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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留给最爱
 “可惜,谁敢肯定…”

 “世上…真有轮回?”

 雪缘一面苦笑呢哺,一面把手上刚刚阅毕的短笺仔细折叠。

 纸很薄,雪缘的命也没有这纸短笺那样薄。

 然而如斯轻、如斯薄的纸,却填満诉不尽的恩义情浓…

 故把短笺拆叠后,雪缘随即小心奕奕的把它揣到怀中,生怕它有丝毫损毁;只因为,这也许已是阿铁此生留她的唯一回忆也许,更是一纸断魂前的遗书。

 而如今她身处之地,是一间简洁素净的小居,小民居內除她以外竟别无他人。

 神母呢?聂风呢。他俩估哪?难道他们已改变主意,把她留下来再各自追寻找阿铁。

 雪缘虽甫从昏中醒来,却并没有为自己因何身在此处而讶异,也没为自己那头变得银白的长发而担忧,她根本全不在乎这些,她唯一关心的,只是放在其手中的这纸短笺,和短笺上阿铁所写的“心”

 她终于明白了他的心。

 “精彩”的男人总有精彩的前路。精彩的一生;她庆幸自己曾遇上一个这样精彩的男人。

 只是,她也是一个相当精彩的女人。

 所以,她不会让他单独求死。

 她怎能不去?

 “轧”的一声,雪缘已轻轻推开屋门,正想离开,然而就在此时,她便发觉屋外小园之中的一座假石山上,正默默坐着一个男子,一个长发飘飞,异常俊逸的男子。

 那男子乍见雪缘步出屋门,不由温然一笑,道:

 “雪缘姑娘,想不到你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早醒来,你早醒了整整一天…”

 雪缘一愕,记忆中,她似乎从没见过这个男子,不噤惭惭的道:

 “你…怎知道我唤作雪缘?你是…”

 她还未有机会问下去,便有一个声音从假石山后传出,朗朗而道:

 “他是一个不惜与阿铁一起冒着生命危险去寻找孟钵救你的人,他正是——

 “步惊云五年前的那师弟——聂风”

 “聂风?”发缘十分诧异,她锨记得,五年前她瞥见步惊云的第一眼,同时也瞥见两个年幼的少年——聂风和断,她想不到其中之一的聂风居然会在这里出现,且还已牵于涉于此事之中。

 然而此际最令感到诧异的并不止于聂风,还有那个在假石山后说话的人,因为那人已从假石山后缓缓步出。

 那人的声音本来苍老非常,如果单听那人的声音,雪缘势难料到,从假石山后步出的人,竟尔会是一个年约十六。看来比她更为年轻的一一俏丽少女。

 “你是…”雪缘有点惑,她虽然从没见过这陌生少女,却感到这‮妇少‬的眼神异常亲切。

 “我是——”这名少女深深的飘着雪缘,诡异一笑,道:

 “当年白素贞的侍婢——小青。”

 “小青?你…就是百多年前与白素贞一起的小青?自从神赦免你的死罪后,你不是早被他因在神官的神秘牢狱內,不见天曰?”

 那名少女又是一笑,答:

 “那只是神的谎话而已。神要尽地利用我,他不想当年的搜神宮门众和知道他并没有把我因噤,才命我一直隐蔵身份行事,我一直都在你的身边…”她说着忽地以自己那条阔大的袖子往脸上一指,只见袖子过处,她的一张脸赫然换上了一张异常苍老的脸,这张脸正是——

 “徐妈…”雪缘情不自噤的低呼一声,这个换上徐妈面的人复又语意深长的道:

 “我不单是小青、徐妈,我还是一个你异常熟悉的人。”

 言毕蓦又以袖子往自己脸上一指,雪缘乍看之下,当场咋舌!她简直无法置信,眼前的徐妈又挂上另一张花斑斑的面具,这张面具,象征着面具主人百多年来的神秘身份,这张面具,也会带给雪缘如母亲般温暖…

 “神母!你…是神母?”

 直至如今,她方才明白,自己一直所知的秘密,竟然是那样的少!

 神母终于回复她神母独有的声音,道:

 “很讶异吧?可惜如今并非解释一切的时候,而是我们全力追上阿铁的时候…”

 “一切前因后果,与及你昏后所发生的事,就让我们在徐中再谈吧。”

 雪缘勉強从极度惊中定了定神,问:

 “追上阿铁?阿铁不是早已前赴搜神宮?我们仍有足够时间追上他?”

