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唐门叛逆
林若飞狂奔。
他从来没有真正尝试过失败的滋味,所以他很脆弱。
他有勇气去死,却没有勇气失败。
他准备逃到一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然后悄悄地结束自己的生命。
这一点他做不到,因为宝宝就像一个
魂一样,紧紧地跟着林若飞。
林若飞奔得再快,也无法甩掉宝宝这个小
魂。
林若飞停下,淡淡地道:“你为什么跟着我?”
宝宝道:“我没有跟着你呀,我只是想看一看热闹而已。”
林若飞道:“什么热闹?”
宝宝道:“看一个本来
聪明的人是怎样笨死的。”
林若飞叹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是你不了解我,这世上没有人能了解我。”
“我了解你。”宝宝柔声道:“因为大哥和你是一种人,都是高高在上,只可以成功,不可以失败的人。”
林若飞道:“卫紫衣和我不同。”
宝宝道:“有什么不同!你无法承受失败,大哥也一样,他若是败了,整个‘金龙社’就完了。你失败了,死的是你一个人,而大哥若是败了,结局是很难想象的。”
林若飞道:“可是卫紫衣没有败过。”
宝宝道:“不错,大哥没有败过,你知道什么是失败吗?”
林若飞笑道:“现在,恐怕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失败了。”
宝宝冷笑道:“你以为比武输了就叫失败吗?如果是这样,江湖上每天不知有多少人要投河了。”
林若飞道:“他们和我不同。”
宝宝道:“有什么不同?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你难道比他们高贵?依我看,你根本不如他们。”
林若飞静静地听着,宝宝的话就像唐门的暗器,字字打中他的要害。
宝宝道:“你以为你这叫失败吗?不过是输。这就像博赌,你这一次输了,下一次说不定能扳回本来,只要在赌桌上,就不能叫输。”
林若飞叹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赌了。”
宝宝道:“你还没有死,为什么不能赌?什么叫失败?一个人死了,才真正地叫做失败。”
林若飞低头不语。
宝宝转过身去,气愤道:“再也不想理你了,原来你是这样没有出息的人,真后悔认识你。”
宝宝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当然不会真地走了,他可不放心林若飞。
林若飞太聪明,也太爱钻牛角尖,一钻进去,就出不来了。
躲到一边,看林若飞还在那里低头沉思,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宝宝忍不住,他可是个急
子,于是又来到林若飞面前,很奇怪地道:“你怎么还在这,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林若飞抬头看着他,忽地笑了。
宝宝故意板起了脸,道:“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林若飞笑道:“我想通了,不死了,宝宝说得不错,死了才是真正失败。”
宝宝这才笑了,道:“这还差不多,算是个乖孩子。”
她的话故作老气横秋,林若飞听了也不生气。
林若飞道:“虽然我现在不是汤小石的对手,可是只要他不死,我总有一天能够战胜他的。”
宝宝道:“其实何必等那么久,有个办法,可以让你很快就能战胜汤小石。”
林若飞道:“我不会用计谋的,他既然是正大光明地击败了我,我也要用正当的法子击败他。”
宝宝嘟着嘴道:“就你是正人君子,我是小人。但你怎么知道我的办法不是正当的,而是阴谋诡计?”
林若飞道歉道:“对不起!错怪宝宝了,好,你说。”
宝宝道:“现在我不想说了,随你怎么求我也不说。”
林若飞没有求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微微地笑着。
他知道小孩和女人一样,肚子里有话,是绝对憋不住的。
你老是求他们,他们反而不会说,而且更得意。
宝宝不但是个小孩,而且还是个女孩,她肚里的话又怎能忍得住。
果然,用不了多大功夫,宝宝忍不住,道:“你不想听?”
林若飞道:“不想听,因为学剑是没有快捷方式好走的,宝宝固然聪明,对武功的见解未必如我。”
宝宝不服,非常不服,就连大哥卫紫衣都夸自己对武功的看法颇有见地,林若飞竟敢小看自己。
宝宝气坏了。
一时之间,他都想不到林若飞是在用
将法。
宝宝道:“我把我的办法说出来,看你服不服?”
