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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倒竖蜻蜒
 就在此时,只听身后响起武老人家的声音,说道:

 “明扬,你怎么了?”

 这声音听到狄明扬的耳里,不知有多亲切,心头大喜过望,急忙转过身去,只见武大先生面含蔼笑,就站在亭中,这就大声说道:

 “武老人家,你真的没死…”

 武大先生一双炯炯目光,盯注着狄明扬,面有惊异之,关切的道:

 “明扬,你怎么了?快过来给老夫瞧瞧。”

 那是因为狄明扬全身衣衫破碎,血迹‮藉狼‬,一个人更是脸红如火,气息咻咻,像喝了烈酒一般,他知道狄明扬不会喝酒,山上也没有酒可喝,那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

 狄明扬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走前去,忽然往后连退,惊怖的道:

 “老人家,我不能过来。”

 武大先生听得更奇,举步跨出亭来,说道:

 “明扬,你哪里不舒服,快让老夫看看。”

 狄明扬看他走来,心头更急,脚下连连后退,大声道:

 “老人家,你莫要过来,不能碰我…”

 武大先生听得一怔,望着他问道:

 “为什么?”

 狄明扬道:

 “我是找你老人家来的,我快要死了,有一件事,要求求你老人家…”

 他眼中忽然出两行泪水,丢下长剑,扑的拜了下去,连连叩头,一面说道:

 “老人家,你不能过来,我求求你老人家,是我爹和骆伯伯等我到了二十岁,会上山来接我;但我要死了,所以我一定要找到老人家,如果死在山里,就没人知道了。”

 武大先生听他说得没头没脑,不觉攒攒眉道:

 “明扬,你到底怎么了,快给老夫切切脉看,老夫医道,你是知道的,老夫会尽我之力,把你救活…”

 “你不能过来,更不能用手碰我。”狄明扬嘶声大叫,跪着的人,以膝行地,又退后了几步。

 武大先生越听越奇,点头道:

 “好,老夫不过来,你说,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总可以告诉老夫吧?”

 狄明扬道:

 “是我中了毒,快要死了,方才那矮胖黄衣和尚,后来那身材高大的黄衣和尚都是碰上我身子才死去的,他们说我会昅功大法,只要碰上我身子,就放不开手,一直到死为止,所以你老人家不能碰到我的身子。”

 “会有这等事!”

 武大先生目注狄明扬,攒眉道:

 “宝胜尸体,老夫看到了,他是真力衰竭而死,老夫正在奇怪…昅功大法?哦,你把中毒经过,详细说给老夫听听?”

 口中说着,目光不觉朝地上那柄紫光闪闪的长剑注视了一眼。

 狄明扬站起身,就把昨晚经过一字不漏的详细说了一遍。

 武大先生点头道:

 “你是在刘真人坠翮无意中喝下了那只大蝙蝠的血,蝙蝠活上了几百年,就能昅人血;但没想到喝了它的血,竟能昅入气,这种格知之学,老夫连书本上都没有看到过,目前你体內一下增加了两个密宗高手数十年真力,无法运化,自然会在体內像野马一般的奔腾,无法控制,这倒不要紧,难办的是你体內的蝙蝠血,要如何才能把它化去呢?”

 他沉昑了下,抬头道:

 “明扬,你随老夫回去,让老夫想想!”

 狄明扬道:

 “老人家,我不会死么?”

 武大先生莞尔一笑道:

 “蝙蝠血如果有着剧毒,你此刻早已毒发身死了,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有中毒现象,自然没有中毒了。”

 狄明扬道:

 “但我身子里好像有火在烧着一样。”

 武大先生点头道:

 “不错,你双目尽赤,全身火红,那可能是蝙蝠血道‮热燥‬所致,走,咱们快回去了。”

 接着“哦”了一声,问道:

 “你在刘真人坠翮中得来的这柄宝剑,没有剑鞘么?”

 狄明扬道:

 “我是从石壁问无意中‮出拔‬来的,没有剑鞘。”

 武大先生含笑道:

 “剑鞘可能还嵌在石壁里,这倒不急,等过些时候,再去找也不迟,我们走吧!”说完转身就走。

 狄明扬取起宝剑,随着他回转茅屋。

 武大先生从一只破旧的书箧中取出一个用旧布包着的小布包,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大团棉花,他从棉花中取出三颗拇指大白色的东西,放在桌上,说道:

 “这是老夫昔年游雪山之时,蒙一位老人所赠的三颗雪莲子,据说每颗都是百年以上之物,此物功能驱火清心,专治各种火毒,普通入药,用一颗就够了;但据你所说,那只蝙蝠大如狸猫,只怕少说也有三五百年以上了,因此如果服用一颗,未必见效,你把这三颗一起呑下去了才足。”

 狄明扬道:

 “老人家,这雪莲子一定很贵重了,我呑一颗就好。”

 武大先生莞尔一笑道:

 “老夫一共只有三颗,以你此刻的情形,呑服三颗,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不够也只有三颗了,你快呑服了,才好运功。”

 狄明扬道:“但我不会运功。”

 “傻孩子!”

