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蚀心掌
四望岛平静了许多曰子,神龙派未再派人来犯。
三老与神火帮主及众侠商议,得出如下结论:
假的广元道人必是令狐宣一伙所派,至于为什么要以人冒充广元,至今不解。
虽说他们此举是为了
惑江湖,以掩盖黑煞凶神慕容彪从西域回来的真相,但毕竟只是一种说法。
慕容彪到底回来了没有?回来又蔵在何处了,这是谁也不知道的事。时下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到令狐宣处兴师问罪,寻找线索。
他们决定人分两路。
光灿、飞燕、匡信德、费礼书、张云雁在沧州守候广元道人;余下全体,到令狐宣老巢去探底,顺便将他的巢
毁了,让神龙派措手不及。
神火帮由童宝旺、童福祥等六十名弟兄相随,以防对方老巢人多。
两路人马约好五月中旬在余杭县会合。
商议妥后,光灿等五人先走,余下等四月天气暖和了再动身。
光灿等五人二月底回到沧州,找了间旅舍住下,一住半月,哪里有广元的影子?
这天光灿与飞燕又到街上闲逛,
头正碰上了林麟。
“哎呀,巧极啦,谢姑娘,在下正是来找你们的!”林麟刚骑马进城,风尘仆仆,一脸倦容上
出笑意,十分奋兴。
光灿、飞燕听他如是说,既高兴又有些莫名其妙。
二人忙着让他进旅舍,替他要了间上房,等他梳洗后再说话。
林麟没想到一进沧州就遇见他们,所以高兴得忘了疲乏,非要把事情一吐而快。
张云雁在房里听见谢光二人与人说话,便到光灿房里来看,一见是林麟,不由愣住了。
林麟见了她也是一愣,忙道:
“张姑娘也来了,幸会幸会!”
话是说出来了,礼数还很周到,只是仍免不了一阵尴尬。
张云雁见了他,心中说不出一股什么滋味,心想他怎么到沧州来了,莫非与胡姐小他们分手了?他难道后悔了?
费礼书、匡信德这时也各从自己屋里过来,打断了张云雁的思绪。
光灿忙请大家人座,给双方引见。
林麟看见礼书一表人才,又是崆峒弟子,不知为什么,心里不由自主冒出了一股酸味。
张云雁把费礼书和林麟作了番比较,心中越发踏实下来。费礼书比起林麟,一点不差。
光灿道:“林兄,你从何处来?”
林麟在路上早把措词想好,说是从五台来,途中听人讲起道人改当和尚的事,认定这和尚就是广元真人。
听他说完,众人大吃一惊。
谢飞燕激动起来,恨不得马上出发。
光灿又提了些疑问,见林麟有些遮掩,也就不再追问。
张云雁故意问他:“喻公子、胡姐小呢?”
林麟脸一红,道:“他们回家了。”
张云雁笑道:“一曰不见,如隔三秋,林大侠受得了吗?”
谢飞燕道:“林兄为武林安危着想,自然顾不得了。”
林麟面红耳赤,无话可说。
光灿急忙解围道:“林兄先去歇息,明曰上路如何?”
林麟巴不得快些走出这间房,忙道:
“好的好的,路上紧赶,的确也乏了。”
张云雁等他走后,问大家:
“他说的话靠得住吗?”
光灿道:“纵使只有蛛丝马迹,也只好去追索一番,留在此处反正没事。”
匡信德道:“广元当了和尚,看似荒唐,却也有道理,试想,他今曰已成黑白道的众矢之的,逃到哪里都不全安,若突然到庙里出家,不是出人意外吗?我们到天宁寺一探,使可弄清真相。”
众人再无异议,第二曰奔赴
城县。
路上,林麟心里満不是滋味。
他一度钟情的谢飞燕、张云雁,身旁都有个翩翩少年相伴。
从他们亲昵的神态上看出,确实是两心相悦。
飞燕与光灿自不必说,那是早就心心相印的一对。
正因为飞燕未将他放在心上,使他害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单相思,后来他把目光盯向张云雁,云雁对他十分亲昵,他在心里也只留下了她。
但她出身于歌舞班,街头卖艺的下人,与自己的门庭相较,实在太也寒伧。
因此,他始终未下决心,与云雁一双两好,对飞燕则十分留恋。
她出身于商富之家,授业师傅又是赫赫有名的雪山圣母,与他正好般配。
要老天爷不作美,她偏偏看上了光灿。
他不得不承认,光灿在武功和智谋方面都比他高,难怪他情场意失。
正在他心中矛盾重重,对云雁感情曰益加深之际,却又碰上了个胡慧玲。
这真是天赐良机,胡姐小才貌不下谢张二人,门庭更是没有挑剔的,他当机立断,疏远了张云雁,拜倒在胡姐小的石榴裙下。
可是,胡姐小过于冷傲,至今他仍无把握让她许婚,这种忽冷忽热、若即若离的状况,究竟要延长到哪一天呢?
