,无论是黑瞳的前生抑是今生,她亦会想办法令我们回复原状的,更何况,入进少林木人巷,亦是其主人‘魔渡众生’计划的一部分,故此,黑瞳的再生总有一曰会再来救我们脫离苦海,而且,极可能还会与壁画中的神一起前来,因为这世上只有神,才能轻易人少林而不死、于是,正因为黑瞳的这个承诺,我们自八岁遇害那年开始,便在这荒废的少林內,苦苦等了十一年…”
“十一年?”孔慈极为讶异,又瞥了瞥步惊云,每当她
惑的时候,她总是不期然望着步惊云,恍如看见茫茫大海中一条令她感到全安的船,风已成为习惯:
“你们…竟然在此等了…十一年?”
群鬼不约而同的答:
“嗯!我们已等了十一年,但每隔数月,雪达魔便会为我们送来米粮,刚才你们所那个通道口,便是专为运送米粮而设!雪达魔曾千叮万嘱我们,千万别要走进通道口,因为內里已建成一地狱
宮,只要一踏进去,便永远无法再走出来…”
这一点,步惊云总算明白,他亦差点在
宮內
失,最后,反而被个神秘男人的声音引上少林…
“雪达魔更在生次前来时,传授我们一些奇门阵法,只要一有任何人因觊觎少林武而闯入少林,我们便可以其阵法困往来人,甚至若真的应付不来时,素
把他们引入那个
宮地狱,让他们在內里永远
失…,,难怪历来不少贪婪的江湖人一人少林,尽皆不知所踪,只怕早已被引往
宮地狱。
“我们一直在耐心的等,等待黑瞳重临的一天,信心从未有半分动摇,我们的救主一纵是魔女,也是一个绝不食言的魔女!
想不到,十一年后的…今天,我们的救主——-你,终于再次来救“我们了…”
那群鬼说到这里,不噤又感极而哭,千颗头颅,更是朝孔慈垂得更低,异常恭敬的道:
“今夜,抱你前来的人,正是与壁画上的神一摸一样,而你,虽然没有了当年的铁铸面具,还是和十一年前一样,一身黑衣,所以我们已可肯定,你,一定是救主黑瞳再生,你是为了实行你主人魔渡众生的计划,与及拯救我们脫离苦海前来…”
“黑瞳,我们求求你!我们在此已十一年,我们很记挂…自己的父母,不知他们…
老人家可还安在,求你再次…大发慈悲,与那个长生不死的神,为我们这群…有家归不得的鬼,解除那个——”
“一千来世之咒!”
一语至此,群鬼已经泣不成声,无法再乞求下去。
孔慈定定的看看这逾千的鬼,看着他们那枯干恐怖、却又可怜的脸,两行珠泪,不噤源源掉了下来。
十一年前,他们本应是活泼天真的小孩,是谁这样心狠手辣?
叫他们变至不似人形?是谁那样浑没人
,叫骨
分离,有家难归?有苦难言?
是谁?到底是谁?
他们只是想回复人形模样,健健康康地回家再见双亲,再尽子女应尽的孝道,叫双亲不用再哀伤,仅此而已,可是,连这样微未的心愿,也是遥不可及…
一念至此,孔慈这地对抱着她的步惊云道:
“云少爷,我们…走吧!”
步惊云斜目朝怀中的她一眼,似是在问:
去…
哪?
孔慈不假思索的吐出三个字:
“木人巷!”
步惊云仍是木然的斜看着她,像要看进她的心,他终于张口,半带试探的问:
“你,”“不怕?”
孔慈面无惧
的答:
“不!我不怕!从前我总害怕在梦里看见黑瞳,但我忽然发觉,黑瞳原来并不那样可怕,而且,我逐渐感到,能够成为魔女黑瞳的再生,可能已是我孔慈…”
“毕生的光荣!”
是的!此刻的孔慈,就和十一年前的黑瞳一样,同样为目前这这千惨被毒害的鬼而感到悲愤、怜憎,她亦秀想完成黑瞳当年的心愿,助他们脫离苦梅,重归家园…
即使,这次入进木人巷,使会成为匪夷所思的“恶魔之眸”便会促成黑瞳主人“魔渡众生”的计划,她亦一一在所不惜!
只因为,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或物,比目前这逾千之鬼的自尊。
与及他们望渴回家再见父母的孝心更重要!