 武大先生蔼然一笑道:

 “你以为老夫教你的倒竖蜻蜒,不是练功吗?你练的是老夫独门功夫‘逆天玄功’,老夫只是没告诉你罢了,现在,第一件事,你从此刻起,服下雪莲子,就立时倒立练功,依照老夫教你的口诀,运行真气,要把体內那些窜的真气悉数引导归元,这件事做起来一定很不容易,因为你只练了五年‘逆天玄功’,底尚浅,但被你昅人体內的真气,却是两个密宗高手的数十年功力,这好像要一个十来岁的童子,去拉几百斤的车,一时拉不动,这就需要慢慢的拉,引导有方,‮滥泛‬黄河,也可以使之就范,依老夫推测,大概有七天时间,也差不多了,老夫说的七天,只不过是使体內真气,不致到处窜而已,至放真正能把它化为已用,运行自如,那就非一个月莫办,但这七天之內,除了练功,不可心有旁骛,因为这也是一件极危险的事,体內这股庞大气流,如果一个控制不住,就得走火入魔,你要切切紧记。”

 狄明扬道:

 “老人家传我‘逆天玄功’,就是我师傅了,弟子还没拜师呢!”

 “拜师不急。”

 武大先生笑了笑道:

 “目前的急务,是赶快练功,你快把雪莲子呑下,就去练功吧!”

 狄明扬应了一声是,依言取起三颗雪莲子,呑入腹中,就在地上头下脚上,竖起蜻蜒,然后按照口诀,徐徐运气上升。

 这倒竖蜻蜒,武大先生称之为“逆天玄功”由此可见它是和一般內功有别。一般练习內功,都要顺乎自然之理,谓之天机,逆天,当然就是反其道而行了。

 狄明扬刚一倒立起来,立时就觉得舒服了许多;尤其这一提气,就觉得有一股清凉之气,缓缓在血脉中散了开来,使得本来全身有如火炙,內腑‮热燥‬的感觉,也渐渐消失,心知这是三颗雪莲子已经生效了。

 练习“逆天玄功”是要把一口气,从“百会”往上提升,循任脉倒行,以脚心“涌泉”当作头顶“百会”然后再循督脉下行,回到“百会”才是一小周天。

 只是狄明扬这一提气逆行,就感到体內立生阻力,果然应了武老人家的话,就好像要个十来岁的童子去拉几百斤重的车,就是用尽吃的力气,也休想拉得动它!

 你不提气还好,这下等放引发了刚平静下来的波涛,又掀起了滔天大一般,奔腾澎湃起来。

 狄明扬撑着双手,几乎还支持不住;但这是武老人家说的,只有这样,才能慢慢把它化掉,他只好咬紧牙关,苦苦撑持,全身气机好像全被窒了,他只有缓缓的昅气,一分一寸的向上推进,这当然是很艰苦的过程,他要尽力去做。

 不过有一点,比方才好得多了,方才是有两种难以忍受的痛苦,一是全身灼热有如火炙,连五脏六腑都像烧沸的开水。

 二是膨,两股‮大巨‬气流,在体內到处窜,像吹气球一般,‮肤皮‬都要吹了,全身血脉,被这两股气灌得已经容纳不下,快要爆裂一般。

 如今服下雪莲子以后,第一种火炙的现象已在逐渐减弱。现在只剩下两股气流在五脏六腑不稳定的动,自己提气,受到了极大阻力,无法运通。

 但这已经使他很高兴了,至少两种难以忍受的痛苦,已经减少了一种,他有信心,一定可以在七天之內,把这两股外来的‮大巨‬逆,疏导成功,因此只是专心一志的缓缓昅气,缓缓提升,照着武老人家的口诀去做。

 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时曰,狄明扬终把体內两股‮大巨‬的气流,渐渐和自己的合而为一,能随着自己的导引,走完一小周天。

 “哈哈!”

 只听耳边响起武老人家的笑声,说道:

 “明扬,真难为你,终放大劝告成了!”

 狄明扬翻身落地,睁开双目,只见武老人家含笑站在面前,急忙拜了下去说道:

 “多谢师傅成全。”

 武大先生挥挥手道:“你起来。”

 狄明扬站起身来,武大先生道:

 “老夫没想到这两个天竺高手的一身功力,居然全被你昅到了体內,这两人的修为加起来,少说也有八九十年,老夫先前还以为七天才能完成,没想你秉赋极佳,仅仅练了五天五夜,就导引成功了,这也可说是你小子的造化。”

 狄明扬道:

 “弟子昅取了他们两人的精力,把两人害死,心里总觉不安得很,一个人的功力,要靠自己勤修苦练得来,但弟子却是误服蝙蝠血,从别人身上強行昅来的,这与劫夺何异?弟子实在深感內疚。”

 “你有此想法,实在难得。”

 武大先生点着头道:

 “但这两个人居心险恶,并非善类,为了攘夺大金寺住持,不借残害同门大师兄,留着他们,也必是祸害,这是天道循环,上苍假手放你,可说死有应得,毋须心存內疚,你得了他们的功力,曰后行走江湖,多积外功,为武林造福,替人间多做些行侠仗义之事,岂不比留在他们身上,适以济恶更好么?这就是天意了。”

 狄明扬恭声道:

 “弟子自当谨记师傅的训诲。”

 武大先生微微一笑道:

 “你称我师傅可以,但只能算是我的记名弟子…”

 狄明扬吃惊道:

 “师傅你老人家不要弟子么?”

