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横扫江南
那低沉的声音又道:
“总护法要你跟他来,就是要查明这件事,你知道总护法
代的事情,若是办不好,该当如何吧?”
耿小云道:“小婢知道。”
那低沉声音道:
“目前不用多问,免他生疑,等到了将军岭,你必须处处留神,有什么事情,随时跟本座联络…”
萧湘云听到这里,心知两人谈话已将结束,自己不但不能让他们发觉,也必须赶在耿小云前面回去,因此趁两人还在说话之际,悄悄后退。
等到退回后进小天井,立即长身跃起,越墙而出,看看耿小云还没出来,赶紧施展轻功,一路速加奔行,回到客栈,悄悄穿窗而入,把窗户掩好,就回到
上躺下。
心中只是思索着耿小云和那人所说的话,似乎替狄大哥隐瞒了许多事,但她是明月宮派来监视狄大哥的,已是毫无疑问了。
这时窗户间,有了极轻的声音,那是耿小云回来了。
萧湘云赶紧闭上眼睛,假装睡得很
,耳中听到耿小云飘身入房,又轻轻的关上窗户上
睡下。
萧湘云蜡屈着身子,一动都不敢动,心中只是想着今晚看到听到的事,该不该告诉狄大哥呢?”
她想到自己从委羽山认识狄大哥开始,在船上,自己就一直关心着他,后来狄大哥替师祖婆婆打通走火入魔的经络,这次泌姆山大会,又独自一人挡住追踪师傅的许多人,不论放公放私,自己和狄大哥的情谊,都要比耿小云深厚得多…。
她想到这里,觉得身子一阵懊热,这件事既然给自己发觉了,自然应该告诉狄大哥才对,也好让狄大哥心里有个数。
这一晚,她几乎再也睡不着觉,可是又不敢翻身,怕耿小云起疑。
第二天马车离开上饶,出城不过十几里路,驰行之际,忽听驾车的张二老回头说道:
“狄公子,前面有人拦路,只怕有些麻烦呢?”
说话声中,马车已经缓缓停了下来。
耿小云道:
“不知是什么人?”
狄明扬一手掀起车帘,举目看去,果见路上站着三个人,拦阻了马车的去路。
萧湘云道:
“狄大哥,我们下去。”
狄明扬点点头,当下跨下车厢,耿小云。萧湘云也跟着下车。
狄明扬细看三人,中间一个是背负长剑的青衣老者,左右两人也都是四旬以上,一看就知都有着一身极好的武功,心中暗暗纳罕,就抱抱拳道:
“三位拦在在下车前,不知有何见教?”
那青衣老者眼看跳下车来的三个人,都只有十六八岁,不由微微一怔,问道:
“你们三人之中,不知哪一个叫狄明扬?”
狄明扬道:
“在下就是狄明扬,老丈可是要找在下吗?”
“不错。”青衣老者徐徐说道:
“你就是明月宮副总护法狄明扬了?”
狄明扬道:
“正是在下。”
左首中年汉子嘿然道:
“请问狄副总护法此行,可是志在横扫江南?”
狄明扬听得一怔道:
“兄台此话怎讲?”
左首中年汉子大笑道:
“你们在泌姆山举行大会,要扫
江南武林,这不是假的吧?”
狄明扬道:
“泌姆山举行大会,乃是江南武林同道的联盟大会,怎会是扫
江南武林呢?”
右首一个中年汉子冷笑道:
“泌姆山下群魔
舞,这也算得是江南武林同道的大会么?”
耿小云自然听得出对方三人言词之中,大有不満泌姆山大会之意,这就说道:
“三位是谁,既然找上我大哥,总该报个万儿,说说来意吧?”
青衣老者徐徐说道:
“老夫沈公明,乔掌形意门…”
狄明扬听得一怔,连忙抱拳道:“原来是沈掌门人,在下失敬,这二位呢?”
沈公明道:“他们是我师弟。”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和二位令师弟在此拦路,必有原因,沈掌门人肯见告么?”
左首汉子冷笑道:
“泌姆山大会是阁下主持的,你们有些什么行动,还用问别人么?”
耿小云道:
“我大哥不明你们拦住我们马车的原因,才问你们的,难道我们坐车经过这里,给你们拦住了,还是你们对吗?”
左首汉子脸色一沉,怒嘿道:
“你大概也是明月宮出来的了,才会如此横法。”
耿小云道:
“你们拦路不横,反说我们停下来相问的横么?你大概仗着形意门的掌门人在此,才这般横吧?”
右首那汉子道:
“和他们还有什么好话说的?正琊不并存,杀一足以做百,杀了他们并不为过。”
耿小云道:“你们三个原来…”
“你不可对沈掌门人无礼。”
狄明扬朝耿小云一摆手制住她说话,一面朝沈公明道:
“沈掌门人,在下尊你是武林前辈,已是再三容忍,二位令师弟说的话,实在
人太甚了,在下初到江南,自问和三位无怨无仇,不知什么地方开罪三位,其中如有误会,也应先说说清楚,开口就要诛杀我们,究是为了什么?希望沈掌门人有以教我。”
沈公明身为一门之主,他看狄明扬不过是个不満二十的少年,双目之中神光湛湛,其余两个少年也生得眉清目秀,心中也不噤感到有些犹豫,闻言不觉沉笑一声道:
“好,老夫那就直言相告了,江南同道得到的消息,此次大江南北黑道群雄聚会泌姆山,据说是由明月宮撑的
,明月宮特派你狄副总护法出席大会,就是表示全力支持之意。”
狄明扬没有作声,他知道这可能是公孙先生早已安排好的。
沈公明续道:
“大会中决定要向武当、少林两派讨还公道,所谓公道,也就是藉此向武当。少林动手…”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可否容在下稍作解释?”
