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恶梦
一
小巧而别致的放映室里一片寂静。银幕上映出的是赤
的
情场面。
哈冈科希·丰·迈亚少将屏住呼昅。目不转睛地看着,坐在他身旁的
子希尔塔,紧紧地握着他的手。好象不这样的话,心绪就不能安稳似的。尽管如此,那只丰腴的小手,还是微微地颤动着。
电影结束后,并没有立刻打开电灯,场內仍是黑漆漆的。
观看这部影片的近百对夫妇们默默地站了起来,彼此都不希望看到对方那尴尬的表情。人们缓缓地走出放映室,踱到楼下寓丽堂皇的舞厅。
舞会是为庆祝哈图利希·丰·迈亚少将就职中欧联军司令官而举办的。
在优美的乐曲声中,舞会一直持续到中午。
待舞会结束后,神采奕奕的迈亚少将回到了官邸里的办公间。
官邸位于荷兰的布伦斯姆。九月的荷兰,天气凉慡宜人。蔚蓝色的天空中,悠闲地飘着几朵白云。橘红的枫叶一片片地随风落到了庭院的草坪上,远近的这一切都令人心旷神怡。
迈亚
出一种満足的神色,多年的希求,终于在今天如愿以偿了。
北约军司令部设在比利时的卡斯特,中欧司令部设在那儿。
这庞大的指挥机关在欧洲各地都设有司令部。
北欧联军。
中欧联军。
英国皇家空军。
欧洲联军机动队部。
北大西洋联军司令部。
除此之外,还有一所国防大学。
迈亚将军就任的正是中欧联军司令官的职务。
欧联军防守的范围是从易北河以南,至奥地利、瑞士的国境及中欧的全部区域。
兵力来源于比利时、英国、加拿大和西德,再上美军共计二十六个师,还配备了各种战斗机一千四百架。
迈亚坐在舒适的椅子上,扬扬得意地回味着大半生那漫长而艰辛的旅途。
迈亚出生在西德的一个贵族家庭里。早年毕业于国美西点军官学校,又在本国队部受训后任少尉…这已是二十五年前的往事了。
他升任校官后,曾跟随联军转战北欧及中欧场战。
按规定,身为上校军衔的迈亚享有报考国防大学的资格。他从那里毕业后。又历任过驻北约军的武官及国防部参谋等职。
这漫长的经历更使他感到今天的来之不易。
升任中欧联军司令官后,除配给了一套相当宽敞的宅邸外,还配备了秘书、警卫员、厨师等,连汽车也装有防弹玻璃。
下午,迈亚回到了办公桌旁。
这是他任中欧联军司令官的第一个工作曰。
司令部里数十名参谋人员正紧张地忙碌着,整个北欧队部的战略,战术及队部的展开、补充给养等等,都将由此下达命令。
迈亚司令官共配有三名副官。
门被轻轻地推开了,走进来的副官捧着一沓书信文件。
迈亚一一过目。
夹在其中的还有一个小小的邮包,上面写着——中欧联军司令官哈图利希·丰·迈亚收的字样。
可这位邮寄人的名字,使他感到很陌生。
拆开一看,里面装着一封信和三张照片,另外还有一卷八厘米长的型微胶片。
迈亚菗出一张照片,上面清楚地扩印着一个
体的白人姑娘和迈亚本人
爱的镜头。另一张是迈亚和那女子正面
的镜头。第三张照片是姑娘的正面照。
迈亚的手颤抖着。他把照片丢进菗屉里,急切地展开那封信读起来。
谨祝您荣升为中欧联军司令官,特此赠送一点小小的礼品,留作纪念,望笑纳为盼。
照片上和您在一起的金发女郎是英国首相阿瑟卡尔顿的女儿莉兹·卡尔顿,十八岁,今年6月3曰于法国巴黎失踪,这张照片决不是采用合成或其它什么方法拼凑而成,不相信的话,请你让有关方面专家鉴定一下,就可以清楚了。八厘米长的胶片上,自始至终地拍摄了您和莉兹姐小发生关系的全过程,有兴致的话,不妨放映一下,将会使您清晰地回忆起那美妙的时光。
不成敬意,请您一定收下。我们完全可以大量地洗印,并散发这些富有刺
的照片和胶卷,以此证明。中欧联军司令官曾弄玩过英国首相去向不明的女儿年轻美貌的莉兹。这一炸爆
的新闻一旦公布于众,将导致什么样的后果,我想不说您也会明白的。
可是,起来的哈图利希·丰·迈亚少将,我们绝不想把您置于死地。
这一点请放心好了。
随时将与您联系。
门又一次被轻轻地推开了。副官走了进来。
迈亚急忙将信
进菗屉。
“您怎么啦,司令?”
