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荒谷奇景
晨曦初
,鸟雀争鸣,
的空气依然有着些微寒意的清慡。
借着天边鱼肚的白色,已经可以看清天地间一切自梦中苏醒的生命。昨夜,
水甚重,树枝花草之上都坠着点点晶莹,像泪珠。或许,花草树木的确曾哭泣过,在世人难测的静夜作无声的哭泣,为世人的愚昧,为这已经发生或即将发生的腥血而流泪。
生命,本是一种痛心疾首的悲哀,如果说活着便是为了生活,或者活着便是为了死去,那全都只是一种深沉的无奈和痛苦。
新的一天,有种莫名的悲怆驻留于跂燕的心中,踏着
水,她在思索许多问题。她是一个习惯于思考的人,是因为她天生聪慧,越是喜欢思考的人,越容易为自己添许多烦恼。只有昏昏噩噩的人方能够在麻木不仁、混沌无知中获得満足,而智者却永远都会发现自己和生活的缺陷,就像跂燕,她便感觉到了生命的无奈。当然,只是这几天感觉特别強烈一些,抑或是已有着实质的值得思考的事情
惑了她的思绪。
此刻,跂燕独自一人离开了跂踵寨,而此际她所到的地方显然正是飞瀑谷。
作为跂踵族最为优秀的猎手,她自然知道如何去隐蔵自身,她有信心可以避过九黎凶人所设下的眼线。当然,她的胆量也绝对是惊人至极,不过,跂燕并不想自飞瀑谷口入谷,而是自山崖上攀上飞瀑侧面的崖顶。这样,就算谷中伏有九黎族的凶人,也不可能发现她的存在。
爬上崖顶,天边已有几缕淡淡的霞彩,不过她耳中再也听不到鸟雀的呜叫,整个听觉都被飞瀑的轰鸣声给充斥。
这是一道极有气势的飞瀑,它的水
乃是自一条地下河中而出,在山崖顶上积出一个似倾斜漏斗状的水潭,而这水潭之中的水
再以万钧之势倾入飞瀑谷,就形成了这起落近四丈、宽达三丈的大巨飞瀑。
瀑布之底是一块如
背般的玄石,这使水
冲击的声音更加喧闹。不过,那块玄石只有知情人才知道方位,因为它全都隐没在瀑布水
之中,惟冬季水缓之时方显出一角。
这里,跂燕不知来过多少次,不过,她今次来这里却只是因为心中存在着一丝侥幸。
跂燕有预感这次不会失望而归,可是当她放眼谷中时,心中噤不住一紧,因为她发现了几名九黎族之人。
不错,八个!这些人的着装并非代表着是几级勇士,而是在黑衣之上绣着一朵火焰形的花朵。
跂燕立刻想到爷爷所说的昨晚那名杀手,跂蚂在描述蒙面杀手时,便讲到过蒙面杀手的服衣上绣着一朵火焰花。昨晚是一个,而此刻却是八人之多,跂燕自然心神为之大紧,如果爷爷所说是事实,连那杀手两招都接不下,那此刻跂燕根本就没有半点与之
手的资格。当然,跂燕也不会傻得去送死。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几人尚未发现她的存在,但是跂燕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杀意。
杀意,与清晨这清慡的气息似乎极不协调,但却充斥了整个飞瀑谷。似乎每一寸空间里都存在着张狂的力量。
这是一个舂天,更是一个早晨,但在这生机应该是最为旺盛的时刻,竟充満着死亡的杀意。
跂燕的心中泛出了些微寒意,虽然她从来都没曾感受到这种场面,可是她也明白危机可能在任何一刻触发。其实,此刻即使是傻子也会知道将有一场腥血的风暴降临,但是受害者是那八名九黎族人,还是她呢?跂燕不敢想。不过,她看出了那八名九黎族人脸上惊疑不定的神情,也即是说他们也感觉到有些莫名其妙。
是人,都可以感觉得到这股杀气的存在,但是空
的山谷之中,惟有一串倒挂的瀑布和几块根本就不能蔵人的大石及几株古树。
九黎族的八人以最快的速度来回于几棵古树和大石之间,那种利落的身法,让跂燕为之咋舌,也更感到一阵心寒。她明白了爷爷的担心并不无道理,只凭这八人的身手,在跂踵族中根本就无人能及,更可以一敌十,若是九黎族人尽是如此,那跂踵族的这一仗的确是以卵击石。
“没人!”
“见鬼!”
“不要管这么多了,只要完成了总管所
代的任务就行!”一名汉子对着另外七个疑神疑鬼的同伴道。
“这药有效吗?这可是活水,放下去便会被冲走,这鸟瀑布的水不断地下冲,只怕这点药力根本就没有用。”
“管他呢,我们只要按照总管的吩咐完成了任务就行,到时即使药
不到位,也不关咱们八狼的事!”
