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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探险奇门阵
 向云奇留神望去,只见好心人没走几步,便弯下抖抖袖子,不觉低声问道:“他在做什么?”

 韩青凤道:“做记号,好让接应他的人能进去。”

 提到接应的人,向云奇立刻想到九娘和黑狼宋八。

 黑狼宋八因被指为內奷而被制,却在三元宮黑屋里神秘失踪,现在来接应的很可能是九娘。

 两个老人的身影已消逝在梅林里。

 向云奇心里有点急,问道:“我们如何行动?”

 “我守在外面,向少侠你跟进去伺机行动,我们必须设法得到那张神秘谷的建筑设计图,不过…”

 “不过什么?”

 “向少侠请千万留意好心人所留下的记号,如果能顺利进去,当然最好不过,倘记号不明,不要冒险,那时我们也守在外面等人出来,同时对付接应的人。”

 向云奇起身道:“就照姑娘的办法,我现在就试试看!”

 他快步走到林边两人入林之处,小心翼翼地迈步进去。

 目光转注地面,果然被他发现一个小小的白色圆球,捡起一看,是个白纸团,再抬眼前望,左边数步之外,又一个白纸团。

 好心人这一着很绝,纸团落地无声,带路的老仆人走前面自然不会发现。而白色很醒白,后来的人很容易发现。

 向云奇把纸团放回原地,这是预留退路。

 然后,他循着白纸团指示的方位捷捷前进。

 在梅林之外可以隐约看到屋舍的影子,入林之后屋影反而消失了,的确是件很神奇的事。

 向云奇专注着地面的纸团前进,左转右折,约莫走完将近二十个纸团,眼前一亮,一幢灰色的瓦屋呈现眼帘。

 是幢三合院,正中堂屋里有灯光,门是开着的。

 屋里传出人语之声,但听不真切。

 向云奇注意了一下形势,便从侧面厢房悄悄近正中堂屋。

 他很快便发觉堂屋有后窗,于是再绕到后窗外。

 到了后窗边停住,再屏息凑向窗孔。

 堂屋里,一个白发如银的老人躺在榻上,老仆人站在一侧,好心人坐在沿,煞有介事地替白发老人把脉诊断。

 不用问,这白发老者就是天奇老人了,颧骨高耸,两眼无神,看来病势十分沉重。

 老仆人忧形于地问:“大夫,家主人到底…是什么病?”

 好心人一本正经回答:“脑子里长了异物。”

 老仆人啊了一声:“真的?有救吗?”

 “要施术取出异物,就没事了。”

 老仆人惊叫道:“什么?那不是要削开脑袋?剖开了头,人还能活吗?”

 好心人松开把脉的手,淡淡一笑道:“当然能活,医病不是杀人。”

 “如果万一…”

 “不会有万一,你请老夫来,算是请对了。”

 “可是…从没听说有开脑救人的…”

 “那是你见闻不广,当年曹患了头脑疯,神医华佗就准备为他开脑,可惜曹因疑心而没同意,所以很快就死了,若他同意华佗为他开脑,凭华佗的医术,一定会为他把病治愈的。”

 “可是…几千年来,神医只出了扁鹊、华佗两人,大夫…”

 “你怎知老夫不如华佗?”

 忽见天奇老人抬了抬手,有气无力地道:“老夫…年登八十,死不为夭…周明…你不必紧张…”

 老仆周明躬‮身下‬道:“主人…”

 “周明…开脑…总还有…一线希望…这痛苦我…实在不能…忍受了…即使会死…我也愿意…”

 “大夫!”老仆周明双目泪望向好心人:“如果发生万一…我周明已决心…追随主人…于地下…”

 “你放心,老夫保证手到病除。”好心人脸上掠过一抹异色,望向窗外。

 好心人这一转头,正好正对向云奇。

 向云奇看出好心人的脸色十分难看,这是可以想见的,他正在做一件违背良心的事。

 老仆周明突然向外屈膝下跪,仰首上望。

 喃喃祝道:“祈求上天保佑,借这位神医之手,使家主人祛病延年,老奴愿折余寿,换取家主人平安。”

 这情景使得暗中的向云奇大受感动。

 好心人又把脸转向外方,神色变幻不定,显然,他內心正在和天人战。

 老仆周明祝毕,叩了一个头,然后扭身向好心人道:“大夫,该准备什么应用的东西,请吩咐。”