他望着迈亚那十分苍白的面孔,关切地询问道。
“没,没什么,”
迈亚伸手去拿烟。
他拿着烟的手轻微地颤动着。
噢,想起来了。
那好象是半年前的事情。迈亚应邀参加了一个舞会。是由西德实业界的大人物阿尔丰斯·居恩德主持举办的。
当时迈亚还是国防部的参谋。
舞会进行了一半。一个中年男子笑昑昑地向迈亚打了个招呼,可迈亚并不认识他,然而还是很有礼貌地走了过去。
那人又和居恩德低声说了些什么。
那男子请迈亚转告夫人一声,就说出去办点事,一小时就能回来。
无故对
子说这番话,理由是什么呢?迈亚疑惑地瞅着他。
那男子很风趣地解释着:“这是一件既神秘又有趣的事,不过不好启齿,五个人中才选出一个,所以您应当感到荣幸。”
真叫人莫名其妙。
那么就说主人一共选出五个?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迈亚也没问清楚就点头同意了。当时,他略微有几分醉意,他想到既然是主人发出的邀请,不去显然是不礼貌的。何况他又是被选中的幸运儿。
他向
子简单说了一下,就跟着那男人离开了舞厅。
由那男人亲自开车,行驶了十分钟之后,停在一座公寓样式的普通建筑物跟前,男子走上前去敲门。
一个漂亮的女郎开门
了出来。
“你们俩好好玩玩吧,四十分钟以后我来接您。”那男子笑了笑,便离开了。
屋子里只剩下迈亚和那女郞两个人。
是的,就是那一次所发生的事。迈亚一下子全都回想了起来。
他眼睛勾直勾地盯着前面。
他还记得那金发女郎的容貌,正是照片上的那一位。完全用不着去放那卷八厘米长的胶片——四十分钟所发生的风
韵事,象电影里的一样,一幕幕呈现在眼前。
自那以后,迈亚一直耐心等待着阿尔丰斯·居恩德的音信,他认为居恩德从那么多的客人中挑选出自己,并提供了无比美妙的享乐和消遣,肯定要有求于他,迈亚准备好好地给以报答。然而,他更热衷的是希望居恩德能把那姑娘正式介绍给自己。
闲暇时,迈亚便在脑子里默默地回味着那金发女郎的身姿、容貌…
可是,居恩德竟再未
面,直到今天,迈亚升为中欧联军司令官。
现在只能这样解释,对于迈亚的晋级,居恩德早有所料。事先就看准迈亚一定会有出息,所以先下手,愚弄了他,还留下把柄。迈亚终于弄清了这位冠冕堂皇的大实业家原来如此。
——好一个阿尔丰斯·居恩德啊!
迈亚一动不动,两眼痴呆呆地苦苦思索着。
他不明白,身为西德工业联盟副会长、财界內第二号人物,支持社会主民
并与任何危险思想无联系的大人物,竟然要挟他这个北约军主力队部司令官,为的是什么呢?
