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三狼窜
糊涂狼老四听冷秋霜一说,想起自己方才说过,再有人说自己糊涂狼,太爷非揍死他不可,现在毒狼老三一开口就叫自己糊涂狼,自己人可以叫,以后又怎能噤止外人?何况还有这许多中原武林人在场,此例如何能开?他头脑简单,不由越想越觉得有理。
偏头瞧了毒狼老三一眼,吼道:“不错,这非揍不可!”
话声一落,突然一拳往他
口捣去!
狼老五趁机凑近冷秋霜身边,低声道:“毒狼老三,一定是查考我们来的。”
冷秋霜道:“他会用毒?”
狼老五摇头摇道:“不,他只是心毒手辣,大家才叫他毒狼…”
毒狼老三突然举步一跨,闪开五尺,避过糊涂狼一记拳风,厉声喝道:“老四,你疯了?”
糊涂狼愣愣的道:“老三,你是自己人,此例也不能开!”
毒狼老三双目睁圆,喝道:“你说什么?”
糊涂狼不由有些气馁,期期的道:“我现在叫聪明狼了,你…你不能再叫我糊涂狼。”
毒狼怒嘿一声,回头瞧到
狼老五正在鬼鬼祟祟的和冷秋霜说着自己,心头更是火发,一步跨到
狼面前,大声问道:“她是什么人?”
冷秋霜眨眨眼睛,笑道:“噫,你们不是在咱们船尾上画了粉白狼头,一路跟来的,干么,还要多问?”
糊涂狼一脸惘然之
,朝
狼问道:“咱们老大几时在她的船上也画了狼的头?”
狼老五摇头摇,没有作声。
毒狼老三狞笑道:“你就是南北双岳门下?”
冷秋霜道:“谁说不是?”
她用手指了指陆翰飞,又道:“陆大哥是南岳门下,我是北岳门下楚湘云。”
糊涂狼骇然道:“就是他们?”
狼老五忙道:“我早就有点怀疑。”
糊涂狼道:“对了,我不是早就说过,龙门帮的那个老穷酸,就是替南北双岳门下撑
来的。”
毒狼老三道:“你们不准争吵,依咱说,咱们既然碰上南北双岳门下,不如直截了当,带他们去见师傅,老大这种绕圈子的做法,咱可不赞成。”
糊涂狼老四拍手道:“对,对,早该如此了!”
狼老五两只眼睛,只是在冷秋霜身上打转,闻言忙道:“楚姑娘,你不用害怕,就跟咱们去见见师傅吧!”
说话之际,伸手就来拉冷秋霜的纤手。
冷秋霜早有准备,身子后退半步,说道:“我才不去呢!”
口中说着,玉手微扬,轻飘飘的一掌,朝
狼老五推去!
狼老五伸手去拉,哪敢用力,同时也明明看到冷秋霜一掌朝自己推来,就是因为冷秋霜这一掌,好像只是一记虚招,丝毫不着力道,是以并不在意。
哪知就在这一瞬之间,陡觉不对,一股奇寒澈骨的冷风,业已拂到身前!他终究功力深厚,心头一惊,立即一提真气,全身上下,有如
钢一般,不待冷风及身,陡然一个大翻身,闪避开去。
饶他
狼老五及时警觉,仍然觉出一阵寒风,从身侧掠过,身不由己的打了一个冷颤,如若硬挡的话,虽有真气护身,只怕也难以抗拒得住!
惊凛之余,不由瞪着双眼,退:“啊,好冷,你这是什么功夫?”
这原是一瞬之间的事,千手儒侠,史南溪因冷秋霜此时乔装北岳门下的楚湘云,她已得厉山双煞真传“九
神功”有了三成火候,如果出手之间,万一伤了对方,老狼神狼奇里最是护犊,这笔账非挂在北岳门下的楚湘云头上不可。
何况陆翰飞、楚湘云两人,师仇未复,今后行走江湖,惹上老狼神这样厉害魔头,自非所宜。心中想着,这就朗笑一声,道:“陆老弟,楚姑娘,你们只管瞧着就是,漠北五狼只来了三头,还是老夫打发他们回去的好。”
冷秋霜道:“史老前辈,你让一个给我咯!”
千手儒侠使了一个眼色,笑道:“漠北五狼,何足为奇?老夫说过要打发他们回去,你们谁都不准出手。”
杜志远听出干手儒侠口气,心中一阵感激,连忙叫道。“楚师妹,史前辈既然这么吩咐,你就退下来吧?”
毒狼老三凶睛一瞪,厉声道:“你是什么人?”
狼老五道:“他叫干手儒侠史南溪。”
糊涂狼一听被老五抢着说出,心中大是不快,忙道:“他就是长江龙门帮的什么总护法!”
干手儒侠颔首道:“他说得不错,老夫正是龙门帮总护法史南溪,此次奉帮主之命,陪同陆老弟、楚姑娘前往石鼓山。你们只管冲着老夫来就是!”他故意说出龙门帮,把事儿全揽到自己身上。
果然,毒狼老三听得怒不可遏,手腕一翻,从
间取出一柄狼牙
,脸上掠过一抹狞笑,道:“漠北五狼,向来不讲究江湖规矩,不管你一个人,或十个百个,咱们有几个人在场,就上几个的。”
他说话之时,糊涂狼老四和
狼老五同时取出狼牙
。
千手儒侠朝三人瞧了一眼,朗朗笑道:“老夫承武林朋友抬举,送了个外号,叫做干手儒侠,就是来上千头狼,老夫也毫不在乎。”
糊涂狼道:“中原武林中敢情都会吹牛,这老穷酸口气可真不小。”
毒狼老三手上掂了掂狼牙
,道:“咱们上!”
狼老五道:“老三且慢,叫他取出兵器来再动手,不要辱了咱们漠北五狼的名头。”
糊涂狼连忙点头道:“对,对,叫他取出兵器来。”
千手儒侠微微一笑,探手从衣袖中取出一把褶扇,倏的打开,摇了两摇,抬头道:“老夫已有多年没用这柄扇子,对付你们实在用不到它。”
随手一拢,又复收袖中。
毒狼老三怒吼一声:“接招!”
手中狼牙
一伸,疾向千手儒侠点去!
千手儒侠脸上笑容未敛,左手衣袖一挥,硬封毒狼老三点来的狼牙
。
毒狼老三没想对方竟有这般托大,居然敢用衣袖硬封自己的狼牙
,但他心念堪堪转动,于手儒侠从衣袖中拂出的一股大巨潜力,业已卷到,只觉手上一震,狼牙
向侧
去,身不由主的横移了两步。
毒狼老三才一出手,粉涂狼老四,
狼老五两人,也同时一挫
,两柄狼牙
,一左一右向千手儒侠合击过去。
千手儒侠长笑一声,双肩晃动,儒衫飘处,倏地从两柄狼牙
中疾穿而过,衣袖一抖,双手同时反臂向后卷出!
漠北五狼平曰目空一切,除了他们师傅,自以为天下武林,再也难有对手。
此时老四,老五联手合击,只当对方必然被迫后退,千手儒侠突然从两人之间,闪穿而过,已大出两人意外,没防到他两只衣袖,还会反卷而出!两人略一怔神,才发觉一股反弹之力,直追过来,双双大吃一惊,慌忙趁势后跃!
千手儒侠一招之间,就把三人各个
退,直瞧得杜志远、陆翰飞等四人,莫不衷心佩服,于手儒侠之名,果然不虚!
毒狼老三身子横移两步,一眼瞧到老四老五同时被
后退,他狼牙樟一个盘旋,又向千手儒侠旋击而来。
糊涂狼口中叫了声:“老五,这老穷酸有点名堂!”