林若飞悠然道:“这是你说的,我可没
你。”
宝宝气坏了,道:“你想要尽快地提高武功,唯一的办法是回到小竹楼下的地宮,找那个老古董,学习燕南天和上官金虹的武功。”
林若飞摇头摇,道:“我学的剑法也是最高明的,根本不用学别人的武功,根本不必。”
“顽固,十足一个老顽固。”宝宝心里狠狠地骂道。
宝宝道:“前辈高人的见解定对你有启发之处,有些你想不透的难题,或许受到启发就想通了。”
林若飞这才笑了,道:“谢谢宝宝为我指了一条明路。”
其实林若飞也想到,自己当初拒绝老人的好意,是自己的強烈自信心在作怪。
现在,他当然不会这么想了。
林若飞向宝宝告辞,自己再回到地宮里去。
宝宝则要回子午岭了。
两个人举手相别,宝宝终于可以一个人自由自在了。
宝宝向来是个自由主义者,不愿意受人约束。
虽说除了卫紫衣,没有人能管得住宝宝,但有人跟着,总是烦人的。
现在又恢复自由身,正想好好地痛快地玩一玩,于是,便往人多热闹的地方去。
心中暗暗祈祷,可别遇到汤小石。
看到汤小石,就想起以前总是一张死人脸的欧
不群。
汤小石虽然总是笑容満面,但宝宝确定,汤小石绝对是个大伪君子。
快要入进镇子时,看到从镇里急匆匆地走出两个人来。
宝宝一眼就认出来,这两个人正是陪汤小石喝酒的那些人。
看他们脚步匆匆的样子,定是去做一件急事。
这些人做的事,自然不会是好事。
宝宝大叹倒霉,不想自在一番,却遇到不得不管之事。
“唉!”宝宝叹了一口气,道:“宝宝真是劳碌命,一刻也闲不下来。”
路边正有一个小摊子卖水果,宝宝转过身,装作买水果的样子,那两个人丝毫不觉,从宝宝身边匆匆走过。
他们一边走一边说话,宝宝只听清两个字:唐谅。
莫非这些人是想陷害唐谅?
唐谅算是宝宝的子侄辈,子侄遇到麻烦,小长辈怎能不管。
眼见两个人走出一箭之地,宝宝才跟踪下去。
对跟踪术,宝宝早已熟练掌握,不怕被人发觉。
两个人离了市镇后,周围的行人稀少,于是开始施展轻功。
想把我甩掉?作梦!
宝宝的轻功,可谓一
,只施展出五成,就足够了。
那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低声地谈论,有时还爆出一阵大笑。
有什么得意的,你们遇到克星还不知道,真是两个倒霉蛋。
两个倒霉蛋丝毫不觉,已经入进了一家大客栈。
宝宝可不能这样进去,他的相貌、打扮,都是很引人注目的。
再说此时的宝宝已经不是以前的宝宝,江湖上十个人中,最起码有三个人知道秦宝宝的名字。
至于怎样化装呢?
宝宝最拿手的是扮小乞丐。
将头发散开,掩住苍犀角,再撒上些尘土,就成了披头散发。
将服衣撕破,在地上打几个滚,可不就成了破衣烂衫。
再用土搽脸,岂止是蓬头垢面。
当然还需要一个道具,只要随便找一
小
当作打狗
就行。
一切准备妥当,宝宝大摇大摆地经直往客栈里去。
店里的伙计立刻沉着脸走过来,喝道:“要饭的滚一边去,不要挡了水风。”
宝宝早已见惯了势利眼,不以为忤,眼睛扫了一眼客栈中的情景。
客栈的大堂上,生意还很不错,每张桌子都坐満了人。
宝宝早已认出,这些人都是汤小石带来的人,就算是其它人,也个个身強力壮,目中
光闪动。
这客栈中,竟然全都是心怀叵测的高手。
他们在这里干什么?
宝宝还看到,屋子里有一张靠屋角的桌子边,只坐了一个人。
那个人背朝着大门,只能看出他的身材修长,服衣华丽。
宝宝陡觉得这个人很熟悉,却想不起来是谁。
看来要想法子让他转过身来。
伙计在赶宝宝走,将宝宝推到门外,宝宝就势一庇股坐到地上,眼泪说下来就下来,本事还真不小。
宝宝抹泪哭道:“人家饿嘛!屋里大爷那么多,一定有好心人的,我来讨饭吃也不行呀,呜呜。”
哭声可颇凄惨,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为之落泪。
伙计心也软了,掏出一把铜钱,道:“好,去买些吃的吧!”
