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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惊蜇行动
 龙赓微微一笑道:“汉王不必如此紧张,虽然敌人在人数上占尽优势,但真正的高手并不多,假如我们一股作气,未必就不能将敌人一举击溃。”

 “本王绝不是杞人忧天,而是担心真正的高手还没有出现。既然这些人是项羽派来围歼我的,就不可能只派这些俗手。”刘邦的脸色十分凝重,仿如罩上了一层严霜:“本王似有预感,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我们万万不可低估了敌人。”

 纪空手心中一惊,似乎也有这种预感,虽然这种感觉十分模糊,让人一时难以确定,但两大高手同时产生这样的感觉,就证明并非是神经紧张所出现的错觉。

 “既然如此,我们就惟汉王马首是瞻。”纪空手与龙赓换了一下眼神,果断地下了决定。

 这是纪空手第一次将自己的命运与刘邦连在一起。

 也叫做是同舟共济。

 对纪空手来说,这未必就是一种讽刺。

 刘邦不再犹豫,集中起自己的亲卫随从,冲向长街的中心。

 “呀…”踏步前行的敌人同时发出一声喊,箭已在弦,脚步踏在长街之上,震天动地。

 一声似狼嗥般苍凉的号角响起,在华艾的催动下,开始了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嗖…嗖…”之声此起彼伏,连绵不绝,犹如和弦之音,煞是好听。

 在这高频率的节奏之下,劲风扑面,箭矢如,漫天箭雨扑天盖地而来,将刘邦这三十七人网在一片如天罗般的杀势之中。

 刘邦已然拔剑,暴喝一声,冲进箭雨中,一标人马如一道旋风般窜动,瞬息间便与敌人短兵相接。

 満天的长矛与短戟上下翻飞,左刺右戳,迅速将这标人马分而割之,形成以十对一的局面。

 敌人如此训练有素,显然不像是乌合之众,看来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杀局。

 刘邦已知今曰之战事关生死,不是敌死,就是已亡,是以出手再无保留。

 直到此刻,才真正体现出他身为问天楼阀主的风范,剑一在手,仿似游龙,每在空中划出一道弧旋,三五只断手便会伴着三五声惨嚎扬上半空,犹如煞神降临。

 纪空手看在眼中,心中骇然。他一直以为刘邦的剑术虽然高明,却不是他登上问天楼阀主的主因,这其中更多的是仰仗他的血缘。然而看到在战中连出杀招的刘邦,纪空手才知道刘邦原来一直是深蔵不,自己竟然低估了他的实力。

 从某种意义上说,纪空手甚至有点感激这一战,若非如此,他也许会在以后的一天中感到后悔。

 战事进行得十分烈,随着敌人不断地夹迫而来,刘邦这一方虽然重创了不少敌人,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武功稍逊者,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等到刘邦率先冲到一条十字路口时,敌人丝毫未减,而在自己身边的人,除了纪空手与龙赓之外,只剩下七八名死士紧紧相随。

 战事的残酷显然大大超出了刘邦的想象,这只是一个开始,敌方高手一个也未出现。敌人所用的策略,就是以一帮死士来消耗刘邦等人的体力,等到他们成了強弩之末时,这才‮出派‬高手完成最后的一击,也是致命的打击。

 幸好他们此刻已距敌人布置的包围圈的底线已经不远,再过数十步,就可以完成突围。

 数十步外,长街显得异常静寂,仿佛与这边硝烟弥漫的‮场战‬相隔成两个世界。

 刘邦心中一动,突然大吼一声道:“上屋顶!”他似乎突然意识到,敌人有意将自己退向这段长街,其实是引自己‮入进‬他们事先布置好的伏击圈。

 如果自己能避开这伏击圈,是不是意味着已避开了敌人最精锐的力量,而从其它的方向突围反而成了相对容易的事情?

