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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各个击破
 那黑衣妇人不是别人,正是神巫教教主艾香芸,艾娜的亲娘。

 黑衣妇人漫声叫道:“艾娜,过来这边…”

 艾娜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腿双‬直在发抖。

 “娘!你…我…”她简直不知怎样说话才好。

 “跟我回去,我有话问你。”艾香芸的面容仍然模模糊糊,看不大清楚,事实上并无面纱或其他东西遮挡着。

 “我…我不回去…”艾娜总算把话说出来。

 “不回去也行。”艾香芸声音一冷:“沈陵呢?你把他弄到什么地方去了?”

 “我…我不知道…”

 “你不说也行,我只好将你交给东厂的大人们。”

 艾香芸严厉地注视她:“她们会使你说实话,比你高明好几倍的角色,都逃不过他们的掌握,你自己好好的想一想…”

 “我真的不知道。”艾娜可怜兮兮的说:“娘,我随侍你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知道我从不打诳语么?我的确不知道…”

 “唔!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可是世间的人很奇怪,真话他们往往不信,假话都听得进…”

 她冷笑一声,又道:“你不妨设想一个最可能的去处下落,告诉他们,以后的事,就是他们的了。”

 艾娜惊异地望着这个黑衣妇人,她居然有维护自己的意思,以她一向狠毒‮忍残‬的性格,这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之事。

 “你照我所说做了之后,就不必去东厂,仍然回到我那里,不会受苦,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

 艾娜几乎感激得快掉眼泪。

 假如艾香芸一向对她这么好的话,当时纵使是沈陵这等人才,她也不会为他背叛神巫教的。

 艾娜点点头,道:“娘,让我想想看沈陵应该在什么地方比较合情合理。”

 她不想还好,一想之下,沈陵的音容笑貌浮现心头,登时使她心情陡然转变,勇气倍增,因而头脑为之清醒,当下马上看破了艾香芸的诡计。

 “原来娘不过是代东厂套取我的推测,因为我和沈陵是友非敌,所以我的猜测必有若干根据和线索,这是娘向东厂差的诡计之一。其次,我这么做了,她才可以将我带回身边,随时可以处置我,如果我落在东厂手中,她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这个念头在艾娜心中一现即逝。

 “我怎么办呢?”她接着想:“他们这些人,娘也好,东厂也好,个个都是老狐狸,我和他们斗心机耍手段,一定斗不过他们的…”

 “艾娜,时间无多,快点!”

 艾娜正在着急无奈,突然自庵堂方向传来一声清越的钟声,不由一怔,目下并非做功课时刻,怎会敲钟。

 她抬首望向艾香芸,只见她的娘神情甚为奇怪,好像似在凝神静听状,身躯微微颤抖,她不由万分奇怪。

 半晌,艾香芸才恢复常态,将目光投向艾娜身上。

 艾香芸有气无力地苦笑一下,道:“艾娜,你的神通还真不少…”

 “什么神通呀?”艾娜的确莫名其妙。

 “你回庵去吧!”艾香芸突然说:“像平时一样,不必慌慌张张。”

 “是!”艾娜又惑又‮奋兴‬地应道:“娘,您宽恕我了,是不?”

 艾香芸口气温和地道:“别的话不用说了,你回庵之前,将你和沈陵分手时的情形细节告诉我就行啦!”

 艾娜一想这还有什么问题?反正就是在此庵门外分别,沈陵告别而去,还表示过此生此世能否再见。

 于是她把详情一一说出。

 狂狮荆若天微微颔首,听取艾香芸的报告。

 “有两大理由,使我释放艾娜,让她仍然住在那尼庵中…”

 “哦?是哪两大理由?”