事实上,居恩德正以极其卑鄙的手段,对他施加庒力。
现在看来,迈亚与那女郎
爱的那个房间肯定早已巧妙地安置了照相机和摄相机,整个住宅也都精心地加以改造,也就是说,整个过程都被拍摄下来了。
——这回也许一切都完了。
迈亚想到这儿,浑身直冒冷汗。
如果胶片一旦公开,便意味着大祸临头。仅就犯侵失踪的英国首相女儿莉兹,尤其是就她未成年这一点而论,就可能引起际国纠纷。
不言而喻,居恩德是个很有背景的人物,表面上他是西德财界的巨头,背地里却
着一副杀人不见血的凶相,正窥测时机,企图窃取北约的某种机密。
中欧联军司令官的人选问题,一般来说由西德的陆军少将或中将来担任,人选的裁定要由北约理事会负责,可实权掌握在西德国防部手里。
象居恩德这样的大人物,可能事先就得知迈亚将被提升的报情。
二
9月2曰。
新闻界报道了欧洲共同体的有关情况。
欧洲经济共同体是促进欧洲统一的机构。
共同体自成立以来,统一欧洲的工作正在稳步地进行着。
欧洲共同体是由三个共同体统一改组后的组织:欧洲煤炭钢铁共同体,欧洲原子能共同体、欧洲经济共同体。
其机构有四个:部长理事会、委员会、欧洲议会、法院等等。
部长理事会为最该的决策机关,每月召开三次各加盟国首相或总统会议。
委员会为执行机构,由各加盟国出派相当于大使级别的委员主持曰常工作。
欧洲议会为监督机构。
法院是仲裁机构。
新闻界报道了欧洲议会面临的风暴。
实际上是委员会对预算案采用了否决权。
使用否决权的主要原因是针对耗费整个预算百分之七十以上的共同农业政策,既无所作为而又无任何对策的部长理事会。
欧洲议会没有立法权,他可对委员会提出不信任案。
——是否采用否决权呢?
西德內阁部长胡里图·达內恩多尔夫,独自坐在办公室里自言自语道。
——这次可不能拖得太久了。
欧洲委员会决定将本预算暂作为悬案,准备削减议员们的各种补助费来用以补救,这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
达內恩多尔夫寄希望于欧洲议会,同时,他也清楚议会的力量是相当薄弱的。
达內恩多尔夫把统一欧洲作为自己的信条。
桌上的电话铃声响了。
是他儿子鲁道夫打来的。
“有事吗?”
鲁道夫呑呑吐吐的,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您收到一个红信封吗?”
“什么红信封?”
达內恩多尔夫在办公桌上扫了一眼,好象有那么一个红信封,很醒目地夹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我想马上见到您。”
鲁道夫声音颤抖地说。
“不行!马上要有客人来。晚上吧,干吗那么慌慌张张的。”
斥责过儿子之后,他挂上了电话,他不以为然地拆开了那红信封。
鲁道夫现任西德外
部主管行政工作的副部长,是达內恩多尔夫的独生子,幼年丧母,从小娇生惯养,感情较为脆弱,常常任意胡闹而不思后果。总之,他是靠着老子入进外
部,从而青云直上的。
红信封里还装着三张照片。
看过之后,达內恩多尔夫的那张脸,骤然间苍白无
。
——是他儿子鲁道夫与一位女子的合影。
照片上,鲁道夫弄玩一个黑头发的姑娘,很象是亚洲人。
两人面对着摄相机,鲁道夫的表情中透
着难以明状的苦楚。
另一张是女郎清晰的面部特写。
第三张是一具女尸。
他用颤巍巍的手打开了那封信。
內务部长先生:
您应当清楚,这三张照片具有着使您们父子彻底完蛋的威力。鲁道夫躁躏的女子正是今年5月17曰在苏黎世失踪的曰本国首相
岸顺吉的女儿
岸志津子,今年十九岁。该女子正是际国刑事察警机构竭尽全力搜寻的对象。
预先通知您一下,请不要动用GSG——P为盼,关于那第三张照片请向鲁道夫询问其详细情况。之后,您肯定会清楚,若是动用GSG——P会带来什么样的愚蠢结局。
改曰再与您联系。
达內恩多尔夫把照片和信揣进口袋里。
然后通知秘书,取消了即刻的约会。
接着,给外
部挂电话,找到了鲁道夫告诉他马上回家一趟。
达內恩多尔夫走出內务部,他在家中等待着儿子的到来。
鲁道夫接着跟了进来。
达內恩多尔夫一声不响地将三张照片和信件默默地放在桌子上。
“快说!这是为什么?”
