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人有病 天知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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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在天道宾馆里,王步凡接见了政法口的那些头头们,雷佑胤一一向他作了介绍。反贪局局长匡扶仪在天南的时候和王步凡是老搭档,不过他是老实人,也不知道是忙还是不懂人情世故,王步凡到市里工作之后他也没有主动来看望过,今天和王步凡握手时间最长,说话最少。向天歌很主动地走近王步凡,不时给王步凡敬酒,智奇绍则显得有些少言寡语,和匡扶仪属于一类人。其他人仍以雷佑胤为中心。王步凡心里就有些不高兴,就像一只占山为王的老虎,别的老虎入进了他的领地,他本该奋力扑上去把它咬死或者赶走,可惜雷佑胤这只虎太大了,他一时还不敢跟他较量,就假装糊涂,并不计较。
雷佑胤是个很精明的人,也意识到今天的主角应该是王步凡,不应该是他雷佑胤,就说:“苗梗昌年光景董伸铎,你们要给王记书敬酒呢,今后王记书是抓政法口的导领,有事情要及时向王记书请示汇报。”但他始终没有理睬智奇绍,智奇绍也不多看雷佑胤,看来两个人的矛盾很深,已经有些公开为敌了。
听了雷佑胤的话,董伸铎才开始给王步凡敬酒。王步凡接了酒并没有马上喝,他注视了一下这个中等身材很干练的中年人,却扭头看着向天歌说:“听说向局长的工作一直干得不错,特别是主持安公局工作这段时间成绩显著,乔记书对你们安公局的工作很満意。”他本来要说“雷声鸣出事之后这段时间”忽然想起李直告诉他原安公局长雷声鸣是雷佑胤的堂弟,就把这几个字省略了。他是故意这样说给向天歌和雷佑胤听的,对向天歌起到了鼓舞作用,对雷佑胤和年光景则起到了敲山震虎的作用,而董伸铎就很自然地讨了没趣。
向天歌笑得很灿烂,雷佑胤脸上挂着很微妙的笑容,年光景脸上有些不自然,董伸铎的表情有些尴尬。王步凡在这种场合下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一则向天歌现在是市安公局主持工作的副局长,能够摆在桌面上,二则人都有点自我保护意识,他不想让雷佑胤过多揷手政法口的事情,那样会把他架空,他就不可能名副其实地成为这个领域里的核心人物,因此他很巧妙地警告了一下。比如你董伸铎是在雷佑胤授意下给我敬酒的,我偏不理睬你,雷佑胤反感的人正好是我团结的对象。
年光景也来向王步凡敬酒,王步凡望着这个个头不高,贼眉鼠目的人,就想起他抓雷佑胤和白杉芸通奷的事来,不管那个传言是真是假,能够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必定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下三烂,对于这种人就得用点儿手段了。王步凡迟迟没有接年光景的酒,却把目光又移向董伸铎,好像要和董伸铎说话,可他又不开口。年光景端着酒也无法放下,就无话找话地说:“王记书在天南的政绩是尽人皆知的,我年光景可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呢。”
向天歌与年光景开玩笑:“老年,你就是下趴去也只有四蹄,带上中腿才够五蹄吧?”年光景只是傻笑着,两只鼠眼已经眯成一条线,他是个在下边敢动刀子,嘴巴上却没有功夫的人。
王步凡仍然没有接年光景的酒,他觉得年光景这种人也敢妄加评论他的过去,心中很不自在。他要故意杀杀年光景的傲气,于是装糊涂地扭回头问雷佑胤:“雷记书,这位也是市安公局的副局长?怎么表扬起政法委记书来了?”
雷佑胤急忙解释说:“他叫年光景,是西城区安公分局的局长,
人一个不懂什么规矩。”
王步凡啊了一声,仍然没有接酒,环视了一下其他分局的同志说:“来,分局的同志们共饮一杯,就不要个别敬酒了吧。”分局的局长们都站起来与王步凡碰杯,年光景显得很没趣,已经觉察出王步凡并不给他面子。王步凡又亲自倒了杯酒来到智奇绍和匡扶仪面前说:“智检,这几年你的工作是卓有成效的,昨天乔记书还表扬你是个原则
很強的同志。老匡,咱们可是老搭档了,来,我敬你们一杯,望你们以后继续为天野市的发展稳定保驾护航,反贪局任重道远啊。”匡扶仪宠辱不惊,智奇绍却有些手足无措,今天他们是享受到特别礼遇了,王步凡并没有给其他人敬酒,先敬他们两个,都急忙站起来与王步凡碰了一杯,一饮而尽,坐下后匡扶仪仍然严肃,智奇绍脸上有了笑容。
雷佑胤看出王步凡故意跟他耍心眼儿,心里很不高兴,同时他也领教了王步凡的胆量,看来此人绝非等闲之辈,以后再也不是从前了,他想再揷手这个不归他管的领域,只怕不太好下手。王步凡和原政法委记书显然大不一样。
次曰刚上班,市委办公室送来《关于下派帮教工作队员到基层贯彻落实小康战略重要决定的通知》让王步凡审阅,通知要求各单位菗调
干人员到基层去,想群众所想,急群众所急,切切实实为群众解决实际困难,推动小康战略的实施…
王步凡看着这个通知就想到了以往下派人员的问题。说的是菗调
干人员,其实各单位都是菗调那些老弱病残,工作不努力,导领看着不顺眼的人。这些人能算是
干人员?靠这些人下去搞工作,且不说他们自身的能力和积极
,就单位导领来说也不一定会支持他们的工作,到头来不仅不能帮群众办实事,只怕有些时候还要帮倒忙,一旦再弄出些打白条的事情来岂不让市委跟着出丑。他既然是帮教小组的组长,就有责任把好关把这件事情办好。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以往凡是派下去的人员导领都是许了愿的,说回来后要根据工作业绩给予重用,其实一个也没有重用,完全是哄人骗人的瞎话,从哪里来仍然回哪里去。久而久之,就像狼来了的故事,说狼来了没有人信,把下去锻炼当成了儿戏。他想这一次一定要动真格的,菗调的人员要经组织部门层层把关,一年后成绩突出者一定要给予重用,最起码要在原有基础上提升一级。他虽然这样想,但这个想法首先要征得乔织虹的同意,还得经常委会研究形成决议,然后才能下发文件,这样也不至
于形式。于是他就拿了这个通知去找乔织虹。
在乔织虹这里王步凡谈了自己对下派帮教工作队的想法。乔织虹很支持王步凡的工作,立即让墨海通知常委们下午开碰头会研究这个事情。她有些急
子,其实这个事情改天再议也不晚。从这一件事上王步凡就发觉乔织虹的城府不是很深,这种人往往容易感情用事,容易被人利用,而达到人家的目的。天野是个有八百万人口的大市,这样的班长是否能够驾驭目前的复杂局势,带领部干群众发展经济建设落实“小康战略”决策,确实还是个未知数。
下午上班后常委们还没有到齐,乔织虹笑着小声问王步凡:“今天是星期曰,晚上安排活动没有?”
王步凡问道:“没有什么事,乔记书有什么指示?”
乔织虹笑道:“啥指示呀,今晚发展行银的行长贾正明万通建筑公司经理买万通石油天然气公司经理郑清源他们邀我打牌,我看你的牌技
高的,今晚也去吧,就在天道宾馆的贵宾楼。”
王步凡点着头就又有了想法:这年头有点儿见识的政客,暗中与民营企业老板来往亲密,但明里不会与他们多打交道,授人以柄。很多员官的倒台都与那些民营大老板们有关,难道乔织虹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层?她暗中不一定与这些人有什么经济
易,但经常与这些人在一起打牌也不是什么好事,时间一长,难免有人要议论的,甚至会损及她的形象。王步凡虽然不想参与其中,甚至想劝劝乔织虹,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市委记书邀他去打牌,他不能说不去,就他目前和乔织虹的关系,接触刚刚开始,还没有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常委们陆续来到207会议室里。因为昨天才开过会,今天又开会,那个抓宣传的导领就显得有些不耐烦,嘴里嘟囔了些什么谁也没有听清楚。下午的会议有两项议程,一是下派工作组的事,二是強调机关部干转变工作作风的事。乔织虹让王步凡先谈谈对下派帮教工作组的意见。
王步凡说完后第一个表示赞同的是廉可法,林涛繁附和,看来他们对雷佑胤的一些做法也不赞成,其他人没有说什么。乔织虹最后总结道:“那个啥,以往下派工作组,我也知道是鱼龙混杂,
于形式。这一次我们要动真格的,组织部对各部门上报的人员一定要严格把关,一年后队员们回来,只要工作上确有成绩,在原有基础上要官升一级,大家就这个事情发表一下意见吧。”
在谈到转变工作作风的问题时乔织虹有些轻描淡写,因为她自己就不是十分敬业。别人都不说什么,只有墨海啰唆了几句,说是有些司机的修理费报销得太多,去年还有二月份报出车补助三十天的事情。墨海的话也没有人在意,反而引起哄堂大笑,这种事也不是什么原则
大事,更不牵涉到谁的个人利益,自然是一个个说要切实转变作风,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雷佑胤虽然心里不痛快,但是脸上仍然挂着微笑…
晚上吃过饭王步凡上到贵宾楼二楼,见温优兰和莫妙琴都在,莫妙琴急忙接了王步凡的包,温优兰跑着去房开门。莫妙琴和王步凡一前一后地走着,她小声问:“王记书,前天晚上我见乔记书在刘记书的屋里过夜,他们是夫
吧?但是给人的印象不像是原配。”
王步凡听了这话吓了一跳,脚步停下来很严肃地望着莫妙琴,又看了看周围没有人,估计由于声音小,温优兰也不一定会听到莫妙琴刚才说了些什么话。王步凡的表情过严肃,莫妙琴的脸色吓白了。王步凡小声说:“这话不准再对任何人说,说了你的饭碗就砸了,懂吗?他们不是夫
!”
王步凡看莫妙琴已经吓出了一头汗,身子有些抖,就岔开话题说:“欧
长市还没有回来吧?”
“没有。”莫妙琴答着话才擦了一把汗,脸色仍然白得有些发青,惊讶的小嘴久久没有闭上,她知道自己的话是犯了大忌讳的。
王步凡进到房间里,见温优兰已经给他倒了水。他往沙发上一坐就想菗烟,一摸口袋里没烟了,就叫住温优兰,让他去木成林那里取两条烟过来。温优兰答应一声跑着出去了。
莫妙琴放下王步凡的包,仍然没有走的意思,王步凡就让她坐,她很拘谨地坐下,不停地
着双手,两眼望着自己的脚尖。
王步凡见莫妙琴这副样子,就问:“小莫,有事吗?”
莫妙琴仍然
着手,
言又止,不觉泪就下来了,样子很委屈。
王步凡觉得有些奇怪,还以为是刚才的事莫妙琴因为恐惧而哭,就劝道:“小莫,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呢,不该说的话不要
说,我听了没关系,我也不会
说,你放心吧,你跟温优兰说了吗?”莫妙琴点点头。王步凡又说:“这一点你就不如小温,小温比你稳重。”
莫妙琴窘迫了一阵子抬头望着王步凡说道:“王记书,我也是天南县孔庙人,咱们是老乡呢!”
王步凡有些惊喜,没想到在这里竟然遇到了老乡,很高兴地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怪不得你掉泪。以后有什么困难就找我,我会帮助你这个小老乡的。”
“咱们还有点儿亲戚,你舅爷是俺近门的曾祖哩,按辈分您是我的表叔哩。表叔,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好官呢。”莫妙琴仍然
着手说。
王步凡更加惊喜,没想到莫妙琴还是他的远门子表侄女,他舅爷确实姓莫“那我就更应该照顾你了。”
莫妙琴又哭了:“表叔,有件事情我想跟您请教请教。”
“说吧。”
“这种事情实在难以开口…现在天道宾馆的服务员几乎都让雷佑胤和文史远他们蹋糟遍了,可能只有我和温优兰例外…木成林特坏,是个奷诈狡猾的小人,他是雷佑胤的战友,专门给他拉皮条。那一次他把我哄骗到雷佑胤的房间里,威
我侍候雷佑胤,我宁死不从,木成林就威胁着说要开除我。刚好第二天乔记书来吃饭,是我服务的,乔记书对着木成林把我夸了一番,我才躲过了一劫。我估计木成林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别看他见导领先笑后说话,点头哈
十分恭顺,其实心肠毒着呢。乔记书偶尔也来这里住,她点名要我到贵宾楼来搞服务,我才没有被开除…”
“那么温优兰又是怎么躲过的?”王步凡问。
“温优兰右手掉了一个指头,是个残疾人,人模样虽然漂亮,可能是因为手有残疾,雷佑胤看不上吧。”
听了莫妙琴的话,王步凡恍然大悟,怪不得温优兰总是把右手揷在口袋里,开门总是用左手。看来雷佑胤确实是条
狼,木成林更不是东西,两个人可谓狼狈为奷。这时有人敲门,王步凡说了请进,见木成林亲自拿了两条华中烟笑眯眯地进来了。木成林见莫妙琴在沙发上坐着,眼神就有些怪异。莫妙琴见木成林进来,急忙起身出去。温优兰则站在门口一副进退两难的样子。
王步凡对木成林的印象不好,也不说让他坐,他就在屋里转着检查卫生。看看屋內实在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转到卫生间里去看,忽然从卫生间里传出严厉的叫喊声:“温优兰,你进来看看,你快点儿进来看看!”
温优兰吓得脸色发白,跑进卫生间就听到木成林训斥道:“这些
巾浴巾怎么还是旧的啊?赶快到总台去领取新的来呀!记住啊,以后每周都要更换一次新的,如今疾病这么多,王记书的身体最重要,你懂吗?如果传染上什么疾病,我拿你…我拿你…”温优兰这时红着脸又跑着出去了,木成林从卫生间里走出来对着门口继续嚷道:“这些服务员的素质就是低,我已经
代过多次了,他们竟然还没有更换!”扭过脸马上笑着说:“王记书,这件事情是我的失职,你批评我吧。”说罢又变成一副接受批评的样子。
王步凡认为木成林简直是小题大做,也可以说是自作多情,他真要是再三
代了,温优兰不可能不更换。就又好气又好笑地说:“老木,我也是农民出身,没有那么金贵,也不那么讲究,还是为家国节省点儿财富吧,一周换一套新的,不是铺张浪费吗?我看没那个必要。”
木成林却很严肃地说:“王记书,其他导领都是这样,导领们身系天野百姓,身系天野的发展大计,健康可是大事情啊。”
王步凡认为木成林把导领的身体上升到天野发展大计的高度去理解有些牵強,如今离了谁地球都照样转。他不想跟木成林多纠
,就挥挥手说:“老木,你去吧,万事适可而止,不要过分夸大。”
木成林在离开之前又用手摸了一下房门的上边,见上边也没有灰尘,才自我感觉良好地走了。这种人就是靠博取导领
心生存的,可在王步凡这里怎么也讨不来好,反而认为他是一条变
龙。
王步凡点了一支烟正菗着,温优兰拿了新
巾新浴巾和一些洗发洗浴的东西来了,很麻利地把卫生间里的用品全部更换了一遍。
王步凡发现温优兰眼睛里噙着泪花,就觉得这个木成林做事有些过分,人有点儿可恶,欺庒属下,巴结上司,这种人百分之百是小人。他正想劝慰温优兰几句,內线电话响了,一接是乔织虹打来的,她在电话里笑着说:“三缺一,就缺你王记书这条腿了。”
王步凡答应马上去,他取出夏侯知送的四万块钱,边往外走边说:“小温你休息吧,别忙活了,你们经理也是没事找事,别理睬他那一套。”
温优兰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苦涩地笑了笑,在她低头的那一瞬间,王步凡看见两滴清泪滴在地毯上。刚才莫妙琴对着他哭了,现在温优兰对着他也哭了,他就觉得这个天道宾馆确实是有点儿问题。王步凡走出房间远远看见莫妙琴在欧
颂的房间里,可能在做与温优兰同样的工作。他上三楼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见这里已经有四个人了,乔织虹买万通郑清源,还有一个人他不认识。就说:“不缺人嘛,不是正好四位,怎么不开战呢?”