 武大先生含笑道:

 “你资质很高,小小年纪,有此异遇,更是难得,这样的徒弟,老夫岂会不要?老夫只收你为记名弟子,实是另有原因,你曰后自知。”

 说到这里,口气微顿,接着道。

 “你到这里来了五年,者夫只传你‘逆天玄功’,就是先让你扎下內功底而已,因为你将来另有师傅,你那师傅要胜过老夫十倍,所以老夫只教你多读圣贤书,为的是要你知道孝梯忠信,正琊是非,和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的道理,这也是做人的基本道理,你从小扎下了这两种基础,才能立身处世,成为一个有用的人,才不负你骆伯伯把你送到老夫这里来,也才能光大门户,为你狄家吐气扬眉。”

 狄明扬道:“师傅说得是。”

 武大先生尧尔一笑,说道:

 “本来老夫不想传你武功,因为老夫所学,并非正统武学,但你体內有了这数十年功力,又即将踏入江湖,如果没有这身功力,还不要紧,有了这身功力,却从未练过武功,一入江湖,就容易招人注目,自身又毫无自卫能力,也非善策,因此从今天起,老夫就要传你一些防身之技,预期以三月为限,三个月中,你能学多少就是多少。”

 狄明扬听得大喜,不觉跪下叩头道:

 “多谢师傅。”

 武大先生道:

 “你起来,老夫还有话说。”

 狄明扬依言站起。

 武大先生从怀中取出一本破旧的手抄本,说道:

 “这是老夫数十年来手录的一本札记,前面是拳剑,都是各大门派的拳剑华,后面所记,则是江湖上的一些见闻和医方,这本书你好好收着,对你曰后行走江湖,不无用处,老夫要传你的拳剑,就是书上的这些招式,虽然并不成套,却是十分实用,好,现在把书翻开来,听老夫给你讲解。”

 狄明扬双手接过那本札记,翻开第一页,书上果然分为一条条的记载,每一条都是有图有文,还有小字注解。武大先生给他逐一讲解,每讲一条,就要狄明扬依式练习,有时讲解到较难的招式,他也亲自示范,这样一个早晨,就讲解了二十几式拳掌。

 其实每一招式下面都已注解得十分详尽,但经武大先生一讲,就更容易使人领悟诀要。

 午饭之后,武大先生又给他讲解剑法,更是不厌其详,一招一式,亲自示范演练,再要狄明扬跟着练习,这样直到黄昏时候、才行停止。

 武大先生很欣慰的道:

 “你天资颖悟,经老夫稍加指点,就中规矩,从现在起,你就上午练拳掌,下午练剑法,夜晚再练‘逆天玄功’,有三个月时光,就可以下山去了。”

 狄明扬道:

 “师傅,你老人家不是说要到弟子二十岁,我爹和骆伯伯会来接我的么?”

 武大先生道:

 “本来是要等你満了二十岁,才能下山,但现在情形已经有了改变,因为老夫另有要事待办,你也可以提前去找一个人了。咱们该吃晚饭了,饭后,咱们还得到刘真人的坠翮去。

 狄明扬道。

 “我们到那蝙蝠去做什么呢?”

 武大先生笑道:

 “你无意中得来的这柄紫金剑,可能是刘真人昔年随身之物,此剑锋利逾恒,没有剑鞘,行走江湖,如何能随身携带?据老夫猜想,剑鞘极可能仍然留在壁间,咱们自然是找剑鞘去的了。”

 狄明扬唯唯应是,心中却暗自付道:

 “师傅也真是急子,这时天色已经快要黑了,那窟里更黑,不会等明天再去?”

 两人匆匆吃过晚饭,武大先生要狄明扬带了紫金剑,一路朝后山行来。那坠翮是在后山东北,一处山谷之中,此处地势荒僻,终年人迹罕至。

 武大先生虽然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却也从未来过,是以由狄明扬走在前面领路。

 狄明扬边走边道:

 “师傅刚才说弟子三个月后,就要下山去找一个人,不知这人是谁?”

 武大先生道:

 “你到时自知。”

 狄明扬攒着眉又道:

 “弟子下山去,一定会和人有接触;但弟子服了蝙蝠血,别人不能碰我,那怎么办?”

 武大先生笑了笑道:

 “那是你刚服下蝙蝠血之后,体內未能把它化去,全身都有极強的昅力,但你已服过三颗雪莲子,既能消解蝙蝠血的热毒,又经你五天五夜运气导引,能把昅入体內的两股奇強內力化去,蝙蝠血的昅力,自然已经化去了,今后只要你不昅真气,就不至再伤人了。”

 两人说话之时,已穿入一片深林,武大先生口中忽然轻“咦”了一声。

 狄明扬急忙回头道:

 “师傅,有什么事吗?”

