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那一个夜晚
梅公子枕着失争的臂弯,已经睡
了。
她睡得很香很甜,在睡梦中还不时咂嘴,好像在吃什么甜藌藌的东西。
朱争也已入进了酣沉的梦乡。
那么,又是谁走进了他的梦境呢?
相爱的人儿的夜晚,是充満了甜藌和温柔的。
那么,分离的人们的夜晚呢?
南天仙坐在孤灯下,支颐沉思。
她已经离开了方少雄,不顾一切地离开了。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南斗的女儿了,她有权决定自己的命运,有权选择一个托付终生的人。
至于她将去哪里,她根本就不知道。
孤独的人儿的夜晚,就如同面前的夜路,黑暗而且寂寥,充満了希望,也充満了恐惧。
夜风吹进了窗
,吹斜了豆油灯的火苗。
南天仙不由抱紧了双肩。
以后的夜晚,她都将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肩,忍受孤独和寒冷。
没有人会走过来,将她抱进温暖宽厚的怀里。
南天仙瑟瑟地仰面望着天上的月儿。
当然,她会找到她期待和渴慕的归宿,但这之前寻找的路,只有她一个人走,不再会有人扶持。
范密湖当然是个孤独的人,虽然他现在正眯着眼睛审视站在面前的那个出奇地
人的少女,他的心仍旧是孤独的。
一道新的刀痕从他的额头延伸到右耳边,像是被人用朱砂笔抹了一笔。
他却宣判了那个人的死刑。
用朱砂笔抹他的人,就是王赶山。
只要一想起那天早晨在山道上发生的事情,他的心就会忍不住发抖。
他不明白王赶山为什么想杀他,不顾性命地想杀他。
除了他自己,已没有别的人看见过山道上惨烈残酷的搏杀,因为那些人都死了。
范密湖身上,至少中了五刀、十三拳、二十九处被
竹撞伤、捅伤。
但他活了下来,而且神奇地很快复原了。
至少他现在又有趣兴来找女人了。
他第一眼就看中了她。
他刚进门时,她皱着眉下楼,显得那么纯清、秀雅,但神情又那么忧郁。
当他看见她的时候,他心中的
火就渐渐消失了,他只想找她好好谈谈心。
于是他用一千两银子的代价,来买她的一宵清谈。
可是当她掩上门,那么厌恶那么委屈地坐到他面前时,他才发现,想找女人谈心,实在是件最蠢的事情。
面前这个少女,显然很在乎他面上手上密布的鲜红的伤痕。
內心的火苗又被煽动了。
他双目怒张地一跃而起,点倒了那个少女。
朱争突然惊醒了。
屋外有人在剧烈的搏打,刀剑相撞之声,密如暴雨。
梅公子跳下
,哆哆嗦索地穿衣裳,可是越着急越穿不上。
朱争慢慢地活动一下被她枕得又酸又麻的胳膊,打着哈欠,开始慢呑呑地套衣裳。
结果梅公子一半还没穿好,他已装束停当,拉开门,走了出去。
月
如洗。
两个正在殊死搏斗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住手。
刀光剑气,溢于中庭。
朱争慢慢坐了下来,坐在石阶下,欣赏起来,好像那打斗的两人是皮影戏里的角色。
可梅公子冲出门后,却尖叫了一声:"古总管?"朱争一下跃了起来:"古总管?"
他实在是十分吃惊,
古总管早已带领手下人回庄了,又怎会一个人夜半回来呢?
少女噙着屈辱羞愤的珠泪,躺在柔软的地毯上。
范密湖狞笑着撕碎她的罗衫,扔得満地都是。
于是,一具白雪里泛着红粉的胭体就那么一览无遗地呈现在他眼前。
范密湖狂疯的目光,从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上往下移动…范密湖心里泛起了一种异样的冲动,其強烈的程度除了他十三岁那年有过一次外,一直不曾再感受过。
眼前又出现了幻像:"姐姐美丽的胭体在地上动扭,而他的继父,那个凶恶残暴的独眼黑汉,正贪婪地望着姐姐诞笑…
他仿佛又看到一个
迷糊糊的小男孩,掀开布帘悄悄走了进去,痴痴呆呆地从菗里菗出一把短剑,扎进了独眼黑汉的后心…
然后他又看见了姐姐那张说不出什么表情的脸,她的
体还那么坦
着,触目惊心…
范密湖哑呼一声,跪了下来,虔诚地跪在少女的身边,将颤抖的
和颤抖的手放了上去。
几乎在他的
触到她
立的啂峰的那一刹那,他已决定:他要娶她。
少女的胭体在颤抖。
那是因为屈辱?