宝宝爬起来,正好看到屋角那个人正回头向这里看。
宝宝一眼认出,这人正是唐情。
唐家最多情、最风
的公子唐情。
宝宝生怕唐情会认出自己,拿了铜钱,一溜烟地跑了。
心里头,早已明白了。
唐情是被唐谅一路追杀的,因为唐情犯了唐门的戒律,唐谅就算追到天边,也要将唐情追杀了。
所以唐情就埋伏了那些人,以自己为
饵,
杀唐谅。
唐谅的武功再厉害,但是恶虎难门群狼,说不定汤小石也会在。
那样,唐谅就非常危险了。
不幸的是,这件事被宝宝看到,宝宝既然已经猜到其中的阴谋,一定是要救唐谅的。
只要唐谅不走进这间屋子,任何人也拿唐谅没有办法。
宝宝找了个墙角坐着,这样唐谅不管从哪一个方向来,宝宝都可以一眼看到。
这个任务可真累人,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把脖子都扭酸了。
这时从大路的尽头,走来了一个汉子,趿着拖鞋,穿得比宝宝还要破,肩上还扛着一个大布幌,布幌上血淋淋地写着“十两杀一人”
难道这个人是一个杀手?
可是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杀人的杀手可从未听说过。
再说,杀手这种职业,最大的特点是隐密,像出卖朋友一样地隐密。
这个人未免太嚣张了一点。
大汉一脸的黑胡子,脸上脏得要命,连本来的面目都看不到。
行人看到这名大汉,再看看布上的字,无不退得远远的。
在他们看来,大汉不是个疯子,就是个狂人。
反正是老百姓惹不起的人。
大汉走到客栈门口,将布幌朝地上一揷,叹了一口气,道:“现在的人命越来越
了,连十两都不值。”
看来他的生意很不好。
大汉在客栈的台阶上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只烧鸡腿,有滋有味地啃起来。
这只烧鸡腿想必是他最后的食物,他吃得很慢,一块
皮也要嚼半天。
宝宝细细地打量着大汉,不由呆了,虽然大汉尘垢満面,宝宝还是认出来,这名大汉正是殷大野。
他就是“快刀”马泰的师父,
离魂的“对头”殷大野。
宝宝知道殷大野不是杀手,更不是疯子,那他为何这般举止?
从客栈中走出了一个人,脸上
出颇为厌烦的神色。
因为殷大野堵住了门,而且还太招摇,或许会破坏
杀唐谅的计划。
宝宝一看到有人出来,就明白了殷大野的目的。
殷大野或许不知从何处知道唐谅有危险,他到这里,也和宝宝的目的一样,是为唐谅报信的。
那人走了出来,看着布幌上的字,冷冷地道:“你会杀人?”
殷大野低头啃
,听见说话,抹了抹嘴,手在服衣上擦了擦,抬头看着那人,指着自己的鼻尖,笑道:“你是在和我说话?”
那人道:“难道我是在自言自语吗?”
殷大野喃喃地说:“这倒很难说,这年头有毛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
那人怒道:“你在说什么?”
殷大野笑道:“我在说什么?我在自言自语啊!对了,这位仁兄刚才好象问我会不会杀人?”
那人道:“不错。”
殷大野板起了脸,道:“难道你没有看到字吗?不会杀人,我怎敢做这种生意?”
那人道:“你杀人只要十两?”
殷大野道:“老幼无欺。”
那人道:“不管任何人都只要十两?”
殷大野道:“不分贵
。”
那人掏出一锭银子,不多不少,正好十两,扔在殷大野面前。
殷大野忙不迭地收起了银子,站了起来,道:“你想杀谁?”
“他!”那人手一指,指的竟是坐在墙角的秦宝宝。
宝宝也吃了一惊,定下心神,看殷大野如何做。
要是殷大野真的来杀自己怎么办?
是逃,还是暴
身份?
而这两种方法显然都不好,看来店中的人已经有所觉察了,所以用了一个一石二鸟之计。
殷大野目
凶光,一步一步向秦宝宝走了过来。
宝宝心中大骂:“臭殷大野,到现在还认不出我来。”
正寻思良策,殷大野忽地回头,道:“用什么方法杀他好呢?”