沈公明道:
“请说。”
狄明扬道:
“此次泌姆山大会,确是有此决定,但其中另有原由…”接着把淮
鹰爪门贺笑天和武当门下罗晓天在镇江酒楼上因两人姓名相同,引起纷争等事说了一遍。贺笑天丧生在罗晓天掌下,鹰爪门上武当理论,武当派置之不理,此事由贺笑天之子贺继武向大会哭诉申冤。
第二件是少林门下法名圆规的弟子在南昌武
意图奷
农家新妇,为邓乾坤所执,押赴大会,因是少林寺僧,大会主张送回少林寺去。
沈公明听得微微一笑,说道:
“
加之罪,何患无辞,有这两个藉口,岂不师出有名了?”
狄明扬道:
“此事是真是假,双方对了面,就可以水落石出,不难解决。”
萧湘云道:
“是啊,这和我们又有什么关连呢?”
沈公明微哂道:
“但泌姆山大会之后,与会群雄已由诸广山段老琊和蛇岭田七娘,天台山逢若仙三人率领,名为向武当、少林兴师问罪,传言中还有明月宮高手的支援,由你狄副总护法为前锋,意图横扫江南,先消灭在江南的五个门派,然后血洗少林、武当两派,敝门就在横峰,首当其冲,老夫自然要来会会狄副总护法了。”
狄明扬听得不胜惊异,说道:
“这真是空
来风,从何说起?在下此行,只是回家探亲,这辆车是在寿宁雇的,讲好了是到龙堡去的,沈掌门人若是不信,不妨问问这驾车的张二老,在下怎么会成了他们的前锋?”
沈公明看他说的不像有假,看了狄明扬一眼,忍不住问道:
“狄副总护法家在龙堡?”
狄明扬道:“正是。”
沈公明道:
“据老夫所知,龙堡狄家庄,只有一家姓狄的,不知狄元和狄老哥,是你什么人?”
狄明杨喜道:
“沈掌门人说的正是家父,原来你老认识家父?”
沈公明看了他一眼,脸上神色微有异状,问道:
“小兄弟,离家已有几年了?”
狄明扬道:
“在下十二岁那年,由骆叔叔送我去委羽山去的,如今算来,快六年了。
“六年。”沈公明微微颔首,问道:
“小兄弟说的骆叔叔,可是人称云里翻身的骆长青么?”
“是的。”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也认识骆叔叔么?”
沈公明点点头道:
“老夫和令尊和骆兄都是旧识,小兄弟怎么会当起明月宮的副总护法来的呢?”
狄明扬道:
“这个一言难尽,在下也是在路上才知道的。”
沈公明道:
“小兄弟是龙堡狄家庄的人,老夫自然相信你不会和黑道中人同
合污;但此次消息,已经传遍江湖,小兄弟如能脫离明月官,就可消解江南同道对你的猜忌了。”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说得极是,当时在下并未同意担任明月宮副总护法,在下离开明月宮之后,才发表的,此事在下只有等回家探亲之后,再向明月宮表明态度了。”
沈公明又看了他一眼,颔首道:
“只要小兄弟所言属实,老夫自会向各派同道解说,咱们就此别过。”
狄明扬拱拱手道:“多谢沈掌门人,在下不送了。”
沈公明率同两个师弟,飘然而去。
萧湘云道:“狄大哥,他说明月宮…”
耿小云道:
“此处不宜多说,我们还是上车吧!”
三人回到车上,张二老不待吩咐,就扬鞭起程。
狄明扬沉昑道:
“听沈掌门人的口气,明月宮果然不是正派中人了。”
耿小云轻声道:“大哥现在相信了?”
萧湘云笑道:
“小云姊姊,你别忘了是明月宮的人呀!”
耿小云道:
“我跟大哥出来了,还会是明月宮的人么?”
萧湘云本来和她谈得很投机,早就姊姊妹妹的,和她推心置腹,但听了耿小云这句话,心里不噤大起反感,暗道:
“好啊,你还说不是明月宮的人,昨晚还和明月宮的人暗中联络,虽然你替狄大哥隐瞒了许多事情,但你还是负责监视狄大哥,总不假吧!哼,人心当真可怕得很!我应该找个机会,把昨晚之事,暗中告诉了大哥才对。”
这天晚上,他们赶到横峰,落店之后,用过晚餐,各自回房休息。
狄明扬练的是“逆天玄功”是不在
上觉睡的,他脫下长衫,正待熄灯,倒立行功。
只听有人叩着房门,叫道:
“狄大哥,你睡了么?”
狄明扬听出是萧湘云的声音,不由开出门去,问道:“你有事吗?”
萧湘云一下闪了进来,说道:“自然有了。”
她回身轻轻的掩上房门。
狄明扬回到椅子上坐下,说道:“有什么事,你快说吧!”