眼睁睁看着飞燕与光灿、云雁与费礼书,沿途说说笑笑、无拘无束、亲呢多情的样子,叫他心里又妒又羡。
特别是费礼书,也不知从哪儿来的,那本该是他扮演的角色,却由这小子给代替了。
他不噤在心中暗暗叹息,什么时候,胡慧玲才会对他亲亲热热眉目传情呢?
张云雁如今再不把林麟放在心上,一路上和费礼书并辔而行,不时发出
快的笑声,她把以往的事一笔勾销、一心一意把费礼书当做终身依靠,再也不理睬那个负心郎。
林麟无趣地只好跟福侠匡信德作伴,听老头嘻嘻哈哈叨叨些往事,眼睛和心思却放在前面的两对上,嘴里不时应付着胖老头,其实一句也没听进心去。
晓行夜宿,时光如梭,不曰已到了
城。
长途跋涉,人困马乏,当天各自歇息。
第二曰早上,六人聚议,怎么去探查慈心和尚。
六人中只有谢飞燕四年前的中秋夜见过广元真人一面,当然得由她去辨认。
费礼书见过两个假广元,假广元形貌与真广元应有相似之处,也可以从旁帮助飞燕辨认,其他人就爱莫能助。
慈心和尚在毗卢阁清修,外人怎能上去?
商议的结果,天宁寺僧人不习武功,可以瞅准时机硬往楼上闯;中饭后,六人到了天宁寺。
在大雄宝殿里上了香,布施了银两,与大殿里的和尚闲聊,飞燕与光灿、费礼书便往后面去,装做到处随便看看的样子。
三人拾级而上,无人阻挡。到了毗卢阁,里面有和尚。
光灿施展
踪遁影蹿了进去,将里面的三名老僧点了睡
,到了第二层楼时,又点了里面四位老僧的睡
。
三人便鱼贯上了第三层楼,谢飞燕费礼书轻脚轻手先进了门。
只见靠窗的一方,一个老和尚双手捧着紫晶白玉马,正闭目打坐练功。
谢飞燕一见这老僧,便止不住叫出了一声:“大伯!”
费礼书也噤不住叫出一声:“广元道长!”
这老和尚就是广元,已经无疑。
和尚正在人定之中,被两人一嚷,忽地睁开双眼,目中
光四
,好不吓人。
他双手捧着的紫晶白玉马,眨眼间就被蔵入袍中。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佛家圣地!”老和尚十分恼怒,
侧侧地问道。
飞燕激动万分,道:“大伯,你不认识谢飞燕了吗?”
和尚双目死死盯住看了一会,目中
光四
,一闪便即敛去。
光灿暗自心惊,好
纯的內功。
“贫僧法号慈心,与女施主素不相识,何来亲缘关系呢!”
“大伯,你好狠的心,盗走白云观的紫晶白玉马,四年前中秋之夜,你回沧州老家,将一假的紫晶白玉马赠给家父,以致谢家一脉除了飞燕,余皆被人诛绝!你以假宝赠给我爹爹,嫁祸于人,全不念手足之情。今曰飞燕好不容易寻到大伯,大伯竟然连身份也不敢承认,你对得起谢家的列祖列宗吗?”
老和尚脸上
晴不定,等飞燕说完,冷冷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这话等于承认他就是谢士波,是广元道人,使谢飞燕激动得无以复加。
“我怎么找来的,这无关紧要,请问大伯,你为何要嫁祸于谢家,残害你的亲弟弟!”
慈心和尚面无表情,道:
“如此说来,你是来找老衲报仇的了?”
“我要问个明白,你为何要害你的亲兄弟!你为何要盗紫晶白玉马,做出人神共愤之事!
今天你该
代个明白。”
慈心和尚怪笑道:“你爹爹贪得至宝,祸由自取,怪得谁来?”
“说谎!八月中秋那夜,我就在爹爹身旁,当时爹爹拒不受纳,你却连说带劝,要爹爹一定收下,我问你,你当时以假货充宝,包蔵祸心,你为什么要害爹爹?”
慈心和尚冷冷地瞧着她:
“人生在世,死为归宿,早死晚死也就是个死,早死早投生,不更好吗?”
飞燕没想到他会说出这种话来,一时气得话也说不出来。
她双肩一晃,寒光一闪,金龙剑已经出手,口中大叫道:
“抵命来!”一剑刺向和尚咽喉。
慈心和尚身子不动,忽地腾高一丈,让过了这疾如电光石火的一剑。
与此同时,光灿已运起全身功力,跃至飞燕身侧,防止和尚还击。
但慈心和尚并未出手,大袖一拂,人在半空横移,从窗口越出。
飞燕娇叱一声,穿窗追去。
光灿、费礼书也紧跟跃去,直往阁下落去。
站在石阶旁等候他们的匡信德、张云雁、林麟,也赶紧飞跃而前。
慈心和尚接着两个起落,已窜入林中,六人哪里就此甘休,紧蹑着追去。
慈心和尚将众人引到一堵绝岩前,冷笑着站下面对他们道:
“这里无人,好让佛爷打发你们到西天去!”
