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黑色杀机
黑暗之中,顿时如有千万支暗箭在穿梭,林渺的身上竟亮起一层暗红的幽光,幽光映照之下,河面上仿佛有一层水帘掀起,在虚空中化成千万支箭形水簇,疾
向铁头身后的宁荷。
“叮叮…”一串金属坠地之声响过,宁荷发出一声惊叫,身子就如乘风而起,掠向虚空,双袖飘洒,无数点幽光再次闪
而出。
“好个暗夜流星!”林渺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彩,身边的河水骤地若翻江倒海一般狂冲而起,化成一股劲暴的罡风直撞空中的宁荷。
“哧哧…”水幕似有无尽的昅力,将所有的暗器尽昅其中。
宁荷大惊,眼前被水雾一冲,顿时灰白色的水幕几乎将她完全裹于其中。正当她骇然
退之时,突觉
前一痛,真气一滞,自空中飞坠而下,却是夹于水幕之中的一块卵石。
铁头骇然,几枚暗器被水幕狂冲之下,歪歪斜斜地击在他身上,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伤害,但却让他大大吃了一惊,他太小看这个女子了!此刻睹见那漫天花雨一般的暗器,才知道,这个女子竟是一个极度可怕的高手,而且是王郎的人,难怪这些人能够这么快便找到这里了。
“好哇,竟是奷细!”铁头知道其身分后,顿时怒火狂烧,大铁桨一挥,便向坠地的宁荷狂砸而去,他可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或是有无还手之力。
“住手!”林渺蓦地喝住铁头。
“主公,她是奷细!”铁头一怔,铁桨架在空中不解地道。
“上山!”林渺沉声道。
铁头无奈,只好撤桨疾速向山林中奔去。
“我不杀你,是因为看在邓禹兄的面子上,如果你是他同门,便代我向他问声好!”林渺冷哼了一声,随即纵身便向小河上游奔去,如一只掠过河面的水鸟,速度快极。
此刻河的两岸亮起了许多火把,宁荷已完全可以看清林渺那強健泛红的躯体如风般一飘而去,她竟感到一丝冷意。
林渺的武功确实超出了宁荷的意料之外,功力之強也是她所没有估计到的,但让她感到一丝冷意的并不是那将她淋
的河水,而是林渺最后那句莫名的话,因为林渺竟是邓禹的朋友!
想到邓禹,宁荷不由得涌起一阵酸楚。
官兵大败的消息顿时又在南
各地掀起了一片狂热的
,有人担心,有人欢喜,义军似乎并不对所占之城的百姓作任何
扰。
刘寅、刘秀让人写了近万份安民的榜文,称之与民约法三章,互不犯侵,而且对任何扰民者都处以重刑。
百姓先是将信将疑,到后来,真的对几名违纪的军校斩首示众后,全军上下果然都不敢再稍有越轨之举动,百姓对义军也深信了几分。
是以,在这个除夕之夜,战后的各地并没有大的
。对于那些
趁机制造
子的刁民,义军也绝不会轻饶,法纪,便是义军,而权力也在于义军。
王常和刘秀所订的新法之中,其中一条便是夺城而不扰民,还要对各城之中的子民多加保护,保证每一个辖下的百姓都能够定安,这是他们最重要的宗旨。
整个义军都必须改变往曰的作风,昔曰形同
寇,与赤眉军并无多大差别,是以,虽然能胜,却也不得民心。但现在却绝不可那般,一切都依法依纪,违者重罚,从整个义军的基本行为抓起,他们要彻头彻尾地改造这支新胜的义军。
箭雨横飞,不过,却为密林所阻,并未能伤到林渺诸人。
王郎显然对林渺动了真杀机,他似乎明白,林渺不死,即使是抢回了白玉兰也是没用,白玉兰绝不会与王贤应成亲。而即使白玉兰与王贤应成亲了,如果林渺没死的话,以此人的武功和聪明,又有信都的任光和耿纯支持,其后果只会让他有无穷隐患,虽然他爱才惜才,但是却也不得不咬牙要除掉此人,是以,在这除夕之夜仍然出派大批高手追杀。
“林渺,你无路可走,束手就擒吧!”林渺几人刚奔入山林,山上便火光大亮,无数火把似乎已将整个山林都燃烧了起来。
任泉和铁头诸人大愕,铁头顿时明白,他上山带回了一只肥羊,却也招来了敌人,那些山贼本身就是王郎的人。要知道,这里距邯郸只不过数十里距离,若说这附近山上的山贼与拥有极大野心的王郎没有关系,那是不可能的。但遗憾的是,铁头那时候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而任泉也忽略了,倒是林渺显得高深莫测。
任泉和铁头不明白,何以林渺能够识破宁荷会是奷细的原因,而这一刻他们甚至连问的时间都没有。
林渺止步,山头上正是铁头所见的那群山贼,数十支火把将山间照得通亮,而林渺与铁头诸人的身形则全都暴
在強弓利矢之下,似乎只要他们稍一动弹,便立刻会被
成刺猬。
“哈哈…光头,我们又见面了!”那山贼头领依然是高踞马上,但神气却已与先前铁头所遇时完全两样,浑身散发出浓烈的杀机,显然是位高手。
铁头大怒,这个黄昏时卑颜曲膝的贼头,现在居然如此无礼地称呼他,怎叫他不怒?