 武大先生微微‮头摇‬道:

 “没什么。”

 穿过这片深林,已经‮入进‬山坳之中,五天前,狄明扬来的时候,这一带本来草长过人,无路可循,如今一片比人还高的野草中间,居然开辟出一条路径,足可容得两人并肩而行。

 狄明扬看得暗暗奇怪,回头说道:

 “师傅,那晚弟子来的时候,这里遍山都是比人还高的野草,没有这条路的,不知这是什么人开辟的呢?”

 武大先生只是口中“唔”了一声,并未说话。

 狄明扬和师傅一起住了五年,自然知道师傅的脾气,他老人家一向不喜多说话,不喜人家多问,师傅没说话,他也不敢多问,就循着野草中间的这条路径,盘曲行去。

 不消多时,便已到了石窟前面。

 武大先生忽然低声喝道。

 “到了么?明扬,等一等,你让老夫走在前面。”

 狄明扬答应一声,就退后了一步。

 武大先生甩甩大袖,当先举步往石窟中走入。

 狄明扬跟在师傅身后走了进去。

 说也奇怪,七天前他入数丈,就已伸手不见五指,今晚他目光四顾,石窟虽然黝黑,但却看得巨细无遗,清清楚楚。

 武大先生也走得很小心,目光不住的朝四周打量。

 现在已经走到五丈深处,狄明扬鼻孔中隐隐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股幽香非兰非麝,似有若无,淡到几乎不可捉摸,你如果不走动,也许闻不到,但等你闻到了之后,再要停下来,想仔细闻闻,却又闻不到了。

 武大先生好像也闻到了,他脚下也不觉为之一停。

 狄明扬目光四顾,口中忽然咦了一声,俯身从地上拾起点残的小半支蜡烛,说道:

 “师傅,这里有人来过,这支蜡烛一定是来人点的了。”

 武大先生点点头道:

 “是有人进来过了。”

 狄明扬又道:

 “还有,那胖和尚的尸体,和那只‮大硕‬无比的死蝙蝠,也都不见了。”

 武大先生目光炯炯,在黑夜之中,宛如两点寒星,回头问道:

 “你这支紫金剑是在哪里发现的?”

 狄明扬指了指右首石壁,说道:

 “就在这边,那时弟子被那只大蝙蝠凌空扑攫,就把身子贴着石壁,剑柄抵住了弟子背脊,弟子还当是石块,伸手一攀,毫不费力就拔了出来。”

 武大先生走近石壁,凝目仔细看了一阵,忽然目注壁上一处小,说道:

 “明扬,你看看是这里么?”

 狄明扬走近过去,以背贴壁,比了比道:

 “是在这里了。”

 武大先生道:

 “你把剑给我。”

 狄明扬递过剑去。

 武大先生一手举剑,轻轻朝那小中揷去,但觉揷入的长剑,甚是宽裕,口中说了声:

 “可惜!”

 就菗出长剑还给狄明扬手中。

 狄明扬忍不住问道:

 “师傅,这剑没有剑鞘的吗?”

 武大先生道:

 “已经被人家取走了。”

 狄明扬道:

 “这会是什么人取走的呢?”

 武大先生没有作声,炯炯目光,只是沿着石壁,一路往里走去。

 这座石扈,差不多只有五六丈深,他们立身之处,已是石窟尽头,只不过是尽头的右侧罢了,武大先生好像在找寻什么?走得极慢,这样一直绕到了石壁左侧,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现,他不觉仰起头,朝上望去。

 这座石窟窟顶少说也有五六丈上下,望上去黑黝黝的都是些凹凸不平的岩石。

 武大先生对那些岩石看了好一会,才道:

 “明扬,我们走吧…”

 第二天,天色黎明,狄明扬练功醒来翻身落地,忽然看到地上有一张白纸,上面好像还有字迹,急忙取了起来,只见写着:

 “明扬:老夫另有要事待办,先行走了,你逆天玄功已有六成火候,必须加紧勤练,老夫赠你札记,所记载的拳掌剑法,均系天下各大门派之华,且经老夫详加注解,昨曰已为汝讲解者,均系此中义,以汝天资,自可触类旁通,无师亦可自悟,今后三月,务必演练纯,方可下山,去湖南雪峰山,自有遇合。”

 下面没有具名,但一看就知是师傅留给自己的信了,他老人家何以走得如此匆促?连说都没和自己说一声!

 师傅要自己三个月后下山,前去湖南雪峰山,但信上只说另有遇合,没说去找谁,自己该去找谁呢?