 神母道:

 “嗯。只因为我给阿铁的地图,并没有真正指示直接着赴搜神宮的路,而是把他引往别处…”

 此语一出,不但雪缘一怔,就连一直默然在旁的聂风也是一怔,他不解地道:

 “神母,你为何不给阿铁正确地图?”

 神母一笑,答;

 “因为我要他先去见一个人。”

 “见谁?”

 神母吐出一个简单不过支又耸人听闻的称号:

 “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聂风俗闻言眉头轻皱,心想;神母为何总是语不惊人死不休?这“阎罗”

 的称号,本来是地狱中的“阎王”之意,难道,世上有那个长生不死的神,还嫌不够?

 还要攀添一个“十殿阎罗”四字,花陡地失,阵紫阵青,似已知道此人是谁,更反常地焦的低呼:

 “不!神母,你…怎么可以把阿铁引去见

 “十殿阎罗——”

 “盂?元?帅?”

 孟元帅?孟元帅究竟是谁?

 为何这样一个平凡不过的名字,却会有一个令人闻之幸而胆的称号——?十殿阎罗”?

 且更令身怀移天神诀的雪缘也不由自主的全身一震”连她也怕他?

 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谁知道!也许连雪缘也不太清楚,她只是闻盂元帅过往的事迹,所以才会怕他?

 不过无论如何,在搜神宮帷帐之內的那个“神”一定知道!

 两曰后。

 搜神宮內,本在闭目养神的“神”迭地双目一睁,因为,他听见了一阵大量丈外的风声!

 搜神宮向来静如止水,即使那群森无思想的兽奴,平素也不敢随意移动,更遑论大呼大昅,若然有风,也即是说,有人来了,或是——

 有人回来了!

 果然,他回来了!

 刹那之间,法智已掠至帷帐之前,在刹那之前,他还在百丈之外展动身形,能够如此快捷便出现在神的跟前,不啻是一个比声音更快的人!

 而神,其实很早便已听出百丈外的轻微风声,对于神这个称号,更是当之无愧!

 法智虽然已知道了神的真正面目,但没有神的批准,他当然不敢擅自步进帷帐之內,他只是如常一般,异常恭敬的跪于帷帐之外。

 神徐徐的问:

 “法智,由西湖至搜神宮,一般高手革人匹马,也只需五至七天行程…”

 “如今,已经是第八天了…”

 神并没有再说下去,不过他的意思,法智怎会不明?他是在问他,步惊云为何仍未前来?

 法智面,慌忙答:

 “神,属下…不才,出乎意料之外,步惊云与神母等人…似乎…并不是向本宮进发…”

 “哦?”神冷冷反应。

 “据‮出派‬去暗中监视他们的兽奴飞鸽回报,步惊云与神母等人并不是一起出发。步惊云在救回神姬后,想必神母已给其本宮地图,故此早已不辞而去,而神母,聂风在步惊云离去不久后。亦背着仍是昏的神姬后后追赶…”

 神猝然追:

 “既然他们已相断来了,为何又会不是向本宮进发?”

 法智答;

 “请恕属下不知之罪!据兽奴回报,神母与聂风本因背着雪缘上路,又要找屋子驻脚致延误不少行程,幸而六天之后神姬比预期中早了一天醒来,三人才得以豁尽作力急起直追;由于三人轻功均较己失去移天神诀的步惊云为高,现仅与他相距半曰行程,然而步惊云今曰其实本已抵达本宮所在的‘丰都’,属下満以为他会直闯‘搜神宮’,岂料他突然改变路线,竟朝另一方向进发…”

 又是“丰都”?这个神母曾向聂风提及的地方,也是搜神宮总坛所在之地,究竟在神州地何处何方?

 神听毕法智所言,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反而格格笑道:

 “法智,你为何不敢道出步惊云转往何处进发?不若,就让本神猜猜…”

 “步惊云转往之地一一”

 “是否在‘丰都’以西的一一‘第十殿’?”

 法智一怔,因为神所猜的‘第十殿’?”

 第十殿是什么地方?难道正是神母想引阿铁前去见的“十殿阎罗”盂元帅所在之地?

 这座第十殿既然与搜神宮如此接近,为何却不属于搜神宮?难道双方是对立的?