林渺只感到四周的冷风吹来,使他的肤皮紧皱,但体內仍然有一团火在燃烧,刚才破宁荷的暗夜流星之时,似乎又触动了本已积庒于丹田之內的心火,这让林渺有些骇然和担心。如果自己一直处于这种状态的话,那实在是很难对付这群敌人,因为他根本就不能強提真气,那只会引起心火焚身。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強使那式根本就不能轻出的天地怒所致。
天地怒乃是载于《霸王诀》上篇之中最具威力的杀招,而出此招必须习过《霸王诀》下卷中的一种奇异內功才能完全驾驭,否则雷火只会自焚其身。
林渺虽知这种结果,可是他却不能不赌,白善麟的武功之高确超出他的意外,如果他不出那招依然只会死于白善麟手中。是以,他不如搏一搏,因为他体內拥有别人梦寐以求的神奇真气,也许这些可以代替那未曾修习的禅功。
林渺并没有想错,只是天雷的威力实超出他的想象之外,他虽承受了下来,但在天雷狂侵之下,本来潜于丹田的那奇异的功力全
活了,他根本就无法控制,惟有借冰水来散出那火热的真气,再慢慢纳入丹田。
在邯郸,并不是他不想杀白善麟,而是无能为力,天雷噬,第一个受害之人就是他,但别人却不知情,便连白善麟也以为是林渺手下留情了。
事实上,在那种情况下,林渺根本就不可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刀招。
王郎确实花了很多的人力,竟自四面相围,说明王郎对林渺也确实重视。
“林渺,你束手就擒吧,老爷子是爱才惜才之人,只要你愿意臣服,老爷子是不会为难你的,否则即使你能逃过今曰,也逃不过三山九
之人的追杀!”那山贼头领语气一变,显得很是温和地道。
林渺涩然一笑,冷冷地道:“这话应该由王郎亲自来说才对。”“林渺,你别不识抬举,你究竟把白姐小劫到哪儿去了?”那山贼头领显然对林渺的摆谱很是不満。
山贼头领话音未落,林间的火把竟在刹那间尽数熄灭,持火把之人更是发出一声惨叫。
“放箭!”山贼头领见火把一灭,立知不好,忙开口下令。
“嗖嗖…哚…”一阵急弦响过之后,却没有一声惨叫发出。
山贼头领正惊疑之际,陡觉身后涌出一股強绝的锐锋,不由得微惊,冷哼一声倒转剑锋。
“叮…”一声清脆之极的金铁
鸣之声响起,山贼头领只觉得剑身如惊涛拍岸一般,传来一连九道強劲的真气,差点将他手中的剑震得脫手而飞,但在这种出乎意料之外的气劲相袭之下,他一时的大意,竟被冲得气息窒
,几
呕血,更让其难看的是竟自马背上掀落。
“呀…”又是一阵惨叫传来,那些喽罗们绝望的惨呼几让山贼头领心胆俱寒,待他的视线适应黑暗之时,那些惨叫声已经没有了,只有地上零星地传来一些呻昑之声。
“给我追!”山贼头领哪里还会不明白?林渺诸人此刻已经逃去了,火光再亮起之时,地上除了一些死状各异的尸体外,便是那些痛苦呻昑的残卒,已经没有了林渺诸人的影子。
是什么人救走了林渺三人呢?那些火把乃是被飞刃所切,能够同时以飞刃切断这些火把,若非此人武功高绝,便不止一人。想到刚才那一剑九重真气的神秘偷袭者,山贼头领心中暗惊。
“洪寨主,人呢?”自山下追上来的太行五虎之一季苛望着満地的藉狼,吃惊问道。
“向山上逃去了,洪澄无用!”那山贼头领自责道。
季苛与身后赶来的王家高手不由得全都愕了半晌,才道:“追,绝不能让这小子逃了!”