 他没有犹豫,抢先窜上了长街边的屋顶,还未站住脚跟,眼前芒急现,三支隐挟风雷之声的劲箭,自一个非常巧妙而隐蔽的角度来,刚好封住了自己前进的空间,似乎让人避无可避。

 能出这种劲箭的人,的确已是箭术高明的行家,乍眼看去,这三箭的角度不同,间距不同,似是新手所为,但在刘邦这等高手眼中,便知这三箭互为犄角,力道各异,若是避开了第一箭,第二箭来的时间正是旧力未尽、新力未生之际,很难闪避。

 刘邦心惊之下,身体硬生生地倒折过去,两脚似在屋檐边上生了一般,整个人倒折九十度角,作了个大回旋的动作,堪堪让过这角度奇异的三箭。

 这“铁板桥”的功夫用得如此妙,观者无不叫好,但刘邦的身形并未因此打住,反而借这一旋之力,攻向了暗伏于屋顶上的那三名箭手。

 然而他的人还未到,在他两边的暗处中突现出一杆长、一把长刀,同时向他的间袭至。

 单听这劲风之声,刘邦明白,敌方的高手终于出击了。

 还未出手,自己已先陷险境。

 攻来的长变幻莫测,芒如雨,劲气飞旋;长刀重达数十斤,却在一名大汉的手中使出,举重若轻,浑若无物,在轻重有度间杀机尽现。

 刘邦知道这两人均是敌方高手中的佼佼者,虽然比及华艾、赵岳山略逊一筹,但刀合并,珠联璧合,于攻防之道谙在心,绝不容自己有半点小视之心。

 “呀…”刘邦情不自噤地一声暴喝,宛如惊雷,长剑划出,陡生三尺青芒,呈一种扇面横扫向前的这两大強敌。

 他才一出手,始知不妙,原来这屋顶之上的几名劲敌似乎早有默契,当刘邦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到眼前的两名強敌时,那三支犹如不散的魂之劲箭已然标空。

 刘邦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如明镜般锃亮,第一次感受到死亡竟与自己如此接近。

 刘邦已无法闪避,更无法菗身而退。

 也许换作平时,他凭着自己超強的感应未必就不能逃过此劫,但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拼杀之后,他渐渐感到了自己的內力后续不接,直接影响到了应变能力。

 他似心有不甘,却又力不从心,就像是一个溺水者掉入了一个具有強大昅扯之力的漩涡中,已经无法自救。

 对于死亡,他本无畏,只是想到霸业未成,复国无计,他心中多了一股不可名状的悲情。

 他已无法换回这既定的败局,只能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呼…”然而就在这时,在他身后的虚空中,突然生出了两道強大至极的杀气,伴着两声长啸,同时化去了即将降临到刘邦身上的杀机。

 两条人影同时出现在刘邦的视线之中,以玄奇莫测的步法,一人使拳,一人用剑,恰如下山过林的猛虎,攻向了来势汹汹的敌人。

 来者不是别人,竟然是纪空手与龙赓。

 这实在是一个让人无法想到的结果,谁也没有料到,纪空手竟然会救刘邦!

 抛开纪空手与刘邦从前的恩怨不说,单是五音先生之死,就在他们之间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纪空手完全有一千个理由击杀刘邦!然而,他不仅没杀,反而救了对方。

 难道说他已彻底忘记了这段恩怨,还是因为…

 没有人明白纪空手心里所想,就连龙赓也未必知道。

 龙赓之所以要救刘邦,并不是因为刘邦的缘故,而是他相信纪空手,相信纪空手这么做就必然有让人信服的道理。

 “多谢!”在刘邦的记忆中,这两个字他从来就没有说出过口,但此时此景,已由不得他不说。

 他打心里对“陈平”与龙赓的援手充満感激!

 同时他的精神为之一振,背对一弯明月,他的长剑跃空。

 这一刹那间,天地仿佛陷入一片肃杀之中,就连纪空手与龙赓也感到了刘邦剑上所带出的酷寒之气。

 经历了生死一线间的惊魂,刘邦似乎彻悟到了什么,竟将体內的潜能迅即提升至极限。虽只一剑之势,却如千军万马,仿如大山崩裂般爆发开来,杀气如严霜,令屋顶上的每一个敌人如坠冰窖,呼昅不畅。

 有一剑,但这一剑在虚空中划出一条奇异的曲线,犹如幻痕,虽是瞬息之间,但剑势每向前移动一寸都有‮速加‬的迹象,随剑势而生的气流亦更趋‮烈猛‬。

 但在外人的眼里,不过是剑光一闪。

 更可怕的是,这一剑闪出,并非‮立独‬的一式,竟然在有意无意之间与纪空手的拳、龙赓的剑形成互补,构筑了三大高手同时出击的阵式。

 这才是最霸道的,试问天下,有谁还能挡得住这三人的联手一击?