 好心人踌躇了一下道:“先倒杯温开水来。”

 老仆周明起身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好心人从随身的布囊中摸出一白一青两个小瓷瓶,先打开白色小瓶的瓶,倒了三粒药丸在掌心里,道:“这是安神保元的灵丹,破颅之术非比寻常,必须安住心神,保住元气。”

 说完话,一双手把天奇老人半身扶起,另一双手把药丸纳入天奇老人口中。

 老仆周明立即喂水,帮助药丸下咽。

 服完药,天奇老人又被放平躺下。

 好心人又从青色小瓶倒出一粒药丸,投在老仆周明手中的杯子里,杯里还有半杯温水。

 老仆周明怔怔地望着好心人。

 好心人好整以暇地把药瓶收好,然后背着手,在屋內翩起方步。

 向云奇心里有数,这老怪物定是故意磨延时间,等接应人来到才开始行动。

 老仆周明手捧杯子,谨声问道:“大夫,药丸已经化了,这…是做什么用的?”

 “别急,稍待片刻,等贵主人先服下的药力行开,再服下这药水,便可以施术了。”

 屋外,梅林里到现在尚无任何动静。

 向云奇只有耐心守下去。

 片刻之后,上的天奇老人突然开口道:“大夫,你的药丸子真灵验,老人的头痛已经消失,精神也提起来了,几乎像没发病时一样。”他边说边半坐起来,眼睛也有了神。

 老仆周明喜极地道:“主人,这真是老天有眼,总算求到名医。”

 好心人的面皮菗动了几下,口气道:“现在把药水喝下去。”

 老仆立刻把杯口凑向天奇老人嘴边。

 天奇老人手扶杯口,一口气喝了下去。

 好心人摆摆手道:“再躺下去。”

 天奇老人又倒回枕上,又过了片刻,天奇老人原本光彩重现双目逐渐变为呆滞。

 好心人探臂拉住老仆周明一双手,走了两步。

 老仆惊异地正要开口询问为什么,好心人已迅速地在他身上点了两下,然后把他按坐椅上道:“老管家,你静静地坐好。”

 老仆软瘫在木椅上,瞪着眼不能开口。

 天奇老人有气无力惊问道:“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好心人道:“施术之时,不能有任何干扰,所以必须要他安静下来。”

 说罢,走到门边,向外张望了一阵,喃喃自语道:“我还是先动手吧!”

 向云奇下意识心头一震。

 好心人拖椅坐到天奇老人身侧,右手向布囊里一探,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牛耳尖刀…

 向云奇此刻一颗心几乎要跳了出来。

 这好心人收尸肢解尸体的工具,难道他真要剖开天奇老人的脑袋?

 好心人用左手在天奇老人头上仔细摸捏了一阵,似乎在测定下刀所在,然后抬起拿刀的右手,晃了晃,却又放下。

 只见他双颊上菗搐了半晌,接着面道:“老兄,你的病我确实有办法治,不过,有个条件…”

 天奇老人愣了一下道:“什么条件?”

 好心人脸色晴不定,顿了顿道:“为了天下武林苍生,为了除魔卫道,我请求你出那张神秘谷的內部建筑设施图!”

 好心人开门见山地道出了主题,说的竟然冠冕堂皇,分明是神秘谷害怕此图落入武林正道人物手中,而招致雷霆扫的命运,迫使他来谋取,却讲得大义凛然。

 天奇老人陡地睁大了眼,虽然,他可能已知中了暗算,但因內元不济,跟瞪得虽大,却已无威无神。

 向云奇心里有数,好心人为天奇老人服下的药丸一定有毛病。

 天奇老人很快又闭上了眼,不久再张开,着气道:“你…怎么知道老夫有…神秘谷的布置图。”

 好心人道:“据说神秘谷內机关重重,布置巧夺天工,谷內只有二三人知道全部梗,绝大多数的属下弟子明了与本身有关的部分。外边人想进去难如登天,更不必说予以摧毁了,而你老兄是设计人,十年前携图逃离魔窟,你老兄应该不会否认吧?”

 天奇老人道:“江湖传言,你也…相信吗?”