那人道:“随便。”
殷大野道:“你随便,我可不能随便,因为人是我杀的,杀人引起的麻烦也是由我一个人扛着。”
那人怒道:“杀一个小叫花子,有什么麻烦?”
殷大野道:“这就很难说了,这小叫花子或许是丐帮的人,丐帮可是武林第一大帮,谁也不敢得罪;还有一些富家的公子哥,锦衣玉食地过烦了,也喜欢扮花子体验另一种乐趣,所以我有所顾忌。”
那人冷冷地道:“看来你是想赖帐。”
殷大野正
道:“做杀手最讲的是信誉,既然得了银子,人是一定要杀的。”
那人道:“还不动手?”
殷大野道:“动手自然要动手,不过方法却有讲究,我必须做到一乾二净,不让任何人怀疑到我头上才行。”
那人道:“不错!那你准备用什么方法?”
“暗器。”殷大野笑道:“并且一定要用唐门暗器。”
那人大惊,两只眼睛几乎睁成了核桃那么大。
殷大野道:“用唐门暗器杀人,便是最好的方法,因为别人都会认为是唐家人做的,天下敢和唐门作对的人可实在没有,你认为这个方法怎么样?”
那人又惊又恐,道:“你是什么人?究竟是什么人?”
殷大野笑道:“杀手,只要十两银子就可以杀人的杀手。”
那人不信,死活也不信。
他道:“你的暗器呢?你的唐门暗器呢?”
殷大野摇头摇,叹道:“想不到你什么都不懂,唐门暗器是用来杀人的,并不是给人看的。”
“你真的有唐门暗器?”这句话不是那人说的,而是一个青衣人。
青衣人站在檐下,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他站在那里,好象已经站了很久。
殷大野回头看着这个人,笑了。
因为青衣人正是唐谅。
四川唐家最杰出的新一代高手,唐谅。
殷大野笑道:“既然唐家人来了,我的生意自然做不下去了。”
可是他并没有走的意思,他的身体正好堵住了门口。
唐谅显然也认出了殷大野,但却好象并不理解殷大野古怪的眼神。
那个人早已退了进去,看到唐谅,他比看到鬼还要害怕。
唐谅走了过来,殷大野笑道:“你是不是想进去喝一杯?我劝你不要进去,里面有很多狗,会咬人的狗。”
唐谅道:“可是我只看到一条狗,挡路的狗。”
殷大野苦笑,好心不被人理会是最尴尬的事情。
殷大野悻悻走到一边,叹道:“既然有人喜欢被狗咬,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时唐谅已经走进了客栈。
宝宝和殷大野相视一眼,两个人都
出很无奈的表情。
宝宝忽然惊叫,道:“背后。”
殷大野没有动,因为他已经不能动了。
现在只要他一动,利刃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殷大野身后不知何时来了一个人,
光闪动的长剑抵住殷大野的后心。
殷大野不敢动,身后这个人竟能在自己毫不觉察之下,拔剑祗住自己的后心,那人的功力定是比自己高的。
他猜得不错,因为持剑的人正是汤小石。
汤小石微笑道:“你也进去,看看狗怎么咬人。”
殷大野只好进去,他没向宝宝看一眼,他生怕汤小石会注意到宝宝。
可是汤小石已经注意到了,他正对宝宝道:“宝少爷,如果你不想你的朋友死在我剑下,最好一块进去。”
宝宝只有跟着进去。
一进门,汤小石就点了殷大野的
道,将殷大野按到一张椅子上。
至于宝宝,汤小石对他并不在意,一个孩子,能够做什么?
他自己收起了剑,站在门口,抱着双臂看着唐谅。
唐谅一走进去,就在一张桌子边坐下。
这张桌子本来坐着四个人的,可是一看到唐谅想坐,慌忙地走开了。
唐谅坐下,首先洗净一个酒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
他不怕有毒。
唐门与其说是以暗器成名,不如说是以毒成名。
唐家的人对毒当然很有研究。
唐谅喝光了杯中酒,放在桌子上,从怀中掏出一只鹿皮手套,戴在右手上。
大家都看着,居然没有一个人扑过去。
他现在手上还没有暗器,本是进攻的最好时机,为什么不扑过去?