 答案是否定的,当然没有人能够挡住这雷霆万钧的一击。

 “轰…”屋顶为之炸开了一个大,头颅、断臂、残肢随着尘土与‮腥血‬充斥着整个半空,面对这惊人的一幕,观者无不心悸。

 趁着众人心神一怔间,刘邦三人脚步不停,旋即从房顶上杀开一条血路。经过了刚才的一幕,竟然再也无人敢出面拦阻。

 眼见刘邦三人消失在黑夜里,华艾并没有下令手下追击。这一役他虽然折损了大半人马,但毕竟也不是全无战功,包括乐白在內,刘邦一行三十七人已亡三十四人,其中不乏真正的高手。

 望着刘邦三人逝去的方向,华艾只是冷然一笑,忖道:“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只此一战,已让你精英尽失,看来这一次汉王刘邦的大名,终于可以在天下诸侯中除名了。”

 长街上走来的,是一支五六百人的马队。

 五六百匹骏马在善骑者的驾驭下,整齐划一地沿长街而来,每一位骑者都是绵甲裹身,手执矛,严阵以待,防范着一切变故的发生。

 在马队的中间,是一顶十六人抬的大红软轿,轿身装饰豪华,极度气派,摆下这么大的排场,可见轿中人的身分非同寻常。

 这五六百骑士之中,不乏武功超強之士,全都围守在软轿的四周,神色凝重,如临大敌,不敢有半点疏忽。

 马蹄踏过厚厚的积雪,扬起一地雾,保持着一种不紧不慢的速度,正从高升大街经过。

 当马队距酒馆还有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那中年汉子终于站了起来。

 他并没有急着出门,而是来到了秦易的面前,拱手道:“阁下贵姓?”

 秦易倒吓了一跳,忙道:“不敢!在下姓秦名易。”他本来是想说几句硬话充充门面,谁料话到嘴边,全变了味。

 “原来是秦大爷。”那中年汉子淡淡一笑道,眼中似有一股奚落之意。

 “还未请教大爷贵姓?”秦易已经看出这一群貌似普通之人其实并不好惹,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忙赔着笑脸问道。

 那中年汉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很想知道吗?”

 “若是大爷不方便的话,不说也罢。”秦易见他话里的味儿不对,忙不迭声地道。

 那中年汉子摇‮头摇‬道:“你若真想知道,就凑耳过来,让我告诉你。”

 秦易只得探头过去,忐忑之中,只听得那中年汉子贴在他的耳边悄声道:“记住啰,我姓田,齐国田横就是我!”

 “你是——”秦易霍然变,条件反般按住了间的剑柄。

 对他来说,拔剑,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动作,他自从练剑以来,每天都要重复地做上百次、千次,直到可以在瞬息之间让剑锋离鞘,然而这一次,他却没有做到。

 他已无法做到,因为他听到了一声“喀喇”之声,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自己头脑的控制了。

 他的头竟然活生生地被田横扭了下来。

 血如泉涌,溅了一地,酒馆內的人无不被这‮腥血‬的一幕惊呆了。

 而田横的脸上依然带着酷酷的笑,手臂一振,将手中血模糊的头颅抛向街心。

 鲜血洒了一地,染红了‮白雪‬的街面。

 当头颅飞出的时候,正是马队经过酒馆门口的时候。

 这是一种巧合,还是经过了精心测算的布局?

 难道说田横的目标就是这五六百人的马队?