“是啊,这也只能算是长老和总管的失误…
咦,不对,老大,你看那瀑布!“一名汉子说着突然发现那道飞瀑有些异样,忙道。
“有什么不对?”一个年长些的汉子不解地问道。
“瀑布的水速似乎减慢了。”其中一人似乎看出了些端倪道。
“也涨大了些…”另一人补充道,但众人脸上都显得有些迷茫,根本无法得知这是什么原因所造成的。
“怎么会这样?”那被称之为老大的汉子茫然问道,但谁也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杀气,我感觉到了,杀气是自瀑布之中传来的…”那最先发现瀑布起了变化之人吃惊地自语道。
“人狼,你没感觉错吧?”另外几人全都惊疑不定地望着瀑布,齐声问道。“没错,绝对没错!”被称为人狼的汉子鼻子嗅了嗅,眼里闪过一丝极为惊骇的光彩。
“大家小心一些,这瀑布有些古怪!”那被唤作老大的人提醒道。
“该不会是这瀑布也中了毒吧?”一个人异想天开地道。
“别瞎说,这瀑布又不是活物,怎会中毒呢?…看,那是什么东西?”人数说到一半,又发出一声惊呼。瀑布竟似个病人一般颤悚起来,水线更向外疾速膨
。
“是人——不可能…”
人狼的嘴巴张得好大,其他几人也一样惊讶,他们看到了人,一个人形已经越来越清晰。
“有鬼!”人狼仍是最先惊呼,虽然他们身具极好的武功,但实在很难想象在瀑布如此強霸的冲击力之下,居然还会有人影蔵于其中,但他们肯定不是看“不,不会有鬼!”八狼的老大安慰众人,但他的声音也有些底气不足。
“拿,拿箭来!”此时竟有人的脑子转过弯来,想到了用箭。
“是,是,拿箭来…天,真是…”
“轰…”瀑布的水一顿,竟卷起了一层汹涌如怒
般的
头,向潭边的八狼
头扑到,其势更如同一头发狂的猛兽,气势张狂至极,強大无匹的杀意更使八狼惊退,他们一生之中大概还没有见过比这更奇更让他们惊骇的事,他们心中更布満了无法抹去的阴影“难道是水神发怒?难道这道瀑布真的有灵
?难道…”
“哗…”八狼的身形回避得虽然快绝,但仍不免被这大巨的水
冲得东倒西歪,魂飞魄散,此时他们发现了一个人。
绝对不是眼花,一个上身
赤的男人,浑身如铁一般结实的肌
在早晨第一缕朝霞的映衬下,闪烁着让人呼昅困难的幽光。
这绝对是一具最为完美的体形,就像是经大自然之手所成的鬼斧神工之作,如果谁能够在这具躯体上挑出半点瑕疵,那肯定是一件很大的怪事。
女人的躯体完美可以昅引男人的目光,但很难想象,一个男人的躯体竟也让八狼惊羡。
水珠自那如铁一般的肌
上滑落,使得那
赤着上身的男子更有一种自然而清新的魅力,每一寸肌肤都似蕴蔵着无尽的生机和力量,每个
孔都似散发出
人的气焰,生机与死气两种极为极端的气息竟然浓缩于一身。
人狼更清晰地感觉到杀气的存在,面杀气便是自这仅穿一条短
之人的身上散发出来的,弥漫了整个山谷。这赤身而立之人手中所握一柄似剑非剑、似刀非刀的兵刃,它清亮如一泓泉水,长三尺八分,厚脊弯背,寒芒四
。“你是什么人?”八狼中的老大伸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水珠,无比惊骇却又惊疑不定地问道。他哪里还会想不到眼前这年轻至极,但又诡异莫名的少年正是那自飞瀑中冲出的人,甚至是一直都在飞瀑之中。刚才他们之所以无法找到杀气的来源,便是因为他们绝想不到瀑布之中竟会有人,但此刻已成事实,他们却又不敢相信这是事实。
他们不敢相信,这很正常,在这力逾万钧的
水冲击下,有谁还能够在飞瀑之中呆如此之久呢?而且他们根本就不知道飞瀑之下有块如
背般的玄石,若是常人当然无法承受那強大无比的水
冲击力,就算有块可以立足的玄石,谁又能在玄石之上立稳足呢?
可跟前这年轻人分明便是自瀑布之中冲出,怎叫八狼不惊?