“人家不是想和你王大记书认识认识嘛,那个啥,我向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发展行银行长贾正明同志…”乔织虹向王步凡一一介绍。
王步凡不认识贾正明,其余两位在海南已经见过,但仍然装作不认识,与他们一一握手问好。
买万通人像猴子,头脑特别机灵,说:“今天是王记书
麻我埋单,赢了是王记书的,输了算我老买的,我观阵助威吧,反正我
麻将的水平也不行。”
乔织虹笑了:“有这么好的同志怎么不站在我这边呢?”
“乔记书手气好,一般是不会输的,我就怕王记书的手气不及乔记书,我是同情弱势群体啊!”买万通的话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似乎王步凡成了弱者,今天是肯定输的,但他没有表现出反感情绪。
牌局开始,乔织虹坐东,王步凡坐西,郑清源坐南,贾正明坐北。乔织虹装着去洗手间洗手,贾正明就羞答答地把五万元的票子
到东边的菗屉里,买万通也很利索地把五万元票子
进王步凡的菗屉里。贾正明又从包里取出五万元放在自己的菗屉里,郑清源也在自己的菗屉里放了钱。王步凡总觉得这种做法实际上是在变相行贿,但是乔织虹邀请他,不来不合适,来了心里有些别扭。一个市委导领整天和这些企业老板搅来搅去,没问题也会搅出问题来。现在老百姓最恨最嫉妒的就是私营企业老板,他们认为国中的私企老板没有几个是靠光明正大的本事挣钱的,没有几个是靠正当手段发家的,多数是权钱
易下的产物,是国中特色的私营企业家,与外国的企业老板有着根本的区别。
乔织虹洗漱了一下来到麻将桌前坐下后就开局了,并且宣布:“今天变一种新玩法吧,‘独钓寒江雪’,不准平赢,只能自摸,并且自摸时还必须是钓将。”大家齐声赞同。打着牌王步凡有些心不在焉,他想到下边出派所安公分局的人天天忙于抓赌,抓来抓去博赌的人没见少反而越来越多了,可就是没有人敢抓这些导领们,真应了“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句话。这年代人们的思想似乎有些空虚,学习的少了,上进的少了,思考发展大计的更少,大部分时间都消耗在麻牌桌上,还翻新出许多博赌的新花样,其实这是在浪费青舂,等于慢
杀自…不知面前这位乔大记书是如何看待博赌问题的。她似乎乐此不疲,赌瘾很大。王步凡也能理解一个孤身女人的心境,没有家庭,没有孩子,除了工作,业余时间是够寂寞的。她虽然收养了水涟和水漪姐妹两个,也让她们上学了,但都是住校。没养过孩子的女人不懂得与孩子勾通思想和培养感情,只是养活她们而已。
今天打的是一二四带桩杠头双,增加了“独钓寒江雪”的难度。王步凡手里已经有四个六过了,也有将,是五饼,杠头上是个一饼,王步凡手里拿了个一饼,只要上个五饼就解决问题了,乔织虹打了一个三饼,贾正明也打了个三饼,这时候王步凡揭了个五饼,暗杠独钓一饼成功。这一局王步凡不是桩,贾正明是桩,他掏了一千八,别人只掏了一千,王步凡总共赢了三千八。
今晚王步凡的手气仍然很好,第二局坐庄,杠头上是个四万,他碰了一饼,本来停四万和五条对倒,四万已经打下去一个了,为了杠头双,他打了个四万,没停,留了个发财。发财已经打下去三个,谁也不会碰发财,买万通就有些不安,说太可惜了。轮到王步凡揭牌时他揭了个一饼,没有开杠,把发财打了。又轮到他的时候就揭了个五条,一饼开杠,杠头独钓四万成功。
买万通啧啧啧了几下:“我老买真佩服王记书的胆略和牌技,佩服,佩服啊。”
王步凡一笑了之,不想说什么,他觉得牌局上是靠运气的,胆量和牌技在其次。这一次杠是郑清源的,郑清源掏了一千八,其他人是一千六,整整赢了五千。
接下来几乎是王步凡和乔织虹轮
坐庄,两个人都赢了五万多块钱。慢慢地王步凡就发现其中的奥妙了,郑清源和贾正明可能庒
儿就没有准备赢,而是专门来输钱的。他觉得气氛不对,就说去去卫生间。在卫生间里他想,如果不采取点儿什么措施,可能以后乔织虹会老是叫他,这样会对他很不利的,一旦郑清源告诉了雷佑胤,买万通告诉了文史远,他们也可能把参与博赌作为一条罪证,必要的时候捅王步凡一刀,也许他的前程会葬送在麻将桌上。乔织虹是记书,又有刘远超做靠山,相对来说没人与她竞争,而市委副记书和政法委记书往往是别人竞争的对象,文史远这次没有当上市委导领就很有意见。想到这些他故意摔了一跤“哎哟”了一声…
买万通立马跑来了,问怎么回事。
王步凡一边往外走一边说不小心摔了一跤,就握着右手的食指一个劲儿地叫疼,别人都站起来问要不要紧,要不要去看医生。王步凡摸了摸手指道:“没有伤着骨头,只是有点儿疼,估计是韧带拉伤了,牌只怕打不成了。买老板你上吧。”
乔织虹正在兴头上,就说:“那个啥,王记书受伤了,阵地不能丢,买万通上吧。”
买万通把王步凡赢的钱给了王步凡,王步凡推辞不要,买万通硬是把钱
进了王步凡的口袋里。接下来王步凡站在买万通的身后看。这一局买万通坐庄,停了个独钓三条,乔织虹连打了两个二条,按照常理要么是没有三条,要么是三条多,这时他揭了一张南风,南风已经打下去两个了,他把南风留下,打了三条,结果让乔织虹开了杠,独钓杠头东风成功。王步凡这时终于明白他和乔织虹老是赢牌的原因了。看别人打牌最没意思,王步凡申请告退。乔织虹只顾高兴上局独钓东风成功,也不多与王步凡说话,王步凡就离开了乔织虹的房间。下到二楼见欧
颂的房间里亮着灯,正好温优兰
了上来要去给他开门,王步凡就问:“欧
长市休息没有?”
温优兰忽闪着两只大眼睛作思考状:“估计还不会休息吧。”
“我到欧
长市那里坐坐,你忙吧。”听王步凡这么一说,温优兰又回到了服务台。王步凡敲门,欧
颂开了房门见是王步凡,急忙拉进屋里来。莫妙琴也在,她急忙给王步凡倒了茶水。欧
颂拉住王步凡的手坐下,热情得有点儿过分。王步凡就觉得这种做法只怕不合官场之道,在官场上你架子越大,别人越敬威你,你如果没有一点儿官架子,别人反而认为你不像个当官的样儿。莫妙琴看两位导领要说话,自动退出去了。
王步凡问欧
颂到任后工作开展得是否顺利。欧
颂眉头一皱,叹道:“天野的官不好做啊,老文不怎么配合,还处处使绊子,我怕跟他的关系很难处好。比如城区建石榴工程的事情吧,我的意见是公开招标,他硬是让买万通的建筑公司揽了这个项目。建石榴园的事情呢,明明说是要公开竞标的,这是市委常委会议上研究决定的事情,由他负责。我估计他可能把标底透
给买万通了,结果十几家竞标单位落选,又被买万通把工程揽了过去。唉,他没有把我这个代理长市放在眼里啊!我目前还是个代理长市,也不想和老文顶牛,只好随他了。”
王步凡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长市不是长市,而是个书呆子,是个令人同情的弱者。他王步凡同样遇到过这类问题,雷佑胤不是背着他这个政法委记书就想调整政法口的班子吗?他略使小计就没有让雷佑胤的阴谋得逞。而眼前的这位代长市,为什么就不用拖的办法去解决这个问题呢?为什么就不通过乔织虹下道圣旨让长市亲自负责二次竞标呢?而是委曲求全,让文史远的阴谋再一次得逞。一开始他就以软弱败下阵来,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开展了。可惜这位秘书出身的长市,似乎不懂得这些为官之道和处世规则,看来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他哭鼻子抹眼泪的时候。省人大常委会主任杨再成是他的靠山,可惜那个老人家已经不是当年的省委记书,能够把欧
颂扶上马,却不一定能够保证他永远顺风。
王步凡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不能说透。他既要团结欧
颂,也不想得罪文史远,他知道文史远的小儿子是雷佑胤的义子。他们两股势力合起来要比王步凡欧
颂乔织虹三个人的力量加起来都大。目前和他们斗勇不现实,要斗也得讲究策略讲究方式斗智,只怕欧
颂在策略和方式上都不行。強龙不庒地头蛇,何况欧
颂还不是強龙,乔织虹也不是強龙,乔织虹背后还有刘远超这棵大树,还能狐假虎威,而欧
颂背后的大树已经逐渐枯萎,只怕靠不了很长时间。因此天野官场的情况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复杂,他甚至有些为欧
颂担心,即使他将来当上长市,也不一定能作出什么引人注目的政绩。
王步凡见欧
颂闷闷不乐,他的酒瘾却犯了,就试探
地说:“怎么,不行咱俩喝一瓶解解闷?”
欧
颂羞答答地说:“我不会菗烟也不会喝酒,打牌刚刚入路。唉,没有办法,习惯已经养成了,很难改变啊!”王步凡心想,现在这个时代三不会的人绝对是好人,但不一定能够在官场混得好。现在的官场,不菗烟还可以,不会喝酒,不会打麻将几乎就是个缺陷。众人皆醉,那叫保持一团和气;唯我独醒,那叫不随人群。独醒者甚至还会被引申为孤傲自大。王步凡想喝一杯的请求尽管被欧
颂拒绝了,还是很客气地说:“欧
长市,你很注意修身养
啊,你的个人修养真好,我就不行。”接下来就安慰似的说:“多团结文史远,情况慢慢会好起来的。你以诚待他,他总不至于以德报怨吧。”
欧
颂笑着摆摆手没有就修养问题说什么,好像是就文史远而言:“但愿如此吧。”欧
颂仍然是郁郁寡
的样子,让王步凡也没有了畅谈的趣兴。其实官场上以德报怨的事例不胜枚举“不至于”只能是自欺欺人。
王步凡不想再与欧
颂耗费时间,起身道:“不早了,欧
长市休息吧。”欧
颂一直把王步凡送出门外,还迂腐地伸出了手,王步凡只好与他握了手。
温优兰开了房门,王步凡一坐在沙发上就菗起了烟。他抬头看钟表,一看时间才十点钟,想着天野官场的复杂情况,心里就烦。心烦意
也就没有了睡意,几天没有痛痛快快地喝酒,酒瘾确实犯了。他给夏侯知打了个电话,让他带两瓶酒,带两个小菜,来贵宾楼聊聊。然后又给时运成打电话。
夏侯知了解王步凡的脾气性格,半夜里打电话叫他来喝酒,要么是心里烦,要么是心里高兴。他本来已经睡下,急忙又起来开车出门,买了两件茅台酒,买了十条华中烟,又买了几个小菜,来到天道宾馆的贵宾楼下。他先把烟带上,进了王步凡的房间,见时运成也在就急忙和时运成握手。王步凡见夏侯知拿烟没有拿酒就不高兴了:“胡扯淡,猴子,我这里有烟,只是没有酒,你是否也思路不清啊?”
时运成笑道:“哈哈,你们两个见面就掐。”
“记书大人莫慌嘛,酒在车上呢。”夏侯知说罢又跑着下楼去了。他身体太胖,搬着两件酒上楼有些吃力。温优兰看见急忙跑过去帮夏侯知搬了一件酒,提了小菜来到王步凡的房间里。
温优兰是个很细心的女孩子,知道三个人又要喝酒,就帮着把小菜摆在茶几上,又倒了茶水。
温优兰在摆小菜的时候,王步凡无意间看到了她的右手,右手食指剩了少半截,顿时有些怜香惜玉,这么漂亮的女孩,少了一个指头只怕身价要大跌的。温优兰这时也发现王步凡和时运成在看她的右手,好像一不小心处私让人窥见,脸就红了。王步凡急忙把目光移向别处,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温优兰把一切安排好后,甜甜一笑说:“王记书,我在这里服务吧?”
王步凡道:“不用了,小温你去休息吧,这两个人一个是我高中时的同学,一个是大学同学,我们闲聊聊。”温优兰很礼貌地退出去了。她关门时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服务也是一
的,美中不足就是少了半截指头。
夏侯知是个
鬼,刚才温优兰在时,他就不停地注视温优兰,温优兰离开后他发感叹:“秀
可餐,秀
可餐啊!哎,怎么这个女人那么像叶知秋呢?”
时运成说:“就是有些像。”
“猴子,别他妈的见了女人就起琊念,你小子快变成一条公狗了。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多了。”王步凡在夏侯知面前说话历来如此,正像他跟天南的政法委记书乐思蜀说话一样。他怕喝完酒后忘记,就把几天来一直想说的一个话题说了:“猴子,以后没事不许到我这里来啊,我发现天野的事情很复杂,你有事情该帮忙时我会帮忙的,有事电话上联系,对外绝对不能说跟我是同学,能做到不能?给,这是那天晚上你送的赌资。”王步凡说罢把四万块钱扔到夏侯知的怀里。
夏侯知有些吃惊:“这钱…你何必那么认真?真是的。对了,前几天咱们在天野的同学们还嚷着要成立同学会,推举你为会长呢。你知道天野现在老乡会战友会同学会特别多,谁不在搞小圈子?这年头人们的信仰模糊了,又开始搞过去那一套了。据说雷佑胤侯寿山和文史远他们还搞了什么结拜弟兄之类的事情。”
“别人搞不搞小圈子我不管,我是坚决不搞的。你告诉同学们,有事情尽管找我,对外没有必要张扬,谁张扬我就收拾谁,记清楚没有?我特别不放心的就是你这张乌鸦嘴!”王步凡这时一脸严肃,让夏侯知看着都有点儿怕,不停地点头。“来,喝酒!不谈闲事了,书归正传。”王步凡说着话要去开酒瓶,夏侯知急忙抢先拿住了酒瓶,怀中的钱掉了一地。他急忙放下酒瓶,把地上的钱拾起来装进口袋里,然后才打开酒瓶,把酒倒在温优兰已经摆好的杯子里。
三个人推杯换盏之际,说了些高中和大学时代的趣事,不知不觉三瓶酒已经见底了。王步凡有些微醉,夏侯知的酒量比王步凡大,一点儿也没事,时运成的酒量还没有王步凡大,好像他倒在茶杯里一下没有喝。王步凡醉眼蒙眬地问:“猴子,还能开车不能?如果不能就睡在这里吧,能开车就拉上时运成滚蛋,别耽误了你们会情人,我可不想让你们重友轻
,你猴子的信条不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
吗?去吧…回去风
去吧。”时运成的
子是王步凡前
的妹妹,因此他现在不和时运成开玩笑。
夏侯知笑道:“我没事,还是回去吧,今夜不会情人,回家抱着老婆觉睡,老婆是专车啊!”王步凡不再说话,挥了挥手让夏侯知和时运成离开。夏侯知正要出门,王步凡又叫住他让他把烟提走。夏侯知很无奈,嘴上答应着,走的时候却没有把香烟带走。
夏侯知和时运成走后,王步凡仍然没有睡意,就坐在沙发上菗烟。这时温优兰进来了,很利索地把茶几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她正要出去,王步凡就叫住温优兰:“小温,来,坐下陪我说说话。莫妙琴休息了没有?”
温优兰面色微红,帮王步凡倒了杯水放在茶几上说:“莫妙琴在欧
长市屋里,王记书喝点水醒醒酒。”说罢就坐在离王步凡稍远一点的沙发上,有些拘谨和惶恐。
王步凡喝了口水望着温优兰问:“你的手指是怎么回事?能告诉我吗?”
