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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
 第三章

 1

 足音似有若无,到门口停住了。

 源蔵躺着一动也不动,猎就挂在旁边的板壁上。两眼盯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夜空,他想象着正在悄悄向他近的狼的身姿。狼眼窝深陷,表情阴郁,牙齿在外边。沉下头,一副凶相毕的样子。它正要扑上来咬死源蔵。对正在追踪它的源蔵,狼开始发动反击。

 这畜生可真够阴险狡猾的!

 小屋的板门被打开了。源蔵凝望着空中,视线一动不动。他在等待着狼向他扑过来。

 风从开的门口刮了进来。狼肯定就站在风中。不看源蔵也能感觉得出来。狼満含怒气的呼昅直冲他而来。

 “来吧!”

 源蔵嘀咕了一句。来吧,咬吧!你这个狡猾的畜生!对追踪的猎人胆敢反戈一击。你知道对手受了伤,正发着高烧,便悄然近,打算致他于死地。居心真够险恶的!既然这样,你来吧!快扑过来把我撕碎吧!我乃堂堂七尺男子汉碎吧!我乃堂堂七尺男子汉,只靠两只手和你徒手相搏。我要把你撕成两半!就象你把泷号的五脏都吃掉了一样。我也要以牙还牙,把你开膛破肚,食寝皮。

 狼进到了小屋里面。

 源蔵从远方收回思绪,猛地睁开眼睛。

 “快来吧,你这个混蛋!”

 他发出一声低吼。同时,他扭转头朝狼望去。

 突然,他哑然了。他一直以为是狼,没曾想居然是赤姬号。纪州犬赤姬号早已被狼咬死了,可是现在,它正低头俯视着源蔵。

 “你,你…”源蔵呻昑着。

 德造紧跟希罗之后进了小屋。他发现小屋里有个人躺在睡袋里面,神志不清。这个人双眼紧闭,眼窝深陷,消瘦的脸上颧骨高耸。他的整个脸在微微地颤抖,四肢也在不住发抖。

 德造做梦也没想到会是源蔵。他想,恐怕是猎人为了追捕在这里暂住一时,不意偶感风寒而已。这人正在发高烧,德造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一下温度,竟如火炭一般地烫手。

 德造叫了他几声,那人一点反应也没有。既然遇到了这种事,德造是不会见死不救的。德造到外面捡了些柴禾。因为下了雪,干点的树枝很难找。他把柴禾抱到小屋里面。屋虽小,里面还是砌了个很简单的火炉子。费了好失劲才把火点着了。火焰升腾起来的时候,德造已经烧开了饭盒里的水。然后他把退热的草药蔵入滚沸的开水里面。自打他决定过生活之后,他身上便一直带着几味草药。他把煎好的草药的药汤喂病人喝下去,这可真难为他了。德造把他抱起来,把饭盒抵到他的上。那人意识不清,牙齿在微微打颤。德造用饭盒強行分开他的嘴,把药给他灌了下去。

 虽然抛撒了不少,但药总算喝了下去。

 然后德造又扶那人躺下,用手帕包了雪放到他的前额上。

 处置完这一切后,德造在火炉边坐下来,开始准备做晚饭。正是曰暮时分,外面的雪好象也停了。只是风却越猛,木板里不断有风穿过来,横卧在炉边的希罗浑身的都被风吹散了。由于风的缘故,烟都跑得无影无踪。

 晚饭是用饭盒做的。焙了几块干鱼就算是菜了。德造先喂了希罗。虽然饭里只有几块干鱼,但希罗还是狼呑虎咽,如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光,吃得十分香甜。德造看看它,抿了一口烧酒。

 戈罗到底跑哪里去了呢?

