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8
有女朋友怎么啦?就是有老婆又怎么样?抢行银算犯罪,偷钱包算盗窃,喜欢别人的男人算爱情!是很高尚的!
丽莎在一个晚上忽然给王洋打电话,说自己头痛得不行。王洋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吗?最近一段时间,丽莎有事没事给他发个信短来个电话,有的时候假借工作之名——当然假如丽莎长得不招人喜欢,那么也许对于王洋来说,要简单得多。男人对于丑女人,总是容易硬下心肠的,但对于像丽莎这样天生丽质的女孩子来说,就不大容易把脸一拉,扔过去一句:“请你自重。”这跟咱打包饭菜一样,要剩的是海鲜鲍鱼,咱即使肚子吃
了,也不忍吩咐服务员直接撤下去,如果剩的是大路菜,就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了,眼睛都不眨就倒泔水桶里了。
王洋很委婉地告诉丽莎自己有女朋友了。他尽量说得浑然天成,生怕伤了丽莎的自尊。哪里想到,人家丽莎别看一脸涉世未深,但早是老江湖了。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个?”丽莎剜了王洋一眼,这一眼剜得,愁中见喜,怒中带笑。
王洋一时语
。他还真没料到丽莎能这么问。一般的女孩子,最多也就是装疯卖傻地顺着王洋的话茬往下说——真的啊?干什么的?怎么认识的?什么时候吃喜糖啊?
丽莎料定王洋不会跟自己翻脸。要翻脸早翻脸了。只要王洋不跟自己翻脸,她就可以继续摸着石头过河。有女朋友怎么啦?就是有老婆又怎么样?抢行银算犯罪,偷钱包算盗窃,喜欢别人的男人算爱情!是很高尚的!
王洋找了唐微微,电话响的时候,唐微微正在网上百无聊赖“斗地主”晚上十点左右,又没有男朋友,不斗地主干什么呢?靳小令来过几个电话,唐微微没接,自从“余忠孝”之后,她就懒得接靳小令的电话。尤其是这种晚上十点钟左右。肯定是老公值夜班,孤枕难眠呗。靳小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特别爱打听唐微微跟余忠孝的细节,几乎每次跟唐微微打电话,三句话就会绕到“余忠孝”上面,让唐微微不胜其烦。
靳小令最常用的一个句式就是“我觉得余忠孝还行,你们到底为什么啊?”
王洋这个电话,让唐微微犯下致命错误!她一看号码显示“猪”大脑皮层瞬时短路——原驰蜡象山舞银蛇鹰击长空鱼翔潜底,一通
七八糟之后,她顺手出了“对八”刚出完,自己一声惊呼!她干了什么啊!她是在“斗地主”啊,她拆了一个“炸弹”她有四张八,她居然出“对八”!
唐微微后悔不迭,发出一连串在王洋听起来很怪的动静,把电话那端的王洋搞得莫名其妙,以为自己打错了号码。
“怎么啦,你?”王洋在确认没有打错号码以后,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这把牌是输了,不但输了,而且让搭档骂不绝口。搁平常,唐微微非得摔鼠标不可!她已经摔坏N个鼠标了!她家里有一箱备用鼠标,不为别的,就为了前赴后继。丽莎知道唐微微这个毛病,她是她的助理,常常要为她去技术部申请鼠标。有一次,技术部的头儿问丽莎:“你们那个唐姑娘,怎么用鼠标那么废?”
丽莎说:“她没有男人嘛。所以她就把鼠标当男人啦,想摔就摔,摔坏了就换。”
呵呵。这世界上的男人要是能跟鼠标似的多好?备他一箱,高兴就摔,摔坏了就换!
唐微微的“鼠标”那天晚上躲过一劫——因为王洋来了电话,所以唐微微心情大好,她把身子往后一靠,一边下线一边问王洋啥事。
还没等王洋说完,唐微微已经火冒三丈:“她头痛跟你说得着吗?”
发火归发火,唐微微还是麻溜地关上电脑,换好服衣,甚至还略略施了点薄粉。
唐微微到楼下的时候,王洋的车已经到了。唐微微一上车,就忍不住接着冷嘲热讽。
“你们不是带她照过片子了吗?不是说没事儿吗?怎么过了这么久,忽然又疼了?”
“你又有助理又有秘书,谁不能送她去医院?偏要你亲自?”
唐微微说十句,王洋都不还一句。直到,王洋看唐微微越说越气,跟水漫金山似的,越漫越高,这才耐下
子,跟唐微微解释。王洋费了好半天口舌,滔滔万言,让唐微微一言以蔽之,总结为:“你就是想在她面前保持一个好形象呗!”