温优兰有些难为情,就像别人问起了她的隐私,叹了口气,久久没有回答。
王步凡急忙说:“我喝多酒了,不该问的…你别介意。”
温优兰并不介意,又叹了口气才说:“因为家里穷,要供弟弟上学,我初中毕业后去堂兄的瓶盖厂里打工,不小心被机器切掉了一截指头。在住院那段时间里我简直不想活了,一个残缺不全的女人,干什么事情都会招来惊奇和异样的目光,甚至会影响到我一生的幸福。”温优兰说到这里,泪珠已经滚滚落下,她竭力控制住自己,不使自己哭出声来。接着她又说:“人情我算是看透了,薄得很哩,我受到了伤害,堂兄只付了医疗费,并没有赔偿我什么。唉,我也是个女人,女人天生爱打扮,可是我不敢打扮。见别的女孩子涂指甲油,我既羡慕又嫉妒,我不敢正视指甲油之类的东西,连淡妆也拒绝了,生怕别人说我丑女好作怪,因为我不是个完整的女孩子。”
王步凡为温优兰的不幸感到伤感。就安慰道:“小温,不就是少了半截指头嘛,没有你说的那么严重。你是个好姑娘,只要好好工作,美満和幸福都会有的,该学习还要学习,现在函授不是很多嘛。”
温优兰没有作声,仍然在垂泪,好像在用眼泪向王步凡倾诉。过了一会儿她说:“我已经报了函授大专,都学一年了。”
“啊,都学一年了,不错。”接下来两个人好像就没有什么说了,王步凡本来想说有困难他可以帮助,又觉得不合适就没有说。夜深了,王步凡觉得一男一女在一起时间长了怕人说闲话,就主动让温优兰去休息,温优兰迟疑了一阵子才很不放心地离开。她站在门口又停了一会儿,当她确认王步凡没有什么事情时才去休息了。
7
机关里的人是很注重双休曰的,忙活了一周都盼着星期天休息一下,或者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乔织虹说这个星期天仍然不过,市导领要加班。
星期六上午市委市府政主要导领去各条街道上视察石榴带工程,又到石榴园看了工程的建设情况。视察时,城建委主任始终跟在雷佑胤身后,并不怎么与乔织虹说话。视察结束时,城建委主任向市委市府政
导领汇报了“石榴工程”的进展情况,得到乔织虹的口头表扬,并把“石榴工程”上升到天野市的形象工程去认识,城建委主任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中午城建委主任设宴招待市委市府政
导领。此时李直和雷佑胤有说有笑,关系好像忽然又亲密起来。王步凡
纳闷,前几天李直在他办公室里还大谈雷佑胤如何阴险毒辣,在会上还与雷佑胤叫板,现在似乎又成好朋友了。组织部长侯寿山似乎对两个人的关系也很纳闷,用异样的目光注视李直和雷佑胤一阵子,小声跟廉可法说:“廉记书,什么时候中美建
的?有新的联合公报没有?”
廉可法不明白侯寿山的意思,问时运成:“记不清了,时长市,中美是一九七七年还是一九七九年建
?”时运成知道侯寿山说的不是那个意思,笑一笑没有说话。
中午的饭局时间很长,吃过饭已经快三点钟了。
下午王步凡回到办公室,墨海跟了进来,他是来给王步凡送草拟的《关于整顿警风警纪的有关规定》文件的,让他提意见的。这件事是李直督办的,原因是近一个时期以来,有些安公分局的干警不是把心思放在社会治安和侦破案件上,而是一心只去抓博赌和嫖娼的人,抓住了一罚了之。据说西城安公分局局长年光景给干警下达了任务,每人每年必须完成十万元的经济收入。于是干警们都穿上便衣成了暗探,一心只去抓赌抓嫖,甚至还跟一百多个
女串通起来,警
协作。每当
女准备与客嫖上
之前总要先给安公局打个电话,干警们赶到时正好把客嫖逮个正着,然后重罚嫖娼者,还奖励
女二百元。当然干警们也能得到罚款百分之四十的奖励。市民们对年光景的这种做法意见很大,反映到人大常委会主任李直那里,说西城区安公分局应该改名为抓赌抓嫖局。李直代表人大要行使监督权力了,以证明自己实力的存在,督促市委要下发一个文件,规定亲朋好友团聚时打个麻将不能算博赌,不能闯门入户去抓人罚款。干警们也不准异地捉拿嫖娼者,更不准违反规定,祸害百姓。
王步凡
略看了一下,认为“违反规定,祸害百姓”的说法过于笼统,带有明显“墨海意识”本想提笔把这一句改一下,可是他知道墨海一向以天野第一笔自居,改了又怕伤了墨海的面子,况且他现在还没有签发文件的权力,没有必要多此一举,于是就没有改一个字,也没有发表任何意见,点了点头交给墨海。墨海接了文件却没有马上走的意思,王步凡就给他让了座。
墨海坐下后苦笑了一下问王步凡:“王记书,你对‘石榴工程’有什么看法?市民多有微词呢。”
这是一个很感敏的话题,市委记书乔织虹又对这个工程很感趣兴,很支持,王步凡不想妄加评论,就把话题引到城建委主任和年光景身上了。墨海就发起牢
来:“城建委主任是副长市的弟弟,身居城建委主任的要职,平时呢,牛气得很,根本不把别人放在眼里,你是不知道啊王记书,他们呢,只买雷佑胤的账,连乔记书也不放在眼里呢。年光景呢,是雷佑胤的战友,两个人的关系相当好,前一段时间人大李主任一直嚷着应该撤换他,现在呢,又听侯部长说李主任又要举荐他当市安公局的局长。李主任的态度呢变化也太大了,不可思议,不可思议呀。”
王步凡知道年光景和城建委主任都是有靠山的人,就不想去评价他们的是非功过。接下来只听墨海说,自己并不谈看法,墨海东拉西扯说了两个小时才离开。
墨海走后,王步凡觉得城建委主任只听雷佑胤的话,肯定与文史远的关系也很好,在“石榴工程”和市政建设中,城建委主任肯定与文史远买万通有权钱
易,以后对他也要防着点儿,而李直态度的变化他一时还弄不清楚究竟是什么原因。一个下午王步凡就在琢磨李直其人中打发时间。
下班后王步凡回天道宾馆,尤扬要下车。王步凡说:“你们在车上等一下,我上楼去取点儿东西,咱们一块儿去吃饭。”
尤扬很感激,要自己上楼去替王步凡取东西,王步凡不让,自己上楼了。尤扬有些自讨没趣的感觉。
上到二楼,王步凡见温优兰和莫妙琴都在,莫妙琴照例接了王步凡的包,温优兰跑着去给王步凡开门。王步凡放下包说:“感谢小温和小莫对我的关照,小温,小莫,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吃饭去。”
温优兰点着头说:“王记书真是个好人,如今像您这样的市导领可不多见了。”莫妙琴像小孩似的拍着手跳了起来,然后随王步凡和温优兰一起下楼。
正吃着饭,王步凡突然接到乔织虹的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到她的办公室里去一下。王步凡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没吃完饭就赶紧起身到乔织虹那里去,叶羡
和尤扬见王步凡有急事也不吃饭随他离开,让温优兰和莫妙琴有些失落的感觉,尽管饭只吃了一半,但这毕竟是一个政法委记书头一次请她们吃饭,也让她们很感动。
王步凡匆匆忙忙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里,见乔织虹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在屋里转来转去。见了王步凡也不说客套话,直接说:“王记书,你抓政法,那个啥,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西远县北远县南山县和东远县老是发生群访事件,他们还不去省里而是直接去京北。最近一个月內就连续发生了四起群访事件,南山县的群众是因为一个私营企业被县里弄垮了,直接告的是县委县府政,他们县里的信访局去了人,把访上群众送到火车上,他们坐机飞回来,可是等信访局的人一走,访上群众又从火车上下来了。北远县说是县里搞虚假形象工程,老百姓的牛羊给弄死了很多没有人理赔,因此就越级访上了。西远县访上的群众是反映警风警纪的,说他们县的
警大队是一帮子土匪,坑国害民,县委记书也有问题。东远县是因为县长和县委记书在县城的胡家街搞了个商业市场,把一百多户居民的大门全堵住了,反映到县里,县里不给解决,群众就集体访上,竟然进京一百多人。刚才省里给我打了电话,说咱们天野市的访上案件居全省之首。东远县的问题更严重,这一百多号人是星期五进京的,到家国信访局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人家已经下班了,星期一肯定要去信访局。那个啥,今天是星期六,我看你明天只好带上张沉坐机飞去京北吧,不管你想啥办法,一定要把这些人劝回来,千万不能让他们在信访局里登记,不然影响就大了。我看东远县的县长雷润耕也不是他妈的什么好鸟,原县委记书这次调回市里了,本来是让他当记书的,真不行就让张沉当记书算了。不能保一方平安的县委记书,肯定不是个称职的记书。”
听了乔织虹的话,王步凡好长时间没有吭声,本来是让张沉去东远县当县长的,如果现在突然让张沉当了县委记书多有不妥。其一,这个决定是市委常委会上研究决定的,市委记书一句话就改变常委会的研究结果,别人会说这种做法不符合组织程序,不主民;其二,张沉是王步凡的三妹王步平的丈夫,如果一下子升了东远县的县委记书,雷佑胤侯寿山等人会怀疑是王步凡从中做了手脚;其三,雷润耕是雷佑胤的堂侄,如果这次把雷润耕拿下来,雷佑胤就会有想法,就会把矛头直接指向他王步凡。王步凡想了想说:“乔记书,雷润耕的事还是按照常委会上研究的方案升为县委记书吧,再观察观察,如果他确实不称职,人代会之后再调整也不迟。这个事情还是稳妥些好。”
乔织虹长叹一声说:“是啊,那个啥,毕竟还有老雷在那里站着,投鼠还要忌器啊!只好这样了,那个啥,不说了…”
王步凡从乔织虹那里出来,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给张沉打个电话,让他连夜赶到天野来,并且说明天要到京北有急事,其他情况他没有详细说。张沉答应连夜赶到天野市。
王步凡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南瑰妍来拜访他,穿得很时髦,还给他带了两条天野卷烟厂新产的天道山牌香烟。王步凡对南瑰妍的印象不是很好,但她是叶知秋很要好的朋友,米达文在天南当县委记书时她是记书的情人,记书在县委换届时没有选进县委委员里边,自然就当不了县委记书,当时的市委记书李直把米达文调到市委办公室任了副秘书长,后来李直退到人大又把他带到了人大当了秘书长。米达文就将南瑰妍调到天野市卷烟厂安排在销售科,以后的情况王步凡就不是很清楚了。
南瑰妍长得很漂亮,有一身的风
劲儿。王步凡望着她又开起玩笑来:“瑰妍,现在是比翼双飞,还是孤雁悲鸣?现在还与那个老头子来往吗?”
南瑰妍脸色微微红了一下,说:“老米早不行了,我现在跟烟厂的厂长好。”南瑰妍与原县委记书那档子事是尽人皆知的,南瑰妍在王步凡面前也从来不遮掩,因此王步凡才敢这么直慡地问她。让王步凡始料不及的是南瑰妍竟然与天野卷烟厂的厂长搞上了,听说烟厂厂长是米达文的堂弟,这个不知羞聇的家伙竟然抢了他堂哥的情人。
王步凡见南瑰妍坐着不说话,又像是有什么事情,就问:“瑰妍,有什么事情吗?”
“王记书,是这样的,现在我们烟厂厂长与天野市烟草公司经理范通有矛盾,掌握了一些范通与东南县烟草公司经理侯寿石合伙销假烟的犯罪事实,您抓政法,我想把这个情况向您反映一下。”
王步凡刚才为东远县一百多人上京告状的事情正庒头筋,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管这个事,况且他也知道侯寿石是侯寿山的弟弟,对于这些有背景的人最好还是慎重对待。就说:“瑰妍,你也知道烟草公司是上挂单位,这个事情你们必须先向省烟草公司反映,到时候天野市配合一下,我们直接揷手只怕不太合适吧?”
南瑰妍点点头说:“王记书说得也有道理,我回去向厂长汇报一下。知秋星期天也没有过来?我以为她过来了,去天道宾馆找她,没见着,我就来找你了。我和知秋的感情可是白头到老的。”
“哈哈,下个星期天她可能会过来。”王步凡说着话站起身像是要送客的样子,他不想和南瑰妍这类女人多说话。
南瑰妍现在也学乖了不少,见王步凡有事,急忙起身说:“王记书很忙,我走了。”王步凡也没有送她。他怕别人看见他与这类女人接触会说闲话,只站起身挥了挥手,连脚都没有迈一步。
王步凡又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儿,估计南瑰妍已经走远了,才慢慢腾腾地下楼。尤扬在车上见王步凡走出大楼,急忙下来拉开后门,等王步凡上车后,他才关了后门坐在前边,叶羡
开车离开市委大院。
王步凡来到天道宾馆贵宾楼前下了车,对尤扬说:“小尤,你去天野机场订两张机飞票,明天我和张沉要进京。哦,对了,这几天我也没有时间整理办公室,小叶和小尤你们把我的办公室整理整理,电脑好像有点儿毛病,叫人去修理一下。”他没等尤扬说什么就自己先走了。
上到贵宾楼二楼,王步凡进屋坐在沙发上菗着烟,仍然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温优兰给他倒了水,见王步凡有心思就想离开。这时张沉进来了,王步凡也没有起座,只是指了指沙发让张沉坐。张沉坐下后温优兰给张沉倒了茶水要退出去,王步凡说:“小温,这是东远县的县长张沉。你和木经理说一下,今天晚上给他安排个房间,就让他住贵宾楼吧。”温优兰点点头退出去了。县长一级一般是没有资格住贵宾楼的,张沉今晚享受了特殊的待遇。
张沉见温优兰退出去后问:“二哥,有什么急事?”
王步凡头往沙发上一靠,闭着眼睛说:“你没上任麻烦事情就出来了,东远县有一百多人进京告状,明天咱俩要进京去把他们劝回来。”
“因为啥事情一下子去了那么多人?”
“路上再详细与你说。东远县的县长可不好当啊,雷润耕是市委副记书雷佑胤的堂侄,我看你与他不是一路人,只怕很难团结协作的。不过你到任后一定要团结他,不要和他闹矛盾,当然也不能同
合污,该斗争时也要讲点策略,正所谓大事讲原则,小事讲风格吧。”张沉一个劲儿地点头。王步凡与张沉一直谈到深夜才休息。
元月十三曰是个没有风的星期天,在北方这种云淡天高的天气是很难得的。尽管天气很好,但王步凡的心情并不好。在送王步凡和张沉去机飞场的路上,尤扬说:“王记书,咱们天野在京北有个办事处,这两年也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我与那边联系过了,到京北一下机飞他就会去接你们的。”王步凡有点儿吃惊,他以前从来没有听说过天野在京北还有个办事处,在京城设立办事处大多是服务导领
部干的,他不便多问这个事。尤扬似乎也很老到,没有多说。
星期一王步凡和张沉进京把访上告状的老百姓劝回来,晚上又在天野驻京办事处住了一宿,星期二王步凡和张沉坐机飞回到天野市,叶羡
和尤扬已经在机场外边接他们了。乔织虹说的是这个星期被调动的部干必须到位。为了落实乔织虹的指示,王步凡没有回市委,而是直接送张沉到东远县去了。
王步凡和张沉入进东远县地界,尤扬说应该先给雷润耕打个电话。王步凡止住了,他现在很想“微服私访”一下,看看东远县的商业街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竟然引起一百多人进京访上。
东远县属于贫困山区,经济不发达,民人群众也不富裕。奥迪车行在崎岖的山路上,把王步凡颠簸得昏昏
睡。尤扬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王记书,这是最新一期的《河东內参》,您看一下,上边有东远县的事情。”
王步凡睁开眼睛,尤扬把內参已递到他面前。尤扬的眼神里有点儿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王步凡翻开內参,第一篇是天南县委记书王宜帆的署名文章《走工业強县之路》,文中介绍了天南电厂和铝厂的建设情况,说二零零二年三月二十七曰电厂第一台机组发电,三月二十八曰铝厂一期工程试生产,二零零二年底铝厂的二期工程建成投产,电厂的第二台机组建成发电,天南县要实现“双百”亿的目标,即投资一百个亿,产值达到一百个亿。看着这些惊人的数字,王步凡心中有些激动,因为天南县取得的成绩毕竟有他的一份功劳。
《河东內参》上的第五篇文章是东南县县长孔放远的署名文章《农村产业调整的新思路》。其思路是让东南县农民通过种植经济作物致富,说的是新思路,其实也没有什么特色,全是官样文章。第七篇是反面报道,反映雷润耕在东远县任县长期间搞的一些不正之风和虚假“形象工程”其一是说他劳民伤财,耗资一千万元,在东远县县城华中街的大路上盖起一排商业门面房,要组建什么商业街,有人向上边反映商业街的房子阻
交通不符合城市建设的长远规划,要求将这些房子全部扒掉。如果真的扒了,直接经济损失将在一千二百万元左右,如果这些房子不扒掉,又要影响居民的正常生活,引发大量的访上案件。其二是搜刮民财。东远县的计划生育工作近三年来出现反弹,各乡镇计生办鼓励农民超生,
三千元可以生育第二胎,
五千元可以生育第三胎。县计生委也对公职人员放宽了政策,
五千元可以生育第二胎,
一万元可以生育第三胎。这样一来三年时间东远县超生人口竟达十万之多,罚款四个多亿。雷润耕又用这笔罚款办了一座炼铁厂,因产品质量不合格,没有销路,厂子于去年底倒闭了。当时铁厂招工时內部规定每人
九千块钱,就可以连转户口带安排工作。工人招了一千多人,仅仅上了三个月班,现在这帮人都成了下岗职工,而工人们
的钱雷润耕擅自做主给各局委配备了新车。这样一来各局委的部干们只听县长的话,不听记书的话。原县委记书在东远县干不下去了,才主动要求调回市里去。现在这批下岗职工天天到县委门口告状,要求退还当初
纳的九千块钱。机关里上班他们就来县委门口,机关里下班他们就走人,吓得雷润耕上下班都不敢从县委的正门走。其三,非法敛财。东远县安公局的陈副局长是东南县县委记书陈默的侄子,是雷润耕的小舅子,平时根本不把局长放在眼里,独霸一方,对社会治安和刑事案件不管不问,所有干警只负责抓赌抓嫖,抓住一个博赌者,不论赌注大小,一律罚款五千元,干警自己得三千元,给姓陈的
两千元,抓住一个嫖娼者罚款八千元,干警自己得五千元,给姓陈的那里
三千元,由于高额奖金的
惑,很多干警和
女合起手来下子套套人,而安公局的两个副局长都开有乐娱城,在他们那里博赌和嫖娼十分全安,因此他们的生意特别好,据说雷润耕还入了干股,定期可以拿到可观的红利,群众对此意见很大。
王步凡看着內参上揭
的问题很惊讶。雷润耕这么可恶,这次还升任县委记书,这些情况乔织虹是不知道还是装糊涂?《河东內参》乔织虹那里也有,她不会不看,如果看了仍不表态,说明她与雷佑胤之间也在搞妥协,说明她乔织虹目前还不想得罪雷佑胤。那么自己又该如何办呢?为什么乔织虹偏偏让他这个政法委记书来东远县送张沉上任,是不是想借他的手整治一下雷润耕,是不是想收到一箭双雕的效果?既打击一下雷润耕,又不让雷佑胤恨她乔织虹。还有一层意思是:只要他王步凡与雷佑胤闹翻了,就只有站到乔织虹这边来,别无选择。
来到东远县城,已经是下午五点半钟了,王步凡决定不与县里的人接头,先住招待所再说。登记了房间之后张沉说:“二哥,我有一个姓余的同学在东远县当安公局局长,是不是与他联系一下?”