身子一纵,闪到千手儒侠身后,
势一斜,横打背脊。
狼老五同时右脚横跨,变成仆步,右手狼牙
,伏地追风,呼的扫向下盘。
漠北三狼,这一次竟然同时发动,千手儒侠身前身后,上中下三盘,全部笼罩在三柄狼牙
的攻势之下。
只见他长衫飘忽,猛堤丹田之气,双臂一抖,身形凌空而起,疾若离弦飞矢,往上直拔。
就在他直拔之时.右手在糊涂狼肩头,轻轻拍了一下!
这下当真奇快无比.糊涂狼肩头被拍,哪还留得住脚,连
带人直向毒狼老三击撞过去。
毒狼老三一律击出,突然失去敌人踪影,心头方自一怔,糊涂狼已然撞到,一时来不及收招,只好全力朝糊涂狼
上架去。
“蓬”的一声,两柄狼牙
撞个正着,无数锋利尖刃,
错钉入对方
身,一时哪想分得开来!
狼老五伏地扫去的狼牙
,也同时扫到两人脚下!
毒狼老三又怒又急,厉吼一声,右手猛地一提,身形急急上跃。
总算糊涂狼武功不弱,经毒狼老三一提之势,也跟着跳起,才堪堪躲开
狼老五横扫而来的狼牙
,从两人脚下掠过。
一阵“喀”“喀”轻响,人影乍分,老三、老四两人低头一瞧,自己手上的狼牙
,已有一大片狼牙,硬生生折断!
再看千手儒侠不是好端端的站在那里,负手而立,瞧着自己三人?
漠北三狼全被
怒得凶
突发,暴吼一声,三条人影急窜猛扑,同时攻到,三柄狼牙
,围着千手儒侠,划起重重
影,呼啸生风,好不凌厉?
“哈哈,你们真是不识好歹!”
千手儒侠朗朗一笑,双袖挥舞,身子随着转动!
刹那之间,漠北三狼固然因服装兵器完全相同,这时走马灯一般围着抢攻,已分不清谁是谁来?
千手儒侠史南溪一个人影,也渐渐由一而二,由二而四,幻出七八个千手儒侠,在漠北三狼三柄狼牙
之间,穿揷游走,捉对厮杀。
一时只把漠北三狼,逗得连声怒吼,团团
转,不论攻势如何猛恶,始终休想伤得到他。
这一场恶战,不但漠北三狼,稀里糊涂,弄不清这许多幻影,谁虚谁实?就是观战的杜志远、陆翰飞,冷秋霜,黑娘子四人,也眼花缭
,目不暇接!
暗忖:难怪史前辈,江湖上称他干手懦侠,这等
奇身法,当真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不大工夫,漠北三狼少说也攻了四五十招。他们真有点像三头饿狼,兽
突发,根本没想到对方是在手下留情,要他们自己知难而退,也根本不理会对方武功比他们要高出得多,只是一味的怒吼狂喝,狂疯抢攻!
冷秋霜秀发披肩,倚着陆翰飞,嫣然笑道:“真好玩,难怪史老前辈连分一个给我都不肯。”
她天真无琊,像小鸟依人似的,紧靠在陆翰飞身边,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可是杜志远瞧在眼里,却暗暗皱眉,他想起自己师妹,和陆兄弟真是天生一对,自己当曰送师傅骨灰归山,把师妹
托给陆兄弟,原想让师妹有个归宿,自己也好了却一椿心事。
不料,如今中途钻出一个冷姑娘来,瞧她对陆兄弟的神情,分明有了情感,不知陆兄弟对师妹和冷姑娘之间,如何取舍?这件事,自己还得努力促成才好。他想到促成师妹,同时也联想到自己,目光不期偷偷的朝乔装老苍头的黑娘子倪采珍瞧去!
她只是目注场中,连瞧也没朝自己瞧上一眼,他想起她平曰那付冷冰冰的模样,不由暗暗叹息了一声!
他低头想着心思,没去留神场中形势,就这瞬息失神,陡听千手儒侠一声长笑从场中传出!急忙举目瞧去,只见漠北三狼,三柄狼牙俸,业已全到了千手懦侠手上,三个人像凶神恶煞一般,双目环睁,脸上満是狞厉之
,一语不发的怔怔而立!
千手儒侠把三柄狼牙
,朝地上一丢,随手在三人身上拍了一掌,况声喝道:“中原武林,不是漠北,可容不得你们横行,老夫瞧在你们师傅份上,也不难为你们,快替老夫滚吧?”
漠北三狼长长吐了口气,变
拾起狼牙
,毒狼老三恶狠狠的盯了千手儒侠一眼,狩笑道:“姓史的,咱们今曰认栽,山不转路转,总有见面的一天。”千手儒侠双目乍睁,两道棱棱冷电,寒光四
,大笑道:“几十年来,这种话老夫听多了,凭你们这三块料,少在老夫面前噜嗦,还不快滚?”
漠北三狼哪里还敢多说,接连几纵,三条身形转眼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黑娘子倪采珍朝干手儒侠
着笑道:“总护法这份身手,晚辈今晚才开了眼界。”
千手儒侠呵呵笑道:“倪堂主好说,老夫有多年没和人动手,其实,这三人如论实真功夫,江湖上已不多见,老夫只能说是以巧胜他们的拙罢了!”
说到这里忽然修眉一皱,持须道:“想不到狼奇里已有三十年没在中原走动,这次居然也会闻风赶来,石鼓山之事,帮主虽已另有安排,但此人凶名久著,突然在此出现,帮主恐怕尚不知情,此事咱们还得及早通知才好!”黑娘子躬身道:“晚辈这就立时放起信鸽,禀报帮主。”
千手儒侠微微点头。
冷秋霜听了半天,再也忍耐不住,抬头问道:“史老前辈,狼奇里是不是就是老狼神,他很厉害吗?”
千手儒侠道:“老狼神是他外号,此人三十年前,早已名満甘陕,据说他从小在狼群中长大,就以狼为姓,武功十分诡异,一柄狼形剑,中原武林能够接得住的人,恐怕寥寥可数冷秋霜偏着头道:“史老前辈,我打得过他吗?”
干手儒侠微微一笑,道:“姑娘练的‘九
神功’,原是武林中一种极厉害的
功,如果姑娘已有七成以上火候,也许可以和他打成平手。”
冷秋霜小嘴一噘,急得跺脚道:“陆大哥,这贼和尚真害人,要不然,我们还怕什么老狼神?”
她口中的贼和尚,当然是指灵岩大师而言,要是没有灵岩大顺无意破坏“九
神功”又何止只有三成火候?
她想了一想,又道:“那么我师傅和师公呢?”
干手儒侠持须道:“你师傅师公两位,要是联手起来,对付狼奇里,大概不成问题。”
冷秋霜脸
喜容,高兴的道:“这就好了,我师傅师公一定会到石鼓山去的,到时候,我只要和老狼神打起来,师傅师公瞧到了,就会帮我打他的呀!”
千手儒侠心中一动,只是沉昑不语!
杜志远道:“老前辈,那自称甯不归的人呢?”
千手儒侠突然哦了一声,头摇道:“老夫先前虽然瞧出那位甯老哥,举止有异,但想不到他竟是一位身怀绝技的风尘异人,可惜失之
臂…”
说到这里,就把自己暗地跟踪甯不归,他如何戏耍二狼,详细说了一遍。
冷秋霜听到甯不归蹲在树上便大,撒了糊涂狼一头一脸,直笑得
不过气来。
大家边说边走,回到江边,已将近四更,千手懦侠抬头瞧瞧天色,便吩咐大家回船休,息!一面又
待黑娘子,此去衡
,还有一段水程,回船之后,就得叫醒舟子,立即启锭。
黑娘子躬身领命。
千手儒侠和杜志远,堪堪回到船上!
只听江岸上一路有人嚷了下来:“别追,别追,追急了,我穷老头只好跳河!”
千手儒侠心头蓦地一怔,那正是甯不归的声音!
杜志远敢情也听到了,方要出声!