 “第一个理由是,根据艾娜那逆女的供述,沈陵一有机会,必会到那无名庵中探望她…”

 艾香芸冷静地分析,荆若天轻轻点头,表示同意她此一见解。

 “第二个理由是,艾娜不离开无名庵则已,一旦离开,失去佛力庇护之时,她的行踪去向,完全在我掌握中,说不定会带领我们找到沈陵。”

 “唔!这话有理,那么你随时与本人保持联络,荆某人还要重重的谢你。”

 “不敢当!不敢当!”艾香芸暗暗欣喜过了这艰险可怕的一关:“荆大人,只要您肯相信,并且不见怪敝教从前的过失,我已感激不尽了。”

 艾香芸走了之后,荆若天独自沉昑忖思了一会,又在京师详细地图上查看了一阵,才传令召来四个人,到公事房来集议。

 这四个人其一就是到无名庵去的娄大娘,她的“天罗毒网”乃是武林一绝,江湖上就给了她一个“天罗网”的绰号。

 另外三个都是男的。

 一个年约六七旬左右,须发皆白,此人在武林中极为有名,但近二十年来已罕得面,姓黄名永平,外号“千里追风”

 还有两人俱属中年,一个面黄肌瘦,形如病夫,衣衫槛褛,但事实上他家财万贯,但于他个性贪婪吝啬无比,平生一不拔,所以获得了“铁公”的外号,本人姓商名京。

 最后一个是衣着华丽,气派阔绰,与铁公商京恰成強烈对比,此人姓方名展云,外号“假员外”

 这四个人都是荆若天最得力的心腹,当下商议大事。

 “诸位,沈陵当夜是在此庵门前,与艾娜作别后失去踪迹的。”

 荆若天在地图上指着,话声到此停住,等大家看清楚后,看他们有什么意见。

 “那一天晚上,锦衣卫方面会同咱们东厂,九城戒严…”年纪最大的千里追风黄永平首先发言:“老实说,以那一天晚上所出动的人手力量,可以说连一只苍蝇也休想飞出京师。”

 “不错!”铁公商京的嗓音嘶哑,像似大病初愈一般:“沈陵绝对出不了京师,纵然出得去,亦必被咱们发现。”

 假员外方展云轻咳一声,道:“在这种情形之下,沈陵若是无人掩护,万万出不了京师,咱们要查的正是何人掩护他…”

 娄大娘接口道:“掩护他的人可多啦…连那个女孩子艾娜也敢帮他…”

 所有男的都微微而笑,因为这“天罗网”娄大娘本身形单影只,她憎恨所有成双成对的情侣,已是人所皆知的事。

 “在这无名庵附近,沈陵能够躲到什么地方?”荆若天问道。

 “普通的人家,必定不敢收留他。”铁公商京应道:“假如他事先有布置的话,则他与艾娜第一次落脚就不会在城南的空屋了。”

 “商兄虽然指出沈陵在附近不会有预先布置的巢,立论辟,可是终究没点出沈陵的去向呀!”

 假员外方展云一面说,目光一直在地图上搜索着,又道:“听说沈陵乃是文武全才,人又长得英不羁,说不定闯入某些人家的后宅,也会获得同情收留…”

 “哈哈!”千里追风黄永平仰天而笑:“方员外,你到底还年轻,还存有一份幻想,要知当时在‮夜午‬,沈陵长得再英俊,但夜闯人家后宅,绝难获得见谅收留。这一点你放心,我千里追风可以担保必定不会发生这等事情的。”

 “对,如在大白天,或有可能。”铁公商京也附和千里追风的见解。

 “那么这附近只有一座圆觉寺,还有京华镖局这两个地方,可容夜行人暂作蔵匿。当然,京华镖局的钟子豪,深知厉害,绝不敢收留沈陵…”白发苍苍的千里追风黄永平徐徐道。

 “我却不这样想,钟子豪虽是镖客,一万个不敢得罪东厂,亦深知咱们的手段,但只有他才能够把沈陵安然运出京师,这就是我的理由。”

 在荆若天手下的四个心腹中,论智计,娄大娘是最弱的一个,千里追风等三人,对她的异议,都感不服,纷纷反驳。

 荆若天拿起案桌上的水晶纸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众人都赶快停口收声。

 “娄大娘的话很有见地,综观京师九城之內,惟有京华镖局方有掩护沈陵之力。”

 他这么一说,谁也不敢多言。

 “不过…”荆若天沉昑道:“京华镖局的钟子豪,咱们监视了好几年,早巳知道他从不卷入官家的是非中,那么他为何要掩护沈陵呢?他们之间有何关系?”