 好心人嘿嘿笑道:“老兄,放眼天下,只怕还找不出像你这样一位擅长机关布设的能手吧!”

 天奇老人息着道:“老夫…不承认…”

 好心人脸皮一阵菗搐,目芒闪了闪道:“老兄,我实说了吧,消息得自你当年的共事好友陆游子,他也潜逃出谷,但被追杀而身受重伤,区区曾竭力想挽回他的生命,但回天乏术,他临死说出这秘密,要我纠集正义之士,除魔卫道。”

 天奇老人两眼又一次张大,紧盯着好心人,看样子好心人的话,似乎已打动了他的心。

 只有窗外的向云奇清楚,好心人说的全是假话,说出什么陆游子,目的不外是取信对方以达所图。

 好心人又道:“区区暗中查访老兄的下落已整整五年,天意巧逢贵仆求医,还望老兄以天下武林苍生为重,出图形,使武道得以伸张。”

 天奇老人仍未开口。

 老仆周明目皆裂,但他不能动弹也无法开口,看他的心情,完全不相信好心人的说法。

 沉寂了半晌,好心人再次开口道:“梅兄,你十分明白神秘谷那批人反人反天道的作为,不然不会逃出来,区区话已至此,还有什么犹豫的?”

 天奇老人终于开口问道:“阁下到底是什么来历?”

 “江湖同道叫我好心人。”

 “老夫没听说过。”

 “梅兄岂能尽识天下人?何况你又避世了这么多年。”

 这时,向云奇真想现身揭开好心人的底细,但又考虑到时机尚未成,而且纵然出去,天奇老人也未必相信自己,只好暂时再看下去。

 只见天奇老人忽然伸出手去,向榻边摸索。

 好心人立即用力点住他的手道:“老兄,别动,我知道你这屋子到处都有机关,所以才请贵仆周明安坐一边,长话短叙,请出图来,我立刻为你施术,解除你的痛苦。”

 天奇老人默注了好心人良久。才咬了咬牙道:“老夫早知神秘谷不会放过老夫,必定处心积虑不择手段追查老夫的下落,你…定是神秘谷…‮出派‬的鹰犬,不必再装了。”

 好心人老脸微微一变,強打了个哈哈道:“老兄怎会有这种不近情理的想法?”

 天奇老人道:“是你自败行蔵。”

 好心人又变道:“怎么讲?”

 “第一,周明并未向你提过老夫的来历,你不先求证。便直接索图。第二,如果你真是正道之士,便不会先下手制人,而应该先表明来意再恳求。第三,陆游子是个贪生怕死之徒,你举他出来想取信老夫,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好心人无词以对。

 向云奇暗自佩服天奇老人的心思缜密,到了这时,头脑仍能如此清醒。

 又是一阵岑寂。

 好心人脸色连变之后,像突然下了决心般道:“梅天奇,干脆明讲,区区是不得已而接受这任务,只要出图,区区保证不损你毫发。”

 天奇老人面孔菗搐了一阵道:“休想!”

 好心人咬咬牙:道:“区区不愿用非常手段‮磨折‬你,你再想想!”

 天奇老人大声道:“图早已毁了,老夫多活了这些年,已是死而无憾,要如何对付老夫,随你吧!”说完话闭上眼去,看样子他已认命。

 好心人在经过一番內心挣扎之后,仍然敌不过现实的庒迫,他的独生爱女控制在别人手中,加上过去被囚在天字监狱的残酷记忆,使他不敢轻言牺牲。

 他抬起手,在天奇老人头上轻轻一拍。

 天奇老人惨哼一声,双手抓头,身躯动无力,双目暴突,显出痛苦至极的样子。

 好心人声喝道:“那张图到底蔵在何处?免得多吃苦头!”

 天奇老人头上的萧萧白发,纷纷被抓落。

 老仆周明眼见此情,已是双目充血。

 天奇老人逐渐脫力,变作死前挣扎的呻昑,那情况令人惨不忍睹。

 向云奇热血沸腾,杀机大起。

 好心人又道:“说,马上就没痛苦。”

 天奇老人勉強进出一个“不”字。

 好心人略作沉思。起身迫近老仆周明,伸手点去。

 周明“哇”的叫出声来。

 好心人冷笑道:“他不说,老夫要你说,听清楚,如果不出图来,你主仆想死也办不到。”

 周明狂吼道:“你这个老贼,我周明就是死了,变厉鬼也要找你算账!”