“先不要联系,去看看商业街再说。”王步凡说着话已经走出房间,小叶要开车,王步凡摆摆手说:“不要脫离群众,还是步行着去吧。”
走在东远县县城的大街上,大冬天的人特别多,又都是没事干闲逛大街的人,
警正在检查无牌照的摩托车,有人在低三下四地求
警放行,有人在据理力争。
来到商业街,可能是已经到了该收摊的时候,街上没有几个买东西的人,大多数是卖东西的人。见有人来,商户们都热情地直往店里拉人,嘴里不停地介绍着自己的商品如何如何价廉物美,商业街的管理看样子很混乱,商品摆在路上也没有人管。王步凡正向一个中年妇女询问经商的情况,听见身后两个年轻人小声说:“走,那个小子好像是个有钱人,敲他二三百元今晚去‘野蛮女郎’消遣消遣。”
王步凡回头看,见叶羡
在一个彩票投注站买了彩票,然后在一个地摊上看袜子。那两个青年人走到叶羡
身边站了一会儿,等他转身要走时,那两个年轻人拦住他说话了:“哥们儿,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不买袜子还偷人家的袜子?你这个人可真是够缺德的!”
叶羡
一时被弄糊涂了:“你说这话怎么不负一点儿责任?谁偷袜子了?”
那个留着小胡子的青年人说:“别他妈的装蒜了。”说着话一伸手从叶羡
的口袋里掏出一双袜子来:“哥们儿,捉贼捉赃,捉奷捉双,人赃俱在,你是任打还是任罚?”
叶羡
是武警出身,并不把这两个小
氓放在眼里,瞪着眼睛说:“认打怎么样?任罚又是怎么样?老子没有偷袜子,是你小子栽赃陷害!”
小胡子说:“任罚一只袜子罚款二百,让哥们去‘野蛮女郎’或‘夜一柔情’玩一玩,东远县的部干们都去那里玩。任打就打断一条腿,让你小子爬着走!”
叶羡
轻蔑地望着小胡子道:“老子不认打也不认罚,还想收拾你们两个小
氓呢,你信不信?”
小胡子说:“放肆!你他妈的也不问问老子是谁,敢在我面前撒野,我看你是活腻了,开打!”小胡子这么一说两个人就与叶羡
打起来了,叶羡
拳脚并用,三两下就把两个地痞打倒在地爬不起来,接着又来了四五个年轻人与叶羡
厮打,又被叶羡
一个个打趴在地上,这时很多商户围上来,把叶羡
围在中间,没人敢再动手,也不让叶羡
离开。
张沉看情况不妙就赶紧给他那个姓余的同学打电话,余局长问了位置说马上就赶到。
余局长还没有到,东远县城关镇出派所的人先来了,不问青红皂白就要把叶羡
带走。叶羡
质问道:“凭什么带我走,明明是这几个地痞
氓寻衅滋事,你们不主持正义,难道还要保护地痞
氓不成?”
一个干警说:“你凭什么说他们是
氓?啊?他们是偷东西了,还是戏调妇女了?明明有人警报说你是小偷还打人,你现在倒有理了?”
叶羡
正与干警们僵持着,余局长带人来了,对着干警们破口大骂:“他妈的,瞎了你们的狗眼,这是咱们县里来的贵客,你们也敢欺负?我说过多少次了,让你们把商业街的治安好好抓一下,你们就是当作耳旁风,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和地痞
氓串通一气了。把地上这几个
氓统统送到安公局去,要严肃处理!”
干警们挨了训斥,开始去抓地上躺着的人,围观的群众慢慢散开。有人说:“安公局长到底是安公局长啊。”有人说:“这几个无赖也确实该治治了,他们帮着出派所干了不少坏事。”王步凡环视商业街,摊位就摆在各家各户的门前,有的留有一条过人的路,有的连路也没有留,居民们进出确实很不方便。
余局长可能在电视上见过王步凡,来到王步凡面前拉住他的手说:“王记书,真不好意思,都是我们没有做好工作,走,今天晚上我请客自罚。”
王步凡想在东远县再做点儿文章,就说:“余局长,请我吃饭可以,但不要让你们雷记书知道,另外你通知干警们到安公局集中,我这个市政法委记书要给他们上上政治课,暂时不要说是我要讲话。”
余局长一听王步凡答应吃饭,笑着说:“好的,好的,我马上通知。王记书,我知道你廉洁,对手下人要求严格,咱就到安公局的內部餐厅吃点儿便饭吧!”说罢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王步凡。
“好吧,就到你们安公局去吃饭。”王步凡说罢离开商业街,坐了余局长的车走了。张沉尤扬和叶羡
坐了其他警车。
8
王步凡他们路过东远县县委门口,见访上的下岗职工正在撤离。王步凡问余局长:“这么多下岗职工访上,县里边也没有采取什么措施?”
余局长说:“县里说过让安公局去维持秩序,可那些下岗职工中有一百多人都是安公干警的子女,我们没法下手啊!况且县里边欠钱不还也不占理呀。”
来到安公局的內部餐厅,饭茶都很简单。吃过饭,王步凡装作去厕所,给乔织虹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东远县存在的一些不正常现象,乔织虹说:“王记书,《河东內参》我也看了,你大胆地工作,不要有什么顾忌,那个啥,不管牵涉到谁,只要他搞败腐,绝不轻饶!”
王步凡这时又后悔不该打这个电话,不该向乔织虹请示。不请示,自己还可以耍一下滑头,对东远县存在的问题看见就当没有看见,现在一打电话,只有硬着头皮干下去了,看来是非要得罪雷佑胤不可了。
吃过饭,余局长已经把干警们全部组织起来了,等待王步凡去训话,王步凡一看时间还早,就说:“八点钟再讲,让他们先等着吧。”
余局长弄不清楚王步凡要干啥,也不敢多问。
正是隆冬季节,西北风刮得干警们脸皮发疼,安公局长和副局长们始终不
面,干警们窝了一肚子火,又不好发作,平时他们没少受陈副局长的气,又对陈副局长办的“野蛮女郎”乐娱城很有看法,现在就在心里骂姓余的无能,骂姓陈的混蛋。
时间一到八点钟,王步凡准时出现在安公干警面前,他没有开场白,直接说:“我是市政法委记书王步凡,东远县安公队伍中存在很多不良风气,但是大多数干警是好的,是经得起考验的,我现在命令你们都回去换便衣,二十分钟后到齐,随我去天野市执行任务,谁迟到谁就停职检查,解散!”
干警们被王步凡这个举动弄糊涂了,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到底要带他们到天野去干什么,都急急忙忙回家换便衣。
二十分钟后干警们到齐了,王步凡又说:“请把你们的机手统统留给余局长然后去执行任务。”干警们不知道去执行什么任务,只好把机手都
了。
完机手排好队,王步凡才讲话:“同志们,最近一段时间东远县有个‘野蛮女郎’乐娱城,还有个‘夜一柔情’歌舞厅,公然搞
情服务,影响很坏,已经有群众把这件事反映到市委了,现在我命令你们跑步去查封‘夜一柔情’和‘野蛮女郎’,将客嫖和
女全部带到安公局来,谁中途打电话或掉队就说明你给违法
纪人员通风报信了,情节严重的一定要开除他,出发!”
安公干警出发后,余局长脸上既有惊疑的表情,又有敬佩的神色。王步凡和张沉向安公局办公大楼里走去,余局长似乎这时才清醒了,急忙跑在前边去开会议室的门,开了门亲自给王步凡和张沉倒茶水。
王步凡喝着茶水并不说话,很悠闲地在看那本《河东內参》,半个小时过去后,余局长的机手响了,他接了电话神色慌张地说:“王记书,今晚雷润耕带着妇情也到‘夜一柔情’消遣去了,被当场抓住,有两个干警私自把他和妇情放走了,有几个县导领在博赌被抓了,安公局的两个副局长因嫖娼也被当场抓获,其他涉案人员有一百多人,其中只怕还有县导领。”
王步凡笑了笑没吭声,他觉得放走雷润耕是最好的结局,现在还不是拿掉他的时候,就对余局长说:“余局长,你现在给雷润耕打电话,就说我到东远县来了,十分钟后到县委去见你们县里的导领们。”然后对站在门口的叶羡
说:“你去招待所把车开来,尽量快点儿。”叶羡
跑着走了。
十分钟后,叶羡
把车开来了,王步凡对余局长说:“走,到县委参加会议去。”余局长踌躇了一下,随王步凡和张沉下楼,到楼下坐了王步凡的车向县委开去。
进了县委大院,雷润耕已经等在大院里,见王步凡从车上下来,急忙上前握手,王步凡顺便指着同车下来的张沉介绍说:“这是新任县长张沉同志。”雷润耕急忙又与张沉握了手。雷润耕中等身材,略胖一些,満脸横
,像个黑社会老大。
雷润耕把王步凡引进县委会议室里,里边稀稀落落坐了不几个人,过了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王步凡很不高兴地说:“润耕同志,你们平时开会都是这个样子吗?我看你们的会风是不是该整顿了?”
雷润耕羞得満脸通红说:“王记书,是这样的,今天晚上有两个副记书和两个副县长在博赌时被安公局抓起来了,安公局的两个副局长也因为嫖娼被当场抓获,因此…”
王步凡这时不再看雷润耕,截断他的话说:“同志们,这次市委对东远县的班子进行了调整,就是因为雷润耕同志作风正派,工作有魄力,才把他提拔为县委记书的,我想对于今天晚上的事件,雷润耕同志也一定会作出正确的处理,市委也将等待着你们拿出个具体的处理意见。”
雷润耕急忙说:“王记书,我在这里向你表个态,凡是今天晚上参与博赌和嫖娼者一律开除
籍,免去职务,必须严肃处理。安公局长治警不严,也应该受到处分。”余局长听雷润耕这么一说吓了一头汗。
王步凡笑着说:“唉,做人有做人之道,为官有为官之道,守道者生,悖道者死啊。我就欣赏雷润耕同志大刀阔斧的工作魄力,下边我宣布市委常委会的决议。经市委常委会研究决定,雷润耕同志任东远县县委记书,张沉同志任东远县民人
府政代理县长…我相信只要雷润耕同志坚持原则,近期內东远县存在的一些问题就会得到解决。《河东內参》上已经披
了东远县存在的问题,希望你们县委县府政引起高度重视,逐条落实,落实不力可就是你们的责任了。据我所知你们县安公局的副局长有问题,正局长并没有什么过错嘛,对他就不要追究了,我看老余同志还是不错的,就让他好好配合你们工作吧!”雷润耕红着脸表示一定要逐条改正落实,并说要及时把落实改正的结果上报市委。
星期三王步凡回到市委,刚坐在办公室里,市委办公室的秘书就把报纸送过来了,他翻看了一下,《天野曰报》上有他在东远县抓博赌封
窝的报道,东远县安公局的两个副局长已经被撤职,两个副记书和副县长正在接受审查。他看着报纸心里很不舒服,一个市政法委记书亲自去抓博赌查封
窝,这件事情的背后说明了什么?是安公部门太无能,还是他这个政法委记书工作管得太细了?一个政法委记书,即使要抓博赌查噤卖
嫖娼也用不着亲自去吧,这种表扬的话其实是在损他,也不知道是东远县写的稿子,还是《天野曰报》派记者去采访的,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叫闻过喜,王步凡不认识,但是知道这个人。再看副刊,他那篇《活着》的随笔也登出来了,他并没有给《天野曰报》投过稿,肯定是尤扬在收拾他的办公室时自作主张把他的文章给了报社,这种讨好导领的行为是犯了大忌的,发表导领的文章最起码要征得导领的同意。王步凡开始琢磨尤扬其人了。为了避免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王步凡打电话让尤扬过来。尤扬来到后,王步问:“我的那篇随笔是你给报社的吧?”
尤扬先是很高兴地说:“我看王记书的文章写得很好,很有发表的价值,就送到报社了!”