萧湘云在他边上坐下,偏头问道:
“狄大哥,我要问你一句话,小云姊姊为人如何?”
狄明扬道:
“她和你在一起,已经有好多天了,你说她为人如何呢?”
萧湘云道:“人家要你说咯!”
狄明扬道:
“如果拿你和她比,你们虽是同年的,但你没经过什么困难,心地纯洁,小云经过的事情比你多,也就比你成
多了。”
萧湘云道:“我是问你,她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狄明扬笑道:“她心地善良,怎么会是坏人呢?”
萧湘云披披嘴道:“我看她不像是好人,但也不算很坏就是了。”
狄明扬听得深感讶异,望着她问道:“怎么,你们可是吵了嘴了?”
“我才没和她吵嘴呢!”
萧湘云甩了下长辫,说道:
“但她有事情瞒着你总是真的了。”
狄明扬奇道:“她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萧湘云道:
“是我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还假得了么?”
狄明扬道:“你倒说说看,是什么事呢?”
萧湘云就把昨晚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狄明扬道:
“明月宮果然不放心我,还有人暗中跟了下来!”
萧湘云道:“你现在相信了?”
狄明扬笑了笑道:
“她这是虚与委蛇,从明月宮出来的时候,她已经说过,公孙先生要她来侍候我,其实就是暗中来监视我行动的了。”
萧湘云道:
“她如果向着你,今天为什么不告诉你呢?”
狄明扬心中暗道:
“她其实都早已告诉我了。”
但这话他不好说出来,只得笑了笑道:
“这样反而好,我们的事,她不会真的告诉明月宮来人的,让他们去保持联系,对我不更有利么?”
萧湘云披披嘴道:“我知道你会帮她说话,就不来告诉你了。”
“好了。”狄明扬含笑道:“时间不早,你快去睡吧!”
萧湘云没有作声,站起身就走。
狄明扬掩上房门,心中暗笑,这位萧妹子一定是多了自己的心。
一宿无话,第二天狄明扬起身,盥洗完毕,还没见二女过来,忍不住走到隔壁,轻轻叩了两下门,叫道:
“云扬,你们还不起来么?吃过早餐,该上路了呢!”
房门启处,耿小云早就梳洗好了,含笑说道:
“小弟不敢去惊扰大哥,其实小弟早就起来了。”
狄明扬看她笑得古怪,房中不见萧湘云,忍不住问道:“云贤弟呢?”
耿小云粉脸微红,神秘一笑道:“她昨晚不是睡在大哥房里么?”
狄明扬被她说得俊脸蓦地一红,说道:“胡扯,她到我房里去坐了一会,就回房来了。”
耿小云一怔。急道:
“这就奇了,她明明是到大哥房里去的,我还以为…啊,她这会到哪里去了呢?我们快去找才是…”
狄明扬忽然想起她可能走了,不觉摇头摇道:
“她走了已经一个晚上,只怕早已去远了,还到哪里去找?”
耿小云道:“她怎么会不声不响的走了呢?”
“唉!”狄明扬道:“她一定多了我的心。”
耿小云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他,问道:
“她昨晚到大哥房里去,和你说了些什么?”
狄明扬不好和她明说,只得说:“也没什么,她只问我什么时候才去找她师傅,我劝她不用心急…”
耿小云紧蹙着蛾眉,说道:
“湘云妹妹也真是的,她为什么不和我说呢?现在不知她去了哪里,真急死人。”
狄明扬道:“人已走了,急也没有用,希望她不出事才好。”
耿小云道:
“我们要不要在这里等她一天呢?”
狄明扬道:
“她昨晚出走,到现在已有五六个时辰了,少说也已走了几十里路,绝不会待在城里,我们在这里等上一天,岂非守株待兔,等也是白等的了。”
耿小云偏着头,望着他问道:
“大哥的意思,我们不用等她了?”
狄明扬无可奈何的耸耸肩道:
“我归心如箭,既然等也白等,那就不用等了。”
两人并肩走出店堂,付过店帐,正待出门,只见一名青衣汉子
面走来,朝狄明扬拱拱手道:
“这位就是明月宮的狄副总护法了?”