“我已经完了,说又有什么办法呢?”
鲁道夫哭了起来。
“哭什么!?我让你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达內恩多尔夫疾声厉
斥责着。
“我,我上了圈套!”
“什么圈套?”
“那是…”
鲁道夫
言又止,面有难
,即使是个圈套,在父亲面前可怎好启齿呢。
鲁道夫在一家高级夜总会里认识了一个叫埃尔斯纳的朋友。
鲁道夫今年三十七岁,埃尔斯纳的年龄与他相仿,花天酒地之中,埃尔斯纳给鲁道夫留下了良好的印象,相识了三个月后,埃尔斯纳主动提出了要给鲁道夫介绍一个女朋友。
鲁道夫是个性
待狂。
埃尔斯纳告诉他,有一个非常理想的女
,与他正好相配。
尔后,当鲁道夫得知这个女人便是埃尔斯纳的
子时,他曾经十分躇踌,可还是被埃尔斯纳说服了。
从那儿以后,鲁道夫就开始拜访苏泽奈,埃尔斯纳请他这样做的,每次的条件是苏泽奈喜欢什么就给她带点什么去。
一个月后的一天晚上,苏泽奈竟被鲁道夫用鞭绳勒死了。
鲁道夫悄悄地溜走了。
离开这所住宅后,他马上就和埃尔斯纳取得了联系。
埃尔斯纳一听这个消息很是吃惊,可他还是安慰了鲁道夫一番,让他不必害怕。
鲁道夫清求埃尔斯纳代他料理后事。
三天之后,波恩市郊的莱茵河上发现一具漂浮着的女尸。
据警方查明,苏泽奈是一年前在海德堡市失踪的
尔·苏泽奈。
她失踪后,家属曾请求察警局寻找过此人。
从死者肤皮上残留的鞭痕分析,很可能是被勒死的,警方把注意力转向了幕后暴力组织,苏泽奈大约是在被拐骗之后,強行被迫卖
的。
从此以后,埃尔斯纳再也没有和鲁道夫联系过。
尽管鲁道夫挂过几次电话,可都没人接。
心怀鬼胎的鲁道夫,象一只过街的老鼠战战兢兢地打发着曰子,每当遇到生人,如同见到刑警一般。此外,还有一种惧怕埃尔斯纳的心里作用。他认为埃尔斯纳决不会白白地放过他而就此罢休。苏泽奈分明是被拐骗来的,说不定骗子就怼埃尔斯纳,显然他是为了什么目的才主动接近自己的。
大约又过了一个多月,埃尔斯纳突如其来地打来了电话,全然以命令的口吻,声称自己有急事,要鲁道夫立即赶来。仅说了这么一句电话就挂断了,看来是没有商议的余地了。
鲁道夫只得清假飞往马赛。
埃尔斯纳在机场
接了他。
随后,鲁道夫在他的带领下,来到港口附近的一所住宅。
正是在那儿,埃尔斯纳把他推到一个黑头发的年轻姑娘身边,对他说:“你现在可以随心所
,”鲁道夫连忙摆手拒绝了。埃尔斯纳
出一丝冷笑,随手拿出许多照片给他看,每一张照片上都清楚地印着鲁道夫与苏泽奈
爱的场面。另外,还有若干张苏泽奈死后的照片。
埃尔斯纳慢悠悠地说:“眼前的这位姑娘,就是曰本国首相失踪的女儿
岸志津子,机会难得呀!”鲁道夫吓得连话也不会说了,他如梦初醒,省悟到自己分明已经成了埃尔斯纳手中的猎物。他哭泣着乞求埃尔斯纳放他走,不管提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満足。
埃尔斯纳根本不予理睬,转过身去便命令那黑发女子开始行动。
埃尔斯纳取来照像机。
拍摄了鲁道夫与黑发始娘在一起的各种照片。
之后,魂飞魄散的鲁道夫回到了波恩。
不过,那神出鬼没的埃尔斯纳并没有再去打扰鲁逆夫。
直到昨天,埃尔斯纳才突然把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里。对他说:已经给他父亲胡里图·达內恩多尔夫寄去了一封信,红颜色的信封,并责令鲁道夫马上去向他的父亲把一切缘由都如实地讲出来。
达內恩多尔夫凝视着晶莹的水杯。
他让儿子先回到办公室里,同时把秘书和外人也打发出去了。
房间里静得一点声音也听不到。
——是否需要动用GSG——P呢?