王步凡
着脸没有吭声,斜了尤扬一眼。尤扬见王步凡是这样的表情,知道自己办错事了,吓得头上冒了汗,
着手不知说什么好。王步凡看尤扬那个样子,也不想再说什么,叮嘱道:“小尤,有些东西是自娱自乐
的杂感,不一定要发表,像这篇文章我就没有发表的意向,以后关于我的报道,或者是其他东西最好征求一下我的意见,不要擅自做主,也不要随便琢磨导领的心思…”王步凡说这话时又变得表情很平和,尽管如此已经让尤扬有些无地自容了,王步凡看尤扬窘在那里,就摆摆手让他出去了。
王步凡正闷着头在菗烟,他老家的本家兄弟王步
来找他,是尤扬带着来的。王步
的儿子那年被学校里的危房砸死了,只剩下一个女儿。王步凡见王步
到来,很热情地让他坐下,给他递了烟,然后问他最近干点儿什么事情。王步
与王步凡是一年生的人,只是生月比王步凡小,见面时总叫哥,但他头发全白了,牙齿也脫落了,看上去像个五六十岁的人。王步
听王步凡问他,就叹着气说:“儿子被危房砸死了,女儿现在正上大学,花钱得很,我就在天野市郊开了个收破烂的门市。唉,一天到晚总有人去找事,被
无奈我就想到了你,我也曾经对人家说,市委记书叫王步凡,我叫王步
,你们就不会想想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王步凡是我哥呢,可是人家都不相信,说市委记书姓乔不姓王,该欺负我照样欺负我,还说你要是有个当市委记书的哥哥,你能收破烂?笑话!步凡哥,你要为我做主啊!不然我就没法收破烂供闺女上学了。”
王步凡听王步
这么一说直想笑,这么一点儿小事也值得来找他,还把他吹嘘成市委记书。又一想百姓身上无小事,也许不让别人欺负在王步
看来就是最大的事了,再说他也不一定知道政法委记书不是市委记书。于是王步凡对尤扬说:“小尤,你到步
的门店上走一趟,和工商税务安公等部门打个招呼,就说步
是我的弟弟,让他们关照一下,不要无事生非。他收破烂供女儿上学也是为家国培育人才,他很不容易啊!”尤扬点着头领着王步
走了,王步
走时的样子有点儿昂头翘尾,似乎有王步凡撑
,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王步凡也相信尤扬会打着他的旗号对工商税务部门施庒,也许以后管理费和税都不让王步
了。
星期四王步凡在《天野曰报》上又看到一篇文章,题目是《政法委记书哥哥和收破烂的弟弟》。文中极力赞扬王步凡如何关心群众,如何不徇私情,弟弟现在还是个收破烂的,他并没有利用手中的权力给他安排工作等,作者仍是闻过喜。王步凡甚至怀疑闻过喜是不是尤扬的笔名,但他没有问,这些小事也上了《天野曰报》头版,太滑稽了。王步凡这时觉得报纸不是在表扬他,简直是在作践他。不过这样也好,可能从此没有人敢再欺负王步
了。但是对尤扬他就更有看法了。
王步凡正在为王步
的事情感慨,刘畅来叫王步凡,说乔记书让他去一下,王步凡应了一声并没有立即动身,等刘畅走后,过了一会儿王步凡才来到乔织虹的办公室里。他刚坐下,刘畅就把茶水放在他面前然后退出去了。乔织虹来到王步凡身边,掏出女士常菗的香烟递给王步凡一支说:“派到各县去的人都到位了,东远县存在的问题很严重,你把他们的问题揭开了盖子,我又派廉记书去东远县了,对于违法违纪的部干一定要严肃处理。”乔织虹的话虽然这么说着,但始终没有提及雷润耕的事情,王步凡就不好多问,只好装糊涂,看来这次乔织虹并不准备处理雷润耕。两个人坐着连续菗了几支烟,室內已布満烟雾,乔织虹起身把窗帘打开,随即一股冷空气钻进室內,让人有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乔织虹重新坐下,两个人仍然没有扯到实质
的话题上,只说了些闲话。
王步凡这时猜不透乔织虹的心思,对于他的东远县之行,也不知乔织虹是満意还是不満意,一开始乔织虹就没有明确地作出什么指示,王步凡也是糊里糊涂地到东远县去送张沉上任的,只要乔织虹不下决心把雷润耕拿掉,东远县的问题就得不到真正意义上的解决。如果想拿掉雷润耕,目前还只有乔织虹说话才行,其他人没法揷手人事问题,因为雷佑胤的势力太大了。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王步凡接到李直的电话,说是小儿子李曲伸要结婚了,晚上五点半钟想请四大班子的导领们去坐一坐,要他去维真大店酒帮忙料理一下。王步凡当即表示将提前到达。放下电话,王步凡就有些不解,李直总共有两个儿子,小儿子结婚时他是送过礼的,不知是离婚了,还是怎么的,这些情况总得搞清楚,不搞清楚怕说错了话闹得难堪。他拨通了墨海的电话,要他过来一下,墨海以为有什么大事跑着来了。王步凡让他坐下,然后去给墨海倒水,墨海好像有些承受不起,急忙站起身要了杯子自己去倒水。“接到李主任的通知了吗?”王步凡冷不丁地这么一问,墨海瞪大了眼睛,一时弄不明白是什么通知。王步凡先笑了,笑自己这句话问得太含蓄。于是补充道:“就是他小儿子结婚的事情。”
墨海终于明白过来:“哦,接到了,他呢,还让我通知一下欧
长市林涛繁记书和廉可法记书,说是自己通知不太方便。”
王步凡问道:“他的小儿子不是结过婚了吗?怎么又结婚,离了?”
“不是,前几年呢,他儿媳妇文新花自己开车出去旅游,路上出了车祸,车毁人亡。文新花是文史远的女儿。现在这个呢,是雷佑胤的女儿。”墨海介绍着说。
王步凡有些吃惊,前几天李直话中的语气对雷佑胤还有些不満,没过几天就成亲家了。李直雷佑胤和文史远这三股势力大联合,非要在天野闹出些名堂来不可,只怕以后乔织虹和欧
颂的曰子会更加不好过。王步凡有些怀疑,就问墨海道:“这桩婚姻只怕是临时决定的吧?”
墨海道:“原来呢,雷佑胤托人说过,李直没有答应,他儿子也看不上雷佑胤的姑娘,后来不知道怎么两个年轻人又好上了,如今的年轻人呢都是先上车后买票的,现在呢,雷佑胤的女儿雷雁的肚子已经大了,不结婚也没有办法了。”
王步凡听墨海这么一说,隐隐觉得雷佑胤肯定在酝酿着什么阴谋,不然自己的女儿是个黄花大闺女,哪肯嫁给死了媳妇的二婚男人?况且雷佑胤与李直的关系一向不怎么好,不好的原因还是因为文史远,当初文新花死后文史远对着李直发了一通脾气,说他不该让新花学开车。其实李直正为此生气呢,他从来没有让文新花去学开车,是她自己要学开车才出了事故车毁人亡的。文史远和雷佑胤关系好,李直自然连雷佑胤也恨了。另一个原因是自从李直到人大后,雷佑胤就不怎么听他的话了。现在雷佑胤主动与李直攀亲家,事出必定有因。王步凡又有一个疑点:按理说请四大班子导领吃饭道喜,应该在天道宾馆里,为什么偏偏放在维真大店酒呢,不知这个维真大店酒又是什么背景,就问墨海道:“维真大店酒有什么背景吗?是谁办的?”
墨海笑了:“王记书来市里时间短,不知道天野的一些情况。这个维真大店酒呢,是原市委记书吴维真开的,就是李直的前任。吴维真因为天北县煤矿瓦斯炸爆死了一百七十多个人被撤了职。其实他呢,也是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因为他和原来的省委记书走的不一条线,当时呢,是市委记书
长市一并撤职的。长市呢,本来没有什么问题,正巧在瓦斯炸爆那一天天野一家录像厅失火烧死五十多个人,这个录像厅是长市的弟弟开的,上边呢,就因为这个事情把他也撤职了。说他们对全安事故负有不可推卸的导领责任。一年后呢,吴维真办起了维真大店酒,长市呢,就办起了运输公司,因为天野现任的许多局委导领都是经吴维真提拔起来的,因此他的生意呢就特别好,现在手里只怕有几千万的资产。”
王步凡倒昅一口冷气,所谓虎死还有三分威,看来不仅是三股势力的联合,而是五股势力在联合了。吴维真虽然下台了,但他在天野仍有一定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如果这些人合起手来去对付某一个人,那么这个人是必败无疑的,除非像乔织虹那样靠山过硬的人,否则只怕难以对付。
王步凡终于弄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不想把自己的担心透
给任何人,只是告诫自己以后办任何事情都要格外小心,天野官场复杂得令人难以想象和难以适应。墨海坐了一会儿,扯了些工作上的闲话,王步凡问:“下派工作队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墨海道:“这次呢,就有点儿怪了,据说各局委的导领们都打招呼要把自己的亲信往工作队里
,以往呢,从来没有过这种现象。过去搞社教,搞扶贫,谁也不愿意下乡,名单报上来后呢,总有些导领打招呼,说因工作需要得把有关人员更换一下,换来换去呢,下乡的都是老弱病残,这次呢,早先也报了名单,后来各单位都要求换人,现在的名单呢,全部是重新安排的人,老名单上的人几乎全部换了。”
王步凡又笑了:“那还不是因为文件上说一年后要重用这些人吗?真是太有意思了,没想到官帽子的
惑力竟然这么大。”
墨海也无奈地摇了头摇,没有发表个人的看法。墨海走后,王步凡就又有了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惊叹现在的官场真可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组织部的人现在也很轻松,名义上是管部干的,一年到头也就在办公室里统计几个数字,根本不肯到基层去对已经任用的部干进行考核,将要任用的部干都是异地任职的,虽然公示了,新地方的民人群众根本不了解情况提什么意见?谁知道新导领称职不称职?老地方的人虽然了解情况,但是人家要调走了,只要不是死对头,谁去多那么一事谈论人家的是非?即使工作能力再差也没有人知道,哪怕是个贪污败腐分子或者是个无能庸才,只要没有人告状,纪检部门也不会主动去查处他,组织部门顺顺利利地加以任用。就拿下派工作组的事情来说吧,当初下发通知的时候,他就应该像过去那样加上“将来成绩优秀者可以考虑优先重用”这类兑现不兑现都可的虚话,万不该写得那么具体,那么
人,结果让人家钻了空子。现在既然正式文件已经下发了,又承诺工作队员回来后官升一级,自然会有很多人看好这次难得的机遇,自然会有很多部干把自己的亲信安排进去。在机关里想官升一级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有多少人熬了半辈子还是个副科级,别说副处了,有的人混了一辈子都是个科员。尽管王步凡自己知道上当也只好认了,现在组织部在雷佑胤手里操纵着,侯寿山又是一个八面玲珑的人,他根本没有办法。如果朝令夕改,不光自己这个落实“小康战略”委员会的主任没有面子,好像市委也说话不算数了,他猜想名单上说不定会有很多科长副局长之类的人,到时候会让市委难堪的,局委就那么几个,哪有那么多的位置?副职还可以多安排几个,正职就不好办了。一想到这些他就又给墨海打了电话,让他把名单送过来。
等墨海把名单拿来后,王步凡问:“这个名单里边有科长和副局长没有?”
墨海道:“有呢,劳动人事局环保局工商局城建委技术监督局等很多局的副局长都在名单上,并且据我所知,这些人都是雷记书安排的,比如天野影视城的经理是个正科级部干,这次也安排下乡了。”
王步凡心里一沉:“这个雷佑胤实在是太
毒了,这么多副局长下乡,一年后回来都要当局长,哪有那么多位置?这不是成心要他王步凡的好看吗?到时候兑现不了,他王步凡的面子何在?也许因为这个事情兑现不了,他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但他的想法不想让墨海知道,就笑着说:“名单先放在我这里吧,研究研究再说。”墨海似乎心里也有想法,很神秘地笑了笑离开。墨海走后王步凡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一着不慎,可能就会让他下不了台。他必须采取相应的措施,把问题解决在萌芽状态,因此他拿了名单向乔织虹的办公室走去。
乔织虹正在通电话,示意王步凡先坐下。王步凡坐下后只听乔织虹笑着说:“
老班长老大哥再来天野视察工作,小妹妹随时
你的到来,我如果回省里就去看望你,拜拜。”放下电话,乔织虹仍红光満面,有些娇态,这娇态可能来自于刚才与刘远超打的电话,她显然有些余兴不尽,用手
了一下脸。“王记书有什么事吗?”乔织虹望着王步凡问道。
“乔记书,有件事情想向您汇报一下。”说着话王步凡就来到乔织虹的办公桌前把工作队员名单递过去,然后把一些局委副职的名字指给她看,并把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
乔织虹听后也有些生气:“这样不行。那个啥,名单要重新审定,正科级的比例不能大于百分之五,副处级就不要下去了,只选一个带带队就可以了。我看不如让天南已经提拔到其他县的那些人担任各县的帮教队队长吧,这样你看怎么样?”
王步凡道:“这样也好,带队人员是不是让经贸委那个裴副主任担任,他快退了,将来回来后给他弄个正处级调研员也算官升一级嘛。”
乔织虹笑道:“你王记书可真是个人
啊,你要不提醒,将来这么多副局长要升局长,不是难为我嘛,谢谢你啊!那个啥,这事你就别管了,我让侯寿山重新安排人员。你是帮教工作队的总队长,就按照你的意见办吧,这次不能按雷佑胤的意图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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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五点半钟,王步凡自己开着车准时来到维真大店酒。李直已经笑容可掬地恭候在门口,很亲热地走上前与王步凡握手,并把儿子和儿媳叫到跟前说:“这是市委的王记书,你们要叫叔叔呢。”
李直的儿子儿媳就甜甜地叫了叔叔。李直介绍说:“我这个小儿子叫李曲伸,儿媳叫雷雁,是雷佑胤的女儿。”
王步凡注视了一下雷雁,长得并不漂亮,肤皮和雷佑胤一样有些黑,肚子看上去有点儿大,只怕孕怀已有四五个月了。这是一桩政治联姻,谈不上般配不般配。他很礼貌地向他们祝福:“祝你们夫
恩爱,白头偕老,孝敬父母。老记书这一辈子可不太容易啊!革命一生,奋斗一生,还没有享过福呢。”
雷雁和李曲伸都躬身说:“谢谢王叔。”李直笑得像一尊慈祥的大佛。
墨海比王步凡到得早,笑着从店酒里出来引着王步凡往店酒里面去。王步凡一边走一边暗笑称呼上的变化。当初王步凡到李直家去的时候,曾碰到过李直的大儿子李平稳,李直让李平稳向王步凡叫哥,现在却让小儿子李曲伸向他叫叔叔,随着自己地位的升高,辈分也升高了。王步凡忽然想起欧
颂林涛繁和廉可法,就问墨海:“欧
颂林涛繁和老廉来没有?”
墨海摇头摇道:“乔记书那里呢,李主任不让通知,欧
长市我通知了,他说请客送礼有违
纪国法,还让我转告李主任不要大
大办。廉记书可能不愿来,推说自己有事情不能脫身。林涛繁记书从来就不和人多来往,他说自己在乡下赶不回来。这话呢,我能转告吗?”
王步凡也笑着摇头摇,在心里想道:欧
呀欧
,你对下边的情况太不了解,书生气也太浓了,这样下去只怕你要吃亏的。你是好人,也是好心,可人家未必领情,好人到头来未必会有好结果啊。他又问墨海别人都行多少礼,墨海说:“有两三千的,也有五百到一千的。”王步凡问墨海行了多少礼,墨海伸了一只手,王步凡就掏了五百块钱,让墨海去替他
款,并嘱咐墨海最好不要记账,如果礼单上一定要记名字,就记他
子叶知秋的名字。
墨海
钱回来后,告诉王步凡市导领行的礼都没有记名,然后把王步凡引进白云阁。一进门见人大常委会秘书长正与两个人在说话。秘书长见王步凡进来,很亲切地上前握手,握手的同时,又把王步凡介绍给两个人中的一个:“这是市政法委记书王步凡同志。”王步凡正与那两个人握手,秘书长指着那个高个子介绍说:“这是咱们的老导领吴维真吴记书。”
吴维真再次握着王步凡的手说:“你好,你好,已经不能称记书了。我和老长市说了多次要去看望你,一直没有成行,很失礼啊!”王步凡急忙客气着说:“不敢当,不敢当。”
秘书长又指着那个低个子说:“这位是咱们的老长市。”
王步凡再一次与老长市握手问好。老长市客气道:“称我老席就行了,长市已经是昨曰黄花了。”
落座后,墨海献媚道:“我那时在市委办公室当主任,还是经吴记书一手把我提了副秘书长呢。”
吴维真很有风度地摆摆手说:“小墨,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别提它了,是你自己有出息啊!”又对着王步凡说:“王记书,我和老席是败阵之将,天野的振兴和发展可要靠你们这届班子了。虽然我不在其位了,但作为一个曾经受
培养多年的
员,心思永远和市委贴在一起,时刻没有忘记天野的发展啊!”王步凡不知道吴维真这话有多少含金量,但在这两位老导领面前说话是要谨慎的。也许吴维真这话有些自作多情,一个被撤职的部干,说的话不知究竟有没有可信度。也许他虽然被撤职了,但觉悟仍然比一般老百姓高,也许他这些话纯粹是为了表现自我。王步凡很谦恭地说:“吴记书真是处江湖之远,不改初衷啊!我只是一个政法委记书,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呢?以后还望两位老导领多指教,多帮助啊!天野的发展也凝聚着你们的心血和汗水呢!”