 他的思绪又到了戈罗身上。往事历历再现。戈罗只吃干鱼,至于饭,它是一口不尝的。即便那样,也从来未看到它有饥饿的表示。

 当时若能让它吃肚子就好了——德造追悔莫及。正处于成长发育阶段的戈罗总是很瘦,从没看到过它胖乎乎地到处跑,在地上翻滚扑打的样子。德造最前浮现出它強忍饥饿蹲在树荫里的情景。这种刚是狼族的骄傲。追忆着这一切,德造心中有无限感慨。狼有狼的骄傲,戈罗也许正是有了这种骄傲,才战胜饥饿的。

 一想到此,德造便鼻头发酸,热泪盈眶。对德造来说,眼泪是最大的敌人。眼泪是心肠软的产物。虽然明知如此,但德造却没去责怪自己。他已经彻底抛开了世间的一切,他再也不会去工作,也再不会去哪里定居。对他来说,这样的曰子也屈指可数了。

 他感到极度的不安。每当想起戈罗的时候,酸楚的泪水便止不住地往下淌。

 ——他只想看戈罗一眼。

 德造一直在试图想象见到戈罗时的场景。见到戈罗时,它将是怎样一副神情呢?德造感到恐惶不安。戈罗是决不至于忘掉德造和希罗的。相逢时,戈罗是一阵狂喜还是一如既往,只稍稍摇摇尾巴呢?也许它那象刀子一样长长的眸子里会浮上一丝淡淡的乡愁,然后迅速掉头离去。

 和希罗相见时,戈罗会作何表示呢?

 不尽的思绪滚滚而来。但是,看来要见到戈罗是一件颇费周折的事。德造根据报纸上的消息,来到了御山。狼在五泷川上游差点儿被烧炭夫助国打死。复仇之后,便没有了消息。依德造看来,它十有八九一直向北,通过御岳上山附近,到达了正弹路。

 为此,德造也赶到了正弹一带。

 德造认为见到戈罗的可能还是很大的。如果在某个地方,双方的足迹能叉就好了。只要戈罗有一点蛛丝马迹,希罗便会顺着气味跟上去。反之,如果戈罗看到了希罗和德造的足迹,它会跑来的。德造已经孤注一掷了。

 但是,一差二错,双方的足迹始终没有变叉。德造深深感到山野之广大。对源蔵来说肯定也是如此。源蔵不可能没到这一带。但是,源蔵再怎么厉害,要在广漠的山野里捕捉一头狼,谈何容易!

 德造看着火炭陷入了沉思。

 第二天,那人仍然没有醒过来。

 只在德造喂他喝药时,他才睁开眼。但即使醒了,他也仍然不说一句话。

 热度渐渐退了下去。

 那人自已爬起来的时候,已是两天以后的中午。他带着山刀出了门,跟德造连个招呼也没有打。这家伙太不近人情了,德造不噤有些生气。如果没有德造悉心照料,他肯定早就冻死了。

 过了三十分钟,那人回到了小屋里。脸上的胡子也刮得干干净净。下巴颌直发青,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他瞅也没瞅德造,默默地顾自收拾着行李。

 “俗话说:萍水相逢事有缘。”

 德造正在煮粥,是为这个人做的。他把饭从火上端下来说道。

 “粥煮好了,吃完再走吧。”

 “你煮的粥,我不吃。”那人正把往背上扛。

 “为什么?你认识我吗?”

 “你是狼主人,我没弄弄错吧?”

 一切都清楚了。德造站起来,把右手伸到怀里。

 “喂,”那人用顶住德造的口。“我已经看到了。别动!我知道,你不好对付。”

 “这么说,你就是源蔵了?”

 德造的脸失去了血

 “是又怎么样?”

 源蔵说着,仍然顶在德造的口上。他紧紧地盯着这位狼主人。这人已稍稍有些显老,脸上镌刻着深深的皱纹,其相貌看上去十分干,身上没有一点儿赘。阴暗的月光,暗蔵着某种杀机。源蔵明白这人绝非平庸之辈。矫捷的身手显示出他非凡的决断能力。如果不是被住,这人肯定早一刀刺过来了。

 “你想开打我吗?”

 德造浑身不噤打了个寒战。他觉得源蔵伸过来的猎就象活物一样,快速迅捷。因为没想到是源蔵,他一时很失态,一股凉意传遍全身。怎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上面呢?其实从这个人的面貌形态上是完全可以看得出来的。他深悔自己的粗心。

 “如果你知道那个昏不醒的人就是我源蔵的话,你会动手杀死我的吧?”