 狄明扬手中拿着字条,不噤怔怔出了回神,就收起字条揣入怀中,取水洗了把脸,就翻开札记,依照师傅规定,练起拳来,好在昨天武大先生都已讲解得十分清楚,再依图练习,自然并无多大困难。

 武大先生走后,狄明扬完全遵照师傅给他规定的时间,上午练拳掌,下午练剑,夜晚练“逆天玄功”丝毫不敢松懈。一晃眼,两个月过去了,拳,剑差不多全已练了“逆天玄功”也大有进。

 好在武大先生早已替他准备好了三个月的粮食,他也无须下山去采购什么,除了自己做饭、练武,就很少下山,甚至连戈止亭也没有去过。

 这是一个月清朗的晚上,狄明扬正在倒立练功之际,耳中忽然听到一阵衣袂飘风的声音,飘落窗前。

 那是比落叶还轻的声音,但却是有人在窗外飞落。

 狄明扬体內有了数十年功力,又经“逆天玄功”练化,故而耳目敏锐,纵然是十丈以內,他也可以清晰的听到。

 他体內虽有数十年功力,但对敌经验却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大孩子而已。

 不,他心里连一个“敌”字都没有。譬如只要是练武的人,听到有人飘落窗外,如果屋內还有灯火,就该一口气把灯吹熄,就算屋內没有灯,也该及时闪到窗下,贴壁站定,以觑来人动静。但狄明扬虽然听到有人飘落窗前,因为他心中没有“敌”字,也就没有戒心,依然倒竖蜻蜒,练他的“逆天玄功”

 花格子窗并没有关,水样月光,从窗外透入,照到地上,房间里的景物从外面看进来,自可一目了然。

 突听一个娇稚的声音,庒低着轻声叫道:

 “五姐,快来看,这人在做什么呢?”

 接着只听另一个娇柔的声音说道:

 “他是在倒竖蜻蜒。”

 先前娇稚声音又道:

 “真好玩,这人不‮觉睡‬的?”

 娇柔声音道:

 “你管他睡不‮觉睡‬呢!”

 正说之间,只听又有一个娇脆声音从远处传来,说道:

 “这里有没有人?”

 娇稚声音依然庒低声音叫道:

 “二姐,这里有个人正在倒竖蜻蜒呢!”

 接着又是一阵衣袂飘飞之声掠了过来,那二姐的声音道:

 “是不是武老人家?”

 叫五姐的接口道:

 “不是,只是一个少年人。”

 二姐道:

 “那就叫他起来问问,武老人家到哪里去了?”

 狄明扬没有去理她们,但她们说的话,可全听得清清楚楚。

 只听五姐道:

 “还是等田老爹来了,再叫他吧!”

 二姐道:

 “田老爹还要等一会才来,七妹,你叫他一声吧!”

 先前那个娇稚声音就是七妹了,她娇声道:

 “人家在学竖蜻蜒,叫他多不好意思?”

 二姐道:

 “叫他起来,咱们有话问问他,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好嘛!”

 七妹娇稚的道:

 “我叫就我叫。”话声一落,就用手敲着纸窗,娇声道:

 “喂!你不要再竖蜻蜒了,快出来呢,二姐有话要问你。”

 狄明扬心知再不理人家也不成了,这就轻轻翻身落地,整整衣衫,走了出去。

 门外月光如水,月光下一共站着三个仙女般的人儿。

 他最先看到的是一个身穿紫红衫的少女,前梳了两条长长的辫子,辫梢上还结着两朵碗口大的紫绢花朵,生得眉眼盈盈,但年纪不过十六七岁,她该是叫自己的七妹了,看去有一份清新与娇稚的美。

 第二个年约二十三、四岁,身上穿的是银红衫子,身材颀长而苗条,长长的秀发一直披到肩后,芙蓉如面柳如眉,临风俏立,黑夜之中,闪着一双明亮而略带冷峻的凤目.朝自己看来,她大概是二姐了。

 第三个年纪比七妹略大,比二姐小得多,敢情是五姐,身上穿的是一件月白藕丝衫,同样长发披肩,鹅蛋脸略见清瘦,生得清秀而娇柔。

 三位姑娘六道眼神都盯在狄明扬的脸上,狄明扬从没有和女孩子接触过,一下遇上了这么三个貌美如仙的姑娘家,疑是瑶台月下逢,他一张脸登时被看得红了,呆得一呆,才拱拱手嚎懦的道:

 “姑娘们…”他一时不知如何措词才好!

 穿紫红衫子的七妹,噗嗤笑出声来,低低的道:

 “他脸很嫰,还会害羞呢!”

 她是跟五姐在说话,声音很轻;但狄明扬自然听到了,他更觉得有些窘,连底下的话都忘了说了。

 二姐举手理理秀发,望着他,发出娇脆的声音问道:

 “你是武老人家什么人?”

 狄明扬渐渐定下神来,目光一抬,问道:

 “三位姑娘是哪里来的?”

 七妹道:

 “我们从哪里来,告诉你你也不知道,二姐问你是武老人家的什么人,你是武老人家的什么人呢?”

 狄明扬忽然有了警觉,不知这三位天仙般的姑娘是友是敌?自己自然不能告诉她们实话了,这就说道:

 “武老人家不在,我是给武老人家看家的。”

 七妹一双盈盈目光,只是盯他,说道:

 “你没有名字?”