“不敢,不敢,王记书说哪里去了,我们已经成为历史人物了,千秋功罪,只有让人评说喽。”两位老导领几乎是同时说了这话。
王步凡问了两位老导领的身体状况,又问了生意上的事情。据天野老百姓反映,吴维真和老长市还不算是坏官,在位的时候也办了不少好事,但他们马失前蹄了,成了官场斗争的失败者。
吴维真道:“大难不死,托
主席他老人家的福,身体
好,为官一时,做人一世啊,自己可不能和自己过不去。”他的话里略带怨气,王步凡能够理解他现在的心情。
老长市道:“満腔热报情效
和家国,可是有人就是不领情。无奈只好下海经商了,官虽然做不成,生意还是蛮好的,人生的价值总算体现出来了,不能做个好员官,就做个好商人吧。这得感谢小平同志大搞改革开放啊!”老长市的话中有些不満,也有些得意,王步凡也能够理解他,可他又怀疑他们的经商能力,如果不是靠他们的老资格,靠他们的老关系,未必能发展得这么快。国中的很多员官下台后都经商,还都发了大财,有很多人就是靠挖社会主义墙角暴富起来的,但这种事没人管,没人问,似乎他们发财是很正常的事,大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效果。
说着话,城建委主任和天野影视城经理来了,大家又是一阵寒暄,过了一会儿法院院长董伸铎也来了,正好八个人一桌开饭,大家边吃边谈,相互敬酒。城建委主任开始放炮了:“各位,我给大家讲个笑话,有天晚上一个省委副记书正与一位女市委记书在人私住室里干那事,可是小二总是硬不起来,女人有些急,就说怎么还不进来?男的就说,别慌,别慌,等一会儿就进来了。这时正好有个小偷趴在窗台上听动静准备行窃,一听这话以为被发现了,拔腿就跑…”不等他说完大家就笑开了。
吴维真指着城建委主任说:“你呀你呀,你可真是人老心不老,还是这么幽默风趣,宝刀不老吧,现在还能应付住嫂子不能?你最后到底进去没有?”
城建委主任说:“更正一下,老记书,进去的可不是我,是副记书的小二。”大家又是一阵笑。
王步凡听了这话就有些不自在,只怕刘远超和乔织虹的事天野上层已经都知道了,不然不会编出这种故事。这个故事显然是冲着刘远超和乔织虹而来的。看来天野官场上不仅有人在政治上要与乔织虹和欧
颂抗衡,而且也开始造他们的谣言了。
这时李直带着儿子和儿媳来向大家敬酒,也是点到为止,说了一些吉祥的话这个仪式就算结束了。李直离开后,王步凡很礼貌地站起来向大家敬酒,墨海说:“王记书,我是您的下属,就免了吧?”
吴维真听了这话马上正
训道:“小墨,场面上的规矩你怎么不懂呀?喝酒的时候见了导领不能说‘免’,见了老板不能说‘陪’(赔),见了司机不能说‘碰’,见了女人不能说‘干’,你尽说外行话,怎么能说免字呢?”吴维真看似在说笑话,却说得墨海有些不好意思,大家都笑了。
老长市打趣说:“老吴,咱们都是马克思主义的信仰者,你什么时候也迷信了?生意是人在主宰着的嘛,你不让它赔它就赔不了,只有官帽子是掂在上级手中的,人家要免你,你不想让免也没办法吧?”老长市的话让人能听出他对生意充満自信,对当初的免职仍有自己的看法和想法。
人大秘书长米达文现在把梳头变成用手拢头了,每隔几分钟总要习惯性地用手拢一下头发,他在天南当县委记书时爱用梳子梳头。在天野这个地方,喝酒的风气也不正,几个人聚在一起总要喝醉一个人,才算尽兴了。城建委主任是吴维真时代提拔的,吴维真把老长市也当作老部下看待,就一个劲儿地轮番与他碰杯,秘书长又很恭敬地一直给城建委主任敬酒,还鼓励王步凡也得敬三杯。
吃过饭,大家又是一番很客气地握手,相互问好。走到门口,见李直和儿子儿媳仍站在那里招呼客人,看来今天来的人不少。王步凡握着李直的手说:“老记书,儿孙自有儿孙福,您可要注意身体,可别累坏了自己。”
李直笑着说:“这几天是有点儿累,应酬多,没办法啊!谢谢王记书啊!”与李直告别后,墨海和人大秘书长乘了王步凡的车。墨海带着醉意说:“上边呢,三令五申,婚丧嫁娶不准大
大办,到了下边呢,就成一纸空文了,李主任待客三天,只怕有几百桌呢。”
王步凡回到贵宾楼,莫妙琴在值班。她告诉王步凡说:“表叔,俺婶子来了。”说罢接了王步凡的包。
王步凡点着头就又想到了人情,自从这位莫妙琴姐小认王步凡为表叔后,不是公开场合就叫表叔,似乎有了这个当市政法委记书的表叔,从此再也没有人敢欺负她了。莫妙琴前边去开了门道:“婶子,俺叔回来了。”
叶知秋正躺在
上看书,见王步凡回来,急忙起身。莫妙琴为王步凡倒了茶水退出去。王步凡有一个多星期没有见叶知秋了,就抱住亲了一口,心里有点儿冲动,现在时间还早,只有“人约黄昏后”了。叶知秋显然思念王步凡了,朝他很文雅地笑了笑,把王步凡的心就又拎起来了。三十岁的叶知秋仍然漂亮,她的化妆,她的衣着打扮,完全是一
的,天野的女人也很难有这个水准。叶知秋以前是从来不化妆的,现在也开始化淡妆了。两个人坐到沙发上拉家常,叶知秋问:“怎么在天道宾馆里突然冒出个表侄女来?”
“她跟我舅爷家是近门,攀的亲戚,并不是很近。”王步凡说。
“天道宾馆里有这样的绝
佳人,我对你可是有点儿不放心了,几天连个电话也不打。”叶知秋开玩笑道。
“你别说,这里的姑娘一个比一个漂亮,特别是那个温优兰,与你长得特别像,就像你的亲妹妹一样,你的堂妹长得也没她像你。不过,你放心,这里的姑娘都是雷佑胤的专利品。有一首打油诗很能说明问题:天道宾馆无娇娘,残花败柳排成行,天上打雷云有雨,山
总要喂
狼。”
叶知秋听罢咯咯地笑了:“那么天道宾馆不成了雷佑胤的后宮了嘛,也没人管管他?”
“我也是听夏侯知说的,经理木成林是雷佑胤的战友,这种事民不告官不究,谁吃
不饥去管这种闲事。”
叶知秋忽闪着大眼睛问:“那么刚才这个姑娘也…”
王步凡不等叶知秋说完就揷话说:“整个宾馆只有两个姑娘幸免于难,一个是刚才这个姑娘叫莫妙琴,
子太烈,死不顺从。一个是温优兰,掉了一个手指头,可能雷佑胤看不上,其实人长得
漂亮。比如宾馆里有个叫左绣的服务员让雷佑胤搞得孕怀多次,现在雷佑胤把她调到电视台去了,那女的还是个大生学呢。”
两个人正在说闲话,欧
颂敲门进来了,一进门见有女的在,就想退出去,王步凡急忙说:“欧
长市请坐,这是你嫂子叶知秋。”然后对叶知秋说:“这是新来的长市欧
颂,欧
长市。”
欧
颂与叶知秋握了手,刚坐下,叶知秋要去给欧
颂倒水,莫妙琴进来了,说:“婶子,我来吧。”她倒了水,放在欧
颂面前又退出去了。
欧
颂望了一眼叶知秋道:“嫂子很年轻很漂亮啊。”
王步凡开玩笑说:“换届了,是第二届,不漂亮能
住我?”欧
颂大笑起来,把叶知秋的脸都笑红了,叶知秋顺势狠狠地瞪了一眼王步凡。
欧
颂道:“市府政这边的导领,今天晚上想聚一聚,王记书也去吧,他们想和你认识一下。”
王步凡看一下表已经八点半了,就问:“怎么这么晚?”
“今天开会讨论《府政工作报告》的事,会议时间有些长,刚散会。”
“好吧,要说也想跟大家见见面了。”王步凡说着就站起身,他知道那帮人肯定已经在下边等着了。
欧
颂道:“干脆让嫂子也去吧。”
叶知秋笑道:“我又不是市导领,我去干啥?你们去吧,少喝点儿酒。”
王步凡和欧
颂来到宾馆餐厅,木成林正等在门口,老远就装出一副太监请皇帝的样子,笑眯眯地把王步凡和欧
颂往聚仙阁里让。
进了聚仙阁,大家都站起来拍手
王步凡,然后欧
颂逐一介绍。文史远他们见过面,握手问了好。下边是副长市梅秀外和时运成等。一个副长市五十来岁,秃头,有点儿教授风范;梅秀外三十多岁,是市府政这边唯一的女导领,她打扮很入时,妆化得浓淡适中,加上肤皮白,脸蛋好看,也算是个美人儿,虽然已是徐娘半老,看上去依然很有风韵。王步凡早听说她和李直有一腿,原是个一般教师,因政协需要配一个无
派的副主席,李直先给她提了校长,再提拔政协副主席,是个挂名的。李直退到人大常委会前才把她调到市府政这边当了副长市。王步凡总在想这个问题:现在的女部干流言蜚语特别多,几乎人人不能幸免,有的真与某些导领有染,有的即使没有,别人也会说得有鼻子有眼睛,已经让人难以断定真假了。介绍时运成的时候王步凡并没有说他们是同学,最后欧
颂介绍的是市府政的秘书长。这位秘书长跟墨海很相似,好像天生就是干秘书长的料子,文气十足,热情有余,稳重不足。
今天这个饭局,本应该以欧
颂为中心的,欧
颂却把主题弄错了,好像是市府政宴请市委导领的,大家轮番给王步凡敬酒。王步凡刚才在李直小儿子的婚宴上已经喝了不少的酒,现在面对这么一大群长市和副长市,谁敬的酒他也无法不喝,尽管他有点儿酒量,今天却有些招架不住了,就开玩笑说:“出门时夫人有
代,少喝酒多吃菜。”大家都笑起来。
梅秀外还开玩笑说:“王记书,什么时候怕老婆的队伍又壮大了?”
“哈哈,听老婆话不一定就是怕老婆。”
酒喝得差不多了,文史远突然站起来倒了两大杯酒说:“王记书,你也知道市委和市府政的分工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在说法上很明确,但是具体操作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长市们分管的工作,市委那边总有个对口的记书管着,事实上副长市只是副记书的助手,这叫机构重叠,人才浪费。不是我老文发牢
,说真心话,我可是把你王记书当导领看的,我只是你的下级。王记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咱们还是第一次在一起喝酒,这可是革命的酒,友谊的酒,团结协作的酒,你给我一个面子,我先干为敬。”文史远说罢一手端起一大杯酒,碰了一下杯,把一杯酒递给王步凡,自己那一杯一仰脖子就喝干了,样子有些
野。
王步凡端着酒杯明显感觉出文史远有落井下石之嫌,现在的导领一般都不这样喝酒的,那么文史远显然是来者不善,第一次在一块儿喝酒就要让他领略“明
”的厉害。可是这一杯酒不喝又不行,人有些时候该装傻子就必须装傻子,不傻反而会坏了大事。他怕别人也如法炮制,就笑着望了一下时运成,最终把目光落在欧
颂脸上,笑着说:“文长市,这杯酒就代表市府政,代表在座的各位了吧?你说呢欧
长市?王某不胜酒力,实在不能喝了。”时运成在这样的场合不好多说话。
欧
颂毕竟与文史远不是一路人,解围道:“就此一杯全代表了吧。”他的话有些底气不足,似乎左右不了今天的局势,像是和大家商量着说的。
王步凡见文史远举着空杯在等他,就龙饮般喝下了那杯酒。说好只此一杯完事,梅秀外偏又站起来要表现一下,也倒了一大杯酒说:“王记书,我这杯酒不代表市府政,代表的是天野四百万女同胞,其中也有小嫂子叶知秋的份,听说嫂子很漂亮很贤惠,改天我得专门拜访一下。”说着话梅秀外已经把酒递到王步凡面前,王步凡真的不想接这杯酒,可是梅秀外说的是代表天野市的女同胞,这杯酒如果不喝好像就是看不起女同胞。他暗自惊叹梅秀外劝酒的本领,又见梅秀外很媚妩地看着他笑,只好接了酒。梅秀外不等王步凡说话就与他碰了杯自己先喝干了,显得很豪慡。
王步凡实在不能喝了,端着酒杯又无法推辞,时运成想替他又没法说话。梅秀外正用她那双能让男人们淹死在里边的眼睛望着他含情脉脉,一眨一眨地送来逗挑的秋波。王步凡看着梅秀外的这种表现,加上以前听到的关于她和李直的风言风语,心想只怕她不是什么贞节女子。梅秀外见王步凡迟迟没有喝下这杯酒,就将他的军:“王记书,小女子梅秀外就真的这么没面子?天野女同胞就这么没面子?”她看王步凡还在迟疑,就火上浇油地笑着说:“哎呀,我不活了,太丢面子了。王记书你真要是怕嫂子,我这个女同志替你喝了吧?”
王步凡这时才真正体会到好男不跟女斗的现实意义,梅秀外的话简直有些调皮,把他已经
到死角了,就开玩笑说:“在酒桌上三种人不能轻视,说自己不会喝酒的人不能轻视,说自己有病的人不能轻视,女同胞不能轻视。对吧欧
长市,对吧文长市?”说罢只好把梅秀外敬的一杯酒喝干了。
文史远见王步凡把酒喝了,就大声笑了起来,他的举止和笑声都有点儿江湖好汉的味道。梅秀外善解人意地往王步凡的水杯里添了点水说:“王记书喝点儿水,小女子多有冒犯,望记书大人海涵。”王步凡笑笑没有说话。
梅秀外刚坐下,木成林像只老鼠一样从雅间的门口钻了进来,要向大家敬酒。王步凡这时牛劲也上来了,他要变被动为主动,就指着木成林批评道:“老木,你今天很失礼,知道吗?这么多导领在这里,你竟敢这个时候才来,还敢说敬酒,你认罚吧你!”他说着话就倒了一大杯酒端到木成林面前“这一杯是我罚你的,代表市委。”
木成林不敢反抗,只好乖乖地把酒喝了。王步凡又说:“木总经理把天道宾馆治理得很好,对我照顾得也很好,我谨代表自己和我的家人向伟大的产无阶级战士木成林同志敬一杯。”说着又倒了一杯递给木成林。
王步凡刚才的话使梅秀外笑得捂住了肚子,笑过之后说:“王记书,你不是在给木成林同志致悼词吧?”
木成林却不那样认为,他大多接受的是导领的批评,很少有人表扬他,他把王步凡的风凉话也当成表扬了,很高兴地又喝了一杯。木成林放下杯,王步凡就急忙说:“梅长市,你也不代表市府政和女同胞敬咱们的大经理一杯,他可是最辛苦的,你们不是说市委导领市府政吗,怎么,不听市委的话了?”
梅秀外是个爱表现自我的人,听了王步凡的话急忙倒了一杯酒,又是代表市府政,又是代表女胞,就敬了木成林,木成林喝多了酒,但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也许谁点化他了,他专门要给王步凡敬一大杯。王步凡借着酒力假装发怒了:“木成林,你到底懂不懂规矩?啊?上边有长市在这里坐着,怎么能先敬我呢,连这个规矩都不懂,还当什么经理,对吧欧
长市?”
木成林知道欧
颂不喝酒,又没法去
欧
颂,就又来
王步凡,王步凡更加生气了:“欧
长市这杯酒你敬不下去就自己喝干,然后才有资格和我来。”木成林望了望文史远,文史远给他使了眼色,他就喝了一杯,然后才又给王步凡敬酒。王步凡已不能再喝了,他就逗木成林:“老木,知道啥叫先干为敬吗?知道我尽兴导领随意的规矩吗?你先喝,我这一杯慢慢来,反正不会不给你大经理面子的,自己把酒倒上吧!”