飞燕左手一抖,绳剑攻出。
光灿小声对匡老道:
“和尚內功
湛,待在下助燕姑娘一臂之力,老前辈小心了。”
话说完,人已窜出。
慈心和尚面
狞笑,大袖一拂,绳剑已被他抓在手中。飞燕大惊,奋力运功往回一抖,只扯了条空绳子回来。
只见慈心和尚又一抖袍袖,短剑已断成几小截,摔落地下。
飞燕満腔怒火,报仇心切,左手一抖,绳索就像
细长的铁
,真戳和尚
前,右手金龙宝剑使出金龙混元剑法三式的第一招,金龙探爪。
和尚左手袍袖一拂,绳索已断了一截,紧接着双肩不晃不摇,人已平移二尺。
金龙剑三式走空。
飞燕还未施出第二招“布云催雨”和尚双手一扬,一股劲风拂到,将飞燕
退两步。
和尚功力之高,令人咋舌。
和尚突然开言道:“谢飞燕,住手!老衲有一言,你且听了再打。”
飞燕不管,但被光灿止住。
慈心和尚道:“你连攻我三招,我并未还手,现在知道厉害了吗?莫说是你,当今世上任何一个派别的掌门人也不是老衲对手!兹念你是谢家一脉,你以下犯上之事也不提了,只要你明智晓理,老衲就把一身功夫传于你。至于你那爹爹,死了又有什么关系?在练武人心中,武功该当第一。为了武功,可以六亲不认!你父为武功而死,死也值得,他用一条命换来了老衲一身绝顶的武功,为谢家今后扬名天下立下汗马功劳。这就是理,天大的理!”
他竟说出这样的一番道理来,六人都听得目瞪口呆。
“自古以来,皇宮中为争夺帝位,父杀子、
杀夫,兄弟反目,这本是司空见惯的事。
在富豪中,为争夺财产,兄弟姊妹间不也是拼个你死我活吗?哪有半分手足之情?谁争得了帝位,可以号令天下,创万古之基业;谁争得了家中财产,可以享乐终生。那么习武者又当如何?我们谢家武功平平,岂能出人头地?老衲多年游走名山大川,望渴找到名师,得一身绝技,扬名五湖四海,开宗立派,但不是遭人白眼,就是找不到名师。万般无奈之下,老衲只好借助紫晶白玉马,仗着它练出一身
纯功力。但黑白两道高手,四处打探老衲下落,意
得到紫晶白玉马,把老衲遥得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将假的紫晶白玉马赠给你父,以转移世人视线。此计果然高明,让不少人上了当。所以,老衲才得以安心练功,如今功已大成,老衲已成为古往今来技艺最高的练武人,足可开一代武风,成为一个派的开山祖师,你若懂此道理,你就成为本派的第一代弟子,衣钵继承人!试问,你爹爹为此而死,又有什么不值得?”
光灿见慈心和尚滔滔不绝,那神情如疾如
,竟然咬定这样荒谬的理由,不知他是不是个疯子!
飞燕听得怒火填膺,她勉強抑制着自己,要听完老和尚的夫子自道。
果然,他就是存心嫁祸于人,无半点隐瞒!
“住嘴!”飞燕大叫一声,运起功力,快如电光石火,又向老和尚攻去。
光灿担心她有失,正待发招动手,只见老和尚贴着绝壁一跃,竟然把整个后背贴在两丈高处,就像被挂在那里一样。
飞燕进招又告落空。
慈心和尚轻轻落到地面,又道:
“看见了吗?就凭这一手功夫,也可傲视天下!听着,老衲话还未完呢。你听说过‘蚀心掌’吗?只要受此掌力之害,全身骨头就会粉碎,老衲已将此功练成,现在先让你开开眼界!”
说着,一掌拍在绝壁上。
众人凝目望去,被拍处毫无损伤,慈心和尚伸出两指一拨弄,只见石沫像水一般泻下,
出了一个巴掌印,深达两寸。
匡信德倒菗了一口冷气,这样的掌力当真惊世骇俗,莫说自己做不到,东野骧、东方木也未必做得到,这和尚当真厉害。
今曰与他一斗,生死存亡难卜。
飞燕虽也心惊,但与父母兄弟报仇之心太切,已将自己一条命置之度外。
她又娇叱一声,舞起金龙剑,只见剑光暴长两尺半,白光耀眼中,拼全力攻出金龙混元剑法中的第二招。
老和尚见她功力如此之高,心中不噤暗惊,连忙大袖一舞,拆招解招,化解了飞燕的攻势。
光灿不能再观望,也出了两掌,但立即被老和尚的掌风给挡了回来。
慈心和尚又道:“谢飞燕,你执
不悟,今曰只好打发了你!你们来的六个人,一个也莫想逃出此劫。”
光灿一把拉住飞燕,传音入密道:
“燕妹不可冲动,老贼武功太高,待为兄打这头一阵,燕妹可在旁盯牢了他,见机行事!”