范密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他只知道他要娶她。
古总管手中的刀,因梅公子和朱争的惊呼,稍稍一滞。一柄晶亮的长剑趁机深深扎入了他的腹小。
另一个人飞快地跃升,冷笑道:"你是自己找死!"朱争失声惊呼:"莫愁!"
梅公子正待扑上去救古总管,却因这一声惊呼而僵住了。她也忍不住叫了一声:"莫愁?"
如果说,"古总管"这个名字,代表了梅庄主,那么"莫愁"这个名字,又代表了什么?
是不是狂疯?
是不是仇恨?
朱争气愤地叫道:"你为什么杀人?"
"因为他坏了我的计划。"莫愁冷冷道:"我要抢你回去。"
她转头看着梅公子,冷笑道:"你以为朱争是个好人?
我娶了他,他却背弃了我。"
梅公子挽住朱争的胳膊,大声道:"我知道他是个好人,而你却是个疯子!"
莫愁尖厉地大叫一声,扭头就跑:"我饶不了你们的!"
梅公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噗,偎进了朱争的怀里。
秋天快到了。
范密湖情动地吻着她的啂峰,愉快得全身颤抖、出汗、发热。
他的手颤抖着伸出去,开解了她的
道。
若是范密湖能抬头,就会看到少女脸上的微笑。
那是一种胜利者才会有的微笑。
因为他是桑笑。
'桑笑杀人,从来不用兵器。她的武器就是她美好的
体和点在嘴角的一颗美人痣。"江湖上,很多知情人都这么说。
可现在桑笑的嘴角并没有美人痣。
美人痣里装有剧毒的毒药。
范密湖现在正昅
着这种毒药。
所以桑笑成功了。
但这又是怎样一种成功呢?
古总管的脸上,竟挂着一种淡淡的微笑,好像很开心。
他慈爱的目光盯着梅公子,好像想说什么,却终于什么也没有说。
当他看着未争的时候,笑意更浓了:"朱争…好好待她…”
梅公子不用猜,也知道古总管是来干什么的,因为她深知梅庄主的性格。
可古总管并没有这么干,也可以说,由于莫愁的出现而无法这么干。
无论如何,古总管平生第一次违抗了梅庄主的命令。
他笑得那么开心,也是为此吗?
泪水模糊了朱争的眼睛,他在劲使点头:"会的,我会的!"
古总管活着的时候,朱争一直对他没好感,这时他却为古总管的死而感动了。
是不是每个人的心田里,都有或大或小的那么一块地方,种的是善良呢?
范密湖一直到变得冰冷,都没有抬起头来。甚至连那种丑恶的姿式都没有变动一下。
桑笑得意地笑出了声。
她歪着头,开心地欣赏着伏在地上的范密湖的死状,満意得直砸嘴。
"你呀,你现在才真正变成了一个'红芋种'了。"她袅袅停停地站了起来,愉快地哼着小曲儿,检着扔在地上的破破烂烂的衣裳,一件一件慢慢往身上穿。
刚刚穿好衣裳,本来已栓死的房门,突然开了。
不是被砸开的,也不是被瑞开的,而是被推开的。
檀木的门栓像干豆腐渣一样散落到地上。
桑笑一下笑不出来了。
上次见过的那个蒙面老人慢呑呑地走了进来,悠闲得像是在散步。
他冷冷看了看地上的范密湖,又看着桑笑,轻轻咳了一声,说道:"干得很漂亮。你现在已经是无字第一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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