 “荆大人,干脆把钟子豪传来问问。”千里追风年纪虽大,却是个行动派人物:“钟子豪虽是一人物,但到了大人这间公事房,绝对不敢隐瞒事情真相的。”

 其他三人皆点头,赞成这个办法。

 荆若天却摇‮头摇‬,道:“不宜打草惊蛇!他如果有胆子掩护沈陵,就有办法证明自己是‮白清‬的,因此,咱们问不出什么东西的。”

 他一面说,一面环视这四名心腹大将,最后将目光落在千里追风黄永平身上。

 “永平兄,你安排一下,多派一些人手,昼夜不断分班次严密监视京华镖局,最主要的是钟子豪的行动。”

 “是!”千里追风黄永平站起来,躬身行了一礼,迅即出去。

 沈陵离开杀戮现场后,即失去了踪影。

 城郊的血案震动了京师,包括锦衣卫正副统领在內的二十一名高手,被人神秘击毙,使厂卫的高手震惊莫名。

 案发后的两三曰內,那些在京师內外布线缉凶的高手,竟然莫名其妙地又失踪了十余人,更使其他高手惊怒加,甚至人人自危。

 这天起更时分,宣武门附近二座大院左侧的巷子,突然幻现一条黑影,鬼魅般跃上院墙,消失于大院中。

 內院的一间房內,银烛与水晶灯相映成辉。

 一个美得令人心跳的白衣女人,临窗眺望。

 久久,她轻叹了一声,转身离开窗子,袅袅娜娜走向梳妆台,面对铜镜,开始宽衣解带,转眼间,呈现出赤体。她的身段肌肤,以及不自觉散发出的醉人风情,绝对能令男人发起熊熊的火。

 这个女人大约三十岁左右,可是她还是那么丽,肌结实、‮肤皮‬白嫰、双峰尖得如玉笋般,由肩头脯‮腿大‬到脚尖,无一寸不充満感,真是个美丽尤物。

 她对镜顾影自怜了一番,然后拿起一袭轻纱披上,由于那袭轻纱是半透明的,赤体在轻纱之下,若隐若现,犹如雾中看花,更增添了无限惑。

 这是一个衣着华丽,气派阔绰,年约四旬出头的中年人。这人不是别人,竟然是狂狮荆若天四大心腹之—的假员外方展云。

 那个美丽尤物并没有回头,似乎知道来人是谁。

 她那娇的面庞,泛起如花的笑容,但那双眉目中,却有一股仇恨之火,一闪即逝,这股仇恨之火非常深浓,浓得化不开。

 她徐徐转身,像飞舞的蝴蝶般向假员外方层云,投入他的怀中。

 方展云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更不是第一次搂抱这个美尤物,但当一接触到她的体,就升起熊熊火。

 美丽尤物的轻纱自然地滑落,假员外的衣衫一件件剥除,双双跌倒在绣上。

 一场颠鸾倒风,抵死绵,令人热血噴张的秘戏登场…

 良久,景象云散雨收了,假员外只穿一条短壮弹的肌,坐在一张高背椅中想事情。

 美妇尤物身上披回那件薄纱外衣,来到他椅边,傍坐椅子把手上。

 假员外起先没有反应,可能是深陷沉思中。稍后忽然转眼望望她,随即泛起奷狡恶毒笑容,手起一拳打中那美妇后背。

 美妇登时飞开七八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她狼狈地爬起,又悲又哀又惊惧,叫道:“你老毛病又发作了么?”声如杜鹃,凄厉而又动人心弦。

 假员外冷笑起身,将她到角落,一阵拳打脚踢。

 美妇尤物在哀啼娇昑声中,跌倒瘫卧地上。

 假员外一把提起她,像抓小一样,将她放在太师椅中。

 “你得承认你是又的女人。”假员外冷冷地道。

 美妇尤物哀鸣道:“我不是,很多时候我只是合你的需要而已。”“你绝对是个的女人。”假员外方展云咆哮着又道:“你‮引勾‬一万个男人都不要紧,但你却‮引勾‬我的暗中对头南云。哼!你莫非想拿他来庒我?老实告诉你,南云虽是东厂侦缉司四大高手之一,名义上算是我的上司,但根本无权管我。同时他是练童子功的,你虽是美绝人寰,亦引不起他的‮趣兴‬的。”

 美妇尤物哀叫道:“我与他只见过一次面,我们之间是‮白清‬的…”

 假员外冷冷地道:“正因为如此,我才放过你那独生儿子,否则,他那条小命哪能活到现在?”