因为唐情说过,如果不能在猝不及防下将唐谅击倒,那么在他有准备的时候,绝对不要动他。
这句话大家都深深地地印在心里,所以谁也不敢动。
唐谅戴好手套,从豹皮囊中取出了八枚暗器。
因为这屋里除了宝宝,殷大野和他自己,一共有八个人。
唐谅的暗器很奇特,好象是一朵梅花,一共有六个瓣花。
不过瓣花却不是红色,而是蓝色,蓝得发亮。
并且瓣花的边缘都颇锋利,阳光在光瓣上不停地变幻出七彩
泽。
这简直不像一枚暗器,而是一种艺术品,让人绝想不到这竟是杀人的利器。
唐谅道:“如果你跟我回去,诚恳地认错,认罪,我不会杀人的。”
他是对唐情说的,虽然有七个人对他虎视眈眈,但他却像没有看到,他是来找唐情的,所以目中只有一个唐情。
他甚至连汤小石都不放在眼中。
唐情低着头,不说话,手指弄玩着酒杯,过了良久,他抬起了头,先看了一眼汤小石,才慢慢道:“我不会跟你走的,我并不在乎受罚,可是我无法忍受唐家的气息,那种森严的气息,我无法忍受。”
唐谅道:“什么气息?我怎么感受不到?”
唐情道:“因为你是个天才,可以替唐家扬名,所以每个人都对你好,你要什么就有什么,可是我就不同了,我一辈子也超不过你,所以永远只能低声下气,唐家不会给我什么,现在甚至不给我自由。”
唐谅没有发怒,他显然也能够体谅唐情的苦衷。
在唐家来说,武功的高明与否,是用来决定地位的关键,唐谅以前也忍受过不被重视的苦处。
这当然不能怪唐家的人。
唐门是个武林世家,只有不断地新人辈出,才能够保持在武林中的地位。
对不勤奋、不用功、没有成就的弟子,他们没有时间去照顾。
要想在唐家出人头地,只能靠自己默默奋斗。
不过,要想在唐家取得一定位置,比在江湖上成名要难得多。
所以面对唐情的倾吐,唐谅无言以对。
过了良久,他也叹了一口气,道:“可是祖宗的规矩不能废,既然你不想当唐家的人,那么就把唐家的东西交给我。”
唐家的东西当然是暗器,暗器必须用手发
。
原来想摆脫唐门的人,都必须
出自己的暗器和一只手。
唐情的脸色变得苍白,他的脸色本就很白,现在已经没有一丝血
。
宝宝有些不忍了。
他的心肠本就颇软,就算以前的杀手宋嫂,犯下了谋刺卫紫衣的大罪,也是宝宝苦苦求免的。
现在他怎忍心看到唐情剁去一只手。
人没有了手,不但很难看,做事不方便,并且一定很痛的。
宝宝只考虑这么多,他上前一步,道:“唐谅,可不可以不要唐情的手?”
唐谅看着宝宝,表情不再冰冷,宝宝说起来比自己高一辈,唐家家规森严,是无论如何也不能不尊敬长辈的。
唐谅无奈地笑了笑,道:“不要他的手,他仍会去为非作歹,这样岂不辱了唐家的名声?”