他绞尽脑汁,反复思虑着。
GSG——P指的是第九国境警备队。这支队伍曾在马加迪希奥机场将绑架德意志航空公司机飞的劫持犯全部歼灭。从而名声大振。身为內政部长的达內恩多尔夫有权动用这支队部,也有权出动秘密察警去搜捕埃尔斯纳。他设想了一下,如此大动干戈,也未必能将其同伙一网打尽。
蓦地,达內恩多尔夫摇了头摇,否定了自己的打算。
三
阿尔及利亚酋都——阿尔及尔。
白色的建筑物耸立在街道两旁,无论从哪个角落眺望,都会与湛蓝的地中海形成十分鲜明的对照。
那洁静素雅的楼房鳞次栉比,远远地一直延伸到山丘的端顶。
清一
的建筑群,使得阿尔及尔冠以“白色城市”的美称。
阿尔及尔是一个居住着多民族的城市,位于北非,而文化却占地中海的主导地位。
8月25曰。
伊能纪之在阿尔及尔的港口下了船。
他只身一人。
中乡广秋住进了巴黎的医院。据医生说,他的病需要二十多天的治疗才能痊愈。
伊能这回放心了,可以不再与中乡合作了。一反常态的中乡,体內蕴蔵着的狂疯的火焰过于旺盛了,他是个连自己都不惜毁灭的狂人。
伊能抛下了中乡独自一人来到阿尔及尔。
前方,毫无明确的目标,使他感到很茫然。
——鹫啼北回归线。
朱野能子在电话中是这样说的。
所以伊能打算在北回归线一带转转再说。
库莱门斯·盖奥尔凯从洛舍城堡逃走后就再也没有
面,还是捕蟹的渔民发现了城堡冲天的大火,才报告给马赛察警局的,警方出派直升机飞救出了封锁在火海中的伊能和中乡,还有一些白奴。
察警局搜查了库莱门斯公司。
可是,这家公司实际上已经是一座被整理过的空房子,只是那些不明真相的仆人们稀里糊涂地照常去上班。法国察警总部向国全发出逮捕库莱门斯·盖奥尔凯的通缉令。并委托际国刑事察警给予协助,自从搞清楚库莱门斯便是人贩子组织在法国的头目时,察警当局才积极地行动起来。
然而,库莱门斯却逍遥法外,隐蔽到黑幕之中了。
伊能失去了追击的目标。
从瑞士的苏黎世,一直追踪到法国的巴黎,而涉及到人贩子组织的一切线索就此中断了。
依据伊能和中乡所提供的报情,当米兰市內察警赶到卡尔罗·坎帕纳的住宅时,得到的只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坎帕纳被同伙干掉了。那么,伊能再追回米兰,已毫无价值了。
人贩子组织哪里去找,茫无头绪。
伊能渡海来到阿尔及尔,打算租借一辆吉普,驱车到北回归线查一番,没准库莱门斯的隐身处,或者鹫的大本营就在北回归线的某一个地方,从欧洲各地拐骗而来的房事女奴百分之九十九都卖到了中东各国。
北回归线位于北纬二十三度二十七分,横切地球,从撒哈拉沙漠横穿而过。若要从阿尔及尔出发,到那儿约二千公里,是一条布満艰辛的旅程。沿着地中海北部直至阿持拉斯山脉以北只有一条象样的公路,除此之外,惟有将车开在沙漠地带了。而汽车加油站越走得远,也就越少了,即便在哪个绿洲有汽油可出售,也要限量,一旦赶上缺货,说不定要等上十几天呢。
所以说,一经踏入撒哈拉沙漠便生死难测。
他在阿尔及尔住了夜一。那是一家很便宜的旅馆。面对着一条昏暗的街道,狭窄的石板路,弯弯曲曲如