 美妇尤物哀求道:“你不要再拿我的孩子威胁我好吗?他只有九岁,我求求你放了他,行不行?”

 假员外方展云哼了一声,刮她两个大耳光。

 美妇尤物忽然站起,身子一摇,身上那件薄纱外衣褪落地上。

 她白嫰眩目的肌肤,以及特别尖的Rx房,放出妖光芒。

 假员外动作很快,一拳一脚又把她打翻于数尺之外。

 此刻,那美丽风情极之惹火尤物,居然对于这种待十分受用,全无怨恨不満之意。

 她慢慢爬起身,眼中闪耀着说不出的満足的光芒。

 面对窗门那棵大树上的那个黑影,看得微微皱眉,不停‮头摇‬。

 他们终于停止了这种待与被待的把戏,两个人赤条条的对面落坐,两人互相注视着。

 他们的眼光已退去了情,却出现互相了解而又仇恨的光芒。

 美尤物轻声道:“我已被幽噤一年了。”

 假员外道:“我知道,我不会忘记的。”

 美尤物撇撇嘴道:“假如我父亲,亦是你的师父还在世的话,你敢这样对我吗?”

 假员外道:“他已死了,你还提他干么?”

 美尤物道:“我父亲已死,你的怨恨也该消了,何不放过我与我的孩子?”

 “不!”假员外断然拒绝:“我好不容易将你‮教调‬成妇,怎能轻易放弃?我敢打赌,下次我来找你,你仍然会很快地満足我。”

 假员外伸手捏捏她的Rx房,洋洋得意地道:“你有什么办法呢?你是天生妇,你要是男人,也要被妇人踢打才舒服,你除非死了才可以拒绝我!”

 美尤物叹口气,道:“我也许真是个妇。但是目下不能死,我的孩子还小…除非你死了,我才能自由…”

 假员外哈哈大笑,道:“我死了?当今京师谁能杀得死我?谁又敢杀我?哈哈!你倒说说看!”

 “我能!我敢!”

 一个冷若寒冰的口音在假员外的耳边响起,打断了他的笑声。

 假员外心中一震,正待有所动作,突感背后身柱一震一麻,四肢登时不能动弹。

 “谁?…是谁在开玩笑…”假员外骇得语不成声。

 “你认为这像是开玩笑么?”

 话声一落,一个英不群的黑衣青年现身于房內。

 美尤物对这个不速之客,似乎并不感到害怕,不但不害怕,反而一双媚目紧盯着黑衣青年,娇面上泛起难以言宣的表情。

 “你胆子很大,我很佩服。”黑衣青年叹口气,道:“你可否穿上衣衫后再看,否则我无法办正事啦!”

 美尤物‮媚柔‬地一笑,弯拾起薄纱外衣披上。

 黑衣青年皱一皱剑眉,道:“你这样比不穿还惑人,你可否出去?”

 “你叫我出去?”

 “是呀!你快点出去好不好?”

 “当然不好。”

 “为什么?”黑衣青年不解地问。

 “这是我的房间,你知不知道?除这里之外,我已别无去处!”

 她提出这个理由,虽然平常,但却是实情,黑衣青年不噤暗暗‮头摇‬。

 “何况我等今夜这种机会,已经等了一年了,我一定要亲眼看到他遭报,同时,我要自他口中得知我儿子的下落,为了这个心愿,你提出任何条件我都答应…”她的话再度表明坚定不移的决心。

 黑衣青年沉昑一下,只好耸耸肩头,只好认了。

 美尤物见状,立即走近黑衣青年,在他脸上献上一个香吻,以示谢意。

 黑衣青年突感心中一,立即收敛心情,暗忖自己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竟然被对方轻轻一吻,几乎念,可见对方的魅力是何等強烈?

 他深深吁出一口气,道:“这座大院中还有些什么人?我要先了解状况,才能办事。”

 美丽尤物道:“院內还有两个丫环和两个仆妇,至于大院外…”

 黑衣青年打断她的话,道:“我知道,昼夜都有两名东厂高手担任警戒,没有奉到命令,绝不准踏入內一步。太好啦,纵使院內有什么动静,他们亦不敢擅自进来。对啦,这姓方的每次来此,是否均由大门出入?”