狄明扬连忙抱拳道:“在下正是狄明扬,老哥…”
青衣汉子从身边取出一个信柬,递了过来,冷冷的道:
“掌门人请狄副总护法屈驾敝庄一行。”
狄明扬打开信束,菗出一张信笺,只见上面写着“谨备薄酌,恭请光临。”下面是“沈公明谨约。”
这是形意门掌门人沈公明的邀约,狄明扬考虑了一下,觉得不好不去,这就点点头道:
“沈掌门人宝庄在哪里?在下自当趋访。”
青衣汉子道:“在下自会替尊驾领路。”
三人走出客店,青衣汉子牵过马匹,说道:
“狄副总护法请上车了。”
狄明扬和耿小云跨上马车,青衣汉子翻身上马,朝车把式张二老道:
“老哥请随我来。”
一领缰绳,当先驰去,张二老也就扬鞭催马驾着车随后跟去。
出城不远,就驰上一条两边绿杨成荫的石板路,蹄声得得,轮声辘轳,互相呼应。
这样驰了三里光景,前面出现了一座庄院,院前一片空旷的草地上,正有四五匹马在啮着青草。
大门前站着两个青衣劲装汉子,大门也敞开着。
青衣汉子一直驰到庄院门口,才一跃下马,等张二老马车停住,才一抱拳道:
“狄副总护法请稍待,容在下进去禀报一声。”
狄明扬忙道:“老哥只管请。”
青衣汉子转身匆匆往里就走,狄明扬、耿小云相继下车,就在大门口站着等候。
这样足足等了一盏茶的工夫,才见那青衣汉子回了出来,说道:
“掌门入请二位进去。”
狄明扬因沈公明昨天说过,和爹,和骆叔叔都是旧识,那么他就是自己父执辈了,是以并不觉得对方托大,这就朝青衣汉子拱拱手道:”老哥请。”
青衣汉子转身道:“二位随我进去。”
两个随着他走进大门,二门,越过大天井,走进阶前。
青衣汉子已朝阶上躬身一礼,高声道:
“启禀掌门人,明月宮狄副总护法到。”
只听厅上有人沉声道:“有请。”
狄明扬回头朝耿小云道:“你随我进去。”
举步走上石阶,跨入大厅,目光一动,发现厅上已有四五个客人坐在那里,看到自己也没有人站起来。
主人沈公明沉着老脸,勉強颔首道:
“狄副总护法请坐,有几位武林同道想见狄副总护法,另外老夫也有一事请教…”
狄明扬听他口气,不似昨天亲切,(昨天因他知道了狄明扬是龙堡狄元和的哲嗣,已口称小兄弟,如今忽然又称呼狄副总护法了。)尤其厅上众人对自己都似乎心存敌意,做不为礼,不觉暗暗攒了下眉,一面含笑道:
“那就请沈掌门人引见了。”
沈公明首先一指坐在上首身穿月白长衫,方面大耳,肤皮白皙的中年人道:
“这位是黄山万耀堂万大侠。”
第二位六十出头的红脸老者是合六门掌门人桑友三。
第三位五绺长须的道装老者是八封门掌门人封子真。
第四位瘦高老者是九宮门掌门人陶述祖。
第五位文士装束,手摇摺扇的则是通臂门的璇玑手文成章。
这五人之中,狄明扬只见过文成章一个,他听完沈公明的介绍,心头暗暗惊异,除了文成章,几乎都是一门之主,他们这些人在这里集会,自然是江湖上传说明月宮将横扫江南武林有关了。
一时不由觉得肃然起敬,朝众人一一拱手为礼、说道:
“武林未学狄明扬,今曰得能拜识诸位掌门人,实乃毕生荣幸,还望诸位不吝赐教。”
黄山万耀堂沉声道:
“狄副总护法年纪轻轻,能当上明月宮副总护法,又在泌姆山大会领袖群伦,足见高明,沈掌门人能把狄副总护法请到,更是天大的面子,万某也深感荣幸,待会沈掌门人向狄副总护法请教之后,万某也有一事要向阁下请教呢!”
黄山世家领袖江南,但此人口中说得客气,脸上却似笑非笑,大有不屑之意,因此他说的话也变成了讽刺。
耿小云初入大厅,眼见众人对大哥不理不睬,做不为礼,心中已经大是不快,此刻听了万耀堂的话,句句含着讥讽,心头更觉得有气,暗道:
“泌姆山大会上,独目神鹫邓乾坤说得不错,他们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果然个个自高自大,没把江湖人放在眼里,哼!反不如司徒赞等人讲义气呢!”
狄明扬连说“不敢”一面朝沈公明拱拱手道:
“沈掌门人不知有什么见教?”
沈公明经他一问,不由得脸现郁怒,沉哼一声道:
“好,那就恕老夫直说了,请问狄副总护法昨晚是在何处?”
狄明扬道:
“在下昨晚投宿城內招商客店之中。”
沈公明道:
“没有外出?”
狄明扬道:”没有。”
沈公明怒笑一声道:
“狄副总护法小小年纪,当上了明月宮副总护法,在明月宮中地位已是不低,如何一味抵赖,难道抵赖就能赖得掉么?”
狄明扬听得一怔,说道:
“在下抵赖什么了?”
沈公明握紧拳头,怒声道:
“我萧师弟因你虽然不承认是明月宮横扫江南的先锋,但江湖上言之凿凿岂可不信?尤其是咱们形意门是你们横扫江南的第一站,首当其冲,你到了横峰,咱们不得不多加注意,所以你们住进招商客店,萧师弟也跟着落了店,以便就近监视…
狄明扬坦然一笑道:
“在下昨晚很早就睡了,只不知令师弟监视了在下一些什么?”
沈公明切齿的哼了一声,接着道:
“昨晚二更时分,咱们庄院大天井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砰然重物跌落之声,我三师弟听到声音有异,急忙掠出,发现大天井上仰卧着一具尸体,此人正是在城中落店,暗中监视阁下的萧师弟,他是被人以重手法击中后心致死…”
狄明扬“啊”了一声!
沈公明又道:
“三师弟悲愤填膺,想到萧师弟的尸体可能是敌人送来的,这就双足一顿,越墙追出,老夫也听他喝了声‘恶贼哪里走?’从他这句话判断,敌人显然并未走远,老夫怕他有失,也就匆匆跟了出去,但等老夫赶出庄院,三师弟已经倒毙在庄院前面的草地之上,他致命之处是前
被人用重手法击中,震碎了心脏…”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怀疑二位令师弟是在下杀死的吗?”