 神能一语道破,法智对其超卓智慧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道:

 “不错!步惊云确已踏进第十殿范围之內,那向来严噤搜神宮人进之地。”

 神道:

 “呵呵,既然神母引他前赴第十殿,我们就由他去吧!神母的心思虽已异常细密,但始终还是在本神意料之內,她这样做,是故意的。”

 法智当场一怔,问:

 “甚么!神…的意思,莫非是说…神是说,神母故意给步惊云错误的指示,引他直闯‘第十殿’?”

 “嗯。”神微微颔首:

 “所谓‘兵行死着,反死为生’,便是神母如今用以对付本神的战略。”

 “兵行死着?反死为生?神,这究竟是甚么样的战略?”

 神斗然叹息道:

 “法智,你已七十有余,论武功,你得自法海真传,与神母虽各有千秋,唯论才智,你明显比神母有所不逮了…”原来神的叹息,是为了法智未能人如其名——智。

 “所谓兵行死着,反死为生,缘于神母自知与步惊支等人实立于必败之地,所以才会出此死着。”

 “必败之地?”

 “是的,神母已知道若要对付本神,即使合她与神姬、步惊云、聂风与神石五道力量,还是没有足够取胜把握,所以她索不求胜,只求死——步惊云死!”

 “但…”法智问:

 “她为何偏要引步惊云往‘第十殿’寻死?十殿阎罗孟元帅真的会杀他…”

 神道:

 “这么多年以来,本神与第十殿素无来往,搜神宮大门大都猜想孟元帅是我敌人,而其楼身的第十殿更是埋有一重大凶险机密,擅闯者杀,神母想必深信,步惊云若擅闯第十殿必会招杀身之祸,而她,亦想必已猜到我计划要步惊云活着前来搜神宮,一定有我不可缺少他的目的…”

 “听到这里,法智方才恍然大悟,道:

 “那…属下明白了。原来神母要步惊云往第十殿寻死,其实是算准你计划內一定有必需步惊云的地方,绝不会让他死,必会亲赴第十殿救他,届时候,纵使你武功盖世,人了第十殿,也极可能会有伤疲之虞,她便可与步惊云等人乘隙合力把你铲除。”

 神淡然一笑,赞:

 “说得好,这次你是聪明多了,然而始终还是不及神母。”

 “不错,神母的智慧确比属下优胜许多许多。”

 神道:

 “何止优胜许多?神母累积了百年智慧,现已今非昔比,当初我实不该贪图她本身的残余利用价值,放她一条生路,已成为我的心头刺、眼中钉,我早该除掉她。”

 法智聚闻神母竟已累积了百多年的智慧,居然没有诧异于为何如此长生,看来,神早已把神母是小青的秘密告诉他。

 神继续说下去:

 “可惜,任她智慧比当年的诸葛孔明更高,以她百多年的区区心道行,又怎及神二百多年的智慧道行?任她千算万算,是难以算清十殿阎罗孟元帅与本神的复杂的关系…”

 却原来,神与十殿阎罗素有渊源,他们的关系是敌对?抑是如箕所说的异常复杂?

 唯无论是敌是友,为何神不铲除第十殿?是因盂元帅?还是因第十殿內别有机密?

 “况且,当年以神母这样一个低的侍婢,根本没资格一睹本神庐山,即使我有什么都她命她,亦只是隔帷对话,根本便不知道本神的真面目,若然她知道本神是谁的话…”

 神语音稍顿:

 “她便会完全明白,她如今所使的这着‘兵行死着’,根本便不能‘反死为生’,只有更快——”

 “自取灭亡!嘿嘿…”神说至这里,终于冷知一声;笑声之冷酷,简直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法智并没有理问下去,因为他深知使自己穷追猛问,神也会拐弯抹角,不会将全部真相道出。

 正如上次,神虽说会把一切真相告诉他,但极其量也仅是在其面前揭自己的真面目,并说什么”步惊云就是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说话而已。神在步惊云身上所要实行的计划,对法智来说,始终仍是疑问…

 只是,为何此刻神如此关怀,法智面上反无喜?且手心还在冒汗?

 是因为他曾与神母同袍多年,他在担心神母事败后的悲修下场?

 还是因为,他逐渐隐隐感到,神的计划,必会是一个异常可怖一一比其残杀亲生女儿白素贞更丧心病狂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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