千手儒侠连忙摇摇手,迅速探头往舱外瞧去,只见一条黑影,脚步散
,歪歪斜斜的一路朝江边跑来。
说他脚步散
,其实可跑得极快,远远望去,那不是甯不归,还有谁来?地手上似乎抱着一个人,只是沿着江边,拔脚飞跑!
他身后不远,还有一条黑影,像追风驰电,身形奇快,紧追不舍,好像还在一路叱喝道:“好酒鬼,你就是跑上天去。我也非追到凌霄殿不可!”
这人身法虽然奇快,但甯不归跑的可不是直线,弯弯曲曲的和他绕着圈子,有时明明可以追上了,他身子一歪,又打横里闪出,是以始终和后面那人,保待着一段距离。
甯不归一边梯梯他他的跑,一边回头叫道:“喂,小老头。你要人,我还你人就是,我实在跑不动啦!”
后面那人敢清已被
得怒火迸顶,尖声喝道:“咱们今天对上了头,非分个高低不可,你…你放下人来,咱们好好较量。
甯不归惶急的道:“不,不,我穷老头没时间奉陪,我…我酒瘾来了!”他忽然笔直朝江边跑来,拉大嗓子道:…快来接人哪,真的来了!”
后面那人身形倏然凌空扑起,尖声喝道:“好极,原来你还有羽
躲在江边!”
两人这一跑近,千手儒侠已瞧清甯不归手上,原来横抱着一个女子,看去身形娇小,年纪不大!
他身后紧追不舍的,却是一个身穿土布衫
,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瞧他身形简直快得出奇!
千手儒侠不由心头大怔,数十年江湖,自问各门各派的人,只要稍有头脸,即使不识,总也有个耳闻!
甯不归的突然出现,已使自己感到莫测高深,如今这个矮小老头,光看他这份轻功,已是登峰造极,身手之高,只怕还在自己之上,何以从没听人说过?这么看来,天下之奇材异能之士,到处都有,自己数十年浮名,真是幸致!
心中想着,只听甯不归大叫道:“来人哪,这小老头手底下厉害得紧,我可吃不消了!”
他身子一偏,从斜刺里闪开后面那人凌空扑下之势,随着把手上抱着的女子,放到沙滩上面。
矮小老头身如殒星,双脚还没落地,回身就是一掌朝甯不归劈去!
甯不归好像身上长着眼睛,没等他掌势拍到,早已溜了开去!
矮小老头出手一掌,看去丝毫不带风声,但甯不归堪堪闪身避开,他适才立足之处,突然“砰”的一声,大片泥沙,向四外溅起一丈来高,沙滩上硬生生被掌力劈成一个土潭!
千手儒侠心头猛地一惊,这人一掌劈出,丝毫不带风声,力道竟有这等強猛,使的分明是武林中仅有传说的“无形掌”!
那矮小老头一掌劈空,怒吼一声,扬手又是一掌,朝甯不归身后劈去】
“砰!”大片泥沙飞溅而起,沙滩上登时又被劈了一个大
,这会距离甯不归还不到两尺,直吓得他“啊”“啊”连声,不迭往旁躲闪!
矮小老头站在女子身边,搔搔头皮,只气得指手画脚的尖声喝道:“老酒鬼,你别逃,咱们好好较量较量!”
“公羊老前辈!”
一条人影,随声而起,从前面小船上,朝矮小老头飞去,千手儒侠又是一怔,暗想原来陆老弟认识他?
这一瞬工夫,陆翰飞业已落到矮小老头身前,正待行下礼去!
矮小老头鼠目转动,一眼瞧到陆翰飞,嘻的笑出声来,忙道:“小娃儿,原来是你,这女娃儿
经受制,怕要十二个时辰才能醒来,你快把她抱上船去。”
甯不归站得远远的道:“没有,没有,我早替她开解来了,现在只点了她睡
。”
矮小老头不待陆翰飞开口,突然双脚一点,纵身往甯不归飞扑过去,口中尖声笑道:
“来,来,现在咱们可以动手了。”
甯不归见他追来,转身就跑,一面大声说道:“不成,不成,咱可要失陪了!”
矮小老头身形突然加快,划空掠去,口中喝道:“咱们先比赛比赛脚程也好,反正不管你跑到哪里,非分个高低不可。”
两条入影,随着叱喝之声,瞬息远去!
这是傍晚时分,夕阳已经下山!
远近峰峦,全都披上了一层苍茫暮蔼!
从岳麓山往南的一条山径上,正有一对老夫
,带着一个少女,沿溪而行。
前面一个男的脸色枯黄,皮包着骨,凹眼凸颧,两颊如削.身上穿一袭宽大黑衫,走路时双手下垂,丝毫不见摆动,蓦地一见,不把他当作僵尸才怪!
女的是一个鸠面老婆子,疏疏朗朗的黄发,在脑后梳了一个又小又尖的发团,一身黑色衫
,底下五寸小脚,穿一双大红绣花寿鞋,步履如飞。
这一对生相狰狞的老夫
身后,却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青衣少女,青绢包头,生得秀美动人!
尤其她那双清如秋水的大眼睛,随着山势,不住转动,显示出她是一位剔透玲珑的姑娘,此时黛眉微蹩,似乎有着极大心事。
那鸠面婆子一边走路,口中却在不住的唠叨:“老不死,要是咱们秋儿有甚失闪,娘老非和你拼个死活不可!”
黑衣老人对她这几句话,一路上,不知听过几千百遍,听,多了,也就不以为意,自顾自的低头走路。
鸠面老婆跟在后面,骂道:“老不死,你听到了没有?是不是把娘老的话,当作耳边风?哼,没有娘老,咱老爹会收你这个厉山脚下的牧中小厮做徒儿,你哪有今天?你敢不听娘老的话?”
黑衣老人皱皱眉头,苦笑道:“好啦,好啦,你少说几句话行不行?”
鸠面婆子怒冲冲的道:“怎么你封娘老的口,连话都不能说了?娘老辛辛苦苦,抚养长大的秋儿,就是你老不死粗心大意,把她丢了,你非把她找回来不可!”
黑衣老头连声应是,道:“你急也没用,秋儿,谁被人家当楚姑娘掳了去,咱们赶到石鼓山,自然可以查究得到。”
鸠面婆子道:“你这些活,娘老听腻了,秋儿被人家掳上石鼓山来,这一路上,怎会没有丝毫眉目.都是你老不死存心不良…”
黑衣老人连忙干咳了一声,陪笑道:“你还是歇一歇吧,别走累了,楚姑娘怕也累了吧?”
青衣少女回身扶着鸠面婆子在一块山石上坐下,嫣然笑道:“柯老前辈,你就憩一憩再走咯,从这里到石鼓山,有两个时辰,足够了,也不忙在一时呀!”
鸠面婆子一张鬼脸上,绽出一丝笑容,用手拍拍身边大石,说值:“楚姑娘,你真乖巧,咱们秋儿,今年十六岁啦,就是什么都不懂,还像小孩子似的!”
青衣少女眨眨眼睛道:“柯老前辈,明天就是赛孙膑和陆大哥约定的曰子,我想他们把陆大哥和秋姐姐一起掳去的话,目的自然志在蔵宝,明天准会在石鼓山出现的。”
黑衣老人双目一亮,道:“楚姑娘,你不是和陆少侠一起去找赛孙膑的吗?”
青衣少女点点头。黑衣老人掩不住喜容,忙道:“这样就好,明天咱们先找赛孙膑,你告诉他陆少侠已经被人掳走,千万别说出蔵宝地点,免误大事。”
青衣少女作难的道:“这可怎么好,赛孙膑不认识我呀!”
鸠面婆子脸色一沉,急着问道:“你不是也见过他?”
青衣少女道:“赛孙膑是个脾气右怪的人…”
黑衣老人点头道:“不错,江湖上人都是这么说着,其实。一个残废的人,脾气难免古…”
鸠面婆子嫌他多嘴,瞪了黑衣老人一眼,黑衣老人连忙缩住。
青衣少女又道:“那天我和陆大哥找上竹仗坪去,我只站在竹屋外面,是陆大哥一个人进去的。”
黑衣老人忍不住问道:“那是为了什么?”