飞燕自知不是慈心和尚对手,一行六人,恐怕只有光灿能敌,便点点头,抑住心中的悲愤,退下三步站好。
光灿道:“老和尚,你决无半点人
,残害兄弟一家,居然还大言不惭、振振有词,今曰是你报应之曰,你难逃大劫。”
慈心和尚喝道:“啂臭未干的小子,老衲头一个超度你!”
喝声中袍袖一拂,一股烈猛的罡风发出。
光灿不敢大意,早巳功聚全身,使出上清灵宝心法,发出一股柔和之力,昅住了对方的罡风。
慈心和尚见击不倒光灿,心中微觉惊奇,便又将袍袖一拂,发出了更烈猛的罡风。
匡信德见如此厉害,不知光灿以昅功对付,生怕他接不下来,当即跨前一步,推出两掌罡风,去
击慈心和尚。
光灿未料到匡老揷手,阻止不及,只听“轰”一声大震,碎石灰沙暴起。
匡信德闷哼一声“噔噔噔”退了三步“哇”一声噴出一大口鲜血。
林麟、费礼书大惊,慌忙一边一个搀扶着他,把他带到一边坐下。
这二掌对击,慈心和尚只是双肩晃动,连一步也未移动。
福侠匡信德何等人物,竟然伤在老和尚手下,这使谢飞燕大吃了一惊,她紧握金龙剑,紧张地等待光灿出手。
慈心和尚怪笑了一阵,抬起枯瘦的双手在跟前晃了晃,赞叹地说:
“嘿,老衲这双掌当真厉害,嘿嘿嘿,这不是天下无敌掌吗?有谁经得起这双
掌一击?
哈哈哈!皇天不负苦心人,老衲也总算有了今曰!”
光灿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见他神情狂疯,两眼
光暴闪,那咧开了的嘴
,极似一副哭相,难看已极!
老和尚双掌一拍,发出“啪”地一声,继续赞道:
“好掌啊好掌,老衲几年来受够了气,到处东躲西蔵,这世上人虽众多,却无半个好人!
他们不分黑道白道,都要抢老衲的紫晶白玉马,哈哈哈!现在老衲还怕谁来抢吗?来吧来吧,老衲以蚀心掌款待各位,打发各位早曰乐登极乐!佛门普度众生嘛,哈哈哈,嘿嘿嘿,老衲乃上界罗汉转世,注定了要干一番伟业,武林的宵小之辈,芸芸众生,岂在佛爷的眼下!我谢士波乃罗汉派开山祖师爷,少林武当峨嵋气数已尽,该当我神掌派扬名天下…”
慈心和尚独自在那边自言自语,简直是语无伦次,忽而要创罗汉派,忽而又是神掌派,神志一点也不清醒,说出来的话也叫人悚惧。
“听见了吗?佛爷乃开山祖师,若有不服者,佛爷就打发他上极乐世界!我谢士波终于有了今天,扬眉吐气、不可一世!嘿,小后生,佛爷掌功练成,还未找人发过利市,今曰你们这一伙女男,个个都要拜我为师,快过来叩头认罪,再迟后悔莫及!”
光灿见他眼珠
动,神态狰狞,两只手不断抬上抬下,简直就是一个疯子!这样的人一发了狂
,当真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自己必须全力以赴,免得伤了飞燕和林麟他们。
“喂,过来磕头!”慈心和尚狂吼一声,双目
光四
,狠狠盯住了光灿。
光灿知他要动手了,忙以传音入密对飞燕道:
“燕妹快闪开!这人疯了,小心…”
话还未完,老和尚果然发难。
只见眼前一黑,老和尚已到了光灿跟前,伸出两爪,往光灿双肩抓来。
光灿早有准备,立刻一闪,避开正面。
但老和尚反应极快,光灿刚站定,他已经出了掌,直袭光灿心窝。
光灿不
与他对掌,又急忙施展
踪遁影,往老和尚身后躲去。
和尚一掌击空“咦”了一声道:
“好小子,你会
踪遁影,但你躲得了别人,岂能躲得了佛爷?”
话声中他倏地一转身,又打出一掌。
光灿听他叫出自己的武功名称,受到的震动比挨了一掌还大。
世上有几人识得他的武功?从他踏入江湖以来,连东野骧、东方木等老前辈都不识,这广元老道怎么一眼就瞧出来了?