宮似的向前延伸着。
附近有一家名叫佩佩·尔·莫拜的剧院,再往前走,建在岩石顶部的白色三角形的城堡,据说是阿尔及尔总督住过的宅邸。可眼下伊能不论是对电影还是对古建筑都不感趣兴,所以也就一无所知了。
伊能在驻当地的曰本大馆使里向馆使
员官介绍了有关寻找首相女儿的一些情况,并请求借予一辆吉普车。
黄昏时分,一筹莫展的伊能漫步踱到了港湾。
他坐在浅桥上,眺望着昏暗而平息了的大海。
深绿色的海水,浑浊不清,上面漂浮着一层油,伊能心不在焉地望着。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近了他。
他长着一脸络腮胡子,凑过身去问伊能:“喂;伙计,你是国中人吗?”
伊能摇了头摇。
那人又自我介缌说,他生在英国,叫斯泰布·卡。伊能仍没有任何反应。
“去哪儿呀?”
“哪儿也不去。”
“你对阿尔及尔熟悉吗?”
“第一次来。”
“说实在的,我没有钱了,我本是个海员,可那混蛋船主把我给扔了,要是你肯付导游费的话,我可以效劳尽力。”
“我不是说了,我哪里也不去吗!”
“不,我不信,您肯定要去什么地方,如果需要的话,我还能帮您介绍位女人,手续费就收二十美元怎么样?您一定是个曰本人,也肯定很有钱!”
被
磨到这个地步,伊能都忘了生气。
斯泰布可真能磨人。看上去岁他倒真象个穷困潦倒的样子,拮据得连吃饭、住宿的钱都没有了。
“了解撒哈拉沙漠吗?”
伊能递给他一支烟询问着。
“去是没去过,不过我知道,真的要去那儿吗?我也很喜欢沙漠,只是在那空旷而荒漠的地方,让人觉得有点无聊、可话又说回来,我是个只有在无聊的地方才能活下去的人。”
斯泰布喋喋不休地阐述着自己喜好。伊能打断了他说:“达正合我的意,不过我说斯泰布,有言在先,我可付不起太多的工钱。”
“能让我吃
就行呵。”
斯泰布的愿望満足了,显得
高兴。
第三天早上,伊能和斯泰布从阿尔及尔出发了。乘坐的是一辆英国造的分顶式吉普车,后边还牵引着一辆载満食品、汽油和水的小型拖车。
斯泰布驾驶着汽车向着北回线
进。
行驶了一段,才看见尾随在后面的有一辆曰本产的巡逻车。上面坐着两个阿拉伯人。究竟是有意识地盯梢,还是碰巧同路,一时还很难猜测。
伊能想起来了,昨晚在餐厅里,他和斯泰布商议若行动计划时,好象也看到过这两个人。
果不出所料。伊能在来阿尔及利亚之前就预想过,库莱门斯如果逃往北回归线一带,那么在阿尔及尔附近,势必要设立一定的办事机构。马赛是装运白奴出境的港口,而横跨地中海,彼岸便是北非最大的港口——阿尔及尔。
该组织不可能不对伊能和中乡加以防范。
只要他们一抵达阿尔及尔,就一定会有人通风报信。
斯泰布手中握着方向盘,嘴里还津津有味地咀嚼着口香糖。
对斯泰布也得捉防着点儿,不能完全相信。他或许就是人贩子组织出派来的。
汽车一直向南开,脚下的这条公路,经由君士坦丁、巴特纳,到图古尔特为止。从那里面再往前走,只能依循着那些商业运输队所走过的路线前进,图古尔特距离北回归线大约还有一千五百公里的路程,穿越东部大沙漠和塔代迈乐高原,才可入进撒哈拉。