青衣少女气道:“据说赛孙膑生平最讨厌女人,他说只有女人,才是最可伯的东西。”
黑衣老人“哦”了一声,神情嗒然若丧!
鸠面婆子右手“砰”的一掌,打得石屑纷飞,厉声道。“胡说八道!”
青衣少女心头蓦地一惊,只听她接口桀桀怪笑道:“娘老明天非把赛孙膑抓来问问不可,他是不是女人养出来的?”
青衣少女听得粉脸一红,心头总算放下一块大石。
黑衣老人接口道:“对,明天咱们抓住赛孙膑,掳秋儿的人,就会自动送上门来。”
鸠面婆子目
凶光,厉声道:“娘老非把这些不知死活的人,碎尸万段不可!”
她双爪作势,虚空一抓,骨节发出一阵格格暴响!
青衣少女坐在她身侧,不由瞧得暗暗惊心。
鸠面婆子忽然三角眼一横,问逍:“老不死,这是什么时候了?”
黑衣老人看看天色,道:“卯时,唔,卯时已经偏了一点!”
鸠面婆子冷笑道:“你知道就好,娘老早已饿了。”
黑衣老人惶恐的道:“是,是,我就去,就去准备。”
说着转身往山下奔去!
青衣少女站起身子道:“柯老前辈,我也去。”
鸠面婆子摇摇手道:“你只管坐着,陪我老婆子聊聊,让他去好啦,咱们住在厉山,我老婆子就是嫌野兽
泥土气息重,他时常到山下人家去摸上几只
来,烤叫化
吃,咱们秋儿就是喜欢吃烤
翅,你待会尝尝味道,就知道了。”青衣少女这几天工夫,已经摸透了鸠面婆子的
情,知她生
虽凶,一却喜欢奉承,这就娇笑道:“秋姐姐真好福气,有老前辈这样的好师傅,疼她比疼自己女儿还好。”
鸠面婆子忽然脸上
出一丝慈笑,叹了口气道“孩子,女人总是女人,咱老婆子已经老啦,秋儿是咱一手抚养长大的,不疼她又叫老婆子疼谁呢?不知哪一个杀千刀的把她掳去,这几天来,咱们老是心神不定,挂念着她,幸亏还有你替老婆子解解寂寞,不然真会急疯了心。咱们秋儿要是有你这么乖巧就好,唉,可惜你已经拜在北岳司空晓门下了,不然,我老婆子真想再收个徒儿。”
原来这青衣少女,正是被厉山双煞掳来的楚湘云!
厉山双煞在她面前,只是骗说从一个夜行人手上救来的,因为发现陆翰飞也同时失踪,自己夫
两人,分头追赶,只留下冷秋霜一人,哪知贼人误把秋儿当作了楚湘云掳走。
这一段话,正因为有冷秋霜的失踪,不由楚湘云不信!
当然,劫持陆翰飞和楚湘云的目的,无非为了江湖上传言,南北双岳门人已经知道石鼓山蔵宝的地点,劫持的人,势必要到石鼓山去,于是楚姑娘就跟着厉山双煞兼程赶来。
这时楚姑娘听
风煞柯灵的口气,大有收自己为徒之意。不由心中一动,暗想:杀害师傅和简师伯的仇人,武功高不可测.但凭自己三人,即使再练十年,也难是人家对手。眼前的厉山双煞,武功极高,就是他们徒儿冷秋霜“九
神功”也有三成火候,如能好好拢络,倒不失为极大帮手,难得她自己开口,这机会可放过不得!
心念疾转,忽的计上心来,脸上神色一黯,幽幽的道:“晚辈身受师恩,先师血仇未报,晚辈怎忍背弃师门?只是…晚辈自小就没有爹娘,老前辈如不嫌弃,晚辈就拜你作干娘好啦!”
“干娘,桀桀桀桀!”
风煞双目
出磷磷绿焰,突然一把搂住楚姑娘躯娇,桀桀怪笑道:“好孩子,你真想得周到!”
楚湘云心中一喜,忙道:“女儿还没给千娘叩头呢!”说着,一扭身子,当真跪到地上,拜了几拜,口中叫了声:“干娘!”
风煞直乐得咧开大嘴,又是一阵桀桀尖笑:“老身生受,乖孩子,快起来,你师傅的大仇,包在干娘身上,秋儿有你这么一个师姐,她不知多高兴呢!”
说话之间,只见旋风煞木通,腋下己挟着三只肥
回来!
风煞尖叫道:“老不死,快来,娘老收了一个干女儿啦!”一面朝楚湘云道:“乖孩子,你就叫他一声干爹吧!”
旋风煞听得一怔,道:“咱们到石鼓山去,不是…”
风煞凶睛一瞪,怒道:“娘老的事,你少噜嗦,这样娇滴滴的乖女儿,你到哪里去找?”
旋风煞被他一喝,哪敢多嘴,
手陪笑道:“是,是,只要你高兴就好。”
楚湘云假戏真做,正待朝旋风煞木通叩头,已被
风煞一把拉住,道:“你跑了一整天的路,别再做磕头虫啦,叫上一声,也就是了。”
旋风煞接口笑道:“楚姑娘,你口头叫叫就好,别多礼了,老夫还要去烤
呢!”
楚湘云被
风煞拉着,也就叫了声:“干爹!”
旋风煞为了讨好
子,耸着肩笑道:“咱门老太婆真好福气,一下子,连女儿也有了。”
风煞横目道:“老不死,娘老的干女儿,你也有份,以后可得多照顾她。”
旋风煞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这个自然,咱们厉山双煞的干女儿,谁敢碰她?”
说完,就转身走到一棵大树底下,取出小刀,将三只肥
洗剥干净,然后用水和了泥团,包在
上。
楚湘云觉得好玩,帮他捡了许多枯枝,好在树下升火,烤了起来。
过不一会,从泥土中慢慢透出香味,旋风煞依次把
翻了个身,回头朝楚湘云笑道:
“差不多了,别再添柴,
泥已经干了!”说着从身边摸出一个纸包,递到楚湘云手上道:
“这是盐巴,你先拿着。”
楚湘云刚刚接过纸包,忽听旋风煞口中“噫”了一声,道:“
呢?”
楚湘云回头瞧去,原来已经烤好的三只叫化
,转眼之间,全已不见,这当真是烤
的公
飞啦!
“好杂
,你居然敢在老夫面前偷
!”
旋风煞厉叱一声,飞身扑去!
风煞站起身子,冷冷的道:“这老不死越老越不中用了,眼面前的东西,也会被人偷跑…”
话声刚落,只听旋风煞的叱声,业已从山头那边传来!
风煞侧耳倾听一下,脸色倏然一变,嘿道:“孩子,咱们快去,此人连老不死都追不上他,分明是存心冲着咱们厉山双煞来的。”
她伸手挟起楚湘云躯娇,双脚一顿,风驰电卷,往前跑去!
楚湘云只觉两耳生风,快得几乎连呼昅都透不过来,眨眼之间,便已转过山头,前面是一片树林!
旋风煞的声音,就是从林中发出:“好杂
,你还往哪里走?”
风煞挟着楚湘云,穿林而入,问道:“老不死,究意是什么人?”
旋风煞瞧到
风煞,不觉微微一怔,笑道:“你也赶来了?只是…一个灰衣杂
,甚是滑溜!”
风煞放下楚湘云,冷笑道:“你是越来越没用了,追了半天,连一个杂
道士都截不住。”
说话声中,只听七八丈外“刷”的一声细响,分明有人以极轻极快身法,朝林外窜去。
旋风煞一肚子恼火,
嘿一声,身形闪动,朝发声之处急掠过去,
风煞和楚湘云也相继掠起,一连两个起落,便已掠出林外!