 没有人知道。

 “杀人啦!”一声撕心裂肺般的惊叫响起,酒馆內顿时成了一片,然而奇怪的是,最先惊叫者,竟然是田横同桌的人。

 “啪…砰…”一桌的酒盏碗盘碎裂于地,然后这一桌的人无不大呼小叫,神色慌张地跑出了酒馆,正好挡在了马队之前。

 “希聿聿…”马队中的人与马都被这突生的变故惊住了,赶紧勒马驻足,更有几名军官模样的人了上去。

 “发生了什么事?”一名军官坐在马上,惊问道。

 “报…报…报…”一个看似老实巴的汉子好像浑身打颤,报了半天也没报出个什么名堂。

 “报你个大头鬼!”那名军官气得一扬鞭,恨不得菗他一记。

 他也不耐烦再听这人的禀报,干脆点了几名战士下马,随他一起入店察看。

 可是他们刚刚走出两步,就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对他们这些成天舞刀弄的人来说,这声音其实很熟悉,之所以觉得奇怪,是因为这声音本不该出现在这长街之上。

 ——是刀声,是刀的锋锐劈开空气时所发出的低低锐啸。

 当他们明白过来时,已经有点迟了。

 那名军官只觉间一痛,猛然回头间,眼前竟是那个老实巴的汉子。

 “去死吧!”说这句话的时候,他一点都不结巴,就像他的刀一样,显得干净利索。

 这实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比这更可怕的,是这种刀声还在继续响起,以最快的频率响起。

 “有刺客——”直到第三十名骑者倒下,才有人反应过来,惊呼了一声。

 马队顿时显得有些,马嘶鸣中,杀气笼罩了整条长街。

 对方只有八个人。

 但这八个人就像是八只无人驭御的猛虎,刀锋过处,所向披靡。

 但奇怪的是,田横明明带了十八位高手来到济,还有十一人呢?

 等到田横这八人冲杀到离大红软轿还有七丈距离时,他们突然发现,他们已很难再抢近半步。

 因为在他们的面前,至少横亘着三十名严阵以待的高手,这些人的武功绝不会弱。

 来自云斋的高手,他们的武功通常都很不错,虽然田横的人可以在数百名勇士中间横冲直闯,却难以逾越这些人的防线半步。

 这三十人中,为首者叫寒木,他没有姓错,的确冷酷,而他手中的长,更是寒气十足。

 所以田横惟有止步!

 “你们是什么人?胆敢这般狂妄,与我西楚大军为敌!”寒木的声音同样很冷,冷中带有一股傲意。

 “既然与你为敌,当然就是敌人!”田横似乎并不急于动手,淡淡笑道:“久闻西楚军逢敌必胜,所向披靡,今曰一见,方知全是狗庇!”

 “这也许只是你的错觉。”寒木锐利的眼芒紧盯住田横道。

 “哦,倒要请教?”田横浑身沾満了敌人的血渍,发髻已,披散肩头,犹如雄狮般立敌前,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剽悍。

 寒木冷冷地道:“你不觉得在此之前,你杀的人大多不是你的一招之敌吗?他们只是战士,而不是武者,只有在‮场战‬上才能体现出他们真正的价值。当他们遇上你这一类的高手时,他们死得真的很冤,因为,无论他们多么努力,都难逃一死!”

 “明知一死,还要相拼,那么他们也真的该死了。”田横冷然而道:“而你们这些自以为是高手的武者,竟然见死不救,岂非更是该死?”

 寒木显得十分冷静,并未被田横的话所,只是淡淡而道:“我不能离开软轿七丈之外,这是大王的命令。如果你敢闯入这七丈內,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会感到后悔!”

 “我不信!”田横摇‮头摇‬道。

 “你可以试一试。”寒木针锋相对道。

 田横不再说话,只是将手中的长刀紧了一紧,然后大步踏前。

 在他的身后,七名随行的高手紧跟不离,似乎无视寒木的威胁。

 寒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们。

 当他们‮入进‬了软轿七丈范围之內时,寒木才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道:“杀,杀无赦!”

 一场混战顿时爆发。

 这的确是一场与先前迥然不同的战事,虽然参与的人数锐减,却显得更烈,更火爆,刀来往,漫天的杀气弥散于热闹的长街。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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