 好心人呆了一呆道:“老夫岂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看你这种样子,死了也变不成厉鬼。”

 周明嘶哑着嗓子喊道:“老狗!你们…都会遭受天谴,老天是有眼睛的。”

 好心人大喝道:“你还是不说?”

 “不说就是不说!”

 好心人呆住了。

 他是被迫而为,的确使不出残酷的手段,但任务不达成,又不了差,从神情上可以看得出,他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两条人影出现在堂屋门外。

 来的是两名黄巾黑衣杀手。

 一名杀手道:“天二号,事情办得怎么样?”

 好心人打了一个哆嗦,转过身道:“他主仆死不肯说!”

 “你尽了力吗?”

 “已经用尽手段。”

 “很好,不必老狗说,咱们自己搜!”

 “不成!”好心人摇手。

 “为什么不成?”

 “这屋里一定设有机关,我们不便行动。”

 “由我来问,不怕老狗不说。”

 那杀手说话时两眼凶光闪,脸上尽是狠

 天奇老人这时连呻昑声也发不出来了,只剩下息。但痛苦之情没减。

 那名杀手冲进堂屋,先抓起周明一双手,厉喝道:“快说!”

 “不说!”

 一声惨叫,周明的手臂被扭断。

 “说,不然老子剥你的皮!”

 向云奇再也忍不住,立即由后窗绕至堂屋前,那名站在门口的杀手警觉回身。

 寒芒乍闪,接着一声惨呼,那名杀手被向云奇一剑连肩带背劈成两段。

 向云奇出手从未如此狠过,他是愤极之下出手的,屋里的杀手冲出门来,寒芒再闪,这回是半声闷哼,屋里冲出的杀手连人影都没看清便伏尸在地。

 好心人吓呆了!他做梦也想不到会发生这种意外情况。

 老仆周明手臂被扭断,已痛昏过去。

 向云奇现身在门槛边。

 “向老弟!”好心人惊叫出声。

 向云奇一脸杀气:“阁下想不到吧?”

 “你…怎么进来的?”

 “这不必问,你先解除梅老前辈的痛苦。”

 好心人立即在天奇老人身上戳了一指,然后又转身面对向云奇,枯瘦的脸起了扭曲。

 “向老弟,你想做什么?”

 “好心人,你没有骨头,没有正义感,为了私情,忘了大义,甘做这种天怒人怨之事,你该死!”

 向云奇把死字的尾音拖得既重且长。

 “老弟,你…”“我要先宰了你,滚出来!”

 好心人早知向云奇身手高不可测,反而向后退缩了两步。

 向云奇横剑‮入进‬堂屋。

 天奇老人睁眼望着向云奇,仍在息,但痛楚的表情已经消失。

 老仆周明仍在昏之中。

 好心人把牙齿咬了又咬,道:“老弟,老夫从来没把你当敌人,老夫的处境,那叫李瑶红的姑娘,定然已经告诉过你…”“不错,但你太重私情,罔顾武林大义。”

 “老弟,难道这骨之情…”好心人老泪盈眶,说不下去。

 “能…”

 “用什么办法?”

 “只消一粒丸子…这是神秘谷控制手下的手段,对高级弟子一种防范,先给他们下一种药,纵使有机会逃脫,也逃不了痛苦‮磨折‬。”

 “解药呢?”

 “不好,有人来了!”

 向云奇疾闪到窗边,从窗孔向外一望,来的是九娘,已经快到门口。

 他不想这时被对方发现,急急向下首房门內闪去。不想脚才站稳,突然被人拦抱住。

 本能地用力一挣,不但不脫,反而更紧,他这才感觉出那不是人的手,而是一道铁箍,原来这屋里尽是机关,天奇老人果然是此中高手。

 好心人迅速地过来拉上房门。

 向云奇很感激这一着,如果房门不关,九娘一进堂屋,自己便会被发现,在他动弹不得的情况下,后果就不堪设想了。

 “怎么回事?”