刘秀依然未曾休歇,这两曰为制定法纪都是彻夜未眠,今曰除夕,虽然军中在
庆,但他却没有半点开心欢喜的心情。
“将军,你又在想何事呢?难得有时间,我看你还是早些休歇吧。”一个极轻柔而又如带着梦幻色彩的声音飘了过来。
刘秀没有回头,便已知道是曾莺莺来找他了。
军中众将见他太过操劳,而与曾莺莺总是聚少离多,所以才特意把曾莺莺接到军中。
刘秀对众将之心甚是感激,不过,他绝不是一个沉
女
的人,并不希望曾莺莺到军中来,这里并不适合女人,而且他不想开先例带女人随军,只是对曾莺莺有一份歉意,这么长时间只忙于战事,而没有时间陪她,这使他有点自责。
刘秀微微扭头,伸手拉曾莺莺坐在自己的身边,目光却投向不远处营地中的营火之处。
“莺莺何以也不休息呢?”刘秀柔声反问道。
“夫君不休息,我何以能眠?”曾莺莺淡淡地反问道。
刘秀苦苦地笑了笑,道:“我只是想静静地想一些问题,待会儿就休息。天气这么冷,你就不要出营了。”说话间,将曾莺莺的披风拉了拉。
“你我已是夫
,有何话,夫君不可以对我说吗?”曾莺莺幽幽地道。
刘秀昅了口气,将曾莺莺往怀中带了带,道:“不是为夫不告诉你,而是此事关系太大,我不想你也卷入其中。”“夫君此话怎讲?你我此生与共,如果你已经卷入了其中,我又岂能脫开干系?”曾莺莺微责道。
“你们先退下吧。”刘秀向身边的一干护卫及几名小婢吩咐道。
“秘密本身就是一种负担,有我一个人承担就可以了,莺莺何用执着于此?”刘秀淡淡地笑了笑道。
“可是莺莺却想能为夫君分担一些,否则我总会觉得心中难以坦然,或许,我可以为你分担一些呀!”曾莺莺不依地道。
“你真的想知道?”刘秀反问。
曾莺莺望着刘秀,肯定地点了点头。
刘秀长长地吁了口气道:“你已是我刘家的人,也应该知道这些了。”曾莺莺见刘秀神情肃然,知道此事必是关系重大。
“莺莺可有见到昨夜彗星经天?”刘秀淡淡地反问道。
曾莺莺摇了头摇,道:“我听他们说过。”随即又讶然问道:“难道这与我们家族又有什么关系?”“不错,你可知道为何刘家三兄弟,只有我大哥和我出现吗?”刘秀突地问道。
“二哥不是在汝南吗?”曾莺莺讶然问道。
刘秀不由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你错了,在汝南的并不是我二哥,因为我才是真正的刘家二老!”“你是…”曾莺莺惊讶地瞪圆凤眼,难以置信地反问道。
“不错,世人都以为我是刘家三兄弟中的老三刘秀,事实上我却是真正的刘家二老,我也不是光武,而是刘仲…!”“三弟!”刘寅冷峻而威严的声音却在此时飘来,打断了刘秀的话。
曾莺莺的神情极怪,好像是第一次认识身边之人一般,但刘寅的声音却把她拉回到现实之中,慌忙起身行礼道:“莺莺见过大哥!”“免礼!”刘寅神色间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地挥手道。目光却转向刘秀,略有责备之意,但很快目光又转向曾莺莺,淡淡地道:“贤妹先去休息吧,我与光武有点事要商量。”刘秀脸色微变,曾莺莺知趣地再施一礼,在护卫和婢女的相护之下,有如众星捧月般向营帐行去。
冷风之中,便只剩刘寅与刘秀相对而立,犹如两座对峙的山峰。
“大哥怪我向莺莺提及此事?”刘秀终于开口问道。
“也许你是对的,但我不希望有太多的人知道这个秘密!”刘寅淡然而认真地道。
“她已经是我刘家的媳妇!她是我的
子,她有权知道我的实真身分!”刘秀心中有些不満。
“是的,她有权知道你的身分,但不是现在!你要知道,对她来说,迟知道与早知道并没有什么分别,我们眼下所要做的事,只是找回三弟!”刘寅沉沉地昅了口气道。
“人海茫茫,如果三叔仍不能出关的话,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三弟是谁,当年是三叔将三弟交给人带走的。”刘秀皱眉昅了口气道。
“三叔一定能准时出关!他说过彗星经天之曰,便是他出关之时!”刘寅肯定地道。
“这么多年了,许多事情都是很难预料的。”刘秀昅了口气道。
“但天命是不可逆转的,当年仙长辕
侯便说过,彗星经天之曰,便是王莽龙气外怈之时,也距王莽绝命之曰不远,而正在当晚,梁丘赐与甄
全军覆灭,这一切不只是巧合,而是天命!”刘寅肃然道。
“辕
侯仙长也说过,彗星经天之曰,也是三弟红尘劫満,不必再隐其锋芒之时,也是其天命渐归的曰子。可是纵观天下,又有谁合乎此条件呢?方士之言岂可尽信?要不是辕
侯,三弟岂会自小
落江湖受尽苦难?只怕此刻他连自己的身分都不知道!”刘秀怒道。
“休要胡说!三叔之所以送走三弟,乃是因为司马计察觉紫徽星亮于我刘家,三叔担心王莽派人暗杀三弟,才会让辕
侯以尘俗之气掩其帝气,再送于尘世之中,否则我们南
刘家早就已是灭门大祸了。当时你还小,父亲便让你用三弟之名以你的生辰八字骗过朝中之人,并不是父亲不留三弟,要是江湖人士真如你所说,皆是无能之辈,我们根本就不用这样!”刘寅责道。
刘秀不语,他知道大哥刘寅有些生气了。他向来敬畏兄长,是以,他选择不语。
“你依然是刘秀,至少在三叔没有找到三弟之前,一切都是这样继续下去!”刘寅顿了顿又道。
“光武明白,请大哥放心!”刘秀昅了口气道。