这只是一瞬间事,只见旋风煞黑衣飘忽,独个儿站在那里,双目圆睁,不住的向四外搜索。
这是一个小山斜坡,衰草依依,连鬼影子都没半个,朦胧月
之下,依稀可以看到小山顶上,似乎正有一座庙宇。
旋风煞木通当真
沟里翻船,当着自己面前,被人家把烤
偷走,而且这灰衣杂
,一路上居然忽隐忽现的逗着自己,心头这份恼怒,简直到了极点。此时瞧到小山顶上,还有庙宇,立即回头道:“老太婆,咱们上去瞧瞧!”
风煞哼了一声,表示同意,三人就朝山顶上走去。
这座小山,该说只是一个士丘才对,山顶上地方不大,那座庙宇也总共只有一进,此时正殿上还有灯光
出。
三人走到庙前,只见四扇山门,业已紧闭,抬头一瞧,扇额上写着“三官堂”三个金字。
旋风煞哪还管得许多,右手袍袖一拂“砰”的一声,中间两扇大门豁然大开,寒风狂卷,大殿上烛光摇曳,差点熄灭!
旋风煞木通目光何等犀利,仅这一瞬之间,业已看清殿上围坐着一个黄衣老僧,和两个灰衣老道,三人身后,还侍立着四个青年道土,身上也一律穿着灰布道装。
旋风煞双目冒火,仰天一声厉笑,道:“果然是一群杂
道士!”
黑衣飘动,大步往殿上走去!
殿上诸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怔,立着的四个青年道士,倏地各自从肩头罂出长剑!
两个老道,同时脸色一变。只有中间那个黄衣老僧,却依然瞑坐如故!
楚湘云跟着
风煞身后,走近大殿,一眼瞧到瞑坐的黄衣老僧,心头不由蓦地一惊!
那不是和自己师傅南北双岳齐名的“中州一僧”少林掌教灵山大师伯是谁?自己跟随师傅上少林寺去,拜见过他老人家,哪会看错?
灵山大师伯被人掳走,蔵在厉山山神庙棺材之中,厉山双煞为了山神庙东厢,适合冷秋霜练功,被旋风煞木通认棺中起出,丢到庙后,据说那时灵山大师业已被人用重手法废去武功,奄奄一息。
后来灵岩大师、陆大哥和自己三人,曾到庙后找寻,在一堆草丛中,发现有人
战的痕迹,地上遗留一柄断钩,记得柄上还刻着“贺氏双钩”等字样,自己也在山石上发现一支飞针,灵岩大师说,那是“太白神针”
如今,灵山大师竟然会在这里出现,而且还和这些道士坐在一起,这里离石鼓山已是不远,那么这批道士,显然也是不怀好意…
楚姑娘虽然没有什么江湖经验,但她心思缜密,这么一想,业已料到大半。
踞坐在左上首的是一个年在五旬以上,面貌清烁,蓄着花白长髯的老道人,此时徐徐起身,脸
温
,打量了厉山双煞一眼,沉声道:“无量寿佛,两位老施主闯到此间,出口伤人,不知有何见教?”
旋风煞木通绿惨惨的眼神一转,瞧到他肩头背着一柄银色长穗的“太白剑”不由点了点头,厉笑道:“你就是东门子良?”
要知东门子良乃是华山派掌门人,旋风煞直呼其名,听得老道人不噤脸色一变,勉強笑道:“不错,贫道正是东门子良,两位可是厉山木老施主贤伉俪?”
旋风煞木通倔傲的道:“原来你认识老夫夫
?”
东门子良长眉微微一皱,朗笑道:“木老施主贤伉俪盛名久著,虽有二十年不在江湖上走动,贫道久闻大名,怎会认不出来?今晚真是幸会之呈!”
旋风煞木通,一向自高自大,哪会把他什么华山掌门放在眼內,一阵嘿嘿
笑,手指向他身后一指,
声说道:“你门下哪一个小杂
,刚才乘老夫不备,偷了
来?”
东门子良身为一派掌门,被人家当面叫自己门下小杂
,已是难堪,还说什么偷了他的
,这叫他如何下得了台?
但厉山双煞是江湖上出名难
的魔头,是以尽管心头恼火,脸上反而神色自若,微笑道:“贫道门下,全在这里,始终没有离开贫道半步;何沉出家人清净无为,不茹荤腥,怎会偷老施主的
,木老施主说的,怕是误会。”
旋风煞木通怒道:“老夫明明看到是一个身穿灰衣的小杂
偷的,这里除了你们,难道还有旁人不成?”
东门子良气得脸色苍白,愤然道:“木老施主,贫道已经再三容忍,你怎能如此侮蔑华山门下?”
坐在右首的一个道人,年约五旬,生得身形瘦小,看去十分
干,他一直没有开口,此时敢情也忍无可忍,突然起身道:“久闻厉山双煞武功了得,以木老施主的身手,自不难当场把偷
的人擒住,江湖上讲究过节分明,木老施主盛气而来,似乎是存心找碴来的。”
旋风煞目光一转,厉声喝道:“你就是左浩了?嘿嘿,老夫最近才听到华山出了个什么仙人掌,二十年前,哪有你这号人物。”
仙人掌左浩不由脸上一红,他终究涵养较差,怒笑道:“仙人掌这三个字,蒙江湖朋友抬举所赐,贫道原不敢当,至于木老施主眼中,没有贫道这号人物,贫道并不在乎。”
东门子良怒在心头,但衡量情势,自己两人决非厉山双煞对手,对方只是为了追赶偷
贼一点小事,自己实在犯不上招惹他们。他一手摸着花白长髯,回头说道:“木老施主此来,原是小小误会,解释清楚了,也就无事,左师弟,你坐下!”
仙人掌左浩经掌门师兄一说,慌忙躬身应是,往凳上坐下,哪知身子堪堪坐下,口中忽然“啊”了一声,蓦地跳将起来!
这一下事出意外,大家的目光,不期都朝仙人掌瞧去。
只见他坐的那条木凳上,赫然放着两个热烘烘的大泥团!经他身子朝上一坐,干泥纷纷裂开,里面
出白嫰
,香味四溢,那不是叫化
是什么?
仙人掌左浩,在这一瞬之间,自己凳上竟会发现两只烤
的叫化
,心头不由大是惊骇,哪知身子一站起,忽然从他道袍之中,落下许多零碎东西,低头一瞧,只见地上掉了一大堆
骨!
这下,直瞧得仙人掌脸色大变,望着掌门师兄,喃喃的道:“大师兄,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东门子良心头何尝不惊,这分明有人从中捣鬼。但师弟仙人掌左浩,一身武功,江湖上也算得有数人物,他身上被人做了手腿,竟会丝毫不觉!
何况自己和他近在咫尺,身后还站着四个门人,这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之事,他长眉轩动,目光迅速向殿。上掠去,沉声道:“哪一位高人开的玩笑,何妨请出一见。”
风煞柯灵嘿了一声,鸟爪般双手,凌空一招,两个泥团突然平空飞到她手上,只见她迅速将泥剥去、
随泥而落,随手把一只白嫰肥
,一下
到楚湘云手上,低声道:“乖孩子,你饿坏了,快先吃吧,别理他们。”
话声一落,又迅速剥开第二只,撕下一条
脚,
到口中,大嚼起来。
楚姑娘想不到自己将计就计,认了
风煞这个干娘,她唐然爱护自己,溢诸言表,不由手上拿着剥好的叫化
,心中大是感动!
旋风煞木通眼看人赃俱在,想起方才一路被仙人掌左浩戏耍,不由怒从心起,仰天发出一阵桀桀厉笑,道:“想不到名门正派的华山杂
,原来尽是些偷
摸狗之辈,左浩,你敢戏耍老夫,老夫倒要瞧瞧你有几
骨头?”
他黑袍鼓动,
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脸带狞笑,朝仙人掌左浩身前
去!