步惊云眼角轻
少许异色,赞许的异色,然而很快便被他的冷硬表情掩饰下来,这个掩饰的表情,已是他的拿手好戏,甚至比他的武功更为熟练!
他斗地张口,沉沉问那逾千之鬼!
“木人巷!”
“在哪?”
那逾千之鬼骤见他与孔慈似有答允相助之意,当下喜上眉梢不约而同指着寺內的彼方,那个被一个小山岗遮掩的地方…
“木人巷…就在这个小山岗后一里,只要绕过这个小山岗便已以看见了,你们…
真的答应…救…我们?”他们大喜过望,简直有点不敢相信。
步惊云依旧不发一言,却一把抱起孔慈,斗蓬一扬,人便已一飞冲天,朝着彼方的小山岗飞驰而去!
二人在半空飞驰间,孔慈仍可听见身后那逾千之鬼,在重重磕头的声音,不由又泪盈于眶,看来,他们是由哀的感激二人拔刀相助。
“云…少爷,我们已…愈来愈接近…本人巷了,亦即是…说,我彻底回复…
恶魔之眸身份的时刻,也已不远,若…我真的变成很恐怖的…恶魔之眸,你…你会怎样…怎样…”
她本想再问一次,步惊云将要怎样待地?可是话至
边,却再也说不出来。
然而,步惊云不愧是死神,早已猜知她要问些什么,居然破例为她再答:
“我早说过…”
“我——”
“会杀了你!”
孔慈一愣,不想他的答案仍旧如前一样,她忽尔胆大起来。咬
问:
“你,真的——”
“忍心?”这问题相当大胆!死神当场面色一沉,看来亦没有料到向来胆小的孔慈,会淬然有此勇气问这个问题,然而他很快已可再次答她:
“我一一一”“从不改变主意!”
是的!步惊云从没改变主意!包括…
复仇的主意!
甚至复仇的血路之上,他要杀掉他最敬生的继父霍步天的胞弟——霍烈,凭一双血手亲自令霉家绝子绝孙,他亦始终面不改容,绝不改变初衷!
决不改变!
可是孔慈并不明白,步惊云说要亲手杀她,其实是他认为她已不再是自己的时候,他宁可她不再痛苦,就让他这双満是鲜血与罪孽的手亲手了结她,反正,他早已习惯了罪,与孽!
孔慈骤闻步惊云志坚若此,只得苦涩一笑,她温柔的搭着步惊云的手,凄然的道:
“很…好!云少爷,你总算没令…孔慈失望,你,仍然是我最敬…畏的…”
“不哭死神!”
她话中的“畏”字,真是可圈可点,不过步惊云已经没再搭腔,全神向木人巷的方向驰聘而去!
“他,真的忍心?”
只见少林寺內某个颓垣败瓦的幽暗角落,影影绰绰,原来正有两条人影在暗中远远窥视着步惊云抱着孔慈驰去。
严格来说,这二人当中,其实只得一条人影,因为另一个人浑身皆被浓浓黑雾
绕,也辨下究竟是人是鹰。
这两条人影,赫然便是把聂风留在地狱秘
下“魔娘”与及黑瞳的主人!
不出聂风所料,他俩真的已经前来少林,他们,是在监视步惊云与孔慈?
而适才的那个问题,却是由魔娘所问,但听见雾內的黑瞳主人,相当肯定的答道:
“他,一定会!”
他们话中的“他”当然便是步惊云!
魔娘有点不敢相信:
“但,孔慈已跟随他那么多年,对他无微不致,忠心耿耿,曰夕唯恐对他照顾不周,他…真的可以狠心杀她?”
黑瞳主人又道:
“魔娘,你虽然年事已高,可是也仅得区区六、七十岁,对我到说,你还是相当年轻,所以,你不明白步惊云的特
,也是情有可原。”
“哦?主人,步惊云有何特
?”
黑瞳主人答:
“他的特
,也就是“神族”的特
。”
神族?原来黑瞳的主人也知道神族事?它,到底是谁?聂风究竟看见了些什么?
“神族的特
?”魔娘乍闻此语,不由纳罕。
“蒽!他所属的‘神族’,纵然时出神一般的奇村,惟每一代也或多或少会出现一些无法可弥社的缺撼…”
“例如长生不死的‘神’,他的缺点,便是他那颗逐渐膨
的自大心,与及绝情绝义的自我境界,而步惊云的先父‘步渊亭’,也好不到哪里,他竟为寻找一块稀世寒铁而曰夕沉
,最后不惜抛
弃子,亦是他性格上的一大缺憾。”
魔娘道:
“那步惊云呢?主人既说他亦属于神之一族,他又有何缺憾?”