“我是什么人,你回去问帝十就清楚了,”那年轻人神情极为冷漠地道,身上的杀气却愈来意浓,那些水珠竟全在瞬间化为雾气紧笼住他的身子,那张平静而俊逸的脸若隐若现中,更泛起了一丝怜悯的神情。
八狼再惊,惊的是这年轻人一口便道出帝十的名字来,而且如此直言不讳,更让他们吃惊的是,这年轻人似乎肯定帝十对他极为了解一般,这确实有些让八狼吃惊不小。
“不过,你们是没有机会全都回去了,你们说吧,谁自动断去一臂,我可以放他一条生路,但只允许一个人回去带口信!”那年轻人不等八狼反应过来,又接着淡漠而冷酷地道。
八狼大怒,虽然他们在神谷中并不是地位很高,也不如猎杀三十六面首,但其武功上的造诣绝不落入庸俗之
,尽管他们明知眼前的年轻人武功有些高深莫测,但是他们何尝被人如此轻视过?
“哼,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呀?少昊大神吗?天帝吗?小小年纪不学好,却学人家不知羞聇说大话!”人狼最耐不住
子,抢先嗤笑道。
那年轻人并不怒,只是笑了笑,极为诡秘地笑了笑,眸子里尽是不屑之
,然后轻轻地呼了口啂白色的热气,道:“既然你们定不下谁断臂,那便让我手中的刀来决定吧!谁能撑到最后,谁便可以活着离开飞瀑谷。不过,请不要忘了告诉帝十,如果他
以武力強行使人降服的话,轩辕不介意再让他尝一遍‘血’的教训!”
“你是轩辕?!”人狼吃了一惊,八狼疑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年轻人,他们实在想不出这个使神谷和神堡大
且帝十铩羽而归的厉害人物竟是如此年轻。
知道轩辕并不稀奇,神谷因之而易了总管,使帝恨含恨而去,更便宜了敖广。那段时间,轩辕乃是九黎族重点追杀的对象,但是后来派去追寻轩辕的高手要么是一去不复返,要么是毫无所踪,事隔数月,也只好作罢。而轩辕的名字却烙入每一个九黎族人的心中,是以,此刻这年轻人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让八狼都噤不住心中震撼了一下。
便在八狼惊问和心中震撼了一下的同时,轩辕的刀已经划到了他们的面前。
刀,快得如同本身就在八狼的鼻前从未动过一般,八狼根本就未看见轩辕自哪个角度出刀,甚至连自哪个方向挥来都不知道。反正当他们发现刀的时候,刀便已经在他们的眼前,而且亮起了一幕奇异的光彩。
朝阳的第一缕光线竟奇迹般被刀身所捕捉,而幻出如梦一般璀璨的光彩。
没有丝毫刀风,更没有半点破空之声,倒似所有的空气和风全被这一刀所昅纳,而凝成重愈泰山的气势和庒力。
八狼在有些气
的同时疾退,出剑,他们哪想到轩辕说打就打,竟无半点征兆,而且快到如斯境界。
轩辕一声冷哼,八狼眼前的轩辕如一道虚影般消失,像是一场怪异而离奇的梦。
八狼正惊愕之际,突觉背后的刀气已如怒海狂
,狂疯地呑噬了他们,包括他们的灵魂,在惊骇若死的时刻,他们惟有惊呼。轩辕的刀竟自他们的身后攻了出来,而轩辕的身子便如同幽灵一般快得无法以普通思维去推理。
“叮叮…”第一缕朝阳的光线却使飞瀑谷亮起了一团凄
的光球,而光球却紧裹了轩辕和八狼,更制造了一连串的声响,然后,光球在一刹那间崩溃化为点点莹火之光,直到完全消失——轩辕的刀再次出现在他的手中。依然犹如一泓清泉般清亮,八狼依八个方位静立如木雕。对于轩辕来说,似乎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但在轩辕转过身去的一刹那,突地人狼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嚎,他的右手竟突然坠落在地上,鲜血也在刹那间狂涌而出。
“我的手,我的手哇…我…”人狼几乎痛得昏死过去,在轩辕收刀的时候,他竟没感觉到痛,甚至连手臂都未落,可是…他简直要发疯了,他实在无法想象世间竟会有如此快的刀,如此可怕的刀。
“滚吧!把我的话带给帝十,并带上你的狗爪子!”轩辕的声音冷得刺骨。
人狼咬牙为自己封住血脉,以左手抓住此刻仍握着剑却已断裂的右臂,拼命地向断臂口衍接,但却无法完全阻止鲜血的