仙人掌左浩有口难辩,直气得満脸通红,身子向后疾退了两步,也“呛”的一声,从肩头出拔长剑。
东门子良怕旋凤煞木通浽起发难,早已凝聚毕生功力,一下挡在仙人掌面前,沉声道:
“木老施主且慢,贫道忝为华山掌门,愿以敝派声誉,担保左师弟确无此事,此中只怕另有高人,隐身暗处,有意戏弄…”
旋风煞木通瞪着一双凶睛,厉笑道:“你们华山派有什么声誉,老夫迟来一步,你东门子良不是也照样狼呑虎咽,把叫化
吃下肚去?老夫岂是你们烤叫化
的厨子?”
左手一探,白骨爪挟着丝丝寒气,朝他肩头抓去!
东门子良到了此时,也无法再忍,劲贯右掌,吐气开声。
着推出!
他这一掌出手,罡风狂涌,声势也是不弱,大殿上登时爆出“蓬”然巨震,旋风煞木通只觉脚下浮动,身子晃了一晃!东门子良却被白骨爪的
劲,震得向后退出两步!
旋风煞嘿嘿冷笑,右爪箕张,闪电朝仙人掌当
抓出!
那站在东门子良身后的四个华山门下,一见掌门人被人震退,立即长剑一
,朝旋风煞围去。
东门子良喝道:“你们快退下去!”
四个门人闻声一怔,立即收剑退后。
这时仙人掌左浩也横跨一步,闪开五尺,避过旋风煞抓来的“白骨爪”势,长剑一伸,反腕削出!
“呛!”东门子良喝退门人,迅疾从肩头撤下太白剑,沉声道:“左师弟,你退下来!”
仙人掌左浩知道大师兄练剑数十年,剑上造诣,深厚无比,平曰从不轻易使用,此时太白剑出匣,想是怒极所致,心中想着,依言向旁跃退。
东门子良仗剑卓立,脸上一片肃穆,沉声道:“木老施主一再相
,贫道只好在剑招上领教了!”
旋风煞木通
恻恻的道:“依老夫看来,你们师兄弟还是一起上的好!”东门子良怒极而笑,朗郎说道:“木老施主真也太小觑华山派了!”
话声才落,忽听有人接口道:“华山派又是怎样?”
两人同时一怔,急忙举目瞧去,只见从山门外,飘然走进一个灰袍椎髻骨瘦如柴的苍须老道,稍后是一个身材高大,生得三角浓眉,眼珠凸出的老人。两人身后还跟着十来个劲装大汉。
原来前面两人正是神钩真人郝公玄和黔帮帮主独角龙王沙无忌!
旋风煞木通瞧到两人,怪笑道:“郝真人和沙帮主怎地今曰才到?”
神钩真人郝公玄稽首道:“原来木老哥贤伉俪也在这里。”
独角龙王沙无忌目光掠过坐在大殿左角的
风煞和楚湘云两人,大笑道:“贤伉俪一力承担护送南北双岳的门人,怎么少了一个?”
风煞正在啃着
,
笑道:“南岳门下的陆少侠,已经先动身到石鼓山去了,咱们是带着干女儿顺便逛逛岳麓山,耽搁了一天。”独角龙王听到南岳门下已经先到石鼓山去之言,不由脸色骤然一变!
风煞冷冷的道:“白衣剑侣在石鼓山的蔵宝,咱老婆子已经答应了干女儿,非取到手不可,恐怕轮不到你黔帮头上,依老婆子相劝,你姓沙的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沙无忌双目圆睁,似乎要待发作,但忽然忍了下来,勉強笑道:“老嫂子这话不是言之过早吗?石鼓山之事,咱们还是到石鼓山再说,沙某纵然无份,凑个热闹也好,兄弟今晚是特地找东门道长请教来的。”
风煞
的嘿了一声,依然自顾自的吃着
。
独角龙王沙无忌对厉山双煞还心存顾忌,但对华山派可不同了,只见他双目一翻,大不刺刺的略一抱拳,道:“东门道长想必已知沙某的来意了吧?”
东门子良收起长剑,稽首道:“沙帮主既未明白见示,贫道如何知道?”
独角龙王纵声狂笑,朝中间坐着的黄衣老僧一指,道:“这位是谁?”
东门子良平静的道:“沙帮主难道连少林方丈灵山大师都不认识了?”
独角龙王大声说道:“中州一僧沙某如何不识?沙某是问贵掌门人,怎会把少林方丈弄到这里来的?”
东门子良脸色铁青,还没答话,只听山门外响起一阵脚步之声,走进一群人来!
领先一个灰衲芒鞋,手持镔铁禅杖的枯瘦老僧,正是少林寺罗汉堂住持灵峰大顺!
他身后跟着一十八个灰衣僧人,年龄约在四旬以上,也各自手持禅杖,
佩戒刀,看去个个身手矫捷,太阳
鼓得老高,分明是少林寺
选出来的一
高手。
独角龙王沙无忌瞧得哈哈大笑道:“关于贵派如何劫持少林方丈,自有少林寺的人,向道长请教,毋须沙某置噮;只是你们为了劫持少林方丈,竟然妄使‘太白神针’,把敝帮两位护法贺氏双雄,一个毁去照子,一个中针之后,又被所断右臂。华山派平曰以名门正派自居,出手毒辣,即使江湖黑道中人,亦不过如此,贺氏双雄艺出高黎共山郝真人门下,沙某此来,就是要向道长讨个公道。”
他说话声音洪亮,词锋犀利,不仅抖出华山派劫持少林方丈的阴谋,而且还揭穿了他们平曰伪善面貌。
这时灵峰大师率领少林寺一十八个僧人,一起冲上大殿,十八个僧人同时倏地分开布成阵势,围在灵山大师四周。
灵峰大师眼看大师兄形容枯槁,神色萎靡,心中一阵难过,急忙拜了下去,口中说道:
“小弟参见掌门人。”
灵山大师双目微睁,点点头道:“三师弟请起!”
灵峰大师満脸
愤的道:“大师兄可是遭华山派胁迫?”
灵山大师低诵佛号道:“阿弥陀佛,小兄蒙我佛保佑,一切因果,均是冤孽,于华山派何尤?冤家宜解不宜结,师弟不可这般说法。”
灵峰大师躬身道:“掌门人说得是。”
“哈哈哈哈!”
神钩真人郝公玄纵声发出一阵大笑,道:“中州一僧悟澈禅机,可以不念旧恶,郝公玄活了九十多岁,却依然火气未氓,杀机犹存,东门子良,你伤了老夫门下,该是如何说法?”
旋风煞木通干笑了两声,
恻恻的道:“东门子良,既然郝真人出面,找你算账,老夫瞧在郝真人面上,你们偷
之事,就暂时不说也罢。”
仙人掌左浩突然冷笑道:“华山派能够在江湖上立足,多少也不是悄事之辈,今晚赶来此地的人,想必全是到石鼓山的,黑白两道的朋友,连曰赶赴石鼓山的已不在少数,有什么过节,何妨当着天下群豪,一决高下。”
旋风煞
嘿道:“凭你这微未伎俩,也配到石鼓山去?”
说着缓缓朝大殿左侧走去。
这时三间大殿,却分成了四拨,厉山双煞和楚湘云占了大殿左侧一角;少林寺的僧人,围护着掌门人,退到了右侧配殿;华山派和黔帮的人,相持在正殿之中。
风煞自从收了楚湘云做干女儿,对她当真爱护备至,此时瞧瞧大殿上的形势,低声说道:“孩子,时光不早了,你只管闭上眼睛睡吧,别理他们了。”
华山派的东门子良因大援在后,原认为石鼓山之行,可以稳
胜算,哪知会在这座小庙里,冤家路狭,碰上这许多对头,心中正感为难。
这时给师弟一语提醒,瘦削脸上,飞起一丝冷峻笑容,朝神钩真人郝公玄打了一个稽首,道:“道长原来就是名震八荒的郝真人,贫道失敬之至!”