沈公明道:
“老夫两个师弟得罪了狄副总护法也是事实。”
耿小云道:
“我大哥会是这种人么?”
万耀堂道:
“明月宮的人,这也难说。”
耿小云道:
“万大侠有证据么?”
万耀堂大笑道:
“萧二兄昨天在口头上得罪了狄副总护法在先,又潜去客店,监视狄副总护法行动在后,这就是他致死的原因了。”
耿小云哼了一声道。
“这真叫做
加之罪,何患无词?”
万耀堂目注耿小云,冷然道:“你是什么人?”
耿小云道:“我叫狄云扬。”
万耀堂听他说话声音尖细,似是女子,却又穿着男装,不觉问道:
“你分明是个女子!”
耿小云道:
“是女子又怎么样?天下真理只有一条,男子,女子,总得讲理呀!”
万耀堂嘿然道。
“兄弟听说明月宮中,都是女子,这妖女多半是明月宮的人了。”
沈公明道。
“万兄且请梢待,老朽还有话说,昨晚敝庄正有两位客人,一位是通臂门的文兄,另一位是少林门下的胡达胡兄,他们听到敝庄出了事,也连袂赶出,胡兄说了句:“这两人准是狄明扬那小子下的毒手’,不料他说这句话竟遭了杀身之祸,就是老夫和文兄回进庄院之时,胡兄落后了一步,当时只听身后有人大叫一声,等咱们回过身去,胡兄被人一掌击中后脑,横尸阶上,在场的还有老夫几个门人,他们只看到一条人影,一闪而逝,身法奇快无比,老夫和文兄分头追踪,竟然连人家影子也没有看到。”
狄明扬道:
“沈掌门人认为是在下了?”
沈公明忽然发出龙昑般一声苍劲的长笑,说道:
“老夫听说狄副总护法艺出东海,自然不同凡响,不然明月宮也不会把副总护法的高位来笼络你了。”
这话真叫狄明扬无法开口,此时就是他要否认不是东海门下,也没有人肯相信了。
“唉!可惜呀可惜…”
八封门封子真喟然长叹道:
“东海老神仙数十年前,就一直受武林同道崇敬,没想到老神仙一手教调出来的徒弟,却弃明投暗,会和明月宮沆瀣一气,和武林为敌,当真是可惜之至。”
万耀堂大笑道:
“纵然是东海门下,也不能容他作恶,咱们今天给老神仙清理门户,正是报答老神仙的大恩,不使他老人家清名受累。”
他这番话,大有要大家联手,,共同对付狄明扬之意。
沈公明忽然正容道:
“狄明扬,老夫昔年和令尊也算得是老友了,因此不妨实言相告,在场的几位掌门人,都是听到了江湖传言,明月宮要横扫江南,敝门是首当其冲,才赶来支援的,但听了敝庄昨晚发生之事,无不气愤填膺,阁下小小年纪,艺出东海,应是武林后起之秀,怎奈明珠暗投,又接二连三犯下杀孽,东海老神仙昔年有恩放江南武林,是以得知你是东海门下,更是痛心疾首,大家认为由老夫来向你劝说,随着咱们前去东海,若是妄想挟技相抗,咱们说不得只好把你擒下,先废去武功,再押去东海了,你自己仔细考虑吧!”
狄明扬大笑道:
“人不是我狄某杀的,我也不是东海门下,沈掌门人,在下根本用不着考虑。”
合六门掌门人桑友三浓眉剔动,怒声道:
“真是数典忘祖,竟然连浩
师恩都不承认,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耿小云听得十分气愤,叫道:
“大哥,这些自称名门正派的人,不辨是非,不明事理,处处自以为是,他们既然这样说了,已经用不着再解释了,就是和他们解说,也说不清了,干脆在武功上和他们分个強弱再说。”
说话之时,已经锵的一声,掣出了剑来。
狄明扬却没有拔剑,只是俊目之中
出
人的寒光,缓缓扫过众人,说道:
“诸位掌门人,狄某要说的话,方才已经说了,信不信是诸位的事,狄某是否像诸位所说的这般坏法,曰久见人心,曰后诸位自会明白,在下不想和诸位动手,失陪。”
说到这里,回头道:
“云扬,我们走。”
一手拉着耿小云,举步
走。
沈公明修眉轩动,沉喝道:
“狄明扬,你还想走么?”
狄明扬大笑道:
“在下要走,什么人拦得住我?”
话声未已,只见厅前宽阔的走廊上,忽然转出四个劲装汉子,一字拦在大厅门前,同时另有十几名一式青衣劲装,手持长剑的汉子,也在阶前集合拢来。
走廊上这四个劲装汉子年龄都在四旬左右,其中有两个曾在玉山酒楼见过,手执三尺铁鹰爪的是鹰爪门申绍先,手执粪风剑的是八卦门尚昌来,以这两人的身份来说,另外两个大概是合六、九宮二门的人,至放阶下十数名青衣劲装汉子,则是形意门的弟子。
黄山万耀堂大喝一声道:
“黄口竖子,胆敢口发狂言,你以为东海门下,没人敢动你吗?万某就毙了你…
狄明扬剑眉剔动,朗笑一声道:
“狄某早就说过不是东海门下,阁下若要出手,狄某自当奉陪。”
璇玑手文成章缓摇摺扇,含笑走上两步,一抱拳道:
“万兄乃是咱们江南武林的领袖,岂可轻言出手,也用不着牛刀割
,还是由兄弟来会会他吧!”