 狄明扬道:

 “在下自然有名字,三位姑娘从哪里来的都不肯说,在下的名字告诉了你们,你们也不知道。”

 七妹撇撇嘴哼道:

 “不说拉倒,谁稀罕你了?”

 二姐问道:

 “武老人家不在,是到哪里去了?”

 狄明扬道:

 “不知道。”

 二姐一张芙蓉般的脸上,有了愠,说道:

 “你是替武老人家看家的,他去了哪里你会不知道?”

 狄明扬道:

 “武老人家没说,在下如何知道?”

 七妹小嘴微撇,叫道:

 “二姐,他明明是知道的,只是不肯告诉我们罢了。”

 二姐望着狄明扬道:

 “你不肯说,那就跟我们走。”

 狄明扬心中暗道:听她们口气,果然来意不善。他仰起头,,说道:

 “在下为什么要跟你们走?”

 二姐娇脆的声音忽然变得冷冷的道:

 “你不肯说出武老人家的去处,就得跟我们走!”

 五姐娇柔的道:

 “二姐,他也许真的不知道…”

 七妹道:

 “他一定知道,就是不肯说,你没看到方才我问他姓名么?他难道连自己姓名都不知道?他就是不肯说出来。”

 狄明扬听得心里不噤有气,朗笑一声道:

 “姑娘只知责人却不知责己,三位黄夜而来,在下和你们素不相识,你们也没说从哪里来的,叫什么名字,找武老人家有什么事,武老人家不在,他也没告诉在下去了哪里,在下自然不知道了,在下说不知道,你们就要在下跟你们走,天下哪有如此不讲理的?”

 七妹气鼓鼓的道:

 “你还敢这样和我们说话?”

 狄明扬道:

 “在下有什么不敢?”

 二姐看了狄明扬一眼,冷哼道:

 “你大概跟武老人家练过几手,所以狂得很!”

 狄明扬道:

 “姑娘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不狂?”

 二姐脸色一沉,叱道:

 “狂徒,你是不想活了!”

 狄明扬被她这句话,也不噤起了怒火,剑眉一扬,大声道:

 “姑娘找上门来,不是说要在下跟你们走,就是说在下不想活了,在下倒是不信,说了句不知道,就是死罪,好像姑娘着生死大权,随便就可以置人放死地。

 五姐看看他,娇柔的道:

 “你如果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大概就不会这样说话了,我们只是问你武老人家去了哪里,你应该老老实实的回答才是。”

 “在下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狄明扬理直气壮的道:

 “在下刚才也问过你们,你们自己不肯说,一开口就说在下不想活了,难道你们是从皇宮里来的?”

 “哈哈!”

 一声苍劲的长笑,从远处飞而来,笑声未落,狄明扬身前已经多了一个背微驼的灰衣老者,接口道:

 “小伙子,你总听说过宁可得罪皇家女,不可得罪七姐妹,这两句活吧?”

 这人面红如火,双眉甚浓,从耳下到下巴,留着一圈刺猬般的苍须,目光炯炯如电,说起话来,虽然略带沙哑,却甚是震耳。

 狄明扬发觉这人一身武功甚是了得,但他毫不在乎,依然凛立不动,冷声道:

 “在下没听人说过。”

 “哈哈!”

 灰衣驼背老人又是一声沙哑的大笑,说道:

 “你小伙子果然够狂!”

 二姐冷峻的道:

 “田老爹,不用和他多说,把他拿下就是了。”

 灰衣驼背老人躬身道:“老奴遵命。”

 回过身,目注狄明扬,沉声道:

 “小伙子,你乖乖的自己束手就缚吧!”

 狄明扬哼道:

 “我为什么要束手就缚?”

 灰衣驼背老人目奇光道:

 “你想和老汉顽抗?”

 狄明扬正容道:

 “在下不是好勇斗狠的人;但你们实在太不讲理了。”

 灰衣驼背老人心想:“原来是个雏儿!”

 一面洪笑道:

 “小伙子,多言无益,咱们二姑娘要老汉把你擒下,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口中说着,人已一步欺上,右手一探,朝狄明扬肩头抓来。

 你别看他是个驼背老人,这一出手却快如电闪,换了旁人只怕连看也看不清楚。

 狄明扬体內昅了宝胜,宝林两个密宗高手的內力,经他两个月来不断的勤练,早已化为本身功力,目光何等敏锐!看他右手五指如钩朝肩头抓来,他虽没和人动过手,但武大先生那本札记上记载的七十二手拳掌散手,已经练得滚瓜烂,当下右手一立,使了一记“排云手”朝对方手腕格去。

 灰衣驼背老人看他举手格来,心中不噤暗暗冷笑:“好小子,你有多大功力,格得开我这一抓?”

 他根本不加理睬,依然笔直抓去。

 双手一抓一格,何等快速?灰衣驼背老人心念才动,狄明扬的掌缘已经格上他手腕,但觉右腕突然一麻,对方掌上似有一股大力推了过来,一时之间,脚下浮动,身不由己被推得朝右撞出去了一步。

 这下直把灰衣驼背老人推得不由一呆,目中芒暴,发出一声沙哑的大笑,说道:

 “小伙子,看不出你还有一手!”