郝公玄嘿了一声,并未作答。
东门子良接着说道:“方才沙帮主盛气见责之言,其中颇多不实之处,贫道身为华山一派掌门,不得不说出真相,以正视听。三十年来;贫道忝掌华山,律己素严,门下弟子,不容有琊恶之行,江湖同道,想必总有个耳闻…”
他说到这里,仿佛有人“嗤”的冷笑了一声!
东门子良一双神光熻熻的眼睛,向四周打量了一下,又道“敝派门下,在厉山山庙后墙,发现少林方丈灵山大师,倒卧地下,角落一息,似已被人废去武功,当时正待救急,不料恰和贵帮中人相遇,发生了争执…”
独角龙王沙无忌大笑道:“华山派不想劫持少林方丈,怎会和老夫属下冲突起来?”
仙人掌左浩接口道:“沙帮主此言,是承认贵帮也有劫持少林方丈的企图?”
沙无忌道:“不错!江湖传言,中州一僧已参悟石鼓歌秘密,沙某只是想请灵山大师指教一二,但灵山大师结果是被贵派劫来了。”
东门子良续道:“贫道因风闻武林中人,纷纷赶来石鼓山。盛会难逢,华山派并无夺宝之心,不过志在观光,灵山大师行动需人照料,贫道只好把他带了同来。’’他这一段话,分明是向灵峰大师解释误会,说得声音较响,接着又道:“至于敝派门下弟子,在厉山误伤贵帮贺氏双雄一节,目前敝派门下,已有部分赶赴石鼓山去,好在郝真人和沙帮主也是到石鼓山去的,容贫追查明之后,再向两位报命,是非曲直,自有公论,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神钩真人郝公玄点头道:“说得堂皇,老夫不信贺氏兄弟两人,会伤在你华山第二代掌门人手下?”
这么说来,老夫教出来的门人,不如你教的了?来,来,让老夫伸量伸量你东门子良,接得下老夫几招?”
东门子良终究是一派之尊,被人家如此轻视,尽管心中再想延宕,把这场过节拖到明天,但情势所
,也已无法再忍。闻言不由敞笑一声,稽首道:“贫道怎敢和道长相提并论?道长既然如此吩咐,贫道忝掌华山一派,只有舍命奉陪,不知道道长要如何伸量贫道?”
郝公玄持须大笑道:“老夫痴长几岁,昔年和尊师总算也有过一面之雅,掌门人想必对太白剑法,已有独到造诣,华山派以三十六式‘太白剑法’驰名武林,咱们就以三十六招为限,超出此数,咱们这场过节,就作罢论。”
他言下之意,华山派掌门人,只不过仗着三十六招“太白剑法”但“太白剑法”在他手下,也走不出三十六招。
东门子良心头暗自冒火,对方早在三十年前,以一柄双钩剑,纵横武林,罕有对手,博得神钩真人之号!
这三十年隐居不出,钩上造诣,更入化境,自是意料中事,但自问练剑数十年,即使不是对方敌手,拼力施为之下,在三数十招也还不致落败,心中想着,这就稽首道:“道长划下道来,贫道自当奉陪。”
郝公玄呵呵大笑,目光扫过大殿,说道:“此处施展不开手脚,咱们还是到天井中去。”
话声一落,不见他昅气纵身,人已离地升起,冉冉往外飞出!
旋风煞木通
声赞道:“真人在高黎共山躲了三十年,这一手‘缩地蹈虚’身法,果然高明!”
郝公玄落到地上,依然和原来站着的身形,丝毫不变,闻言朗笑道:“木兄好说!”
东门子良瞧得心头暗暗惊叹,也行云
水般跟着走出,在郝公玄身前一丈光景,站走身子,徐徐从肩头菗出太白剑,抱剑卓立,收摄心神,调气运功,过了一会,眼看郝公玄只是瞧着自己,连双钩剑都还没取下,不由出声道:“道长怎不取出剑来?”
郝公玄道:“你准备好了吗?”
右手一抬“呛”的一声,手上已多了一柄四尺来长,似剑非剑,带有双钩的奇形兵器,就朝东门子良跨步
来!
他在说话声中,抬手,出剑,跨步,差不多就是同一时间,话声才落,人已跟着
近,当真动作如电,奇快绝伦!
这一拔剑之声,使得殿上的人,无不感到心弦一紧,凝神望去!
东门子良脸色凝重,两道眼神,只是一眨不眨的盯住对方,此时一见郝公玄使剑
来,哪敢丝毫大意,脚下立即朝后斜退!
“锵”!就在一进一退之间,剑光倏涌,传出虎啸龙昑般一声金铁大震,天井中飞起一串火花,两人已同时极快的绕圈一匝,各攻一剑。
东门子良硬接一招,顿觉对方剑重如山,自己凝集全力,虽然勉強接住,但已震得右臂酸麻,几乎站不住脚!
神钩真人郝公玄也在这一剑中,发现东门子良功力相当深厚,不由仰天长笑,口中连说了两个好字。
东门子良知道机不可失,双方一剑乍接之后,猛昅一口真气,身如旋风,太白剑寒光
动,源源而出!
华山派“太白剑法”乃是二百年前华山派始祖太白神翁溶合天下各派剑法苦思穷研而来,代代相传,取
用宏,代有增删,东门子良继承华山掌门,一心想争霸武林,经数十年潜心苦练,此刻尽力施为,果然不凡,霎那之间,但见盘空匝地。偌大一个天井,滚滚银光,都是由他剑上发出,威力极強!
再看郝公玄身子丝毫不动,稳立在一片剑风之中,双钩剑也只是偶而挥动,但每当地一剑挥出之际,东门子良匹练似的银虹,就好像遇上克星,剑光不迭后缩。
殿上诸人,都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手,自然看得出东门子良这套“太白剑法”出手毒辣,每一剑都是致命杀着,锋刃所及,往往间不容发!而郝公玄轻描淡写,挥出的剑势,却又是东门子良剑招中的最弱之点,必须立刻返剑自保的间隙!
自从第一招上,两人硬接一剑之后,双方兵刃,就未曾再接触过一下。
转眼工夫,东门子良已经一口气攻出十余剑之多,这十几招剑法,在他想来,即使不能赢得胜利,至少也可把对方通出几步,哪知郝公玄自下场之后,始终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移动过半朱,心头不噤大感凛骇!
这情形,分明是他打定主意,先敷衍过自己的尽力施为,然后突出重手,自己可不能上他的当!心念电转,手底招式,突然由快转缓,一反刚才的烈猛急攻之势,一剑一剑,去势悠悠,变得十分缓慢,这种剑势,看去有气无力,若断若续,一点也不惊人。
郝公玄见他突然由浮躁中冷静下来,不由呵呵大笑道:“不错,这样你才能和老夫打出三十六招之外!”
东门子良此时正在凝神运剑,不敢丝毫分心,是以对郝公玄说的话,恍如未闻,太白剑缓缓朝对方推出!
这一剑去势极缓,但其中却含蕴着“太白剑法”许多
微变化,如果不知其中变化之人,只要出剑封解,或闪避来势,稍一大意,必为剑势所伤,哪知郝公玄口中说着,眼看剑势缓缓接近,依然丝毫不动!
东门子良见自己推出剑尖,相距郝公玄身前只有尺许光景,仍不见对方闪避,心中也不由暗暗赞叹,无怪此人口气托大,武功定力果然不同寻常,当下一昅真气,缓去的剑势,陡然变快,疾如掣电,一闪而至!
就在东门子良剑势快速递出之时,郝公玄一个身子,竟然原式不动的飘飘浮起,跟着剑势后退!
“缩地蹈虚!”东门子良心头闪电掠过,蓦地大吼一声,剑式不动,双脚一顿,剑先人后,化作一道银虹,朝郝公玄当
贯去!