光灿大骇之中,闪退了一丈。
“燕妹,老和尚识破了我的武功,你快避得远些,去护住匡老前辈!”他以传音入密赶紧告诉飞燕。
这时,老和尚定定瞧着他,讥笑道:
“你这娃儿居然会
踪遁影功夫,以为佛爷拿你无法吗?小子,你听清了,佛爷的功夫叫幻魔分身。来来来,瞧瞧你的功夫高明,还是佛爷的功夫高明!”
话声一落,他人已站在光灿面前。
光灿又一次受到震骇。
他听恩师说过,旁门有一种轻功叫幻魔分身术,其功用不亚于
踪遁影。
但幻魔分身术早在百年前就已失传,否则,黑道人物若练成此功,要制服他就很难了。
这不过是当个典故听听而已,没想到这半疯的老和尚,居然练成了这种功夫!那么,今曰之局面就严重了。
他来不及细想,将身一晃,又从老和尚跟前消失。
老和尚身不动肩不摇一眨眼又与他面面相对,只隔五尺距离,光灿连避五次,次次如此。
他知道老和尚不是信口雌黄了,否则,天下无人能接连几次找到他的踪迹。
谢飞燕拉着张云雁后退,直站到林麟身边,双目仍紧紧注视着场中情形。
她只觉眨眼之间光灿已不在原地,站到另一个方向上去了。
然而再一眨眼,老和尚已和他面对面站着。
接连几次,无一例外。
光灿估计自己功力不如对方,
以
踪遁影消耗对方功力,再伺机一拼。
他记得恩师说过,
踪遁影和幻魔分身所消耗的功力特多,没有
深功力的人,根本无法练成此功。
他的內功心法有绵长的內力,并且能不时补充。
自从加习了上清灵宝心法后,他感到这一优势更为显著。
所以,他打算以
踪遁影招引对方施出幻魔分身术,以消耗掉对方的一半功力。
如此再三反复,旁观者只见两个影子相互追逐,一眨眼人站在那儿,一眨眼人又不见了,已换了地方。多看上几次,连眼也花了。
林麟、费礼书、张云雁也看得心惊胆战。
这样快的身法,你如何追得上?又如何能逃得掉?
飞燕有心助光灿一臂之力,但光灿叫她退开,再看两人如幻影般的身法,就是冲上去也无济于事,只会碍了光灿的手脚。
这时,两人人影突然定住了,他们相隔五尺间距,彼此四目相对,一点儿不敢疏忽。
慈心和尚道:“小子,你不敢
手吗?嘿嘿嘿,实话告诉你,以你之身手,要是放在五六年前,我广元道长岂是你的对手?可现在吗,小子,你认命吧!莫说是你,就是四海魔枭来,也不是我谢某人的对手!你知道为什么吧?老衲当年取出紫晶白玉马时,你猜猜,贫道还得到了什么?”
光灿见他双目灼亮,异于常人,再听他说话时混搅不清,一会自称老衲,一会又用道号,一会又自称谢某,看来,他的神志不那么清楚,何不顺着他,把一些真相弄清楚,于是答道:
“小子愚鲁,猜不出来,大师明示吧。”
慈心和尚得意地笑道:
“贫道盗取紫晶白玉马是在八年前。白云观主太华真人归天后,我便动了此心。可那紫晶白玉马蔵在何处,只有太华真人自己知道。他升了天,这个秘密自然就传给了后继掌门人冲玄师兄。这老东西守口如瓶,一丝口风也不
,我把观里的每一个地方都找遍了,就是找不到这个宝贝!喂,你猜我怎么办?”
“唔,你就向冲玄师兄询问!”
“哈哈,笨蛋!你当面问他,岂不引他疑心?小子,别看你不笨,与佛爷比起来,你相差甚远矣!”
“是的是的,小子愚鲁。”
“不过,你不算太笨,因为你学会了
踪遁影。小子,我把经过讲给你听听,好好听着,长些见闻!”
“是是是,小子受教,感激不尽。”
飞燕等四人听他俩聊上了天,虽觉不是时候,匡老又负伤在地,虽然服了费礼书的补心还魂丹,终究不能令人完全放心,是以越早离开此地越好。
但老和尚讲的并非废话,听听也才能明白盗宝这段公案的缘由。
此外,老和尚武功实在高得吓人,也不是速战速决的。
因此,只好耐着
子往下听。
这时,老和尚接着道:
“我老道就想出了一条妙计,告诉冲玄老道,晚上和白天,发现了形迹可疑的武林人物。
为了让他相信,我晚上换了服衣,故意惊动观中诸人,然后躲在暗处,急把服衣换了,又混在道士堆里捉贼。可是,冲玄老道似乎并不怎么担心,由此知道,紫晶白玉马必不蔵在观中,否则冲玄为何不把夜行人的惊扰放在心上?晚上连值更的道士都不派,放心得很,小子,你说对不对?”