黑雾內的黑瞳主人仅传出一声苦笑,魔,也在为步惊云的缺撼而苦笑?
“步惊云的缺撼,便是在于其外号‘不哭死神’中的‘不哭’二字,他不哭,非因他天生无情,而是他太坚強!”
魔娘道:
“想不到,当今之世,人偷歪常,正琊偏曲,最后竟连坚強也沦为一种缺憾?”
黑瞳主人答;
“寻常人尽管坚強,也仅是较为坚持自己的路向而已,然而每到生死关头,或是要面临了结别人生命的时候,总是有所犹豫,可是,不哭死神心中的坚強,不但令他有诸內形诸外,外表冰冷无情,更令他那颗莫测的心,若认为自己所干的是对的话,便会一意孤行地干下去,即使杀掉一个身边的人,亦绝不会有半分心软!”
“可是,难道…他会认为,杀掉一个忠心跟随自己的可怜侍婢,也会是…对的?”
黑瞳的主人慨然答:
“世情永远有正反两面!同一件事情,世人总有至少两种以上不同看法!可能,会有人认为杀一个忠心侍婢迹近冷血无情,但,若然这个侍婢已变得不是自己,甚至为自己不是自己而深深痛苦,也许,死神的心会认为,杀了她,可能会令她好过一点,即使到了最后,他又要为杀他的行径,多背负一分冷血的罪名,但若能令灵魂得到解决、安息,他亦会甘心背负…”
它居然如此清楚步惊云的身世,与及步惊云的心,看来,它亦与长生不死的神一样,在步惊云还未出生之前,使已开始注意他家族的一举一动。
听至这里,魔娘似乎亦逐渐明白死神的心,只是学是不噤叹道:
“没料到,一个绝对坚強的人,会有这复杂的心与痛苦,所以,人又何需太坚強?
有执着”有时候能豁达一点、温柔一点,或许对已对人,都会另有一番舒服的感受,就象聂风,他的命运虽然亦与步惊云相距不远,也是从小便无法得到一个安逸的家,但,他看来较随遇而安,只是随着生命的起跌去开解自己,令自己尽量开心…”
说来说去,魔娘还是较认同聂风的生活方式,甚于认同死神的生活方式这亦难怪!
毕竟,聂风曾把她视作亲人般看待,她仍是相当怀念聂风当曰对她的真。
黑瞳的主人却有另一番不同见解:
“可是,有时候人的命运,并不由人亲自挑选!我深信,如果可以重新挑选,步惊云小年一定不会仅对他最敬重的霍步天说三句话,同样地,若我可以重新挑选自己的命运,我宁愿在自己的过去,从没协助‘它’——那个长生不死的神…”
哦?原来于过去的某段的时空,魔曾经协助神?
魔究竟替神办了些什么?它为何后悔?
一语至此,黑雾內的黑瞳主人,似乎忆起了它很久很久以前的过去,忆起了它许多悔不当初的错事,心力
瘁之下,易然轻咳起来…
魔娘一惊,她跟随其主人这么多年,从没听地会发出轻咳之声,这还是第一次,她愣愣问:
“主…人,你…咳了?”
黑瞳的主人轻描淡写的答:
“晤!我…确是咳了!只因这里太接近木人巷,太接近那股力量…”
什么?它愈近木人巷,便会轻咳起来?以它这样一个尽世魔者,力何?为何?
魔娘道:
“主人,这么多年了,你一直从不接近少林的木人巷,甚至从不告诉我们木人巷里的那股力量是些什么,然而,已经足可灭天绝地的你,竞亦对木人巷內的那股力量有所忌惮,难道,那股力量会比你的力量更可怕?更纵横无敌?”
黑瞳的主人在雾內发出一声冷笑:
“魔娘!你也别太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纵然对木人巷內的那股力量有所忌惮,但那股力量虽然惊世——却強不过我!”
魔娘又道:
“那,主人,为何你们要步惊云或聂风护送孔慈人木人巷?黑瞳和我一直千方百计。
他们与孔慈上少林,却仍不知为何需要如此!你曾对我们提及,必需长生不死的神入进木人巷才可安然出来,到底木人巷內的那股力量…是些什么…惊世力量?”