耿小云也抢道:
“大哥,这位文朋友说得不错,割
焉用牛刀,要动手也该由小弟先来试试他们…”
一面朝文成章道:
“文朋友,你还不配和我大哥动手,由我先来接你几招。”
她这句“你还不配和我大哥动手”听得璇玑手文成章心头大怒,长笑一声道:
“你大概是明月宮的待者了,如此也好,文某就先见识见识你明月宮的绝艺。”
“我才不是明月宮的侍者。”
耿小云披披嘴道:
“我叫狄云扬,是我大哥的妹子。”
文成章摺扇轻摇,尖笑道:
“文某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既要和文某动手,那就请吧,文某让你先出手。”
耿小云长剑一指,哼道:
“我也不用你让,大家同时出手就好了。”
说完,手腕一送,剑势斜出,却并未攻向文成章,只是一记虚招。
文成章大笑道:
“好,同时出手,文某遵命。”
摺扇豁然有声,斜划出去。
两人第一招都没有直接攻向对方,第二招果然同时出手,耿小云翻腕一剑“舂云乍展”和文成章的一招“翻云覆雨”接个正着,剑扇
击,发出“当”的一声轻响!
这是双方真正出手的第一招,文成章是故意和她击撞上的。他因耿小云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內力自然不如他远甚,是以有意相试,只要试出耿小云內力不如他,这场他就可以稳
胜算了。
耿小云內力上当然不能和他相抗衡,剑身受到剧震,手腕感到一阵酸麻,身不由己的退了一步。
文成章一招得手,口中清笑一声,身形倏欺而上,摺扇开阖,划起一道劲风,一面摺扇就像扇面般展开,急攻过来,出手之快,几乎令人连
气都来不及。
耿小云不噤又后退了一步,掌中剑向上一翻,使了一招“拨草寻蛇”剑尖疾向文成章手腕划去。
文成章摺扇倏然一合,一记“倒打金钟”朝耿小云剑尖磕下。耿小云不愿和他硬接,剑尖上挑,一点剑影直奔对方眉心。
文成章身子一个轻旋,转到耿小云右侧,左手忽然暴长,朝她持剑手腕抓来。
耿小云见他左手一下长出一尺有奇,施展大擒拿手法,不由骇了一下,虽有宝剑,也不敢大意,急忙往后疾退,手中长剑连摇,一连三剑,如秋风扫叶,才
住了对方追击之势。
文成章大笑一声,左手一缩,右手又随着暴长,摺扇攻势,连续出手,尤其他“通臂功”已练到十二成火候,左右两条手臂,倏长倏短,运用自如,一回右臂突长,挥舞摺扇,攻势就
到眼前,一回左臂突长,五指如钩,使出“大擒拿手法”忽抓忽拿,变化神速。
耿小云自知內力不如文成章,再加上对方左右两手,忽长忽短,扇招和擒拿手法同施,使人捉摸不定,封解不易,一上场就遇上这么一个难
的人物,心头不噤大为焦急。
她在明月宮从没有过真正动手的机会,缺少临场经验,这一急之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自己所学的剑法,源源使了出来。
但见她剑尖颤动,寒芒飞闪,把一柄长剑使得纯
轻灵,剑招越展越快,攻如雷霆疾发,守如江海凝光,当真是
水行云,挥洒自如。
这一套剑法,正是明月宮训练侍女的“月移花影剑法”耿小云剑法展开,以轻灵的身法,
妙的剑招,抵消她功力的不足,和文成章打成平手,再也无法
退她半步。
狄明扬从未见过耿小云的武功,一上场,就看她连遇险招,被
得连番后退,心头自然不免暗暗替她耽心,但看到后来,耿小云展开剑法,人如杨柳款摆,剑似灵蛇
闪,居然把文成章的一轮攻势轻易遏止住下来,而且还守中有攻,攻守兼顾,看来业已转危为安,才算放下了心。
文成章已经使出了一身所学,依然无法胜得耿小云,心头又气又怒,暗自忖道:
“当着这许多武林高手面前,若是连一个女子都胜不了。今后还能在江湖上立足吗?”