王洋脸“刷”地红了!呵呵,并不是做了贼才心虚,有的时候,贼因为训练有素,反而不会心虚,心虚的往往是没有做贼,但被人怀疑做了贼,或者被怀疑有贼心的。
王洋的贼心就是明知道丽莎喜欢自己,但还千万百计替她顾全脸面。又要自己全身而退,又不想伤及人家的一片冰心。王洋的这点贼心,唐微微尽收眼底。靳小令曾经多次提醒唐微微,做女人不能做太明白了,要学会装糊涂,尤其对于男人,谁的皮袍下没有小,偏你知道?你知道也不要紧,还偏要让对方知道你知道,你这样的女人,男人怎么敢爱?但唐微微还真就改不了这个坏毛病,她一见王洋脸红了那么0。00几秒,就忍不住脫口而出:“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有女人追,就说明自己有魅力?别管这女人是谁,什么档次,是不是花痴,只要是个女的,喜欢你们,你们就觉得特舒服特有成就感…”
“你不这样吗?你就非得让男人见了就闻风丧胆退避三舍,才舒服才有成就感?”王洋不还手是不还手,还手就是狠的,且直奔靶心。
“我至少有标准!至少不会是个男人追我,我就高兴得庇颠庇颠的!”唐微微临危不惧,
刃而上。
“我看你跟余忠孝那会儿,也庇颠庇颠的。”稳准狠,短平快,如果唐微微是一条蛇的话,那么王洋打中的就是她的“七寸”
这次,唐微微没话了。是的,身边的这个男人,对每一个女人都那么周全,生怕伤了她们,即便拒绝,也找一个得体的方式,唯独对她,不
打死就算是客气了。当然,这也是她自找的,人家不还手,她围追堵截,人家还手了,伤不到她,她又变本加厉,非得人家打中她要害,十环!难怪,靳小令说她有“受
倾向”
夜午十二点。丽莎竟然穿着透明睡衣!唐微微顺手脫下自己的外套就给丽莎罩上了。
丽莎显然很惊讶怎么唐微微也一起过来了!唐微微刻薄归刻薄,但厚道也厚道。她尽量照顾丽莎的面子,按照路上跟王洋商量好的,说王洋找不到她家,所以问了自己,自己一听说,责无旁贷啊,就过来了。
唐微微知道丽莎想杀她的心都有!谁要你责无旁贷?!
透明睡衣,银制烛台,阿拉伯音乐,还有,味道诡异的香蕈…丽莎怎么也不好说自己还头疼了吧?有这么头疼的吗?!
倒是丽莎处变不惊,对着镜子,把头发随手那么一绾,绕了几绕,扎上,边扎边冲着镜子里的人说:“刚才特难受,泡了个澡,好多了。”
难怪。头发还是半干的,
绕绕,让唐微微想起“海底女巫”住在海底,海藻一样的长发,密麻麻,
漉漉,男人只要碰到,那些头发就会像水草一样,越收越紧,越紧越收,直到男人再也无法挣脫…
那天晚上,是三个人一起下楼,在丽莎家附近的夜市热热闹闹地吃了一顿麻辣烫。之后,丽莎一扭一扭地回家,临进楼门,蓦然回首,灿烂一笑,隐隐绰绰的月
,骤然绽放的笑容,既模糊又明确,既出乎意料又合情合理。唐微微当时就想,这引勾男人也是个本事,就这一手,自己就是粉身碎骨零落成泥,也学不来。
王洋开车送唐微微回去的路上,唐微微问王洋,作为一个男人,是否觉得丽莎刚才那回眸一望特别心动?王洋不言语,无声地一笑,那笑容在唐微微看来,比他直接说出“是的,是很可爱”更让人恼火。唐微微气往上撞,追着问:“如果她不光是对你这样,对别人也这样呢?”
“那也很好啊,至少我享受到国民待遇了。”王洋不愠不火,有点诚心跟唐微微逗气儿。
“刷”的一声,唐微微一张脸沉下来。
“你看你,怎么说拉脸就拉脸,比拉菗水马桶还快。”过去谈恋爱的时候,王洋喜欢故意惹唐微微生气,看她生气,再把她逗乐,是一件
有趣的事。好久没这么干过了,也许是习惯吧,王洋不知不觉“重
旧业”后来,王洋自己反思过,怎么跟唐微微就能这么着,怎么跟“瓷娃娃”就不成,跟“瓷娃娃”在一起,他仿佛永远自觉不自觉地扮演着导师、灯塔、指南针的角色。
唐微微继续冷着脸,王洋幽默未遂。不过,王洋并不气馁。他接着开他的车,边开车边用余光扫着唐微微。唐微微伸手放下车前风挡上的遮
板,里面嵌着一面小镜子,唐微微对着那面镜子,练习“丽莎式”微笑。王洋忍俊不噤,乐了:“你这儿干吗呢?龇牙咧嘴的。拜托,大半夜的,别吓唬人好不好?”