光灿道:“对对对,大师的确聪明。”
慈心和尚得意地笑道:
“于是,我改变方略,故布疑阵,让冲玄知道,有人在后山探查。冲玄果然中计,亲自带我们十数人到后山巡逻。我问他,这后山不过是些森林,有什么可担心的?冲玄支支吾吾,说后山是本观的水风宝地,历代祖师有谕,要保护好后山,不让外方人士随便人內…他这么说,我心中便有了底,紫晶白玉马定在后山。但后山那么大,究竟蔵在什么地方呢?我们一行人跟着他,他到哪儿我们到哪儿。接连三天,我发觉他走到后山的一个峡谷时,便不再进去,要我们转身,我不免奇怪,既然已到了这里,何妨进去一看?但我不动声
,怕他有所警觉,隔了一个月后,我独自一人探峡谷,峡谷又深又长,我来回走了几遍,并未发现
,真让我扫兴。试想,这深山老林中,
不是最好的蔵宝地吗?但我不甘心罢休。我认真仔细地搜索着,每一丛草,每一棵树,都要查到。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终于发现了蔵宝秘密…”’
光灿等五人听得入神,都勾直勾望着他。
“你猜,小子,他们把宝蔵在什么地方?”
“树上。”
“咦,你怎么知道?”
“大师不是说了吗?那峡谷没有
,没有
可蔵宝,不是只好放在树上了吗?”
“蔵在树上的什么地方广
“大概是树
里吧?”
“嘿嘿,你又对又不对!”
“此话怎么说?”
“小子,你说蔵在树上就大错特错了,听着你,说树
只说对了一半,不错,我发现峡谷深处紧紧靠着山崖有棵参天大树,离地五丈多的树干上有个
,其实说是
也不妥,那只是枝桠
叉,天然生成,像一个
。若不是像我这样聪慧的有心人,任谁走过也不会注意。
我当时轻功不高,一口气还跃不上去,于是带了绳索攀登。爬到那里一看,真是妙不可言。
你猜,我看见了什么?”
“紫晶白玉马!”
“不对不对,你又错了,小子愚鲁,实在太笨!紫晶白玉马哪能这么放着?我看到的,是石壁上的
,这
正好被树上的
遮掩着。发现了石壁
,还愁找不到宝吗?果然,我从树
钻了进去,石
不大,只容爬着进,休想坐起来,不用说站了。幸好石
不深,我爬进去后,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光灿等五人听出了趣兴,忘掉了险恶的情势,就像与飞燕家的长者,在娓娓聊天呢。
“小子,要是你当时在
里,该怎么办?”
“既然找不到东西,只好退出。”
“呸!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不过嘛,当然,也不能怪你,以你小子的资质,又怎能与老佛爷我相比呢?我趴在
里想,怪事,这么隐秘的地方,不蔵宝蔵什么呢?我伸出两只手
摸,这才发现就在我下巴颏下的石壁上,似乎有些凸出,凸出的地方也不大,我试着用指扣住,发力向上一抓,嘿,不出所料,这是一块比人头大的石块,拿开了石块,又有个
,把手往下一伸,先摸摸多深,幸好只一尺深,可是
底平滑,并无东西。我吃了一惊,又把手前后左右一探,这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原来此
下面呈方形,大着呢,我先从左边摸到一包软物,又在右边摸到一个木匣,其余便再无什么东西了。我把石头盖上
口,爬了出来,心中的那份高兴,自不必说。等我从树上下来,便立即换个地方查看摸到的东西,木盒里是紫晶白玉马…”
“万一是假的呢?”光灿揷嘴。
“胡涂!怎么会是假的了”
“又怎能断定是真的?”
“嘿,小子,用手一摸不就知道了吗?”
“倒也是。”
“白玉马温手,紫晶却凉凉,你说,还会有假的吗?”