原来纵是极力推行“魔渡众生”的黑瞳及魔娘,犹不知为何必需长生不死的神方能安然人本人巷?犹不知为何要步惊云或聂风护送孔慈入木人巷?
面对魔娘连串的疑问、
惑,黑瞳主人犹异常气定神闲,悠悠答:
“魔娘,我一直役有告诉你们简中看作相,只对你们提及片言双语,便是不希望魔渡众生的计划,会因人为的改变而有失。事实上,我的忧虑亦没有错,因为当年曾矢言会助我一达成计划的经王已经叛变,甚至人面使独孤一方,与及兽心鬼亦各怀鬼胎,只余下你及黑瞳,依旧忠心耿耿、矢志不移的为我推行计划,还有即使后来不赞同我计划的雪达魔,亦始终保持中立,绝不企图防碍我的计划,他,依然对我非常忠心.尽管到头来与我道不同不相为谋…”
“可是,如今魔渡众生的计划已事成在却,看来我亦毋需再对那股力量守口如瓶了!
魔娘,就让主人告诉你!所谓‘天下武学’源出少林,木人巷內那股力量,便是全少林寺最哟最可怕,亦是最久远的无上武学——”
“元!极…”
“摩!诃!”
元极摩诃?
魔娘为之一怔!元极摩诃这个名字,当中最后的两个字与神的“摩诃无量”似有共通之意,难道…难道…?
魔娘还未及再问下去,黑瞳的主人已先自道:
“很意外,是不是?魔娘,不过有些事会令你更感意外…”
它说时语音稍顿,复一字一字的续说下去:
“那就是,木人巷內的元极摩诃,才是真真正正的——”
“摩!诃!无!量!”
“什…么”木人巷內的,才是真真正正的摩诃无量?主人,那…那未,那个长生不死的神,它所习的摩诃元量,又是…什么力量?”
黑瞳主人叹息:
“它所习的,既然亦号称摩诃无量,当然便是摩诃无量,只是,它的摩诃无量却另有一个更贴切的名称,那就是——-”“天极摩诃!”
元极?天极?那是否还有…?魔娘于思忖之间,刚想再问下去,谁知此时她的主人又沉沉道:
“魔娘,让本座猜猜!你既然已知道元极摩诃与天极摩诃,你的心中是否正在怀疑,究竟还有否第三种的摩诃元量?”
魔娘不得不佩服其主人的料事如神,俯首答道:
“是…的,主人。”
黑瞳主人豪情一笑,道:
“很好!不枉你追随我这么多年,心思亦已如斯纠密!魔娘,就让主人为你开解这个疑团吧…”
“不错!这个世上,除了少林的元极摩何,神的天极摩诃外,还有另一道的摩诃无量!”
魔娘感到自己开始接近真相了,一双老皱的掌心已在冒汗,问:
“主…人,那第三股的摩诃无量,在…哪?”
黑瞳主人直截了当的吐出一个惊人的答案,相当惊人的答案:
“第三股摩诃无量,就在一一一”“本座体內!”
魔娘怦然大惊,可是其主人已在继续它那惊人的答案:
“魔娘!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所修练的‘六大魔渡’中的最后一渡是些什么。
如今,你也应该知道,必需知道…”
“我所修练的六大度渡的最后一渡,亦即我毕生最強最无敌的一种武学、便是——
‘无量渡’!”
“而无量渡只是我后来赋与它的新名称吧了!元量渡最初的名称,本是唤作——”
黑瞳主人说至这里,语气更是凝重,像在宣布着一件它终生的遗憾,因为摩诃无量这四字所带结它的遗憾:
“地!”
“极!”
“摩!”
“诃!”
“所谓摩诃无量,根本便非举世无双,实是一生为三——”
“少林元极,神之天极,还有我这头魔所有的‘地极摩诃’!”
“正是——-”“元天地极…”
“万!”“世!”“摩!”“诃!”
万料不到,神的摩诃无量,竟然并非独一无二的摩诃无量,世上还有基余两道摩诃无量?
但,既然黑瞳的主人“魔”身怀地极摩诃,何以反要忌惮木人巷內的元极摩诃?何以必须
风云其中之一入木人巷?
这头亦身怀摩诃无量、与神声音相若的“魔”到底是谁?
它到底是…
何方神?何方魔?
何方神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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