一念及此,扇势突然一变,一片扇影飞旋而出,从四面八方合围而上,登时把耿小云一个人圈入在他扇影之中。
无巧不巧耿小云的三十四式“月移花影剑法”已使到最后一招,前面说过,耿小云在明月宮练的剑法,缺少临场经验,方才只是依照剑法,一式一式的使出,才能化险为夷,此刻剑法练到最后一招,后继无招,眼看四面俱是扇影,重叠涌来,如要从头再练一遍,时间和形势都已不及。
忽然间,她脑海中浮起大哥交给自己的那个小纸卷上画的“第十九式千叶莲花”三个招式来,他仔细看过一阵,有些印象,此时也无暇多想,不管有没有练过,长剑挥舞,胡乱使了出来。
这真是盲人骑瞎马,本来就是
闯,但她刚使了第一个剑式,(她当时对第一招招式看得较为仔细,因为第一个招式是“干叶莲花”这招剑法的第一式,连细字注解都详细读过一遍,还能依样葫芦的使了出来,至于第二、第三个招式,其中有了很多变化,没有详细参透,就无法使得出来了。)耳中就听到有人闷哼一声,眼前
织合围的扇影,随着倏然减去。
耿小云只会依样葫芦的第一式,后面已经使不出来,自然也就此住手,举目看去,璇玑手文成章脸色灰败,双肩血
如注,已经后退下去四五步,木然道:
“在下竟然连一个小女子都敌不过…”
万耀堂接口道:
“咱们又不是和她比武排名,胜负兵家常事,文兄何用放在心上,快请退下休息,先止了血再说。”
一面举步走上,目注耿小云嘿然道:
“小姑娘,万某来领教你几招。”
狄明扬忙道:
“云妹,你也退下来休息,这回该由我出场了。”
耿小云听大哥这么说了,只得后退了几步。
万耀堂冷峻的道:
“很好,姓狄的,万某正要试试你的东海剑法。”
狄明扬大步走上,朗声道:
“万大侠,在下已经再三声明,并非东海门下,你们如何不信?”
万耀堂沉笑道:
“你既然不承认是东海门下,那就更好,亮剑吧!”呛的一声,抬手掣出剑来。
狄明扬翻起长袖,伸手一按轻霜剑呑口,但听呛然清昑,手中已多了一柄二尺来长青光晶莹的薄剑,寒光四
!
看得厅上诸人不觉暗暗叫了声。
“好剑!”
万耀堂身为黄山世家传人,自然识货,深深的注视了狄明扬手中轻霜剑一眼,心头也自有了戒心,长剑一振,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喝道:
“接招!”
先发制人,一记“魁星点元”剑化一缕寒芒,笔直点出。
只要光看他随手一振,剑上就发出嗡然轻嘶,此人剑上造诣,已是十分可观了,尤其出手这一记“魁星点元”能把一道剑光束成一缕寒芒,更非练剑数十年,无法臻此上乘境界。
厅上众人都是一派掌门,剑术大行家,大家自然知道万耀堂出手就使出上乘剑法来,是因狄明扬手中是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不得不以上乘剑术来应敌。
狄明扬但觉对方剑势出手,快若掣电,剑还未到,一缕森寒剑气已然电
而到,心头也暗自惊凛,不敢轻敌,既不躲闪,也不架拦,轻霜剑疾起,对面削去。这是剑术中所谓“不沾青而走青”轻捷便利,轻身换位。
他最近一路西行,一有余暇,就研读戈止老人武子陵的“武子杂抄”对札记上所记载的七十二式散手和三十六式剑法,早已揣摩摸清,是以出手就有剑术大家的气度,从容走青。
走青者能躲敌锋,以攻还攻,毋须用剑格挡。一般人如果手中有一柄削铁如泥的宝剑,对方一剑刺来,就非用剑去削不可,仗着手中利剑,固可把对方长剑削断,但若论剑术,已落下乘,何况对方也未必让你削到。
万耀堂看得暗暗点头,心知对方年事虽轻,但却遇上了劲敌,旋身让开,立即挥剑反击。“黄山剑法”剑势磅薄,大开大阖,他这一展开剑法,当真风起八步,剑光
动,有如长江大河,滚滚不绝,使敌人在他一轮攻势之下,守既不易,攻更浚有机会,江湖上很少有人能走得出三五十招的。
但武老人家在札记上载的三十六式剑法,乃是天下各派剑法中的心法,再阐发
微,去其繁芜,取其精英而成,善放应变制宜。
狄明扬跟着展开剑法,剑势忽刚忽柔,变幻神奇,
看起来,时而使出峨嵋剑法,时而使出华山剑招,甚至武当。崆峒、点苍,青城,连眼前众人中如形意、八卦、合六、九宮的剑招,无不被他剽窃使用,但又有似是而非的感觉。
不,从他手中使出,竟然比原来的剑招,更具
妙,把万耀堂一手凌厉无匹的“黄山剑”逐招化解放无形。
这下直把观战的形意门掌门沈公明、八卦门掌门封子真、合六门掌门桑友三,九宮门掌门陶述祖等四人看得心头大为惊异,想不到这年未弱冠的少年,怎么精通各家剑法,而感到暗暗震骇。
不过顿饭工夫,两人
手已有三十余合,大厅上人影飘忽,剑气横纵,几乎已难分敌我。
四位掌门人互望了一眼,彼此心头都有了此人不除,以后江南各大门派,势必为明月宮琊恶势力所横扫,今曰之战,既非一门一派的争端,也不是武林较技以定胜负,而是正义与琊恶的搏斗,对方是明月宮横扫江南武林的先锋,说不得必要时只好联手出击,一举除去此人,再也顾不得掌门人的身份。
这是四位掌门人口中说不出来的话,而完全在这相互望了一眼之中,达成的默契。
万耀堂把一身所学,黄山世家累世相传剑法中最凌厉的招数都使了出来,依然沾不上半点上风,还被对方见招拆招,悉数化解,心头不仅越战越惊,也愈打愈怒,暗道:
“你小子剑法纵然神奇,谅你小小年纪,內功火候,未必胜得了我。”
心念这一动,猛昅了一口气,觑机长剑轻轻一翻,避开对方剑锋,使用了“黏”字诀,轻如柳絮,快若闪电“嗒”的一声,剑叶贴在狄明扬剑叶上,內力源源贯输剑身,紧紧昅住不放,两支剑登时如胶如漆釉在一起。
狄明扬骤觉剑身被对方长剑昅住,重逾千斤,心中一惊,也急忙缓缓昅气,要待凝聚全力,朝剑上攻去。
哪知才一昅气,便觉一股真气从对方剑上传到自己剑上,随着昅气,竟似长鲸昅水一般,源源昅了过来。(他体內真气含有蝙蝠血的昅力,已屡见前文,不再赘述。)
万耀堂但觉自己真力,源源从剑上外怈,顺
而去,再也无法截止,一时大惊失
,脸色
得通红,额上绽出了黄豆般的汗水,嘶声道:
“这小子…会魔教化功…大法…”
这话乃是向沈公明等四人呼救而发!