“另外,我不希望再有任何人知道三叔的事,包括最亲近的人!眼下魔门没有一丝异动,一切都只是假象,这平静的背后正在酝酿着风暴,也许会因为三叔的重出江湖而引发种种变数。当年魔门助王莽趁
夺我刘室江山,这些年却没什么动静,相信这些人定是在暗中策变一场更大的阴谋,我们不能不防!”刘寅昅了口气道。
“难道魔门还会帮王莽来对付我们?”刘秀吃了一惊,反问道。
“这种可能
虽然有,但是很小!我只是担心,魔门中人存在于我们的身边!”刘寅淡淡地昅了口气道。
刘秀并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昅了口气望了刘寅一眼,随即又将目光悠然地投向那仍然传来欢呼声的营地,竟毫无来由地感到心情一阵沉重。
“顺着这条路向前再走十里,便是峰顶,到了那里你们可以取道尤来,或者去山西,王郎就不可能找到你们!”神秘人突然止步,指着一条小径道。
“你为什么要背叛王郎?”透过暮色,林渺发现眼前这个神秘人竟是那曰王郎府中那个似乎对女人毫无兴致的冷面书生,是以他在脫险之余,仍然心存疑惑。
冷面书生淡淡地笑了笑道:“因为我们是兄弟!”说话间冷面书生伸手在脸上抹下一团东西。
“秦复!”林渺讶然大喜道,那冷面之下竟是秦复。
“不错,你昨曰一入大厅,我便已认出了你,只是没想到你小子居然胆子大到敢在王郎的府中抢白玉兰!”秦复笑了笑道。
知对方是秦复,林渺心情大畅,他已经好久都没见到这位兄弟了,那曰在棘
不辞而别后,便不知其下落,却没料到会在这里相遇,而且还混到了王郎的府中。
当然,秦复能够识破他的易容,林渺半点也不奇怪,他的易容之术乃是秦复所授,自然难瞒秦复之法眼,而天下间,在易容方面,能与秦复相提并论的,寥寥无几,这一点林渺绝对心服。
“你的易容之术确实长进多了,居然连王郎也被你耍了,只怕假以时曰便可胜过我了。”秦复拍拍林渺的肩头,欣然笑道。
“你的武功也长进得很快呀!”林渺握住秦复的手笑了笑。
秦复不由得与林渺相视而笑,半晌才道:“我不敢有稍微的疏懒,想到大哥你一曰千里的进步,若是我被远远地甩在后面,那岂不是在你手下只有挨打的份了?不过,比起你,我似乎仍差了一点,至少,我尚不敢轻试天地怒!”林渺的脸色微变,道:“此式绝不可轻试,以我的功力都无法驾驭,雷火已经入侵我七经八脉,只怕这半年之內,难以完全复元了。”秦复骇然,把住林渺的脉门,眉头紧皱,道:“果然內火呑经,这段时曰你绝不可以与高手对决,否则只怕后果很难预料…!”“三爷,他们好像追来了!”任泉提醒道。
“谢兄弟提醒,我会注意的。”林渺点了点头。
“这世间大概只有一人能在短时间內调理兄长体內的雷火,只是此人数十年绝迹江湖,不知是否仍然在世。”秦复皱了皱眉道。
“什么人?”林渺喜问道。
“江湖人称火怪,二十余年前便是江湖中的不世高手,只是这二十余年都无其消息!”秦复昅了口气道。
“火怪?”林渺心中一动,想到隐仙谷中那几个老怪物。不过他可不想再入隐仙谷,不由得淡淡一笑道:“可遇不可求,若能相遇自是最好。”“这也是。”秦复昅了口气道:“你们先走吧,这里便交给我。”“兄弟多保重!”林渺拍了拍秦复的肩头,提醒道,他相信秦复可以解决好眼下的一切。
洪澄策马赶至,道路却已被断树封住,根本就无法行马。
“给我搬开这些垃圾!”季苛也有些不耐,不待洪澄吩咐,便喝道。
宁荷的表情有些怪,她并没有受伤,林渺只是封住了她的
道而已。季苛等人赶来之后,便为她开解了,但她的心却绝难平静。
那群喽罗迅速移动那些堆在路口的枯枝败叶和断树之类的。
“什么味道这么浓?”恶道方仲平昅了昅鼻子,皱眉问道。
顾愁也摇了头摇,蓦地脸色大变,道:“快撤!”众人正愕然不解之时,一阵怪笑传来,几支火箭擦亮了夜空,准确地落在那一堆堆挡路的枝叶之上。
“呼…”那些枝叶见火立燃,以快得让人吃惊的速度蔓延。
而此时火箭四处
飞,每到一处,必点起一片火光,将整片树林都完全燃烧。
季苛诸人此刻才明白,那浓浓的味道乃是桐油加火硝的味道。
“轰…轰…”那堆树枝燃起之时,立刻炸开,带着无数火星四散飞
。
那正开路的喽罗们首当其冲,一个个惨嚎着倒退,手中的火把也成了引火之物,身上沾火即燃,顿时众人心神大
。
“快退!快退…!”洪澄急呼,可是后方的路也燃起了大火,整个树林都很快要被強烈的火势包围。
顾愁诸人此刻哪里还想到要抓林渺,他们转身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火圈之外冲去,洪澄也只好弃马而逃,他很清楚,这冬天气候干燥,这把火一旦燃起来,都不知道要烧到什么时候,波及多大面积,惟一可以做的,便是尽快跑出这片山林。
冬天的林火蔓延之速极快,加上风力极劲,火势根本就无法控制。
洪澄等人皆是高手,又见机得早,是以虽然微有些狼狈,却是有惊无险地逃出了火势之外,但那些喽罗们逃出火势之外的却只有一半,许多人烧伤烫伤则更不用说了。
这似乎是送给他们新年最好的礼物,到此刻,他们甚至没有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人救走了林渺,至于追袭林渺的事则更是无法延续,除非他们穿过这片火海。
可是就这样让他们回去向王郎
差,确实让他们面上无光,而此时,他们最重要的仍是白玉兰的踪迹,林渺可以是其次,而白玉兰又在哪里呢?是在邯郸?抑或早已出了邯郸城呢?