宝宝向来通情达理,对宝宝,也只能晓之以理。
宝宝道:“不让他做坏事,未必一定要剁手啊!不如让他发下毒誓,毕生不再用唐门暗器就行。”
这个方法也是可行的,江湖人最讲的是信誉,一个食言的人,不仅让别人瞧不起,就连自己的人也看不起。
这种人就算再有本事,也得不到别人的尊重和承认。
一个被所有人看不起的人,又怎能在江湖上混下去。
宝宝望着唐情,希望唐情能够同意。
唐情头摇,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头摇。
因为他背叛唐门,就是为了能在江湖上出人头地,失去手或发下毒誓,他又怎能实现目标。
唐谅的脸色变了,话已说尽,下面只能用一种方法解决。
他的手似乎动了一动,桌上的梅瓣花暗器就少了一枚。
一个人摀着咽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撞倒了桌子,将桌上的酒菜撞翻了一地。
他还没有倒下时,呼昅就已停止,双手和脸已经变成灰色。
果然是见血封喉,果然是天下无双的利器。
已经有三个人冲了过来,两把刀舞出刀花,护住了全身,第三把刀直刺,刺向唐谅的后心。
舞刀的两个人刀法忽然
了。
他们已经不是在舞刀,而是在跳一种奇特的舞蹈。
一刀刺出的那个人也忽然跳了起来,手中的刀只刺到半途,就“叮当”落地。
因为在他尚未菗刀时,就中了暗器,他在挥刀时,生命已结束。
三个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很大,他们到死都不相信,世上有这么快、这么霸道的暗器。
桌上的暗器,已经剩下了四枚。
汤小石一直没有动。
因为他一直在寻找唐谅的弱点。
对付唐门暗器,他也是一点都不敢冒险。
现在已有四个人死在唐谅的暗器下,但汤小石依然找不到唐谅的弱点。
所以汤小石还准备等下去,看一看。
唐情低着头,弄玩着酒杯,似乎根本不关心发生的事情。
殷大野身子不能动,嘴却能动,只要能够说话,他当然不会闲着。
他叫道:“他
的,唐门暗器真有一点门道,原来杀人这么容易,手动一动就行了。”
唐谅一举杀了四个人,的确只是手动了一动。
只是手动,肘上的部位却一动不动。
这说明唐谅的暗器是靠腕力和指力发出的。
如果他动用全身的力量发出一枚暗器,结果会怎样?
正因为这个原因,汤小石才没有动。
因为他知道,唐谅并没有用全力。
唐情忽然道:“看打。”
他也是唐家的人,他也会用暗器,他的暗器就是“多情刺”
现在多情刺已经发出。
唐谅手又动了一动。
对付唐门暗器,也只能用唐门暗器。
两枚暗器在空中相碰“叮”的一声,落到地上。
唐情又发,连发了三枚。
唐谅的桌上三枚暗器立刻也不见了。
空中六枚暗器相撞,又落在地上。
唐谅还是坐在桌边,一动不动。
唐情站了起来,道:“每个唐门弟子,身上只有七枚暗器,六哥因为立了两次大功,所以有九枚,现在六哥身上,只有一枚暗器了。”
汤小石笑了。
只有唐家的人才能对付唐家的人。
唐谅唯一弱点,就是他的暗器并不多,如果一个唐门弟子身上已没有了暗器,就不那么怕人了。
现在唐谅身上,只剩下一枚暗器。
唐谅盯着唐情,表情颇为愤怒。
他现在身上,的确只有一枚暗器,最后一枚。
可是对手却有四个。
这柄暗器当然是留给唐情的,可是在他击打唐情的时候,汤小石就会出手。
他是来杀人的,而不是被人杀的。
虽然人家都知道唐谅身上只有一枚暗器,但谁也不敢动。
因为谁都愿意看别人去死,去挡这最后一枚暗器。
汤小石挥挥手,两个躲在角落里的人只好冲出来。
自己的命固然重要,但汤小石的命令更不能违背。
刀带着风声,劈向了唐谅。
两个人心中还存在一丝侥幸,希望唐谅的最后一枚暗器是
向对方。
所以他们的速度都不快,生怕第一个冲到唐谅的面前。
唐谅冷笑,他坐的桌子还有许多酒菜、杯碟、碗筷。
他的手在桌上一拍,两支筷子就飞了出去。
筷子不锋利,除了煮得稀烂的
什么也戳不动。
但唐谅的筷子就不一样了。
筷子从两个人的左眼刺进去,足足刺进了一半。
两个人倒下,惨叫,翻滚。
他们有点羡慕刚才的四个同伴了,他们有幸死在唐门暗器下,而自己却死在一支筷子上。
汤小石还是声
不动,不过他脸上
出了微笑。
他知道唐谅最后一枚暗器是不会轻易发出的。
汤小石只是想看一看,唐谅在没有暗器的情况下,会怎么做。
现在他看到唐谅还会用筷子。
但汤小石不怕唐谅的筷子。
唐门的暗器的构造,都是考虑到如何克服空气的阻力而达到最快。
一
筷子,当然不能够和唐门的暗器相比。
汤小石怕唐谅的暗器,却不怕唐谅的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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