这次,幽默到位了。唐微微“扑哧”一声笑出来。
那些曾经快乐的时光啊…“如果再回到从前,所有一切重演,我是否会明白生活重点…如果再回到从前,还是与你相恋,你是否会在乎永不永远,还是热恋以后简短说声再见,给我一点空间…”
夜午。夜凉如水。张镐哲的歌。歌声如诉。唐微微忽然非常非常想把头枕在王洋的肩上。事后,准确地说,很长时间之后,丽莎告诉唐微微,下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一定要先枕上再说!千万别想,别过脑子。这种事情,都是说时迟那时快。枕上能怎么样?他能把你推开?就算他把你推开,也无所谓啊,你又没有吃亏。最多,不就是自尊心受了点小伤害。可这点小伤害跟咱平常工作生活中遇到的相比较,算什么啊?你去见客户,想拿单,不是照样可能被拒之门外?你去拍导领马庇,给导领赔笑脸,不是照样有热脸贴冷庇股的时候?男人不喜欢想多了的女人,女人一想得太多,就复杂,一复杂,就不单纯了。你得想枕就枕,想靠就靠,难道你非得等着他出胳膊来搂你吗?我告诉你,男人分两种,一种是负责任的,一种是不负责任的。负责任的,在伸手搂你之前,什么承诺啊誓言啊白头到老啊地老天荒啊都得想好,否则,他断然伸不出去这手。可这些个事儿是一时半会儿想得明白的吗?等想明白了,黄花菜都凉了!而不负责任的,你又不愿意让他随便得手。即便就是一时软弱,让他得手了,你这种性格,到头来肯定是你受伤害。
所以,丽莎的理论是,见到好男人,女人得主动。坏男人不用你主动,好男人因为需要深思
虑考虑后果,所以需要你去打消他的顾虑,即便他对你没意思,是你会错了意,也不大紧,好男人嘛,难道他会到处炫耀你对他的爱?他的自尊心都不容许他那么做!即便你看走了眼,你投怀送抱,他辜负了你,又怎么样?谁没有看走眼的时候?而好女人往往因为不懂得这个道理,所以常常贻误战机,但对于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女人来说,拿下这种男人相当于探囊取物。男人也有脆弱的时候,找准
位,一针下去,良好的开端等于成功的一半。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女男之情,始于XX。好男人一般责任心強心肠软,不会太绝情,曰久生情,养一条狗时间长了还有感情呢,何况是一个跟自己有过肌肤之亲水鱼之
的女人呢?
这一大套道理,唐微微第一次听到的时候,那感觉完全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她觉得自己很OUT——是的,她是个好女人,学习好工作好身体好。但,她不是一个对男人构成杀伤力的女人,不是一个让男人魂牵梦绕的女人,她尤其不是那种女人,那种即便男人知道她很危险很放
依然离不开的女人——很早以前,她曾经问过王洋一个问题,为什么男人会喜欢卡门?卡门没受过教育,凶狠,动不动就打架斗殴,还走私,犯罪,并且不忠。王洋那时候只有二十一岁,回答得非常幼稚——他说:“那个小说大概是提醒世人,这种女人是洪水猛兽吧。”
呵呵,那时候,王洋不喜欢洪水猛兽。那时候,唐微微也认为,男人,只要是正常理智的男人,都不应该喜欢洪水猛兽。但很多年后,她发现,其实,男人还是喜欢洪水猛兽的,至少,多数男人都免不了这个俗。
唐微微感觉自己很累,脖子发硬。她真的很想靠在王洋的肩上——多年以前,那副肩膀她是那么熟悉。那时,她整天要靠在他的臂弯里。有的时候,在马路上走着走着,她会忽然对东张西望的王洋下命令:“搂我!快点着!这么不自觉,还要我说!”有的时候,王洋会故意抗命不从,低声下气地求她:“唐大姐小,您能行行好吗?奴才今儿能歇歇胳膊吗?这整天搂着你,都搂出肩周炎了!”
但,这不是多年以后了吗?唐微微能跟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再像以前似的,娇嗔地命令王洋把胳膊伸过来,搂住自己吗?她那时是女王,是他的女王,现在,她还是女王,不过是自己的女王,他已经不是她的奴才了。她不能再对他发号施令了。
唐微微心里升出一丝希望,希望王洋能拥她入怀。女人是水,水被岸围住,于是成了河
,水被山围住,于是成了溪
,水被陆地围住,于是成了江海…王洋是什么呢?是她的岸?山?还是陆地?别想入非非了,他跟她结束了,他是别人的堤坝,沟渠,避风港,他跟她没有关系了。
“你没事儿吧?脸色这么难看?”王洋总算注意到唐微微了。
“我…”唐微微还真是有事儿。她本来想忍着,但一张小脸忍得煞白,浑身上下,香汗淋漓。
王洋直接把车开到医院。急
阑尾炎。手术。
唐微微顺理成章住进王洋的豪宅——她单身,没人照顾,又做了手术,王洋好歹是她前男朋友,怎么也不好意思装看不见吧?
丽莎气得眼睛都反光了。她并不知道唐微微跟王洋过去那点事,在她看来,唐微微这一招属于“苦
计”显然,比她的“美人计”要高超和自然得多。
丽莎捧着鲜花来看唐微微,当着王洋的面,对唐微微半真半假半吃醋地说:“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出呢!我这阑尾怎么就这么健康!”
丽莎提出要留下来照顾唐微微,王洋赶紧忙不迭地说自己的女朋友会过来。
事实上“瓷娃娃”一天都没有来过。本来王洋不想跟唐微微说“瓷娃娃”的事,但唐微微是谁啊,王洋对她只能采取打不起躲得起的游击战术,一旦狭路相逢短兵相接,王洋只有“缴
不杀”的份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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