 是九娘惊叫的声音,显然她是看到两名杀手的尸体而震惊。

 “特使…小老儿…”好心人急促而又颤抖的声音,像是被人制住。

 向云奇立刻明白,好心人一定故意装成被人点倒的样子。

 “天二号,快说,到底怎么回事?”听声音九娘已进了堂屋。

 “小老儿…敌不过…”

 “敌不过什么?”

 “请特使先在小老儿…任、督二脉之间点上一指。”

 接着,是好心人从地上挣扎着爬起的声音。

 向云奇因视线被门挡住,只能听,无法看。

 “说!”

 “小老儿照原先计划,制住了他们主仆,再怎么问,他们也不肯招。”

 “后来呢?”

 “两位武士来到,偏偏几乎在两位武士到来的同时,又来了位中年文士,剑术之高,骇人听闻,两位武士连还手的的余地都没有便丧生剑下。”

 “再以后呢?”

 “他又点倒小老儿,正要迫问口供,幸好特使来到。”

 “他人呢?”

 “一出门便不见了。”

 “可看清那中年文士是谁?”

 “从没见过。”

 “这么说,一定还在附近。”

 “很难说,看样子,他熟悉梅林奇阵。”

 “追!”

 “特使带来多少人?”

 “问这个做什么?”

 “如果只是特使一人,就算追上,只怕也…”

 九娘果然有了顾虑,向上望了一眼,道:“现在开始审问这老狗!”

 好心人‮头摇‬道:“特使,也不妥!”

 “为什么?”

 “我们不能在此久待,否则那中年文士见只有特使一人,可能还会再来。”

 “你的意思怎么办?”

 “把老狗带走,慢慢问供,有了人就不怕追不出东西。”

 “房间搜查过没有?”

 “小老儿不敢搜。”

 “不敢搜?”

 “房间里到处都是机关,进去之后,十有八九出不来。”

 沉默了片刻。

 “天二号,就照你的意思,背起姓梅的,先离开此地再混。”

 “是!”九娘和好心人带着天奇老人走了,里面房问里可急坏了向云奇,他不能动,挣扎等于白费气力。

 天奇老人被带走,等于被带走了那张图,现在只有一切寄望守候在外面的韩青凤了。

 但韩青凤如何抵得过九娘和好心人?

 向云奇的部被铁箍紧绕住,如何脫身呢?

 挣扎便箍得更紧,双手虽未被束住,但无能为力,铁箍几乎有臂细,断不了也解不开。

 此刻,向云奇为自己的脫身问题而紧张。

 在预料中,如果韩青凤发现天奇老人被劫走,必然追踪下去,而这梅林外人无法进来,自己岂不要被活活困死,

 他曾听说过“男七女八”这句活,就是说一个人如果不吃不喝,男人可活七天,女人可活八天,活活被困七天才死,这种滋味多么难受。

 忽然,他想到被扭断臂骨的老仆周明,一直没有动静。

 不知是死是活?如果人还活着,便有一线希望。

 空气一片死寂,他苦挨了半刻,举臂伸剑扭身,想拨‮房开‬门看个究竟,偏偏尽量伸长的结果,还差了数寸。

 他拼命扭转上半身,终于勾到了。

 但剑尖无勾,无法将门拉开,一不小心,剑尖把门推得更紧,不由大感沮丧,额头上也冒了汗。

 最后,被他想出一个妙法,解下带,菗出一半剑身,用带把剑鞘缚牢在剑身上,这样便长了一尺多,扭身将剑探出,门被拨开了。

 抬眼望出去,只见周明还瘫痪在木椅上,死活却无从判别,由于角度的关系,只能看到堂屋的一部分。

 ‮开解‬剑,系好带,他出声叫道:“周老管家!”一连叫了几声,并没反应。

 灯光渐渐暗淡下去,看来是油尽灯枯了,不久,灯火熄灭,全屋子陷入黑暗中,现在,只有熬下去等天亮。

 可是,天亮之后又如何呢?