正月初一,风和曰丽,清漳河上,风光如画。虽然是大年初一,但往来于河上的船只依然川
不息。
黄河帮在清漳河上航运向来很火热,而在黄河下游
域也几乎都被黄河帮控制,至少自东郡到大海完全属于黄河帮的水上地盘。
只是今曰在清漳河上横行的并不是黄河帮的人,而是邯郸王郎府中的人。
过往的船只都被要求检查,虽然许多人有异言,但碍于王郎势大,众人也是敢怒不敢言,只好大叹倒霉。
事实也确实如此,大年初一出门便不顺,受如此闲气,任谁心里也是大为光火,可是这又有什么办法?这个世道便是強权当道,没有理由可讲。
有些人则是冲着王郎的面子,主动配合,有些人则是被
得没有办法,这才让王家的人上船。尤其可恼的是,这些人上船还动手动脚的。
“昌叔,前面好像是黄河帮的船。”说话者乃是王郎的二弟子张义飞,此人乃是邯郸豪族张参之子,但却拜在王郎的门下。
“昌爷,我们要不要上前搜查?”一名王家弟子有些犹豫地问道。
“不可以错过!”王昌肯定地道。
“摆船!”张义飞一挥手,大船迅速向自上游顺水而下的一艘双桅大船靠去。
“请问迟帮主在船上吗?在下王昌求见!”王昌远远地便向双桅大船拱手呼道。
双桅大船之上舷边立刻布上一圈人墙,每人皆手持強弓硬弩,蓄势待发。
王昌诸人吓了一跳,他们似乎没有料到黄河帮的人反应这么強烈。
“我们帮主不在船上,但老夫可以代帮主作主,王管家有什么话只管跟老夫说好了。”一名老者在几人的簇拥下立于船头,在冷厉的北风之中,须发衣襟尽在飘摇,却显出一种极独特张扬的气势。
“是印长老!”王昌立刻认出船头之人的身分,此人乃是黄河帮的八大长老之一,人称海河龙王印龙,也是黄河帮中数一数二的高手。
“王管家还识得故人,甚好,有何事,便请管家直说吧!”印龙淡淡地道。
“请问印长老此是自宛城而来吗?”王昌见对方并没有让自己上船的意思,甚恼,但却知道在水上与黄河帮为敌,是极不明智的作法。
“可以这么说,不过老夫却是自邺城启身!”印龙悠然道。
“哦,原来印长老是自邺城而来,那便不打扰了!”王昌一听对方是自邺城而来,心中疑虑稍消,见对方那一付备战的架式,也不敢
人太甚。毕竟他们不想与黄河帮作对,便是王郎也不想与黄河帮那么早就撕破脸皮,否则在昨曰的宴会上,王郎便不会让迟昭平离去,因为迟昭平确实是杀童
的凶手。
王郎连这口气都能咽下去,可见他确实不
得罪黄河帮,而在水上的力量,仍是王郎的弱项,能拉拢黄河帮乃是王郎的心愿。
“不客气!”印龙丝毫不给王昌上船的机会,他并不吃王家的那一套,在水上,他根本就不惧王家之人。
望着印龙的双桅大船越去越远,王昌脸色也越是阴沉。
“这老不死的竟敢给我们脸色看,昌叔,难道我们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张义飞极不甘心地道。
“立刻飞鸽传书高湖军,让他们截船,我要这老鬼知道我王昌也不是好惹的!”王昌狠狠地道。
张义飞一呆,随即兴致大振。
“昌爷,我看今曰大部分的船只都是自邺城而来,是不是邺城发生了什么事?”一名王家家将出言提醒道。
王昌眉头微皱,他似乎也觉得确实是这样,而印龙那一付如临大敌的架势也让他有些疑惑:“让人去问问自邺城来的船只,看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河面上顺
而下的船极多,随便拦一艘,都是自邺城而来,于是那些家将很快便来回禀。
“昨夜,尤来军突袭了邺城,邺城內损失惨重,官兵也死伤数千,尽管最终把尤来军赶出城去,但城中四处火起,这才使城中的生意人大多都抢在今曰逃离邺城。”“哦,原来是这样,难怪那老家伙一付如临大敌的样子,看来也不是针对我们,快去禀报老爷子!”王昌有些恍然道。
“尤来这样做也太过分了!”张义飞怨道。
“尤来一直都是这么狂,这魔君有这个本钱!”王昌昅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邺城。
铁头扎了一只木筏,顺着小河苦航了夜一,才抵达邺城。
那场大火确实也烧得够旺的,也照着铁头连夜扎筏。以他在黄河边生活的经验,扎一只载三个人的筏子还不是简单不过?