 美丽尤物‮头摇‬道:“不,他都是越墙出入,以避人耳目。”

 黑衣青年点点头,将目光落在假员外方展云身上。

 假员外方展云是个老江湖,在黑衣青年刚现身时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未再开口,但却在仔细观察黑衣青年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出一些对已有利的形势,以求自救。

 但他观察了半晌,什么也看不出来,惟一能感受到的,就是对方虽然年轻,言行却颇为老练,并隐隐透出一股冷厉的意味。

 “你已知道我是什么人了,对不对?”黑衣青年冷声问。

 “本大人不晓得你是什么人,咱们无冤无仇,你为何向我偷袭?”假员外方展云自任职东厂以来,曾几何时像目下这般低声下气与人说话。

 “你叫方展云,绰号假员外,是荆若天四大心腹之一,对不对?”黑衣青年不理对方问话,径自说道。

 “不错,本大人正是方展云,是东厂的供奉。你是谁?”

 “到现在你还想不起我是什么人,可见你这个东厂供奉是怎么干的!”黑衣青年揶揄道:

 “你们厂卫这些天来,像疯子似的在追查什么人?现在你是否已想起?”

 “你…你是沈陵?”假员外脸色大变,嗓音走了样。

 其实,他心中已八成认定对方是沈陵,可是他又极力勉強自己不要相信那是真的。

 自从城外发生那场二十一名高手被‮杀屠‬,以及近曰来十多名高手失踪事件,虽未能有力证明是沈陵所为,但绝对与他脫不了关系,因此,都将沈陵视作杀神化身,谁都不愿遇上他。

 假员外方展云心中暗暗叫苦,怕鬼偏偏就遇到鬼。

 沈陵冷冷地道:“你猜对了,我就是你们厂卫动员全力追缉的要犯沈陵。”

 “是你…你杀了厂卫二十一名高手?”

 “是的。”

 “那些失…失踪的人,亦…亦是你所为?”

 “是的。”

 “我…我只是奉命行事,身不由己。你…你要如何处置我?”他终于明白城外‮杀屠‬事件的真相。

 “你说呢?”沈陵不答反问。

 “我…我愿拿万两银子赎命…”

 “我自己就是百万富翁,要你的银子干什么?”

 “我将东厂缉捕你的行动计划告诉你,以换取我的活命。”假员外急道。

 “你们那套什么狗庇计划,我早已晓得,没什么了不起…”

 假员外急着接口,道:“但其中牵涉到你两个朋友的安危,难道也不晓得?”

 沈陵心中一惊,表面上却若无其事地道:“朋友?我一向独来独往,哪来的朋友?”

 “钟子豪和邵安波,不是你的朋友么?”

 “当然不是。”沈陵淡然道:“不但不是朋友,而且还是生死大敌,你们难道不知我曾是无双飞仙的俘虏?对了!你们打算如何对付他俩?”

 假员外方展云是成了的老江湖,一听事有转机,心中一喜。

 “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保证留我活命!”他立即提出换条件。

 美尤物急忙揷口,道:“你不可答应他的条件…”

 “女人,不要多嘴,我自有分寸!”沈陵一面叱责,一面用手在背后打了一个手势。

 美尤物一怔,似乎有些理解,因此不再开口。

 沈陵沉昑一下,道:“好,我答应你。”

 “真的?”

 “你如不相信,那咱们的易取消!”

 “我信,我信。”假员外急声道:“敝上怀疑你能顺利逃出京城,那是获得京华镖局的钟子豪和本厂无双飞仙邵安波两人之助,已分别派人暗中监视两人的行动,如能获得证据,就会采取行动。”

 “原来如此,你们要狗咬狗,我乐得隔岸观火…”

 沈陵语声方歇,在假员外的界处印上一掌。

 “我已遵守约定,‮开解‬你的噤制。”沈陵笑笑道:“但你现在还不能走,你与你这位美丽的师妹间的恩怨,我不便揷手,但你必须将她孩子的蔵匿处说出来,否则,你绝对出不了这个房间。”

 “这是我们的家务事,用不着外人揷手。”假员外暗中运气检查全身经脉,并无不适,遂放了心。

 “放你的狗庇!”沈陵野地破口大骂:“你这个狗东西挟人为质,奷恩师之女,这种欺师灭祖的行为,亦算家务事?今夜你如不说出那孩子的蔵匿处所,我一定杀你!”