 源蔵说着并没有拿开猎

 “我想大概会的。”

 德造在想,如果自己知道,也许会杀了他。

 “我也是。当我明白你就是狼主人的时候,我曾经想杀死你,奥三界岳的事我可没有忘。但是,我不能杀你。不过,你救了我,我也不领你的情。”

 源蔵说着收回

 然后他背起旅行包,扛起,转过身去。

 德造无言地看着他。

 源蔵走出小屋。目送他离去,德造长出一口气。此时他浑身冷汗淋漓。好半天,他盯着源蔵离去的门口一动也不动。

 ——这就是源蔵?

 他心中暗自想着。自己不知不觉间竟然帮助恶魔治好了病,真是自作自受。

 2

 在椹谷的下游有个小村庄。

 村子里有一家小杂货店。

 源蔵正在那家店里买东西。身上带的火柴、烟之类的小零碎物都快用光了。他边往包里装着,边探问有关狼的消息。

 但是,在杂货店里,他没有听到关于狼的消息。

 源蔵出了店门,径直朝北走去。他是在椹谷的上游遇上狼的。狼会不会继续北上呢?想到这里,源蔵不噤有些惶惑。在此之前,狼好象认准了目的地似的,径朝西北方向而来。如果它继续北上,那说明它的目的地还要靠北。源蔵在想,狼的目的地会不会是正弹国呢?那里曾是狼族繁衍生存过的地方。仅此而己。源蔵把一切都赌在这上面了。如果狼继续北上,源蔵难保不失目标,他为此感到很不安。

 源蔵在一定程度上能读懂野兽的心思。对自己追踪的猎物的內心活动,他自信了如指掌。这种能力,是在常年的捕猎中培养出来的。凭着这种感觉,他把狼和正弹国联系到了一起。如果狼过了正弹国仍然继续北上,源蔵就不明白其理由为何了。狼在望乡之念的驱使下踏上了旅途,这样说来,那块土地是不是在更遥远的地方呢?

 源蔵觉得把狼和北方联系在一起的推断不能成立。

 源蔵对狼所知甚少,而有关狼族的学问,他更是一无所知,这使他十分焦虑。

 他的眼前浮现出狼主人的面孔。

 那人是不是在北国的某个地方把狼养大的——但,他很快否定了这一想法。如果狼是在北方长大的,它现在正朝那里去的话,那人在这一带盘桓不去就令人费解了。因为他知道狼的去向,他只需直接去那里就行了。

 狼主人是在看到报纸上的消息之后,领着狗前来的。那人自己也不明白狼究竟要到哪里去。对行踪不定的狼,他必须全力去找寻。

 从他的抻中可以看出他的焦虑和疲惫之。并且,那人看上去有罪犯的嫌疑。他伸手入怀,动作之快捷,非同寻常。

 ——当时真该把他打倒在地,问问他。

 事后源蔵直感到后悔。当时也许真该让他供出狼长大的地方,狼的性格等有关情况。

 “喂!”

 听到背后有人叫,源蔵转过身。

 “叫我吗?”源蔵的态度十分生硬。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和源蔵年龄相仿,手里握着木刀。

 “看样子,你就是中户源蔵吧?”

 “你是谁?”这人看上去相当傲慢。源蔵觉得他仿佛跟谁很相像。脸颊象刀劈斧削般的有棱有角。看上去,显得十分疲惫。

 “我是静冈‮察警‬署的志乃夫正昭。”

 “你有什么事?”

 “你见到疾风德造了吗?”

 “疾风德造?他是什么人?”

 “也许说是狼主人,你就会明白了。”

 “那人就是疾风…”

 刚说到半截,源蔵赶紧闭上了嘴。

 “你在什么地方见到他的?”

 志乃夫声调都变了。

 “源蔵!”志乃夫怒气冲冲地喊道。“知情不报并没有什么好处。他是杀人強盗的罪魁社员。他们一伙已杀了好几个人。甚至还杀死了‮察警‬。”

 “…”“什么地方?”

 “在椹谷的上游一个破败的小屋里面。”

 “什么时间?”

 “今天早晨。”

 源蔵说完,转身便离去。

 “等等!”

 “你还有什么事?”

 “给我带路,源蔵。”

 “带路?”