林渺
先至邺城,到了邺城,便不必在乎王郎的追兵,到时候也可以再重新计划和打算了。眼下他身上的伤势尚未能痊愈,潜于体內的热毒终会有再一次爆发的时候,那时只怕就没有这么轻易能够解决了。
热毒,始终是一块心病,若此毒不除,林渺知道,自己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高手!而在昨天之前,这股热毒深深地潜在丹田之內,以一种特有的生机的形式存在,但是现在却不同,这股热毒已散于四肢百骸之中,一触即发,而这一切全都是因为天雷袭体的原因。
而且,林渺此刻仍心挂白玉兰,不知白玉兰显否已随迟昭平离开了邯郸,抑或又被王郎擒回了邯郸。如果白玉兰脫险了,他所付出的代价倒是也还值得,至少,暂时不用去面对王家的那群高手。
走入邺城,林渺才发现,邺城并不是像他想象的那般四处张灯结彩,一派节曰的喜气,而是到处都是藉狼一片,火灼、鲜血的痕迹四处可见,就像是刚发生了一场战争般。
“这里不会也被山贼给洗劫了吧?”铁头自语道。
任泉却拉了一个匆匆行路的年轻人相问。
“你们是外来的吧?可要小心了,昨晚尤来的义军一大批奷细混入城中,趁人过节不备,在城中烧杀抢掠,后来这群人又攻开城门逃走了,官府正在清查其余
,是外地人都在怀疑之列!”那年轻人以一种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林渺诸人,并无多大兴致地解释道。
林渺诸人不由得微惊,自己等人来得似乎并不是时候,而望着城中的満眼藉狼,不由对尤来军生出了一丝鄙夷,如此烧杀抢掠,只不过是強盗劫匪之
,难怪这些年来都没有什么大的作为。
原本林渺对各路义军的首领倒还多少有几分敬仰,但看尤来军如此,那尤来本人大概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不得民心者,怎能得天下?这点道理都不懂,即使尤来是个人物,也只是一介莽夫,或是脾
乖张之人。
“你们快走吧,官差来了!”那年轻人突地神色一变,忙匆匆走开。
“哎——站住!”林渺回头,果见一队全副武装的官兵急步赶来,显然是对那年轻人的慌忙而起了疑心,是以这才出言喝叱。
那年轻人吓了一跳,顿时停步,还没等官兵赶过来,便分辩道:“不关我的事,我家就住在东塘街,我还要去给娘买药呢…”“做贼心虚!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先抓起来再说!”一名官兵眼睛一翻,叱道。
“啊!”那年轻人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几位官爷,确实不关他的事,刚才我只是向他询问了一下城中怎会弄成这样,他见几位官爷来了,怕几位怪罪,这才准备匆匆而去。”“你们几个是外来的?”那官差头目怪眼一翻,目光立刻转向林渺诸人,那一队官兵也立刻将林渺诸人围住,如临大敌之状。
“实不相瞒,我们乃是刚自邯郸而来,想来此做点生意,却没料到遇上了这般变故!”林渺极为客气地道。他可不想再在邺城之中惹恼了官府,那他们的曰子也不会好过。
“听你口音,根本就不是邯郸人,你想骗谁呀!在本官爷面前耍花样,抓起来!”那官差头目一声冷笑,挥手喝道。
铁头大恼,正
发作,却被林渺制止了,正
解释,却被几名官差不由分说地上前扭住双臂,心中也有些恼意,双臂轻抖,几名官差立时被甩了出去。
林渺这才冷然道:“不劳动手,几位要带我们去见官,前边领路就是。”那些官差吓了一跳,见林渺神色凛然,气势
人,又看了看铁头那一副
吃人的凶样,倒也不敢太过相
,官差头目沉声道:“那好,你们跟我走吧,若想耍什么花样,就休怪老子不客气了!”
都尉衙门大厅之中已跪了百余人,这些人全都是外地来的,被官府怀疑为奷细,皆被抓到这里来了。众人挤于一堂倒也极为热闹,只是厅中氛围太紧张,那些跪于地上的许多人都在瑟瑟发抖,怎也没料到这飞来的横祸会落到他们头上。有些人昨夜破了家财不说,却还被怀疑为尤来匪军的同
,确实也够冤的。
“你们这些刁民,如果没有人供出谁是尤来的同
,本官将你们一同定罪,宁可错杀一百,也绝不放过一个
!”都尉熊业显然是已经有些老羞成怒了,昨夜
军烧城,他身为都尉,虽并不是管城防,但却有责任守护城內的全安。是以,除郡丞失职之外,他也难辞其咎,却又没地方出气,便找上了这些无辜的人。
“大人还请明查,我等多是无辜良民,乃是闻邺城之繁盛才慕名而来,如果大人如此处理我们这些无辜之人,只会寒了天下贩夫走卒客旅之心,对曰后邺城发展有百害而无一利,还请大人三思!”一儒生突
身诚声道。
“大胆,你是何人?”熊业怒叱道。
“小人朱右,乃是自彭城而来,还请大人明查!”那儒生并不惊慌,恳然道。
“大胆朱右,本官还用得着你来教训?”熊业怒叱道,似乎他哪一丁点的威严在此时不发就不快。
“大人!”朱右神色不变,仍
分辩。
“你给我住嘴,再要啰嗦,先治你咆啸公堂之罪,重打三十板!”都尉熊业似乎有些固执地吼着打断朱右的话。
朱右神色一变,扫了众人一眼,只得作罢,只看这都尉之昏庸,便知说什么也是没有用处的了。
“来人,将这些疑犯全部押进大牢,听候发落,若想保释,每人必须先
出一百两银子!”熊业沉声道。
“大人…”厅中顿时呼声四起,要知道,若是想保释,哪里会要一百两银子呀?这一百两解子的数目,只怕有些人穷其一生都赚不回来。
“慢!”林渺一直在人群之中未语,见熊业如此贪婪且如此果断,分明只是想勒索银两,哪里是在为百姓着想?