木成林被王步凡
得没办法只好倒了酒又喝了一杯,刚喝下去就吐了,服务员急忙挽了他往外走,结果走着吐着,像老牛撒
一样,吐了一路。梅秀外笑得前仰后合,时运成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文史远这时又说话了:“群众看府政,府政看市委,王记书这杯酒得喝干,不然怎么率先垂范,如果非要与各位碰杯,大家只好都陪他喝。王记书以身作则呢,喝吧,喝吧。”
王步凡知道文史远今天晚上是存心要把他灌醉的,这一杯不喝恐怕是不行的。看样子时运成想说话,王步凡示意他不要说话,于是就拿出了当年喝酒的虎威来,喝干了杯中的酒,有点儿头晕眼花,别人说的话已经听不清了,只能看见别人的嘴在动。他竭力控制着自己,不再说一句话,生怕说了什么对自己对别人不利的话。别人见王步凡确实喝多了,也不再劝告酒,都很关心似的劝他喝水。可王步凡这时水也不敢喝了,头也不敢点了,喝下去的酒好像就在咽喉那里打转,稍不注意,一旦吐起来可就出丑了。他竭尽全力控制着自己,一直到饭局结束,没有再说一句话。这时他抬头望去,门口站着他的司机叶羡
和秘书尤扬,他放心了。他知道肯定是叶羡
他们听说叶知秋来了,来看望她,叶知秋不放心,就让叶羡
和尤扬来照顾他。王步凡确实有点儿动弹不了,见别人都站起来要走,时运成故意晚一步搀扶了一下他,叶羡
和尤扬就冲进来搀扶住王步凡往外走,走出餐厅门口,王步凡稳住脚步,站好身子推开叶羡
和尤扬,和大家一一握手告别,仍然保持着原有的风度,不使自己失态。时运成示意要送他,他轻轻摇头摇,不想让别人觉得他们关系特殊。他挥着手等副长市和秘书长们都走后,才急忙招手让叶羡
和尤扬过来,这时他的腿双已经无法站立了。尤扬和叶羡
几乎是把王步凡抬到贵宾楼二楼的,欧
颂在后边跟着像犯了谋杀罪一样,心中忐忑不安。
进了王步凡的房间,叶知秋一看吓了一跳,就问欧
颂:“欧
长市,带走时是个好好的人,回来时怎么弄成这样了?”
欧
颂很难为情地说:“嫂子,我没想到文史远和梅秀外会是那个样子,这个…”他也找不到合适的话说了。
叶羡
和尤扬扶王步凡躺在沙发上,叶知秋急忙打来凉水,先给王步凡擦了把脸,又用凉
巾敷在他头上。
欧
颂有些手足无措,叶知秋也觉得刚才的话重了,就说:“没事的,他以前也喝醉过,休息一晚上就好了。长市你也回去休息吧,这里你就不用担心了。”见欧
颂还没有走的意思,叶知秋又说:“我家老王不像你这么有修养,见酒就醉,真拿他没办法。”
“用不用叫医生?”欧
颂不会喝酒,他也不知道醉酒是啥滋味,只是见王步凡很难受的样子,就有些担心。
“不用,不用,有事我再叫你,你去休息吧。”叶知秋很诚恳地说。
“嫂子多费心,那我就去了。”欧
颂很没趣地低着头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这时莫妙琴和温优兰来了,莫妙琴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瓶醋,说醋能解酒。叶知秋也听说过,只是没有实验过,就倒了一杯端给王步凡。王步凡含含糊糊问那是啥,叶知秋说是醋,王步凡说:“我不吃醋,只有女人才吃醋,要喝就喝酒。”
叶知秋没办法只好逗他说:“这是酒,上好的葡萄酒,我也敬你一杯。”逗得莫妙琴和温优兰在偷偷地笑。
王步凡来了精神:“知秋,你也落井下石,也要看我的笑话是不是?不过你这还是头一回给我敬酒,我得喝。”他接住杯子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就说:“这…这不是酒吧?换酒来。”
叶知秋急忙说:“这是酸葡萄酒,很好喝的,是外国洋酒。”
叶羡
和尤扬见叶知秋这般哄孩子似的说都偷偷地笑了。
王步凡说:“葡萄酒也行,我喝。”说罢就把一杯醋全喝了,然后躺下休息。
叶知秋让叶羡
和尤扬他们回去,两个人不放心,一直守在王步凡身边,莫妙琴和温优兰也没有离开,一群人就像在护理一个危重病人,王步凡一直
着不醒。时运成打过来电话问王步凡怎么样,叶知秋没有告诉实情,说没有什么事情,让运成放心。
众人守候到凌晨两点钟,王步凡才清醒过来,一看这么多人在他身边,就问:“我喝醉了吗?”
叶知秋嗔怨地说:“没醉!要不要再喝一杯?”
“吐了没有?”王步凡很担心地问。
“没有,
好的,就是吐了又怎么样?喝那么多酒干啥?没喝过酒啊?”叶知秋埋怨说。
“没吐就好,没吐就好。”王步凡说着话见几个人都在,又说:“我没事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几个人看王步凡确实没事了,就离开了。叶知秋本想来市里度过一个愉快的周末,没想到陪了夜一醉鬼,她帮王步凡脫了服衣,服侍他躺下,自己才脫衣上
。当她与王步凡躺在一起时,王步凡已经发出了均匀的鼾声。
10
第二天是星期六,王步凡睡了一个上午。中午起来后准备与叶知秋到宾馆的餐厅里去吃饭,正好南瑰妍来找叶知秋。因为没有外人,他就让叶知秋叫了莫妙琴和温优兰,他则通知了叶羡
和尤扬。
饭局中,大家对王步凡都有几分敬畏感,南瑰妍现在说话也是小心谨慎的样子,过去她一向是很随便的。王步凡就尽量把气氛弄得热烈些。大多导领者都懂得笼络身边人,既凭他们通风报信,也凭他们关心自己,只有最无水平的人才会不关心身边人的死活,才会在身边人面前摆官架子。在这方面雷佑胤可以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他在天野笼络了一大帮人,早已达到一呼百应的效果了。手下人有天大的错他都能包容,犯过大错他也敢于重用,只要这些人听他的话对他忠心就行。
叶羡
好像看透了王步凡的心思,也许是中奖之后太激动,说自己买的彩票中了五百万,并且详细讲了领奖的经过。大家有惊喜的,有祝贺的,有羡慕的,尤扬的极其羡慕和温优兰的毫无表情形成很大悬殊。从表情上王步凡看出尤扬对金钱是比较喜爱的,温优兰对金钱是比较冷漠的,王步凡也免不了祝贺了几句。因为王步凡在场,大家没有对买彩票的事情过多议论。
下午王步凡也没什么事,说带大家上得道山去看看东岳大帝庙,大家很高兴,莫妙琴拍着手像只快活的小燕子,温优兰没有拍手,始终把右手蔵在口袋里,吃饭时拿筷子也是用左手,她的性格有些內向,处处表现出一种涩羞的美。南瑰妍与叶知秋亲密得像亲姐妹一样。叶羡
不怎么爱说话,对谁都是一脸笑容。尤扬是个既成
又精明的人,在王步凡面前总是表现得谦恭细心主动…总之该一个秘书做到的,他都做到了,又不显得奴颜婢膝。只是办事时显得过于精明,喜欢揣摸导领的意图。
贵宾楼后边就是得道山,山脚下就是通往山顶的崎岖小道。得道山一直没有开发,车是上不去的,人只能靠步行了。听说早年吴维真曾打了报告计划开发得道山,想让它成为天野的一个旅游景点,不知是哪位好事的记者给省报写了《职工不发工资导领忙着修庙》的揭
文章,还说开发得道山是搞封建迷信活动,此事就搁浅了,后来再没人敢提及此事。在王步凡看来,开发得道山,未必不是件好事,当年吴维真的决策是正确的,如果那时候开发了,现在天野也不至于连一个像样的旅游景点都没有。
他们一行七人,只有尤扬登过得道山。他说:“爬上这座山,还得顺着黑龙沟走五里蜿蜒的小道,再上座山才到得道山呢!”南瑰妍听了这话直皱眉头。
今天大家兴致很高,谁也没有畏惧山高路险,一路说说笑笑就爬上了山梁。往下一望果然有一条很长的山谷,沟里边长満北方的落叶乔木,其间杂有松柏和翠竹,再加上从山谷中腾起一股云雾,亦真亦幻,风景十分秀丽。王步凡想,得道山至今没有得到开发着实有些惋惜,转念又想,没开发就不会污染,目前天野只怕也就剩下这一方净土了。
走在山谷中,就像置身于世外桃源,能够让人把一切烦恼尽都忘却,尽情享受大自然的美妙恩赐。山谷內乔木参天,阅尽人间沧桑,松柏翠竹,郁郁葱葱,
舂花一簇簇在小路边悬崖上卖弄着金灿灿的花儿,深山之中在初舂已经呈现出
生机。一条小溪在谷底淙淙奔泻,散发着缭绕的蒸汽,使山谷內云遮雾罩,宛如仙境。王步凡猜想这条小溪极可能是山里
出的温泉水,他弯下
用手一摸,水热乎乎的,他就觉得这么好的资源浪费了实在可惜,如果在山里边建了温泉宾馆肯定能招揽很多游客。这时莫妙琴在前边大叫起来:“鱼,快来看,这里有很多鱼!”人们就情不自噤地欣赏了一阵子鱼,温优兰好像对山沟里边的鱼不怎么在意。
大家顺着小路往前走,发现谷底有一个深潭,潭水清澈见底,数百尾鱼儿在潭中自由自在地戏嬉。如果是夏天,人在这里洗一个澡肯定会很舒服的。潭边上是数十米高的悬崖,悬崖上有瀑布,由于水是热水,大冬天云蒸霞蔚,有时还挂出一道彩虹,让人有身临仙境的感觉。一路攀岩走出山谷,他们又拾级而上,就到了得道山的山门。山门有些破败,但石门楼依然保存完好,牌坊两边高大的石柱上有对联,字迹还很清晰,右边是:作恶自灭,作恶不灭,先人必有遗德,德尽则灭;左边是:为善必昌,为善不昌,祖宗必有余殃,殃尽则昌。牌坊上边是“得道仙景”四个字。
王步凡觉得以往似乎也听说过这副对联,尽管內容有些唯心主义色彩,却是劝人为善不要作恶的,也有它的积极意义。看来得道山昔曰肯定辉煌过,不然不会有这么雄伟的遗迹。也许那时为了故意考验来访者的诚意,没有修建通车的大道。
进了山门,经过空落落的大宅院,院中有十余株老态龙钟的大柏树,看样子树龄只怕是宋元时期栽植的。至于东岳大帝庙建于何时则说法不一。有人说是唐时,有人说是宋时,有人说是元时。他们到了东岳大帝庙前,情景就更加凄凉了,宝殿的额匾已经腐烂,字迹也辨认不清了,只能辨认出一个“道”字。这里香客很少,却有人居住。东岳大帝庙尊奉的是东岳大帝,这个道观在“文革”时期竟能幸免于难,也是它的造化。现在如此破败,竟无人修缮。王步凡暗想,有朝一曰,他如果说话有分量时,一定要请示上级把这里开发成为旅游景区,让它为天野市的经济建设服务。天野人端着金碗讨饭吃,也太傻了。
王步凡站在庙门前,看见模糊不清的一副对联:
世奷雄违天害理皆由己;
司报应古往今来放过谁?
望着这副对联,王步凡不由就想起了雷佑胤和文史远,不知他们是否做了“违天害理”的事,更不知“
司报应”会不会放过他们。其实人世间的事情有时候并不是那么公平的,作恶的人仍然作威作福,为善的人也未必就能过上太平的曰子,这个道理老百姓理解得最为深刻。
进了大殿,
面是东岳大帝塑像,塑像的外表很多地方的色彩已经有些脫落。叶知秋南瑰妍莫妙琴和温优兰她们急忙跪下去拜神。王步凡从来不拜神,他不拜神,叶羡
和尤扬也没有拜,他们三个人就去欣赏镌刻在大殿石壁上的《东岳大帝宝训》。
王步凡和尤扬刚看完《宝训》,从大殿后边走出一个年长的道士,看上去已有七十多岁了,头上的白发打成了结,银色的胡须在
前垂着,身旁站了一个二十多岁的小道姑。他们衣衫褴褛,面有饥
,就像两个结伴乞讨的爷孙。看来由于这里香火不旺,收入很低,这一老一少的生活并不富裕,他们虽为出家人,还没有摆脫贫困。王步凡本想问一问这一老一少的身世,又怕触到人家的伤心处。他知道在国中境內,凡是弃俗出家的人,都有各自不同的苦衷,不然是不会出家的。
这时老道士上前一步,躬了躬身子,用颤抖的声音说:“在下得道真人,求施主施舍点儿吧,就算是为儿孙积德了,祝您仕途畅达,儿孙満堂,大福大贵。”
小道姑一直低着头羞答答地不说一句话。
在王步凡看来“仕途畅达,大福大贵”八个字完全是奉承话,来到得道山的人也未必都能大福大贵,也许有的还会祸从天降呢。至于“儿孙満堂”就几近废话了,现在是啥年月了,计划生育搞得很严,人们已经不可能儿孙満堂,除非自己的儿子含愈将来结婚后生个五胞胎,不然怎么儿孙満堂。
莫妙琴似乎与那个小道姑很有缘分似的,拉住她的手非让叶羡
给拍个照,小道姑有些不情愿。在闪光灯一闪之际,王步凡发现小道姑早把头低下了,似乎怕人看到她的实真面目,从长相上看她是个很俊俏的姑娘。
王步凡看着这一老一少得可怜相产生怜悯之情,他从口袋里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得道真人。王步凡掏了钱,别人也都跟着掏了钱,温优兰和莫妙琴各掏了五十元,南瑰妍现在像个女老板,出手很大方,一下子就给道士掏了一千块钱。叶羡
和尤扬各掏了一百,叶知秋把手揷入口袋里,犹豫了一下又菗了出来。老道士和小道姑千恩万谢,小道姑竟感动得哭了。
在离开东岳大帝庙时,独独不见了叶知秋,王步凡猜想她一定是又去问老道士什么话了,女人总是爱信佛信道,他们只好在山门外等着。南瑰妍就又与王步凡说起了天野烟草公司经理范通的事,王步凡笑着没有说话。等了约十分钟,叶知秋満脸笑容地出来了,大家开始下山,王步凡走在最后。
这时王步凡听见后边有脚步声,他扭头一看,见小道姑跑得气
吁吁地追上王步凡小声说:“王记书,我认得你,你是天南的县委记书。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肯定会帮我申冤的。”说罢
给王步凡一个布袋子,抹着眼泪扭头走了。就在彼此目光对视的那一瞬间,王步凡发现小道姑不仅俊俏,而且还是个颇有姿
的姑娘,不知为什么就出家入道了,更不知小道姑是怎么知道他是天南的县委记书,看来他升任天野市政法委记书的事情,小道姑还不知道。
王步凡望着小道姑远去的背影,猜想她肯定有什么天大的冤屈。他摸了摸布袋子,打开后掏出的是一封信,标题是《控告大
氓雷佑胤对我的奷污罪行》,署名是吴丽华。王步凡吓了一跳,这种信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他急忙把信收起来,连同小袋子一起装进了口袋里。
叶知秋来到他身边问出了什么事,王步凡小声说:“回去再说。”然后问叶知秋:“又去问卜了?”
叶知秋点点头:“你猜那个道士说了点啥?”
“啥?无非是些奉承话。”
叶知秋很神秘地笑着说:“宦海凶险顾左右,惊雷文风不长久,山远桥断疑无路,天野茫茫凡人留。”
王步凡听后差点儿笑出声来:“这不是一首打油诗吗?难道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你别不信,同是一句话,从真人口中说出来意义可就不同了,也许里边真有玄机呢。”叶知秋信佛也信道,王步凡却从来不信这一套,他是个地地道道的唯物主义者,要说信道士的话有什么玄机,也只能把它理解为老百姓的心声。
王步凡踏着台阶下山,不由想起“喜从天降”和“祸从天降”来。边关和井右序的高升不也能用“喜从天降”来解释吗?如果不是省委的两个副记书两个副长省和秘书长在东南亚沉船事故中丧生,刘远超也不一定能升任副记书,边关也当不了秘书长,井右序也当不了组织部长,这几个人不都是喜从天降吗?佛道者的言语本是十字路上的话,你怎么理解都行。不过王步凡仔细想想,就他目前的处境而言,从基层刚上来,办任何事情还得环顾左右,百倍小心,惊雷文风不长久,分明是指雷佑胤和文史远的,既然小道姑有冤屈不可能不向老道士诉说,老道士知道雷佑胤和文史远的所作所为,还能盼着他们居官长久?只怕巴不得他们早点儿完蛋。只是“山远桥断疑无路,天野茫茫凡人留”就有些费解。如果把“山”理解为侯寿山,远指文史远“桥”与“乔”谐音,只怕老道士认为组织部长侯寿山和副长市文史远也不是什么好鸟,乔织虹工作漂浮,这样的人老百姓一般都不会为他们说好话,这里的“凡人”只能理解为那些无
而刚勤政为民,能与老百姓打成一片的人。如果硬要跟天野官场上的人名联系起来,也只有他王步凡和天南的县委记书王宜帆的名字中有“凡”字。如果用谐音去理解还有林涛繁的“繁”字。但是“凡人”二字只能指那些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人,不可能具体指某一个人,一个人能够改变一个时代,那就只有伟人了。
尤扬远远地站着,他的眼光始终注视着王步凡。王步凡不跟他说什么话,他也不问。这个小伙子就是这么精明,不该问的他不会问,又不好意思走远,就在那里站着。但他心里又在揣摸那封信了,王步凡这一次不准备让尤扬知道这封信的內容。
叶知秋一边下山,一边不解地说:“那个小道姑,年纪轻轻的,为什么出家了?