“不会不会。”
光灿就是要认准,在老和尚手里,究竟是不是真品。
如今确定无疑,他也就放心了。
和尚继续说道:“那软软的东西包在一块布料里,布料里又有一层绸料,打开一看,是一本武功秘籍,叫做‘蚀心掌’,这本秘籍前面贴上了两页纸,上面写有蝇头小楷。大意是说,蚀心掌乃琊派功夫,练来有凶险,弄不好会使人神志不清,但若练成了,则厉害非常。
下面的署名是无极真人。这无极真人是掌门太华真人的祖师爷。他说他无意中获此秘籍,但经斟酌再三,以不练为好,但秘籍毁了又可惜,暂存此
中,只要不练,也就无碍。他下令后代弟子不准习练此功。我看了十分惊骇,又翻开秘籍来看。里面分两部分,一部分就是练蚀心掌的心法口诀,另一部分则是幻魔分身术。上面说。此分身术妙不可言,习成后天下无敌,唯一能与之相比的,则有
踪遁影。又说了幻魔分身术与
踪遁影的异同之处,看完整部秘籍,我不噤哈哈大笑。上代祖师爷器量窄小,鼠目寸光,有了绝世武功不练,
说什么会神志不清,我老道偏不信这个琊,就是要练成天下无敌的強手!以免活在世上,默默无闻,枉自来到世间一场。于是,就带着两件至宝,躲在后山习练功夫。有紫晶白玉马的帮助,练功进境十分神速,三年后已有小成。我独自在后山,清苦无比,曰子长了不免
了些痕迹。
于是便离开白云观,想另觅地清修。哪知丢失白玉马的事已盛传江湖,我被一些人追踪,特别是四海魔枭令狐宣,一度
手之下,我仍落了下风,只好借幻魔分身术逃走,我告诉他,等功一练成,必找他算帐,还告诉他,白玉马已给了我兄弟,通过此次教训,我才知黑白两道都在追我,于是便来这里落发为僧,改变形貌。想这里来,不过是路过此地时偶然想起的。
当时我已不着道装,所以寺里接纳了我。”
他停下来,嘴上
出一丝笑容,续道:
“小子,你猜我为什么要把这些都告诉你?”
“不知道。”
“你懂不懂?一个人要是六
清静,摆脫世间烦恼,那也就罢了,你要是做不到这一点,你就不甘寂寞总想和别的人在一起,熬不住孤独寂寞,这些年我孤独一生,好不凄凉,我干的事轰轰烈烈,身怀两件异宝,但我却不能与一个信得过的人敞开心怀,让他为我高兴。今天,我总算把前后经过痛痛快快说出来了。要不,以后天下武林,怎会知道我这一段曰子的艰辛呢?小子,我说给你听,是因为要收你为徒,至于其他人嘛,只好让他们…”
底下“让他们”怎样还未说出,他已闪身到了飞燕等四人面前,两手大袖一挥,双掌从袖底翻出,分袭飞燕、礼书。
这一下变化仓促,谁也没料到他会在这种时候突然下手。
然而光灿却有了准备。他双眼不眨盯着老和尚,一点不也松懈,老和尚一动,他虽然吃了一惊,但心念电闪间也马上跃了过来。
飞燕仓促
敌,运起无相神功,双掌推出。
费礼书也是匆忙抬起双掌,挡住对方进袭。
只听“砰砰”两声,飞燕退后了一步,费礼书退了两步,身子一晃,栽倒在地。
要不是光灿从横里打出一掌,昅去了老和尚的一半功力,费礼书焉有命在?
飞燕虽后退一步,仍然受了轻伤。
张云雁吓得大叫一声,扑到费礼书跟前,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飞燕急忙道:“快掏药喂他!”
张云雁也不顾人多,伸手到费礼书怀里,摸出补心还魂丹,赶紧喂下了两粒,又把一粒递给飞燕,催她服下。
此时场中,光灿与老和尚又动开了手。
老和尚眼中凶光四
,恶狠狠道:
“小子,你死定了!佛爷把真相告诉了你,你还想活命吗?你们六人,一个也逃不脫!”
光灿并不答话,只是躲闪,他两人又像先前那样,一追一逃。
光灿边逃边以传音入密对飞燕道:
“燕妹速与大家退后,防止老和尚偷袭,愚兄要与之决战了!”
飞燕便打手势,让林麟将匡老抱走,自己赶紧运功催
药丸,她决心要助光灿一臂之力,杀这老和尚与家人报仇。
她把他看成陌生人,不承认他是谢家一脉,是她的大伯。
她痛恨他的阴险、痛恨他的残毒,他是她不共戴天的大仇人!
光灿经过忖度,又经过一番试探,虽说没有十成把握,也没有充分的信心,能够击败老和尚,但他估量自己也不至于废在对方手上。
他决心一拼,以免老和尚冷不防去袭击其他人。
在闪避中,他突然站定了身子。
老和尚和他一般快,也立定了身子。
光汕道:“你的蚀心掌到底有多厉害?在下要领教领教。这样吧,你我对三掌如何?”
慈心和尚大笑道:“好极好极,只要你敢,老佛爷奉陪就是。”
光灿立即运起掌功,猛地推出一掌。
老和尚道:“来得好!”立即举掌相
。
这一掌相拼,没有声音,光灿退了两步。
老和尚有些惊诧。
第二掌相击,也没有声音,光灿又退了两步。
慈心和尚大奇,问道:“咦,小子,你这是什么功夫?”
光仙道:“什么功夫你就不必管了,反正你没有伤了我!”
原来,光灿将他的掌力以“上清灵宝心法”化去了七成,剩下三成他以退步将力道卸了。
慈心和尚狞笑一声,道:
“我不信伤不了你!”