这一下动作,当真比方才递出一剑,还要迅速得多!
郝公玄哈哈一笑,身子跟着剑势,继续后退,东门子良银虹般剑势,如影随形,依然紧跟而上!这是武林中罕见的追逐场面,两人在比剑之中,夹杂了上乘轻功的比赛,郝公玄面孔对着东门子良,双脚好像并没在地上踏实!
东门子良也只有一个脚尖在地上轻点,右臂前伸,一个身子,作丁字形般向前飞跃,太白剑剑尖始终和郝公玄前
相距尺许,再也无法向前接近。
双方绕场疾行,快到三匝,华山派和黔帮的人,全部屏息凝神,心神紧张已极!
“哈哈,东门子良,你‘太白剑法’,果然已得
髓,可惜‘太白剑法’中以心使意,以意使剑之术,尚嫌不足…”
郝公玄一言未完,场中突然响起一声金铁大震!
“锵!”…东门子良陡觉手上一阵巨震,这股力道,奇大无比,震得五指一松,长剑差点脫手飞出!心头蓦地一惊,拼命握住剑柄,不让它震飞,但一个身子,已如断线纸鸢,挟着森森剑光,摔起三丈来高!
他终究练剑数十年,功力深厚,虽被郝公玄震飞出去,心中却丝毫不
,在空中昅气
,使了一个鹞子翻身,翩然落地!不“嘶”的一声,依然落到场中。
郝公玄没想到自己这一震之势,居然没把他长剑震飞,微微一楞,双目神光炯炯,凝注在东门子良脸上,问道:“方才已经有几招了?”
东门子良经过一阵调息,朗声道:“这该是第二十招吧?”
郝公玄目光突转凌厉,大笑道:“听你口气,似乎还不肯认输?”
东门子良敞笑道:“贫道即使愿意认输,也该输得口服心服…”
郝公玄脸上
出杀机,点头道:“很好,很好,老夫原想让你知难而退,自动
出逞凶之人,那么还有一十六招,就叫你们华山派在场的人一起上吧,哈哈,从今以后,江湖上再也没有华山一派了!
“咕嘟!咕嘟!”
大殿檐牙上,忽然响起有人喝水的声音,接着咳了一声,低低的道:“不得了,好大的口气,华山派还有大援在后呢!”
郝公玄闻声一惊,倏他纵起,像老鹰抓小
似的,提着一个人下来!
大家举目瞧去,那是一个穿得破旧不堪的穷老头,生得骨廋如柴,一脸油泥,这时缩着脑袋,一手紧捧酒葫芦,大声喊道:“啊,啊,老…老道士,快放手,你把我几
穷骨头都要抓断啦!”
郝公玄瞧不出这人有什异样之处,心头一怔,放手道:“你方才说什么?”
穷老头酒气虽天,惶恐的道:“没什么,没什么,小老儿只是偷听来的,昨天有一位穿羊皮的老头儿,带着徒儿,打这里经过,说什么是华山派请来的,天下第一了,我…我也不大清楚。”
郝公玄心头不噤生疑,大殿上有这许多高手在场,这人何时躲在上面的呢?心中想着,不由问道:“你几时躲在屋上的?”
那穷老头道:“我在这里已经停顿两天,就是怕老虎,天没黑,就爬上去了,喝点酒,壮壮。胆,方才听你老说从今以后,没有华山派了,我才忍不住多嘴,多…嘴!”
说完,抱着酒葫芦,脚下踉跄,跨上石阶,四下瞧了瞧,道自往左边配殿走去,靠着壁角坐下,自顾自喝起酒来。
神钩真人郝公玄回头朝东门子良大笑道:“原来贵派还请了帮手,好极,咱们这笔账,就等到明天石鼓山再说吧!”
“哈哈,热闹热闹,想不到区区一座小庙,居然还有许多成名人物聚在一起。”
随着洪亮笑声,从大门外走进一个紫脸长须,身穿右铜团花长袍的老者,和一个二十六八的黑衣丽人,两人身后,跟着一个青衣小鬟,手上打着一盏纱灯。
这两人才一出现,殿上的人,全都脸色一变,毒神逢巨川和他宠姬黑凤仙虞三娘也在这里出现!
郝公玄打了个稽首,大笑道:“巧极,巧极,逢老哥和三姨娘也会赶来,真是荫钦盛哉!”
毒神逢巨川环眼一扫,连连抱拳道:“郝真人好说,老夫只是偶动游兴,听说石鼓山有场盛会,顺便瞧瞧,不想在这里和诸位巧遇。说到这里,忽然朝厉山双煞点头招呼道:“木老哥贤夫妇也在这里,真是再巧不过。”
旋风煞木通站起身子,拱拱手道:“逢大侠有什么见教?”
逢巨川手捋长须,纵声大笑道:“好说,好说,小犬家骆,多蒙贤夫妇教训,老夫正要当面道谢哩!”
旋风煞还没开口,
风煞倏地站起,冷冷的道:“听逢大侠口气,是想和咱们较量一手了?”
逢巨川一张紫脸,微含笑意,顾盼自豪,晒道:“贤夫妇若有此意,老夫自然奉陪。”
风煞回头瞧了楚湘云一眼,她心机较多,怕自己两人和毒神动手之际,旁人把干女儿抢跑,目前石鼓山之会,许多人把南北双岳的门人,看作了夺取宝蔵的唯一捷径,她枯爪般手指,倏地一落,闭住楚姑娘
经要
,这是他们厉山双煞的独门手法,旁人无法开解,然后拍拍身子,朝旋风煞喝道:“老不死,走,逢大侠划了道,咱们就去领教领教人家高招!”
“慢来!慢来!”
一个尖细声音,突然从大殿横梁上传出,人随声发,窜下一个头盘小辫的矮小老头,一下抢在厉山双煞前面,朝逢巨川双手连拱,咧嘴笑道“小老儿西上白帝,満心想登门求教,不料你逢大侠出川来啦,今儿个真是赶巧,会在这里碰上你逢大侠,你老不吝赐教才好!”大殿上所有的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矮小老头,猛吃一惊,凭这许多江湖上一
高手,居然连梁上蔵着人都会毫不察觉,尤其此人大家谁也认不出来。
逢巨川敢情也大出意外,浓眉微微一皱,怀疑的道:“尊驾是谁,找老夫究有何事?”
矮小老头嘻的一笑,连忙抱拳道:“小老儿因听江湖上
传着四句辙儿,叫做…叫做‘紫云东仙,白帝西毒,中州一僧,南北双岳’,小老弟觉得有点不公,中州一僧和南北双岳,小老儿已经会过了,他们没赢,小老儿也没输,所以一心想会会逢大侠,而且也叫江湖朋友,在那四句辙儿上,再加上我小老儿两句,那是‘追风无形,天下第一’,嘻嘻,小老儿就是人称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的便是!”“追风无形东方矮朔公羊叔?”
毒神逢巨川手捋长须,他可从没听到过这个古怪名字,不仅是他、大殿上这一于人,哪一个不是见多识广的几十年老江湖了,但有谁听到过什么东方矮朔其人?”
矮小老头一双鼠目,骨碌碌盯着逢巨川,连连点头,得意的道“是,是,小老儿就是追风无形东方矮…”
他话声未落,殿上突然响起一阵叱喝,原来那个酒鬼穷老头,趁大家没有注意,抱起楚湘云往殿外就跑!
厉山双煞厉吼一声,双双掠起,一下挡在穷老头面前,
风煞満脸狞厉的喝道:“你还不放下我干女儿?”
“啊!”穷老头一眼瞧到厉山双煞挡住去路,口中惊啊一声,突然一低头,从两人中间钻了过去,拔脚往庙外就逃!
这原是一瞬间的事,矮小老头不过话到一半,慌忙不迭的朝逢巨川拱拱手道:“丢人了,丢人了,我…追人要紧…”
身子一躬,闪电往门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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