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激战
钱麻子果然是昂首
,气势汹汹地走出宜
候府大门的。
他的脚刚跨出朱红的门槛,立刻便有几十道锐利的目光
了过来。
那都是些小贩、菜农、老妇、店主、行人、地痞打扮的敌人的眼光。
钱麻子觉得很有些好笑,使宛转嘹亮地吹起了口哨,大摇大摆地从他们中间走过,扬长而去。
他们并没有动手,因为没有上面下达的命令。
而李红曰似乎也没有料到,钱麻子会自己一个人走出来。
但李红曰的消息很快,钱麻子到楚家大门口时,李红曰居然已很有礼貌地站在门前肃手相
了:
“钱大侠今儿怎么有空?”
他的目光显得很真诚、很谦恭。
钱麻子笑得也很有点“大侠”的气概,很有些长者。
前辈之
应有的风度:“唔,是李公子。几月不见,李公子气
似乎更好些了。怎么,不
我?”
“哪能呢?钱大侠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大人物,请都请不到的。”李红曰微笑着道:“钱大侠请进。”
钱麻子大模大样地背着手,煞有介事地干咳两声,老气横秋地点点头道:
“好说、好说,李公子请。”
奉茶的人居然就是林不群。
林不群満面谦卑地微笑着,恭恭敬敬地奉上茶,拿着空托盘,恭恭敬敬地低着头,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他的眼睛一直没朝钱麻子看,好像他根本就不认识钱麻子。
李红曰用赞许的口吻道:“这是小可用了几年的仆人,虽然为人有些呆板,但很老实,对小可也很忠诚。
用顺了手的人,也不想换了。钱大侠若足曰后想找个仆人,最好还是找小林这样的。”
钱麻子笑眯眯地听着,笑咪咪地摇头摇:“我这辈子看来是没有用仆人的福分了。因为我这么认为:既然我不愿为别人当走狗,又何必找个走狗跟着呢?我想世上大概没有人愿意当走狗,所以走狗们总会在适当的时候狠狠咬主人一口。”
李红曰倾着身子,用心地听着。听完了,点点头:
“钱大侠说得很有道理,小可茅
顿开。”
他突然拍拍脑门,啊了一声:“小可这才想起来,小林是姑苏林家的人。我怎么能用钱大侠岳家的后人当仆人呢?真是罪该万死。”
钱麻子笑得和蔼极了:“嗯,你说了许多庇话,只有这‘罪该万死’四个字还没说错。”
李红曰面不改
,仍然笑得很潇洒:“实际上罪该万死的人,往往都长命百岁。”
钱麻子哈哈一笑,四下看了看,道:“这里好像是楚家,是吧?”
“原来是。”李红曰微微叹了口气“可是楚大老爷硬要送给我。不收吧,怕扫了他老人家的面子;收呢,又实在于心不忍。当时我真是为难得很。”
“结果你还是觉得‘于心不忍’比‘扫人面子’好些?”
“不错,扫人面子,让人多难堪呢?武林中人,面子甚至比身家性命都重要,我又怎能扫了楚大老爷的面子呢?于心不忍,则是自己內疚,损己利人,正是我辈之责啊!”他居然能将一件肮脏
毒的事说得很仁义!
钱麻子強忍住上窜的火苗子,正
问道:“现在我已知道你是那个神秘组织的首脑,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没有。”李红曰回答得很干脆。
“很好。”钱麻子咬咬牙,又问:“你为什么要杀绵章,杀任顺子和花満园?”
李红曰无奈地叹了口气:“杀绵章是因为钱。我们的组织是个靠杀人钱赚的组织,只要有人出得起价钱,我就只好为他们办事。绵庄主得罪过海上的大海盗;又和倭人打过很多仗,他们这次出高价买绵章和边澄的人头,我只好答应。”
钱麻子愕然:“你暗通倭匪?”
李红曰头摇:“当然不是。我只认钱,而从不问钱是谁给我的。”
他又叹道:“我知道钱大侠一定认为我当了汉奷,丢了大明的脸。其实我也是没有办法,手下那么多兄弟和他们的家属要吃饭、要花钱,我不能不关怀他们啊!”钱麻子气得七佛升天:“好,杀绵章的原因
代清楚了。任顺子呢?”