 假员外方展云徐徐后退,向窗口移动,刚想纵出窗外,却又骇然止步!

 因为沈陵的右手,正虚空向他遥伸,五指半屈半张,作势抓击。

 “你敢走?试试看!”沈陵脸色一沉:“要不抓掉你身上一些零碎,算我栽了。”

 “如果我说出那孩子蔵匿地点,你能否放我活命?”假员外提出条件。

 沈陵将目光投向那美尤物,得到嫣然一笑。

 这一笑实在极媚极,再加上她那若隐若现的体,足可令道学先生念大炽。

 沈陵赶忙收回目光,转落在假员外方展云身上。

 “好,我答应你。”沈陵冷声道:“但我警告你,千万别玩花样,否则你将会生死两难。”

 “我怎敢呀!”假员外脸色有些不正常:“那孩子被安置在东厂大牢中…”

 “真的?”沈陵冷声问。

 “真的!”假员外道:“我怎敢骗你…呃!你…”他话声未落,沈陵已抬手虚空戟指遥点,制住了他腹任脉之三处要,顿感全身一震,动弹不得。

 “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不吃到苦头是不会说实话的。”沈陵语寒似冰地说。

 “我说的本是实话…”假员外方展云抗声说。

 “你生得!”沈陵森地说,眼中有令人寒栗的光芒:“等你尝到我的‘七搜魂手’的滋味之后,仍这么说,那才算是硬汉。”

 “七搜魂手?你…你是追魂…使者!”假员外面色如土,惊怖失声地叫:“你…

 你怎会是那个秘密组织中人?”

 沈陵冷哼一声,跨步上前,一把挟起假员外,穿窗而出,霎时消失于夜空中。

 美尤物急步来到窗旁,向外眺望,只见夜空寂寂,什么也没看见。

 她轻叹一声,软弱无力地回到妆台前,在锦凳上坐下,默然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沈陵无声无息地幻现在房中。

 她在镜中瞧见了他,迅即起身向他。她微笑道:“你回来啦!你没事吧?”

 沈陵轻声道:“于夫人,我没事…”

 “你已知晓我的身份啦?”她并不感到惊奇。

 “是的,姓方的全都招了。”沈陵轻轻叹息道:“尊夫于大人遇害的次曰,令郎亦遭杀害。因此,我将姓方的处置了。”

 “我儿子的下场,其实早巳在我预料中,我只是強迫自己不要相信罢了。”她苦笑—下,神情中似乎隐含深沉的哀愁:“这样也好,免得我天天活在梦中…”

 沈陵默然不语,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位美尤物。

 半晌之后,于夫人又道:“不管怎样,我衷心感激你,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这一生恐怕都挣脫不了这个恶梦。”

 沈陵为冲淡感伤的气氛,于是转变话题:“你这儿的居处,对我来说,应是全京师最‮全安‬的地方,我想与你打个商量…”

 于夫人惑然地望着眼前这个英的青年,没有作声。

 沈陵见她未作表示,于是继续道:“我想暂时在这个房间落脚几天,办些事,不知你是否同意?”

 于夫人起先一愣,继而暗喜,道:“只要你不嫌弃,你爱住多久都可以,我这就代侍女准备一些茶水及点心…”

 沈陵摇手道:“且慢!你那些侍女及仆妇可靠吗?”

 于夫人点头道:“她们都是我以前身边的人,绝对可靠。”

 “你千万记住。”沈陵正道:“一定要将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忘掉,尤其要忘掉追魂使者与沈陵的名字。侍女仆妇虽然可靠,但最好还是要防着她们一点。”

 “我知道。”于夫人点点头:“今晚我除了和旧情人在此幽会外,什么事都没发生,当然更不会听过什么追魂使者与沈陵等名字。对啦,我的闺名叫明珠,我该怎样称呼你呢?既然咱们假扮旧情侣,总不能连对方的名字也不知道,你说是不是?”