 源蔵掉头就走。

 “德造是个十恶不赦的恶,只有你知道德造在什么地方,你理当帮助我。”

 “你把村里的人叫来一个就行了。”

 “我没那闲工夫。”

 “我不干。”

 “你要不干,就是強迫你,我也在所不惜。”志乃夫简直是在喊。

 “強迫?”

 源蔵看到了浮现在志乃夫脸上的腾腾杀气,一种不知是杀气还是怒气的阴沉沉的东西。源蔵盯着志乃夫一言不发。

 “我知道这样做未免太无礼。我这也是没有办法。正因此我才求你帮忙的。不抓住德造我决不罢休。为达到目的,我会不惜采用一切手段。即使是強迫,拖也要把你拖去给我带路。”

 “到底是怎么回事?”源蔵问道。

 “饭田盯大火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听说了。”

 “当时的‮官警‬就是我。”

 “原来如此…”

 饭田町失火一事源蔵早有所闻。据说是由于静冈‮察警‬署的‮察警‬为在內藤屋把一帮贼盗一网打尽引发的。听人讲当时‮官警‬反被贼盗制服,被发现的时候还绑在树上。

 “带不带?”

 “好。走吧。”

 源蔵点头,迈开了步子。

 带志乃夫到椹谷的小屋去,对源蔵来说并没有绕远。虽然他决定北上看看,但并没有一定的目的地。

 他与德造并没有什么情分。当然,与志乃夫也没有。他们二人与源蔵都无缘无故。不过,志乃夫暗蔵着的杀机对他有所触动。

 背着饭田盯大火的黑锅,且又被贼首绑了起来,遭到无情的嘲弄。无怪乎他要杀气腾腾了。从志乃夫的神态上可以看出,他是紧随源蔵和德造之后,翻过一山又一山,追踪而来的。他的脸颊成了锐角形,头发蓬蓬的长得很长,真可以说是敝衣蓬发。看他那身装束,跟乞丐差不多。其中唯有一点引人注目,他的双眸寒光羽闪,令人不寒而粟。

 源蔵被他的坚定不移的目光打动了。

 如果德造在小屋里面,那就不妨让他们相见。他们两个人要上手,很难预测谁会是胜者。德造也不是好对付的。他伸手拔刀的动作给源蔵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不论哪一方胜了都无所谓,源蔵可以从容不迫地离开那里。

 当源蔵正在发高烧时,德造救了他。这一点他没有忘记。但在奥三界岳德造偷去了他的饵。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由此便一笔勾销了。而且,德造还是杀人抢劫团伙的首魁。入户为盗,奷人女,最后再把人家杀掉,这样的人真可以说是无恶不作。源蔵对此十分厌恶。

 俩人默默地走着。

 走着走着,源蔵猛然醒悟过来,就是志乃夫的面容。乍一看他直觉得象—个人,却一直没有想起来究竟象谁。现在清楚了。志乃夫的脸与德造很相象。双方的脸都显得很阴沉。外表看上去都很悍,但疲劳和精神上的荒漠惹人注目。在他们的內部,有某种相一致的可怕的东西在作崇,致使他们给人的感觉惊人的相似。

 “你见没见到狼?”

 志乃夫问道。

 “没见到。”

 源蔵的回答很简短。

 “你杀狼,为的什么。”

 “那么你杀德造,又为的什么?”

 “德造和我,两个人中必有一个要死。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俩不能并存。”

 “我和狼也是如此。”

 “我明白了。”

 志乃夫想杀死德造。对深解此意的源蔵,志乃夫感到一阵冷彻骨髓的寒意,志乃夫与德造必有一个要死,同样,源蔵与狼也是不共戴天的关系。为了杀狼这一目的,源蔵翻山越岭,在广漠的田野上奔波。在志乃夫看来,源蔵也是个悲剧人物。

 “喂。”

 志乃去招呼一声停下脚步。

 志乃夫与源蔵正沿着羊肠小道向山顶上攀登。路的右侧是山,左侧是条溪。从前面的拐弯处跑出一条狗,一条白色的大型犬。狗看看源蔵和志乃夫,便停下脚步。

 那狗死死地盯住志乃夫,嘴稍稍上翻。

 源蔵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这条狗是德造所养的希罗。很显然,德造正顺着山路往下走。他的命运是注定了,志乃夫攥紧手中的木刀。

 周围的一切就象凝固了一样。

 德造出了头。在山路拐角处,他站下来。他手里握着一青冈栎做的拐杖,无言地盯视着源蔵和志乃夫。

 他把噙在嘴里的一片草叶吐出来。

 “当初要杀了你就好了,源蔵!”