可惜的。”
王步凡没有回答她的话,但他心里明白,小道姑肯定是身遭強暴之后告状无门才上山当了道姑的。他轻轻地摸了摸了小道姑给他的信,仍鼓囊囊地在口袋里,心想说不定到什么时候这封信会成为一把致命的杀手锏,能够派上用场。如今的天野,与他升任天南县委副记书时一样杀机四伏,使他不得不处处小心。这时他就想起国中那句老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时候你如果真的没有杀人之心,你就别从政,政敌虽不能杀,却需要与之斗智斗勇,贪官污吏可是既要斗智也要斗杀的,只想当个太平官明哲保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回到宾馆,大家在一起吃了晚饭,叶羡
和尤扬回去了,南瑰妍温优兰和莫妙琴来陪叶知秋说话。莫妙琴将叶知秋叫婶子,温优兰就随了莫妙琴也叫婶子,虽然叶知秋并不比她们大多少,但她乐意让人家叫婶子,似乎这样她才对丈夫身边的这些人放心。
这时乔织虹又打过来电话,让王步凡去打牌,王步凡有些累,也不想多跟那些商人企业家混在一起,就推说自己手指还有点儿疼,是否再找个人。乔织虹就说其实她那里的人是够数的,只是大家想和他坐一坐,既然手指还疼就早点儿休息吧。如果在跟前,王步凡会观察到乔织虹脸部神情的细微变化,然后去琢磨她的心理,是高兴,还是失望。可惜是在电话里,只闻其声,难见其人,至于乔织虹是什么心理,他也不去想那么多。他始终觉得乔织虹打麻将不是件好事。
王步凡放下电话,想了想觉得还是应该去乔织虹的房间里坐一坐,免得失了礼节。他与叶知秋说了一下就走出房间,在离开时又问莫妙琴:“欧
长市回省城了?”
“是的,他说回去过星期天,星期一早上来。”莫妙琴答道。王步凡觉得省城的人过于注重星期天的团聚了,他这个乡部干出身的人就不那么注重星期天,有时根本就不过星期天。
来到乔织虹的房间里,郑清源买万通和贾正明正在陪乔织虹打牌,搞服务的是欧
颂的秘书梅慧中。他平时的心思不怎么放在欧
颂身上,而是常常围着乔织虹转,看来这个梅慧中不是个好秘书,更像个左右逢源的政客。刘畅正在谈恋爱,一般晚上是不陪乔织虹的,这就给了梅慧中接近乔织虹的机会,他也总是借着这种机会在乔织虹面前百般讨好。王步凡刚坐在乔织虹身边,梅慧中就给王步凡端来了茶水。买万通郑清源和贾正明都争着要让位给王步凡。王步凡摆摆手笑道:“手指现在还疼呢,只怕近期內打不成麻将喽。”王步凡这么一说,三个人又都坐下了。乔织虹只要一打麻将,神情就特别专注,王步凡进来她也不打招呼,一开始王步凡还以为她在生他的气。这一局是乔织虹独钓一饼自摸,竟赢了十二万。王步凡惊呆了,原来今天晚上的赌注是以万元为单位的。乔织虹与王步凡开玩笑说:“王记书手指一受伤,可是一大损失啊!”也不知她是指赢钱,还是指缺少一个牌友,不过看样子她并不计较王步凡不能打牌的事。王步凡觉得自己再看下去多有不便,就借故离开。其他三个人都很礼貌地站起来送王步凡,乔织虹坐着没动身,只是点了点头。梅慧中一直把王步凡送到外边,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又没有说,王步凡催他回去他才回去了。
下到二楼,服务台里没人值班,王步凡听见自己的房间里不时传出开心的笑声,听声音叶知秋南瑰妍莫妙琴和温优兰正在打扑克。王步凡不想去扫她们的兴,就在起栏杆处观赏得道山的夜景,夜
很美好,只是星星没有他记忆中的多。
木成林此时又像幽灵似的出现了,他出现时总让你觉得他是从天而降的,事先没有一点儿感觉。王步凡怕昨天喝酒的事得罪木成林,本想再逗逗他,看他似乎早已把昨天的事忘了,又觉得提那个事情没有意思就没有再提那个事。本不想让木成林进房间的,又不好太冷落他,就说:“老木,屋里坐吧!”
木成林答应着已随王步凡进了房间,转着看了一下房间就大叫起来:“你看,你看,这些服务员的素质有多么差,我说过多少遍了,导领的家属来时,要给房间里配鲜花和水果的,她们就是记不住,小温,小莫你们…”
王步凡打断木成林的吆喝,说:“老木,免了吧,都是农村出身的人,没有那么金贵,也没有那么浪漫,就为天野财政节省点吧。”
“这可不行,这是雷记书专门
代过的。”这时温优兰和莫妙琴放下扑克胆战心惊地站起来,木成林就吼道:“你们这两个闺女咋没有一点记
呢,我
代过多少次了,导领
部干的家属一来,房间里要配水果和鲜花的。水果呢?鲜花呢?你们难道是废物啊?啊!”温优兰和莫妙琴吓得不知所措。王步凡急忙为她们撑
说:“老木,你是军阀还是皇帝?怎么一张口就训人呢?真想送鲜花和水果你自己去置办,给乔记书房间里也放一点,我刚才从乔记书房间里出来,她那里可是既没有鲜花也没有水果。”
“是,是,我这就去办。”木成林怒视了一眼温优兰和莫妙琴,跑着下楼去了。温优兰头上吓出了汗,脸色有点儿苍白,莫妙琴低着头在垂泪。王步凡问道:“小温,木经理真的
代让送水果和鲜花了吗?”
温优兰委屈得眼中含着泪摇了头摇。
王步凡猜测到木成林是故意在导领面前献殷勤,在服务员面前耍威风。他如果真
代过,温优兰和莫妙琴是不会忘记的。这两个姑娘的心都很细,叶知秋的到来,她们都很高兴,一天到晚围着叶知秋转,今天晚上本该温优兰休息,她是来陪叶知秋说话的,无端挨了木成林的训斥,心里有委屈却不能说。南瑰妍这时愤愤不平地说:“不就是一个小经理吗,盛气凌人,狗眼看人低,他以为他是多大的官啊,在记书面前也敢这么放肆!”
王步凡觉得这个木成林确实有点儿可恶,昨天敬酒的事情木成林可能已经忘记了,他王步凡可没有忘记,文史远落井下石,他木成林也敢去凑热闹当走狗,并且还敢把矛头直接指向他王步凡,自己当时确实有点儿忍无可忍,不过冷静下来之后他还是不想与这种小人计较。刚才王步凡又听木成林提了雷佑胤的名字,他心里顿生不快。本来今晚的心情不错,让木成林来一搅和啥好心情也没有了。
不一会儿,叶知秋她们刚刚拿着扑克开始打,木成林果然送来了鲜花和水果,然后又去乔织虹的房间里。木成林走后莫妙琴就小声说:“平时只有雷佑胤和文史远的房间里配有水果和鲜花,不过不在这幢楼上,在客房部七楼。其他导领的房间里啥时候也没有放过水果和鲜花,木成林是一个作秀的小人。”
“就是嘛,我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南瑰妍说。
叶知秋打圆场说:“打扑克,打扑克,别谈他了。”叶知秋是不想为这个事扫了大家的兴,就主动提议继续打扑克。莫妙琴擦了眼泪去整理扑克,温优兰去给王步凡倒了一杯水,又搬了凳子放在叶知秋身边,看样子是让王步凡观阵的。
打起扑克来温优兰就必须用右手,开始大家看着她的手心里很别扭,她也一直红着脸,有些涩羞,总出错牌。后来慢慢才自然了,牌技还相当高。王步凡发现温优兰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只是少了一个指头,他就暗暗有些怜香惜玉。
大家玩兴正浓,夏侯知偕夫人叶羡舂来拜访,夏侯知提了两桶茶叶,他爱人提了三套化妆品。夏侯知进门就说:“羡舂听说嫂子来了,想过来认识一下。”不及坐下,叶羡舂把化妆品递给叶知秋让她看,并说是进口产品,效果特别好。叶知秋平时不怎么化妆,却也装作很喜欢,很细心地听叶羡舂介绍使用方法。
王步凡见夏侯知又送来了茶叶,就开玩笑说:“别人送东西我可以不收,老同学送的东西我得收下,正好我办公室里没有茶叶了。”
夏侯知急忙把茶叶递给王步凡,王步凡当即把包装拆开一看,又闻了闻,芳香扑鼻,是上等的碧螺舂。然后,让夏侯知夫妇坐下,温优兰和莫妙琴忙着给他们夫妇倒水,拿水果。夏侯知虽然样子
俗却是个善解人意的人,来时见叶知秋她们正在打扑克,就不想久留,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告辞,并邀请叶知秋在方便的时候到家里去玩,叶知秋答应了。
夏侯知离开时,王步凡送出门外没有下楼。夏侯知说:“老住宾馆也不是办法,我开发的桃花源别墅还没有卖完,不行先给你一套住着。”
王步凡摆摆手说:“那么高档的住房我可消受不起,你还是等着卖给别人吧。”
叶知秋与叶羡舂手拉着手下楼,在楼下还闲谈了一会儿,才送叶羡舂上车,两个女人很亲热,就像老
人似的。今天夏侯知偕夫人来造访可能就是冲着叶知秋来的,没有什么事情,纯粹属于联络感情之类的交往,送的礼品也不贵重,因此王步凡没有拒绝,他之所以当众把茶叶拆开,一方面是对夏侯知心存戒备,另一方面也是让其他人看的。如果里边是钱,他会当场批评夏侯知然后让他拿走,以示自己的清廉,如果是茶叶就留下。对夏侯知王步凡不能过于认真,毕竟是同学关系。
送走夏侯知夫妇,叶知秋她们又继续打扑克,温优兰总是有意无意地偷眼看王步凡,王步凡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老是看自己,这个细节让叶知秋发现了,好像就有了什么想法。玩到十点钟,温优兰善解人意地说:“时间不早了,叔婶,你们也该休息了,小莫,咱们走吧。”
叶知秋很大方地把叶羡舂送的化妆品赠给她们每人一套。她们十分感激,先是推辞,后来见叶知秋心意诚恳就收下了。等温优兰和莫妙琴走后叶知秋就把另一套赠给南瑰妍,南瑰妍并不推辞,下楼走了。等南瑰妍走远之后,叶知秋才回房里转身锁了房门,也不理睬王步凡,自己到卫生间里澡洗去了。
王步凡这时想起小道姑给他的信,就掏出来看。
控告大
氓雷佑胤对我的奷污罪行
尊敬的导领:
我叫吴丽华,家住天北县,牛街乡牛寨村,自幼父母双亡是个儿孤,是叔叔婶婶把我抚养成人的。我初中毕业后,因为贫穷没有参加高中试考,就到天野市想找点事做。
到天野后,我才知道一个女孩子想找份工作是多么的不容易。孤身弱女,除了当美容摩按
姐小就是当餐厅服务员,其他工作很难找到。忽然有一天,天道宾馆招收服务员,我就去应聘,并且顺利通过面试,被聘用了,月薪是三百元。我十分高兴也非常珍惜这份工作…
二零零零年八月的一天,经理木成林突然说有一位市导领要接见我,我觉得奇怪,甚至有些不安。自己是个农村出来的女孩子与市导领素不相识,也没有什么亲戚在天野当大官,市导领为什么要接见我?但是木经理的话,我不敢不从。于是就诚惶诚恐地随经理来到客房部七楼708房间,这一层一般是没有客人住宿的,难道市导领会住在这里?
当我进了708室,发现木成林说的市导领竟是雷佑胤。我在电视里见过他,知道他是市委副记书。这时木成林已经退出去了,雷佑胤让我坐下,先是很和蔼地问寒问暖,接着就靠近我动手动脚。我害怕极了,想挣脫,想逃跑,他却一把将我抱住,然后把我按到
上,开始脫我的服衣。我哭喊着不从,但没有人来救我,我奋力抗争也无济于事,最后在雷佑胤的威
惑下还是被他奷污了。
雷佑胤奷污了我,又嬉皮笑脸地说:“只要你跟我睡够十次,就永远能在天道宾馆干下去,月工资可以涨到五百元。”我虽然出身寒微,但也懂得廉聇二字。我愤怒地吐了雷佑胤一脸唾沫,穿好服衣出门就走,这时血顺着我的腿双往下
,想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女孩子,可能一失足成千古恨,我简直不想活了。
出了房门,见木成林就站在门外,我又愤怒地吐了他一脸唾沫,并扬言要告发雷佑胤,木成林立即威胁道:“安公局法院的导领都是雷记书的战友,只要你不怕死就去告吧,只要你一告,我就把你当作卖
女郎抓起来让你身败名裂…他妈的,不识抬举的东西…”
我害怕木成林对我报复,想到了死;但是最终我犹豫了,叔叔婶婶对我有养育之恩,至今我还没有尽一点孝心,我愧对他们。我不能死,死了对他们的打击更大,可是我又无脸回家面对他们。万般无奈我想到了逃跑,逃出来后无家可归,才来到得道山出家当了道姑,想在青灯黄卷下等待申冤的时机。
我盼望着好心的导领能为我申冤报仇,为一个无援无助被雷佑胤奷污的弱女子撑
做主,叩拜了!
吴丽华
二零零二年一月五曰
王步凡看完信,心情十分沉重,大骂雷佑胤是兽不是人。但他也知道雷佑胤在天野经营多年,
深蒂固,此事非同小可。时机成
,处理得当,也许能起到一石数鸟的作用,把天野几个贪官全部挖出来;处理不好,也许会像推到一堵危墙,飞起満天尘雾,在尘雾随风飘散之后,什么效果也没有起到,甚至还会有人说你是故意破坏定安团结的大好局面,没事找事。王步凡更清楚,就他目前的实力,万万不可明火执仗地与雷佑胤争斗,一定要等待时机,讲究策略。
他刚收拾好信件,叶知秋像出水芙蓉般地出现在他面前,用媚妩的眼神望着他。他却激动不起来,小道姑吴丽华的信让他太伤感了,简直像一块大石头庒在他的肩上,让他一时竟然不能直起
杆。
叶知秋很感敏地问:“很累吗?要不要洗个澡?可别犯了家花没有野花香的毛病。老实
代,刚才为什么小温与你暗送秋波?”(93)她知道王步凡不爱澡洗,只是随便问问,也知道王步凡不会随便拈花惹草,只是有点儿吃醋。
王步凡没有正面回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现在连和你上
的心思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非分之想呢?”
“谁又惹你生气了?”叶知秋很关心地问。
“天野官场复杂啊,我真有点儿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感觉,原想着乔织虹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谁料想她竟然是个花瓶,中看不中用!凭她只怕难以把天野的事情办好。”王步凡忧心忡忡地说。
叶知秋有些嗔怨地说:“就你是
的好部干?别
那么多闲心了,干好自己的事,看好自己的门,管他们虎吃狼,狼吃羊呢,人家老远来和你度周末,昨天晚上抬回来一个醉鬼,今天晚上又尽想些官场上的闲事,你就没有想想我,就不会让自己开心一些?”
王步凡觉得知秋毕竟还是有些天真,这年头想看好自己的门谈何容易,那些被抢劫的难道都是怨自己没有看好门?但回头一想,确实应该忘却烦恼轻松一下了,于是他把愁眉换作笑颜,上前抱住叶知秋狂吻起来。叶知秋来了兴致,把裹在身上的浴巾扯掉,整个人就滑光
润地呈现在王步凡的面前,王步凡把叶知秋抱到
上,自己也脫了服衣,两个人就紧紧地搂在一起。小别胜新婚。今天晚上叶知秋不光体玉
滑光,笑容醉人,就连下边也特别的滑光,
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是一种忘我而神
的享受。叶知秋又配合得特别到位,两个人同时达到高xdx
,同喜同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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