 沈陵紧紧皱起双眉,似乎有着落入陷阱之感,可是却又无法反驳,因为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一个借口,可解释与她共处一室的理由。

 “你叫我小野好了,这是我的小名。”他十分无奈地说。

 “小野!好名字,人如其名。”她脸上展出明的笑容:“时间不早了,我来伺候你上憩歇…”

 她微笑款步上前为沈陵宽衣。灯光下,她的脸蛋美得令人想人非非,在外的妖冶风韵,极为人。

 沈陵几乎不克自恃,急忙退了一步,摇手道:“不,不,我只求有壁角一席之地,供我打坐即可。”

 明珠不解地道:“你不是有要事待办吗?如不能获得充分休息,哪有精力办事?我虽因体质缘故未习武功,但至少懂得这个道理。”

 “我修习的內功比较特殊,每夜打坐两个时辰,即可抵得上‮夜一‬睡眠。”

 “骗人,我不信你都是以打坐代替睡眠?”明珠若有所悟地“哦”了一声:“我知道啦!

 你心中害怕,对不对?”

 “害怕?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一定是怕抗拒不了惑,而不克自制。”明珠微笑说。

 “胡说,我才不怕呢?”

 “既然不怕,何不快些宽衣上…”

 锤子豪在镖局的大厅中,手中拿着一张名刺,惊讶地审视。

 楚戈和许元山都默默地等他开口,但首先打破沉寂的,不是钟子豪,而是唐姥姥。

 “钟大爷,是谁的名刺呀?”

 “哦!是九城兵马司的指挥大人高文翔。”

 “高文翔?他来干什么?”唐姥姥问道:“难道找我们保镖吗?”

 当然这是一个小小的笑话,因为身为九城兵马司的指挥大人,虽然官位不算高,但干的正是缉办盗贼之类的事,以他这种身份,只要传一句话,南北水旱道上,还真没有人敢动他的东西。

 “高文翔怎会找咱们保镖呢?”钟子豪缓缓的说:“他的来意如何,见面即知,但咱们不能不未雨绸缪,预作防范。许元山,你准备一下,必要时毁尸灭迹。”

 许元山应了一声,立即离座出厅而去。其余楚戈和唐姥姥亦都暂时退下。

 钟子豪马上亲自出。他把客人让到大厅中,才有机会细细打量这兵马司指挥高文翔。

 只见他浓眉大口,目光锐利,犷悍中带有精明的神情。

 两人已寒喧行过礼,分宾主落坐。

 钟子豪恭敬地问:“高大人突然光临敝局,不知有何指示?”

 “不敢当!”高文翔道:“我想请钟局主代为引介一个朋友见面。”

 “哦?是什么人?”

 “就是贵局的石奇峰石先生。”

 钟子豪不噤面色一变,道:“高大人,您!您说什么…”

 “我说我是受沈陵之托,来找石奇峰的,咱们一句话,行是不行?”

 高文翔毫不放松,紧盯着问。

 “行!”钟子豪已盘算好,准备毁尸灭迹。不过,他不急于发动,高声叫了一名手下进来,吩咐去请石奇峰来。

 “我知道石奇峰先生在贵局中,乃是幕后第二位重要人物!”高文翔沉静地说:“他也是贵局的智囊,对不对?”

 “对!石奇峰向来不面,因此高大人居然知道,我钟子豪十分佩服。”

 石奇峰适时飘然入厅,向高文翔行礼道:“高大人何事找上石某?”

 “沈陵托我向你请教一个大难题。”

 “难题?”对方的回答,的确出人意料,使石奇峰一愣。尤其是这高文翔的身份官职,益发使这一事件增加了神秘

 “高大人有什么难题?石某只怕智钝才疏,无法奉告。”

 “沈陵说,这个天大的难题,相信天下只有石先生一人,能找出解答。”

 高文翔已见到石奇峰的面,却还不立刻将难题的內情说出,别人也许还茫然不明其故,但老练精明的钟子豪,已经明白了他的猜忌。他立即长身而起,道:“高大人,您和奇峰兄谈谈,恕我失陪片刻。”

 他出厅之后,立刻重新部署人手,不但预防高文翔逃走,还防范外敌入侵。

 厅內的石奇峰深沉地注视着高文翔,徐徐问道:“高大人,沈陵有何难题?”