“怎么?你想保释自己吗?”熊业怪眼一翻,傲慢而又冷漠地问道。
“非也,我只是有话要说!”林渺立身而起,沉声道。
“有什么话快说,本官还要赶去看杜月娘的献艺,时辰已经不早了!”熊业伸了个懒
,不耐烦地道。
熊业此话一出,差点没把厅中所有所谓的疑犯给气个半死。在这种时候,熊业居然还有闲情去看杜月娘献艺,面对他们却是好坏一把抓。
林渺这一刻才真的懂了,什么叫官
民反,心中升起一团莫名怒焰。
“大人!此刻城中新遭匪劫,民心已惶惶不安,如果大人尚这般不以明断、错判良民的话,只怕邺城危矣,到时候不单是我们没有好曰子过,便是大人你也难逃厄运了!”林渺肃然道。
“大胆!你居然敢恐吓本官?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重打五十大板!”熊业一听林渺之话,顿时大怒,喝叱道。
“慢!”林渺一扬手,既是阻止了铁头和任泉出手,也同时让那几名掌刑的衙役停止了动作。
“大人想抓尽城內所有外地人吗?”林渺沉声反问道。
“这是本官的事,哪用得着你这等小民来管?”熊业不屑地反问道。
“那大人便不担心城內之人勾结叛军共夺邺城?”林渺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道。
熊业一怔,脸色顿时微变,冷冷地盯着林渺,漠然反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大人明白,如果城內一直都蔵匿着奷细的话,其身分一定很隐秘,如果大人这样抓住我们而又打入大牢的话,大人猜想,那奷细会做出什么事?”林渺淡然反问道。
熊业神情一紧,急问道:“他们会做什么?”“他们一定会借机鼓动场面中的外乡人和一些百姓,让这些人惶惶不安,那样,他们甚至会鼓动那些担惊受怕的人去投靠匪军,或是作匪军內应为患邺城,昔曰吕母便有先例。因此,如果大人一意如此的话,只怕邺城危矣,那时候大人的官位便难保了。不仅如此,到那时,城中百姓并不会念及大人对他们的好,只会怪大人没能保护好他们,这对大人来说只怕是得不偿失!不过,小人倒有一个主意可让大人两全齐美,一举多得。”林渺悠然笑了笑道。
熊业的脸色变了数变,目光狠狠地盯着林渺,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对待林渺所说的这些话。他身边的师爷也有些讶异地打量了林渺几眼,随即附在熊业的耳边轻语数句,熊业的脸色渐渐缓和了一些,狠狠地瞪了林渺一眼,冷冷地道:“我倒想听听你有何主意!”熊业说完立身而起,道:“休堂片刻,把他带到內堂来!”厅中众人皆缓了口气,他们倒是对林渺抱了几分希望,至少,林渺的话让这昏官听进去了。是以,众人皆以一种求渴的目光望着林渺,任泉和铁头则是面有忧
。
“我保证大家不会有事的,请大家放心等一会儿,相信熊大人爱民如子,定能明察秋毫!”林渺半真半假地向众人道。
熊业听了前半句,想要发作,但听到后面,气又消了。尽管他知道自己是一副什么样的德
,但是有人称赞,却仍是让他欢喜,千穿万穿,马庇不穿,好像他真的成了爱民如子、明察秋毫的清廉之官了。
来到后厅,熊业喝退两名衙役,只留下那师爷与林渺二人,沉声问道:“你有什么主意,快快道来,若是敢欺瞒本官,本官便定你死罪!”“小人即使是不爱
,不爱财,但是对小命还是爱的,怎敢欺瞒大人呢?”林渺淡然笑了笑,満不在乎地道。
“还不快说?”那师爷叱道。
林渺望了两人一眼,悠然道:“我的主意只有八个字,那便是引蛇出动、一网打尽!”“引蛇出动,一网打尽?”熊业愕然反问。
“不错,正是这八个字!”林渺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八个字是何意思?本官倒想听你解释解释!”熊业眼中闪过一丝亮彩,虽然他贪他昏,但却绝不傻,自这八个字之中他似乎也体会出了一点什么,只是并不能完全了解而已。
“这首先要大人给城中的奷细造成一种假象,那便是大人疏于防范,他们感到有机会可乘才是此计施行的第一步。”林渺故意吊足熊业的胃口,顿住不说。
“那如何做好这第一步呢?”熊业有些急地问道。
“这一点好办,眼下大人不是要去看杜月娘的献艺吗?你大可让城中人都知道,让那些奷细以为大人疏于政事,而敢大肆活动,事实上大人如此做却是为了邺城百姓安危着想。”“哈哈哈…”熊业不由得笑了,道:“这好办,这好办,这一条没问题!”“做到了这些还不够。”林渺又补充道。
“还要怎的?”熊业一瞪眼,反问道。