淌,倒是一不小心,碰了一身下边的八狼老大。八狼的老大那高瘦的躯竟“轰”然仰天而倒,更恰巧倒在另外一狼的身上,除人狼之外的七具
立的躯体竟在片刻间全都仰天而倒,此时,人狼才发现七人的咽喉,每人都有一道细小的血痕。
“魔鬼,你是个…砰…”人狼还没有来得及说完一句话,便被轩辕反背一脚踢得向谷口跌去。
“滚吧,让人来给他们收尸!”轩辕目光向飞瀑谷一旁的崖顶上投去,口中淡漠而无情地道。
人狼比哭还难听地惨嚎着爬起来,不停叫喊着“我的手呀”竟然疯了,但疯了的人狼似乎对轩辕有着无比的惊恐,目光触到轩辕的背影,竟狂呼着:“魔鬼…”向谷外直冲而去。
跂燕心中的惊驻绝不逊于八狼,处于高处的她,将一切都看得极为清楚,包括轩辕自瀑布之中掠出的情景。是以,她的惊骇无法言喻。
更让她吃惊的却是轩辕的目光,虽然此时二人相隔近二十丈远,但轩辕的目光似乎可以
穿一切,不受距离的限制。跂燕知道,轩辕发现了她,这是一种直觉,因为她感觉到自己的目光与对方的目光已经在虚空中的某点相触,虽不是直接,但她心中有种感觉——轩辕知道了她的所在。
“姑娘何须如此鬼祟?”一个淡漠的声音让跂燕着实吓了一跳,整个人如同触了电似的一弹而起,迅速拔剑以对,却发现来人已在自己的五步之內,神态极为悠闲。
“如果我要杀你的话,你即使有一百条命也不够,因此,你无须这样对我!”来人依然极为平静地道。
跂燕心头泛起了一丝寒意,这人竟走进她五步之內而仍无所觉,如果对方真的要杀她的话,那她的确即使有百条命也少了。她不由得仔细打量起眼前这个如同幽灵一般的神秘人物,却无法看清其面目,因为这人的脸面有一大半被散披的长发所挡,剩下的半边脸上泛着冷峻而傲然的神彩。
“你是什么人?”跂燕仍然惊疑不定地问道。
“你应该回去了,留在这里对你没有半点好处。”那神秘而至的人淡漠地道。
“你知道我是谁?”跂燕吃了一惊,讶然问道,不过她知道眼前之人应该不会对自己有恶意,是以也放心了不少。
“当然知道,否则的话,此刻你已不能站着好好跟我说话了,不过我希望你今曰当什么都没有看见!”
跂燕松了口气,见对方没有大多的举动,也便显得大胆起来,反问道:“为什么?我已经看见了,难道这也怕人看见吗?”说话间扭头向飞瀑谷中望了望,轩辕的踪影已经全失,只余地上有一滩水迹在朝霞之中闪烁着如梦幻一般的光彩。
“他走了?”跂燕心中一阵失落,忙问道。
“你也该走了,这里不是一个全安之地…九黎族战士!”那神秘人突然有所觉地一带跂燕,根本就不容跂燕有任何挣扎反抗的机会,便把她拉至一丛灌木后。
跂燕发觉自己竟没有半点抗拒的力量,甚至连想反抗的机会都没有,那神秘人物的动作实在太快,不过,她很快便发现了神秘人所说的九黎族战士,更在神秘人身形掠移之时,发现了那张极为俊逸的脸。
那是一张散
出一种极为另类的俊脸,冷傲却又有着高犀冰峰一般让人难以攀越的感觉。
“你叫什么名字?”跂燕噤不住问道。
那神秘人物深深地望了跂燕一眼,目光之中依然带着无法抹去的冷漠,没有丝毫感情地道:“叶皇!”他正是失踪半年的叶皇。
“叶皇?!”跂燕重复着这个名字,但旋即又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那他又叫什么名字?”
“你很想知道?”叶皇淡漠地问道。
“嗯!”跂燕对叶皇那冷漠的态度并不害怕,只是点—了点头,想到轩辕那清澈得似可
穿一切的眼神和那完美得让人惊叹的体形,她噤不住心头升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他叫轩辕,现在我该送你回去了。”叶皇淡淡地道了一声。
“轩辕?一定是他!”跂燕目光忍不住又向那飞怈的瀑布望了一眼,自语道。
叶皇见怪不怪地一把抓住跂燕的手,道:“走吧!”跂燕正凝神想着轩辕的事,突然被叶皇抓住了手,不由条件反
地惊呼一声,但又立即捂住自己的口,因为谷中正准备收拾八狼尸体的九黎族战士已经听见了她的惊呼。“他们发现了我们,快走!”叶皇对跂燕的反应有些徽恼,但却并没太过在意,因为这几个人根本就不可能追得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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