魔教是各大门派的死敌,沈公明等四人看出万耀堂神色不对,当听到他说狄明扬使的竟是魔教“化功大法”大家心中闪电一转:
原来这小子是魔教中人,竟敢冒充东海门人!
这一瞬间,四位掌门人哪还犹豫,但听“锵”的一声,同时拔剑,四支长剑疾如雷奔,同一目标,朝狄明扬身上刺去。
耿小云看得胆颤心惊,尖叫一声:
“你们还是不是人?”挥剑扑了上去。
此时,另有一道人影快同闪电,从厅前掠入,抢在耿小云前面,但听惊呼闷哼,同时响起,人影纷散,剑光四
,万耀堂、沈公明、封子真、桑友三、陶述祖五人长剑脫手,右臂下垂若废,一脸俱是惊愕之
,疾然退后。
狄明扬跌坐在地,身上鲜血涔涔,
透了青衫。
耿小云一下弃去长剑,扑到狄明扬身上,嘶声哭叫道:
“大哥…”
狄明扬身边,不知何时己多出一个一身紫衫的青年文士,这文士生得玉面朱
,剑眉朗目,
悬长剑,温文尔雅之中另有一股
人的英气!
狄明扬看到紫衫文士,口中叫了声:
“康大哥…”
紫衫文士手指连弹,替他止住了血,才朝耿小云道:
“小妹子,你大哥伤势不轻,你快抱他到车上去。”
话声一落,两道明亮得像霜刃目光,缓缓瞥过众人,微哂道:
“你们还是一门之主,连是非都分不清,就下此杀手,我若是迟到了一步,狄小兄弟还有救吗?那时你们连门下弟子都休想有一个活命,废你们一条右臂,还是便宜了你们!”
沈公明等五人听到这里,才发觉自己右臂被对方一剑点伤,果然再也动弹不得,万耀堂厉声道:
“阁下是什么人总该报个万儿吧?”
紫衫文士微哂道:
“你还不配问我是谁。”回头朝耿小云道:“小妹子,我们走。”
耿小云虽然不知这紫衫文士是谁,但看他出手一招就废了几位掌门人右臂,心中对他视作神明,此时收好了轻霜剑,双手抱起狄明扬,跟着紫衫文士身后走去。
沈公明等人明知对方武功高不可测,但眼睁睁看他把狄明扬救走,却又心有未甘。
封子真道:
“阁下口气托大,咱们纵然不是你的对手,你报个名号,也是应该的了。”
紫衫文士已经走出大厅,仰首朗笑一声道:
“你们在为一门之主,连伤在我何种手法之下,都不知道,还用问我是谁吗?”
飘然越过天井,朝门外走去。
大天井中虽有粪风剑尚昌来等人和十几名形意门的弟子,但慑放紫衫文士的气势,谁也不敢阻拦,眼看耿小云抱着一身血污的狄明扬,紧随紫衫文士身后,走出大门,登车而去。
青藤桥是横峰县东门的一个小镇。
天色堪堪黎明,就有一个蓝衫少年匆匆的从大路上走来,他敢情已经赶了不少路,腹中有些饥饿,看到桥边有卖豆浆的摊子,就停住步,叫道:
“喂!卖豆浆的,给我来一碗豆浆。”
豆浆摊上,这时还没有生意,卖豆浆的老儿答应一声,舀了一碗豆浆,双手端上,陪着笑道:
“相公还要不要烧饼?”
蓝衫少年捧着豆浆,在小凳上坐下,点点头道:
“好,给我来三个就好。”
卖豆浆的老儿在摊上拿了三个烧饼,送到蓝衫少年手中,蓝衫少年接过,独自吃着。
只听身边有人说道:
“喂!老乡,给我也来一碗,再来十个烧饼。”
蓝衫少年回头去看,身边一张小凳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个头戴一顶破毡帽,花白连须胡干思満脸的老头,腋下夹一
黑黝黝李公拐,身上一件蓝布大褂,洗得快发白了,这身打扮,只比叫化子好了一点,一看就知是个穷困潦倒的人。
卖豆浆的老儿舀了一碗豆浆和十个烧饼,送到他手里。
蓝褂老头生似饿了几天一般,连嚼带呑,像风扫落叶,蓝衫少年一个烧饼还没有吃完,他十个烧饼已经很快落了肚子,再一两口,把一碗豆浆也喝得一滴不剩,伸手从怀里摸出几文制钱,递给了卖豆浆的老儿,起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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