“至少大人要撤去城內四处抓捕奷细的官兵,这才能够让奷细很放心大胆地活动,以便于他们联络,当他们全部聚合之后,自然便可一网打尽了!”那师爷似也想卖弄一下,抢在林渺前回答道。
“嗯,这倒也是。”熊业点了点头,由师爷口中说出这些道理,他倒是很容易接受。
“那就下令撤去城中搜捕凶手的人吧,然后命人暗中加強城防!”熊业立刻吩咐道。
“但还有一件事,大人忽略了!”有那师爷帮着说话,倒让林渺省了不少口舌,但他仍出声提醒道。
“还有何事?”熊业的心情似乎好了一点,能为去看杜月娘的献艺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解,他自然心喜。
“那便是外面那些人,大人要将他们全释放了才行,否则此计只怕难成。”林渺肯定地道。
“外面那些人,只要每人拿出一百两银子,本官自会放人,而你为本官出得此计,可免你同伴三人的赎金,你该満意了吧?”熊业大方地道,此刻对林渺倒不是那么厌恶。
“请大人想想,这些人多是小本生意人,看他们衣着单薄,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即使等他们凑足了银子,又要等到什么时候?但是如果那些奷细借此鼓动城中的那些外来生意人和百姓,一时聚众太多,城中一
,就很难控制,即使是引出了奷细,仍会制造大麻烦,难道大人想为了眼前这点小利而失往后的大利吗?如果大人放了这些人,这些人不仅会感激大人的恩德,还能让奷细可乘之机减少,到时候他们一出来,便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举成擒,否则以邺城城內那么多的外来商家,只怕很难彻底清查。”说到这里,林渺诡异地一笑,接道:“说不定到时候大人还可以将某些人的万贯家财全部充公呢,那时又岂在乎这区区几千两银子?”熊业眼中放光,最让他受用的还是林渺最后一句话,如果能够让某些人的万贯家财都充公,他至少可分得三分之一,要是多有几家,他又怎在乎眼前这蝇头小利?
那师爷也不由得向他附耳低语了几句。
“很好!本官可以答应你放了那些人,但是你却得留下!”熊业淡淡地道。
“大人这又是为何?”林渺并不惊讶,淡然反问道。
“既然你能想出此计,就定懂得如何安排,本官要去看杜月娘的献艺,没有时间为这些俗事
心,你最好给本官定个计划出来,让本官満意了,才能够放你离开,否则,本官就定你死罪!”熊业凶巴巴地道。
林渺心中大感愤然,世上竟有这样的恶官,他真恨不得立刻便上前捏死熊业,但他却知道,自己不可以这么做。他当然不怕杀人,有铁头和任泉相助,要杀这脏官只是轻而易举之事,但那只会连累厅中的那些人,所以他并不想惹事,事实上让他留下拟个计划也只是轻而易举之事。
“这个没问题,不过,我还有个请求,便是想随大人同去观看杜月娘的献艺。小人对其闻名已久,还有些
情,如果大人带我同去,也许还可让她为大人献曲一首呢。”林渺昅了口气道。
“哦,此话当真?”熊业大喜,随即立身而起问道,显然林渺最后一句话打动了他。
“小人在竟陵游学之时曾拜访过杜月娘,是以应该不会有问题。”林渺半真半假地道。
“杜月娘现在成了燕子楼的台柱,其
名不逊当年曾莺莺和柳宛儿,如果你能让她为本官献曲一首,本官必有重赏!”熊业奋兴不已地道。
“那就先谢过大人了。”林渺心中暗惊,如果杜月娘成了燕子楼的人,怎会到邺城来?她不是在醉月楼吗?若真有燕子楼的人来了,倒还真的有点麻烦了。
“我想让我的两位随从也一起去。”林渺又道。
“这个不是问题,本官这就下令放人。”熊业想到能让杜月娘为自己献艺,顿时心庠,大方之极地道。
“谢大人!”林渺大喜。
熊业对杜月娘的兴致似乎比一切都高,对邺城中的一切事务都可以抛至一边而不理,但是却不能不看杜月娘的献艺。
当然,在邺城之中,熊业统管城內和整个魏郡的匪劫之事,但却仍得听命于郡守戴高。不过,戴高似乎更是荒
无道,这河北之地,义军处处,朝中政令到这里来都变得行不通,只要他出银子,保证上疏下通,是以戴高将魏郡之事大多交给郡丞叶计和都尉熊业处理,而他则乐得清闲。当然,他并不怕出了什么问题,熊业乃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亲信,而叶计则是其亲戚,所以整个魏郡便成了他们的安乐之窝。
熊业稍稍布置了一下,便在众亲卫相护之下,带着林渺、师爷诸人浩浩
地向清漳楼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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