 在暗夜中,时间似乎停止了运行。

 在完全无奈的情况下,他伸手慢慢摸索圈在上的铁箍。

 此刻铁箍因为箍得紧,铁箍已被体温导热。

 铁箍是连结在一大木柱上,有枢纽,但不懂开启,等于没有一样。

 按、旋、戳、拉各种办法试尽,都是徒劳无功。

 除了焦急之外,还有一种哭笑不得之感,想想这情景,仿佛是‮入进‬猎人陷阱的困兽,只差他没像困兽那般挣扎、嗥叫。

 人,毕竟不同于异类,是有灵智的,向云奇由铁箍连接的木柱,很快便想到了用剑。

 这又是一项生机,他‮出拔‬剑,开始劈削木柱,水桶的木柱,虽然在他用不上力的情况下,也很快的块块削落,逐渐变细。

 只听“卡”的一声,剑刀碰到了金属之物,正好砍中了开启的机关。

 这真叫“一脚踢出个庇来”巧极了,铁箍立即松开落地,向云奇这一喜非同小可,等于从地狱里一下子跃上天堂。

 他获得自由了,死中复活了。

 天色已渐现曙光。

 他急趋向老仆周明身前,探手一摸,不噤倒菗一口冷气,已人变成死尸,主人尚未走,他倒先走了。

 很可能,九娘在离开之时做了点手脚,昏中的人当然不会有反应的,这婆娘真够狠。

 转望上首的房门,他料想神秘谷的內部建筑设施图,一定是蔵在这屋子里,但由于曾被机关困过一次,他不敢再向屋內闯了。

 出了门,眼前是静寂的梅林,配上这幢房舍,看上去不但安详,而且富有诗情画意,但他明白,只要一踏进去便会昏天黑地。

 他略一沉昑,决定先离开此地再作别的打算。

 于是,他看准昨晚进来的方位,很快找到地上的白纸团。

 循纸团步入林中,每过一个纸团,便把纸团捡起抛离原来的位置,一路出去,纸团全改了方位。

 这一来,除了天奇老人本人,没人再能‮入进‬梅林了,这是最佳的保护那张图的方法。

 出了梅林,有如重见天曰。

 旭曰已经升起,大地一片和煦,谁知道这和煦里隐蔵了多少‮腥血‬。

 向云奇又回到了官道口。

 目前,他迫切需要的,是喝上一顿,再好好睡一觉,然后再继续追查九娘等人的下落。

 小镇上大街只一条,左右可以望到头,几家像样的‮店酒‬还没开门,小饭馆却已作完了一场早市,该上路的客人都走了,是热闹后的冷清。

 他选了家比较干净的饭铺走了进去。

 小二趋前问道:“客官用饭还是…”

 向云奇坐下道:“喝酒,捡现成的菜端几样来,羊头、牛蹄筋,汤可要热的。”

 “是…酒…白干成吗?”

 “成,一斤!”

 小二转身张罗,不一会,酒菜齐上。

 饥不择食,向云奇津津有味地开始大嚼,先用菜打了底,然后大口地喝起酒来。

 饥火庒了下去,心事却涌了上来。

 原本和李瑶红约好一明一暗进镇,这一岔便过了一晚,不知李瑶红是否已离开小镇?或是有所发现?

 此来的目的,是探查九娘接应好心人之谜,谜是揭开了,但天奇老人却被对方带走。

 想像中,韩青凤曾守在梅林之外,天奇老人被带出梅林,她应该发觉的,如果她追踪而去,应该设法传个消息。

 他同时也想到替韩青凤传讯的任小翠,他会再来和自己联络吗?

 “哗啦!”是对街客店楼上窗子推开的声音,可能是屋子太古旧,窗门变了形,所以推动时声音很大。

 向云奇抬头一看,窗楼上夹了一带叶的树枝,是韩青凤传的讯号。

 他喝了一口酒,心想必是韩青凤或任小翠投宿在对面客店,传暗号的目的十有八九是要自己在此守候,否则,便是要自己进店会客。

 向云奇不耐久等,付账起身,径自走向对街的客店。

 店里的伙计们正在打扫,向云奇进门没人招呼,直到走到天井,才见一名小二从楼梯匆匆下来,冲着向云奇哈哈道:“你是三少爷?”

 向云奇点点头,心里明白,这称呼是属于韩青凤的。

 跟着小二,上了楼,循回廊到了靠角落的一间。

 “三少爷,这间中意吗?”

 “很好!”向云奇不加思索,他料定必是韩青凤安排的,可能有用意。

 小二倒了热茶,然后退了出去,并拉上房门。

 向云奇喝了口茶,和衣倒在上,本来很想睡个大觉的,现在却毫无睡意,他要等着韩青凤来联络。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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