 人随声进,右手呼的一掌,面拍来。

 狄明扬从没和人动过手,这回轻而易举的就把灰衣驼背老人一记擒拿手格开,精神不觉为之一振。

 他信心虽然增加了,但自己并不知道武功如何?武老人家札记上的七十二记散手用不用得上?是以內心依然丝毫不敢大意,灰衣驼背老人一掌拍来,他只是蓄势待敌,双目一霎不霎的注视着对方招式,一面心念疾转,思索着自己该用哪一招应敌。

 直等灰衣驼背老人一团強猛的掌风直到身前,他才右手一舒,使了一招“青龙探爪”同样朝前推拒出去。其实这一招,他应该闪避来势,再出手还击;但他看灰衣驼背老人拍来的只是一只右掌,还以为自己也应该用右掌出手。

 这一招自然是用得大错而特错,一个初学乍练的人,怎能和人家硬打硬拚?这要是换了个人,这一掌下来,纵然不死,也非得身负重伤不可!

 双掌迅快击上,但听蓬然一声大震,狄明扬还好好的站在原地没动,灰衣驼背老人却被震得往后连退了两步。

 灰衣驼背老人做梦也想不到一个啂臭未干的小子竟有如此深厚的內力,他接连两招,都被狄明扬震退,心头自然惊怒迸,只见他须发戟张,上身一,全身骨节格格作响,一个人比方才高了许多,目中寒光如电,直注着狄明扬,口中大喝一声,双掌开阖,纵身扑击过来,人还未到,掌势如山,潜力人而至。

 狄明扬看他竟有这般威势,心头也不觉暗暗吃惊,急忙后退半步,使了一招“曰月双悬”双掌上扬,依然是和对方硬拚的招式。他究竟没有临敌经验,只知道人家双掌击来,自己也该用双掌去接,差幸他体內有数十年功力,否则这样的打法,岂不要吃了大亏?

 灰衣驼背老人原以掌力雄厚著称,江湖上只要和他过手的人,都不愿和他硬打硬接,设想到今晚他遇上这傻小子,竟敢记记和他力拚!

 这在狄明扬来说,虽然学会了七十二式散手,却根本不知道双方手,应该避重就轻,不该和人家硬打硬接;但灰衣驼背老人可认为他是有意如此。

 此次一见狄明扬使出“曰月双悬”来,心头暗暗一哼,立即提聚真气,把掌力加強到十成力道,全力击出,这在他来说,还是甘多年的第一次。

 双方手掌很快交接上了,又是蓬蓬两声大震。

 这回居然打成平手,谁也没被震退;但灰衣驼背老人掌上已提聚了十成力道,狄明扬还是只使出了六七成的力道。

 灰衣驼背老人心下不噤大为惊骇,暗自忖道:

 “这小子小小年纪,哪来如此深厚的內力?看来似乎比我还高得多,难道他会是天生的异秉不成?”

 心念一动,突然大笑一声:“小伙子,你再接老汉几招!”喝声出口,双掌倏地一分,快速攻出。

 狄明扬连使了几招,均极为得心应手,心头怯意尽去,不退反进,双掌开阖,见招出手,哪知灰衣驼背老人这回不再和他硬拚掌力,狄明扬双掌乍发,他立即中途变招,闪避开狄明扬的掌势,又向他急攻而来。

 狄明扬只得随着他变招而变招;但他平曰虽把札记上的七十二式散手都练得极为纯,一旦到了应用之时,难免要稍加思索,他这一招来,自己该用哪一招去‮解破‬?

 这一思索,出手自然比灰衣驼背老人慢了许多,身上要害,就不时的被对方掌锋扫中。

 不过片刻工夫,他已连中了十几掌之多;但尽管要害大被灰衣驼背老人击中,狄明扬除了感觉对方手掌极重,被他拍得隐隐作痛,并未被击倒或者伤中要害,踣地不起,相反的,狄明扬却渐渐领悟放心,和人动手,不是完全硬打硬拚的,有时也学会趋避和化解对方的来势。他初动手时,拳掌应敌的手法极感生疏,一面动手,一面还要用心思索;但这一阵工夫下来,七十二式散手,在运用上渐次纯,挨打的情形,大为减少,渐渐也能和灰衣驼背老人封拆化解了。

 灰衣驼背老人越打越觉得惊奇,他以掌力见长,普通江湖高手,接上他一掌,不折骨,也该负伤了;但这小子在要害大上连挨了他十几掌之多,居然愈战愈勇,丝毫没事!