李红曰似乎感到很惋惜地道:“任顺子认识我,知道我的一些底细。但他又是我的师叔,对我这个
子的回头总还抱有一线希望,所以他没有把我的事告诉你,也为此我才不得不杀了他们夫妇。其实他们只要答应跟我合作,我又怎会杀他们呢?他们毕竟是我的长辈啊!
…我对部下向来都很仁慈的,你不信可以问问小林。”
钱麻子冷笑:“那么,顾晓天呢?”
李红曰痛苦地皱起了眉头:“晓天是怕完不成任务,怕我会责备他,才一时糊涂,想到利用‘天女散花’的。其实我待晓天亲如兄弟,我怎么会责备他呢?若是我早点知道了,绝对不会让他这么傻干的。”
钱麻子的怒火终于迸发出来了:“你能挟持顾晓天杀人,不过是因为你扣住了他母亲和妹妹!你竟然为了钱和倭匪私通,为了保密竟然杀害你的师叔!你狗曰的还是不是人?”
李红曰无可奈何地看着钱麻子,叹道:“你也是个走惯了江湖的人,怎么临敌之时,还是这么冲动?我真是很奇怪,像你这么大火气的人,怎么还能活到现在?”
“老子自己也同样奇怪!”钱麻子怒极反笑;“老子同时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在干一件最无聇的事情时,还能温文尔雅、冠冕堂皇!”
李红曰微笑道:“温文尔雅、冠冕堂皇的人,才适合干最无聇的事情,敝人就是一个极好的榜样。”
他
起
,昂然道:“人生在世,不过百年。谁不想千古留名,成就一番大事业?干大事的人,又怎可不手辣一点?”
“老子也要干大事!”钱麻子跃起,一拳击向李红曰的
膛:“老子也要手辣一点!”
拳风猎猎,声势惊人。整个客厅都似已因这一拳而变暗。
李红曰竟滑溜溜地闪开了,落在了另一把椅子上。
他在微笑:“钱麻子,其实你的武功并不怎么样,只不过有几分狠劲而已。”
钱麻子一拳走空,心中微惊。
李红曰的身法,实在是太奇妙了。连钱麻子这样的大高手,竟也无法看清他是如何闪开的。
“方向天的梳功虽然出色,但传到你母亲,‘安庆第一名
’钱玉如手中时,已不过十之五六。就算你天资过人,领悟极多,也不过十之七八而已。现在你不用合
梳,怎会是我的对手呢?”
李红曰特地将“安庆第一名
”六个字,说得异常响亮。
明知道对方是在
自己动怒,钱麻子还是忍不住暴跳如雷。
鲜血涌上了他的脸。
谁敢侮辱他的母亲,他就一定杀了谁!
钱麻子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悲吼。钱麻子已变成了一阵狂风,一块疾飞的巨石。
疾如鬼魅。厉若惊雷。
全力一击,钱麻子已用上了十二成功力。
李红曰竟然又不可思议地闪开了,只是已不似方才那么潇洒。
钱麻子的身子突然转向,同样不可思议地将掌力折回,击向李红曰右肋。
李红曰一声惊呼,身子被打成了断线风筝,飞向墙壁。
钱麻子如影相随。
李红曰双足在墙上一点,身子又利箭般倒
而回。
一丛暴雨般的黑光,随着倒飞的李红曰撞向钱麻子。
钱麻子暴喝声中,双掌翻出,推向黑光。
黑光倒折,回
李红曰。
李红曰却已不在原处了。
钱麻子电
而出。
一声巨响。
楚家的客厅在巨响声中,坍塌下来。
钱麻子冲出客厅,冲向大门。
“李红曰——有种的别走!”
大门口,李红曰的青衫一闪即逝。
两柄剑和四把鬼头刀却砍向疾冲的钱麻子。
无数暗器铺天盖地从背后扑向钱麻子。
家丁、门房、小贩、行人、老妇人、小女孩,等等等等,刹那间都已出手。
钱麻子的敌人,似乎遍及天下。
似乎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他的仇人。
李红曰为他准备的,就是这些吗?
“钱麻子,你死定了——”
这是李红曰在朗声大笑,声音已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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