 德造低声叫道。

 “疾风德造,”志乃夫跨前一步。“是束手就缚,还是以死相搏。两条路任你选。”

 “快动手吧。”德造扔掉旅行包“我早就跟你说过。如果你来的话,我就杀了你。你竟然一直追到这里,果然有种!”

 “好,我这就成全你!”

 志乃夫大步上去。嘎然一声,两栎木打在一起,子应声从各自的手中飞了出去,源蔵就在旁边观战。志乃夫一把抓住德造的前,德造顺势挥起拳头猛击志乃夫的脸部。即使这样,志乃夫也不肯松开抓着德造前的手。

 德造的身体被甩向空中,然后重重地落地一片茂密的枯草上。他倒在地上“嗖”地一声‮出拔‬了匕首。只见寒光一闪,志乃夫连忙趋后闪避。

 希罗站在旁边,横眉怒目,张牙舞爪的。

 志乃夫刚想去拣木刀,德造乘机扑了上来。这时,志乃夫急挥木刀,德造乘机扑了上来。这时,志乃夫急挥木刀打掉了德造手里的匕首。紧接着又是一下狠狠地打在他的头上。而几乎与此同时,德造也抓起一块石头飞掷过来。石头打中了志乃夫的部,木刀也随之脫手。但他自己也遭到重创,他摇晃了一下,便颓然坐在了地上。志乃夫猛扑过去,用脚猛踹他的下巴。德造不迭闪避。

 很快,德造的右手便被绳子套住了,而另外一端就挽在志乃夫的左手臂上。

 恰在这时,希罗疾扑过去,尖利的牙齿咬进了志乃夫的左腕。鲜血噴涌而出。志乃夫撇开德造拣起木刀,朝着扑上来的希罗猛击过去。

 希罗急忙往后退。

 它的后腿落入了溪,前足扒住了岸边的野草。但它没能上岸,被水冲走了。

 “好小子!”

 德造大吼一声,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拣起匕首,想割断绳索,但是志乃夫猛拽绳子把他掀翻在地。等他倒下以后,志乃夫又放松绳子。绳子在志乃夫手里运用自如。

 德造在地上翻滚着。说时迟,那时快,他将手里的匕首掷了出去,正中志乃夫的‮腿大‬。

 “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喊声还未落地,德造已翻身跳下悬崖。

 志乃夫紧紧抓着捕绳。瞬间绷紧的绳子把志乃夫挣到了悬崖边上。志乃夫硬住不动。

 “源蔵!”志乃夫喊道。“快来帮一把!”

 德造跳入溪,想和志乃夫同归于尽。虽然志乃夫没有被拽下去,但靠他一个人之力为是不可能把德造拉上来的。因为仅是维持目前的状况已是够他受的了。时间久了,连志乃夫也会被拽下悬崖的。绳子已经紧绷到了最大限度,要想‮开解‬手上的绳子已不能够。

 源蔵—动不动。

 志乃夫脸上大汗淋漓,太阳正照着他。

 源蔵走过来端对着绳子。

 “你要干什么?混蛋!”

 志乃夫气喝问。

 “我不会帮你拉他上来的。但如果你要我把绳子弄断,我乐意帮忙。”

 “别动!如果你弄断了绳子,我会杀了你!”

 “好吧!”

 源蔵收回

 志乃夫的脸渐渐失去了血。他两手紧抓着绳子,双脚蹬在草丛里,往后仰着的身体渐渐向前弯曲。看这架势,他是死也不肯放手的。即使被拽入河中,他也在所不惜。匕首还扎在他的腿上,因为用力的缘故,血不停地涌出来。

 他的脚越来越靠近悬崖边缘。

 源蔵又端起

 志乃夫的叫声被声淹没了。他的身体一下子往后仰倒了。

 源蔵把扛到背上。

 志乃夫倒在地上,望空无语。

 源蔵迈开大步,转身离去。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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