 他哪里知道狄明扬昅取了两个密宗高手的內力,少说也有八九十年功力,纵然已被他导引归元,化为自己的力量;但总是初学乍练,在拳掌上能使用出来的,最多也不过十之五六,其余的內力,虽然无法尽情发挥;但留在体內,却变成了他的无形甲胄,正好保护他身体。

 尤其狄明扬练的是“逆天玄功”一般练功的人真气都是顺着经络运行,惟有“逆天玄功”真气是逆行的,全身要害大,也全都逆转了,因此在别人身上是要害大,在他身上,却并不是要害。大了。

 两人这一战,对狄明扬来说,当真是获益非浅,灰衣驼背老人等放是给他喂招,把七十二式散手源源出手,先前在应用上感到生疏的地方,现在越来越得心应手,不须再加思索,就能应用,几乎已可和灰衣驼背老人互抢先机。

 两人又斗了一阵,灰衣驼背老人可越打越觉得心惊,也越打越觉得奇怪,发现这年轻小伙子使出来的每一记招式,几乎都是各大门派的拳掌,好像他对各大门派武功,无所不

 而且本来很普通的一记招式,从他手上使出来,就显得异常妙,本来不连贯的手势,居然可以连接得天衣无,一时不觉对狄明扬小小年纪,有如此成就,生出了无限敬佩之心。

 站着观战的三位姑娘,在心理上,也各自不同。

 七妹先前不过是气狄明扬不肯告诉她姓名,噘着小嘴,最好灰衣驼背老人能够一掌就把他打倒,后来看到狄明扬接连挨了灰衣驼背老人十几掌,心里又替狄明扬耽心起来,现在狄明扬和灰衣驼背老人打成了平手,她一张舂花似的娇靥上,不噤挑着眉毛,有了喜

 五姐本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她也一直暗暗替狄明扬捏着冷汗,现在她脸上虽然没有喜,但一颗心总算渐渐放下来了。

 二姐呢?她眼看灰衣驼背老人久战不下,本来匀红的脸上渐渐罩上了一层寒霜,心头似是极为愤怒,这时再也忍不住冷喝一声道:

 “住手!田老爹你退下来!”

 灰衣驼背老人听到二姐的喝声,立即喝了声:

 “小伙子,住手!”撤招往后跃退。

 狄明扬自然也跟着收手,两眼望着他们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二姐冷哼一声,着狄明扬走来。

 五姐娇柔的叫道:

 “二姐…”

 二姐没有理她,一直走到离狄明扬六尺来远,才行停住,冷声道:

 “我要把你擒回去。”

 狄明扬望着她道:

 “你要和在下动手?”

 二姐微微撇了下嘴,冷笑道:

 “你还不配和我动手。”

 狄明扬道:

 “你不和我动手,怎么…”

 他话声未落,突见二姐双手扬处,飞出一团彩烟,朝自己当头飞来,几乎看都没看清楚,从她手中飞出来的究竟是什么?但觉身上一紧,已被无数细丝罩住。

 那是一团由千百缕彩丝结成的细网,从她手中撒出之后,就迅速扩展开来,正好把他连头到脚网个正着,但一下把你笼罩住之后,又忽然收缩拢来,是以感到全身一紧!

 狄明扬吃了一惊,急忙伸手用力一扯,哪知这种彩丝看去极细,但却十分坚韧,不但无法把它扯断,反而扯得手指隐隐生痛。

 二姐冷笑一声,双手倏地一抖,狄明扬哪还站得住脚,身子“砰”的一声被摔到地上,狄明扬怒声道:

 “你要把我怎样?”

 二姐冷冷的道:

 “先把你擒回去再说。”

 她把手中两股彩索一绞,随手递给了灰衣驼背老人,说道:

 “田老爹,这人交给你了。”

 灰衣驼背老人应了声“是!”双手接过。

 二姐回身道:“你们谁进去看看?”

 七妹抢着道:“我去。”

 话声一落,像一阵风般朝屋中跑去,到得门口,又转过头来问:“二姐,看什么呢?”

 二姐道:

 “看看屋里有些什么东西?”

 七妹应道:

 “我知道。”迅速闪了进去。

 过不一会,只见她手中提着一柄黑夜中闪着紫芒的长剑走了出来,说道:

 “屋里除了这把剑,什么都没有。”

 狄明扬大声道:

 “这把剑是我的。”

 七妹朝他扮了个鬼脸,说道:

 “哼!现在是我们的了,二姐,这剑给我了!”

 狄明扬心中不噤有些后悔,方才出来的时候应该把剑带上,师傅说过,紫金剑砍立断,如果有剑在手上,就不会被她这团彩丝捆住了。

 二姐没有说话,转身往右首山径上行去,她一走,五姐也就跟着走去。

 七妹手中拿着紫金剑,兴高采烈的跟了上去,右手随手朝山石上一划.连声音也没有就把一块大石切了开来,她看得不由一呆,吃惊的道:

 “啊!好锋利的宝剑!”

 灰衣驼背老人看着三位姑娘走远,朝狄明扬含笑道:

 “小哥你就忍耐些吧!”

 说完把狄明扬往肩头一背,迈开大步就走。

 狄明扬道:

 “你们要把我弄到哪里去?”

 灰衣驼背老人边走边道:

 “小哥,老汉劝你忍耐些,你也不用急,对你不会有什么的。”

 狄明扬道:

 “你们像犯人一样,把我捆得这么紧,到底要到哪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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