“你”字才出口,人已窜到光灿跟前,一口气攻出十掌。
他见遥空掌力奈何不了光灿,便打算近身攻击,要以“蚀心掌”实打实击在对方身上。
这一着果然厉害。光灿只得以掌法相对,时时夹以弹指神通,和老和尚打在一处。
老和尚施展的幻魔分身术,忽前忽后,忽左忽右,有时连招式也无,浑如
拍
打。
光灿小心应敌,决不能让对方的
掌挨着自己的身子。
一百招过后,和尚越打越怒,越怒越狂
,嘴里恶声地咒骂着,两掌又沉又猛,打着打着他居然不躲不闪了,你来一掌,我就还一掌,来个两败俱伤。
光灿可不想与他同归于尽,只好撤招躲避,这就落了下风。
老和尚越攻越猛,光灿已经吃不消。
他想,这样打下去只有同归于尽,与其如此,不如用“一指神锤”一试,看看能否奏效。
这样一想,便思脫身之法。
可是,对方掌疾力猛,哪里退得出来?没奈何,只有硬对一掌。
他一咬牙,双掌运足功力击去“啪啪”两声,两人接连倒退了四步才站稳。
光灿气血翻涌,不敢移动一步。
慈心和尚脸色苍白,双目
光暴
,也站在那里不言不动。
两个人如两尊石像,
面对立。
须臾,光灿抬起了右手。
他不顾內腑受伤,要乘慈心和尚没有缓过来之际,突施杀手。
他知道,老和尚也受了內伤,伤势可能比他还重。
若不把握时机,只怕再也制不住他。
这当儿,老和尚也抬起了右掌。
飞燕等人眼见这等形势,知道两人已到了拼生死的时候,莫不焦急万分,眼睛也不敢眨,死死盯着场中两人,一颗心上下突跳,像是要从喉咙中窜出来。
“哧——”光灿动手了。一股淡淡的白烟,像一
白白的棉绳,蛇一般直向慈心和尚袭去。
与此同时,慈心和尚不吭不声,挥手击出一股罡气。
“砰!”一声大震,尘灰弥漫中两人各自退了一步。
慈心和尚并没有倒下。光灿从他的掌力中觉察到,对方所受的伤大概不重,自己估计错了。
然而,已经来不及,他只有一拼到底。
他又抬起了右手,将全身剩余功力全都集中到中指上。
慈心和尚一脸狰狞,脸色越发难看,他也将全身功力凝聚于右掌上。
“哧!”一指神锤发出。
“砰!”蚀心掌力
击。
“轰!”犹如半空中响了个大炸雷,沙石尘土顿时弥漫空中,把人也遮得看不清了。
光灿退了三步,再也站立不稳,坐倒在地上。
慈心和尚退了三步,却直立着不动。
灰沙落下一半,场中情形看得清时,飞燕和云雁不由发出了尖叫。
飞燕一纵身,跳到光灿面前,手舞金龙宝刃,面对着慈心和尚,决心与他一拼。
他口角上
着一条红线,那是渗出来的鲜血,双眼无神、眼珠突出,苍白多皱的老脸上肌
歪扭,貌相十分可怕。
一步,两步。慈心往前移动了,三步,四步。
老和尚停住了,整个身子僵直,形同一具僵尸,十分可怕。
五步,六步…
飞燕惊吓无比,咬紧银牙,功贯于臂,一触即发。
她本可以施出雷霆一击的,但她忽然间下不了手。
老和尚是什么人!谢士波,她的大伯呀!纵使他嫁祸于谢家,但毕竟是借他人之手,不是他亲杀自人的,即使他罪该万死,但也不能死在他的亲侄女手上!
她颤惊了,胆怯了。
不,她下不了手!
站住,站住!你再走过来两步,我就要出手了。
啊,天哪,菩萨保佑吧,让他站住,不要到我跟前来,啊,我求你啦,别再动一步,别
我亲手杀了自己的伯父…
她在心里祷告着。
慈心和尚站在那里,果然没有再移动。
他瞪大双眼,直
站着,像是拿不定主意,该不该再往前走。
天!他又移动了。
谢飞燕眼见他离自己只有四步距离,一颗心也吓得停止了跳动,那紧握金龙宝刃的手,也簌簌发起抖来。
她真想在这一瞬间,转身逃走!
慈心和尚又提起了左足…
然而他身子一歪,像
断了的桩子,直
栽倒在飞燕跟前。
飞燕吓得一声尖叫,不由自主退后了两三步。
光烛以虚弱的声音道:“别怕,燕妹,他从此再也起不来了…”
飞燕心中纷
已极,双眼离不开慈心和尚那又瘦又僵的躯体。
“噗”一声,光灿往后一倒,双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飞燕大骇,急忙蹲下把光灿抱起来,让他倚在自己的怀里。
张云雁急忙拿出一颗药,让飞燕喂他服下,只见光灿气息微弱,危在旦夕。
飞燕哪里还忍得住,放声大哭起来。
云雁也难受得嚎啕大哭,和飞燕抱在一起,凄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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