 “他个人之事,不敢烦渎石先生,这个难题,不是他的,是东宮太子的。”

 石奇峰点点头,面无讶

 “东宮太子正面临有生以来最危险的关头。”高文翔沉重地说:“当然与万贵妃有关,不过祸却是主持东厂的梁芳。梁芳不但蛊惑皇上,与妖道妖僧表里为奷,干政事,耗费国币,而且更暗通外敌,企图叛。太子一旦登基,他就是首先被诛的人…”

 “这么说来,太子眼前之祸,是太监梁芳唆怂万贵妃的,是不是?”

 “石先生说得是,万贵妃已经向皇上进谗言,要废太子了!”

 石奇峰双眉紧紧皱起,面上微微泛现震动的表情。

 “咱们的问题是,太监梁芳,以及宮里那些妖僧方士都罪该万死,却因为东厂锦衣卫力量太大,无法诛杀他们。再说,万贵妃已进了谗言。纵能杀死这些妖孽,亦无法挽回圣上之意…”

 “不错,这不是动刀子就能解决的!”石奇峰连连颔首,又道:“还有一点可料想得到的,那可是太子方面,竟全没有向圣上进言的机会。这么一来,太子当然没有办法解救这险恶的祸厄了。”

 “对!对!”高文翔神色沉重紧张,希望在对方的面上,瞧出挽救危机的希望:“石先生,沈陵认为只有向您请教,才有一线希望…”

 “唉!沈兄对石某估计太高了。”

 “石先生,您务请想个办法,大明朝的气运兴衰,全系在先生身上了。”

 石奇峰苦笑—下,道:“石某岂敢不尽心竭力?让我想想看,皇上既已听信万贵妃谗言,有废黜太子的打算,天下间还有什么人可以阻止他呢?”

 “没有!高文翔肯定地说:“我们都考虑过,就连万贵妃,她虽是进谗种祸之人,深获皇上宠幸,可是现下她纵然肯反过来帮忙太子,一定也没有法子办到…”

 “不错。”石奇峰两道眉毛,似乎皱得更紧了。

 在眨眼工夫,他心中已掠过百数十种方法,例如形形的恐吓,五花八门的暴力,但没有一种方法可以行得通的。

 “除非把他杀了!”石奇峰说,这时突见高文翔倏然变,于是又道:“当然这是行不通的,这种弑君之事,将为千万人唾骂!”

 高文翔神色迅即恢复如常,微微一笑,道:“石先生说得对,弑君即叛国,绝对不是我们可以做的。纵使达到了目的,可是对‮家国‬便不见得有益了。”

 石奇峰眼中突然一亮,微笑道:“石某也许找到了可行的途径啦!”

 门口传来一声干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钟子豪大步进来,目光凌厉地注视着高文翔,隐隐含有森寒杀机。

 石奇峰立即暗聚功力,准备出手,他深知钟子豪智勇绝世,如果对高文翔采取行动,定必有所根据。

 “高大人!”钟子豪在七八步外停了下来,冷冷地说道:“先请问你一句话,望你赐答。”

 “钟局主,您尽管问。”高文翔严肃地回答,出一股壮烈的气慨:“本人既敢来此,早已作了最坏的打算!”

 看了他那种壮烈的气慨,钟子豪、石奇峰二人均微微一愣,不由想起沈陵,也曾在临危之际,壮烈慷慨,震撼人心。

 钟子豪马上缓和下来,向石奇峰会心一笑,道:“不错,高大人千真万确是那个秘密集团的忠贞之士。”

 石奇峰点点头,问道:“局主敢情发现外面有什么动静?”

 “是东厂的人在窥视,都是生面孔,若不是其中一个正是咱们的人的话,东厂这一次行动,谁也别想察觉。”

 高文翔面色微变,道:“莫非是我惹来的大祸?”

 “现在很难说。”钟子豪道:“狂狮荆若天的确有神鬼莫测的手段,他怎会查到咱们京华镖局来呢?”

 “百密也有一疏,本局虽然事事设想周全,但有时会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出破绽。”石奇峰徐徐分析,十分冷静:“咱们应该赶快通知一个人,叫她小心提防。唉!怕只怕这个人已经落网…”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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