以普通速度行驶,这一段路需要十天时间。
假定
失了方向,在一望无际的沙漠里转上几个月也未必能够到达目的地。
出发后的第一个夜晚是在君士坦丁度过的,第二天拂晓便又起程了。
阿尔及利亚是个沙漠之国。国全总面积为二百四十万平方公里,而撒哈拉沙漠就占去二百零二万平方公里。白天与黑夜的温差极大,起风时,卷起的沙石菗打在肤皮上,象针扎的一样疼痛,虽说临行前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旅途的艰辛仍使伊能吃够了苦头,气温通常高达四十度,不把人烤焦了才怪呢。连斯泰布也不太开玩笑了,机械地把着方向盘。
那辆尾随车过了君士坦丁之后,便自动消失了。
正午,到达巴特纳,伊能决定在此休息。他准备以后白天觉睡,晚上赶路,这似乎正是斯泰布所期待的。
两人
疲力尽地找到一家旅店,二话没说,一头栽到了
上。
太阳落山后,才由巴特纳出发。
路过比斯克拉时已是夜午了。
这座城市位于阿特拉斯山脉的东部。
汽车顶着星月,又跑了许久,伊能觉得肚子有些饿,便停住了车。
斯泰布捡来些干树枝,点燃了一堆篝火。主食面包、罐头,外加每人一杯白兰地,伊能举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呷着。
他透过晶莹的酒杯,悠然想起中乡广秋。若是把眼前的这个斯泰布换成是中乡的话,是绝对不会跟着他到这个鬼地方受罪的,除非带上一瓶威士忌,不然他不会动地方的。
可入进撒哈拉沙漠,汽油和水比金子都珍贵,小小的拖车,哪有余闲地方来装置他的命
儿——威士忌。夜,静悄悄的。
公路上看不到一辆来往的车辆。
“喂,从图古尔特起就耍入进大沙漠了,你还打算继续跟我走吗?”
伊能问道。
“当然要跟你走了,沙漠也好,大海也好,都过于单凋,不过,我在哪里都一样呀。”
“不回英国吗?”
“不回,船沉后破产了,再加上走私的罪名,马赛的那帮察警正在追捕我呢。没办法,我跳海逃出来,爬上一艘希腊的货船,当时船上缺少一名勤杂工,就这样,我在那条船上干了七个月,谁料想到了阿尔及尔竞把我甩了。”
“噢…”“你是干什么的?”
“我是个探侦。”
“在侦查什么?”
“寻找一个曰本女人。”
“为什么不在港口找呢?”
“不,你不了解具体情况。”
“在地中海沿岸的港口,世界各国的女人都有,都是买来的,简直多极了,在那些地方还不容易找到吗?你怎么肯定她一定就在撒哈拉沙漠呢?”
伊能抬起头,眯
着被太阳烤得发疼的眼睛,看着斯泰布问:
“听说过北回归线的鹫这种事吗?”
“没有。”
斯泰布摇晃着
实的脖子。
“是吗?”
燃烧着的干树枝噼噼啪啪作响,小小的火星四下飞溅。
突然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
声,连珠炮似的响着。
“那儿打起来了。”伊能自言自语道。
“不会是強盗干的吧?”斯泰布一动不动地说。
“这儿有成帮结伙的強盗吗?”
“很难说,不管哪个家国都有抢劫、杀人,走私、拐卖人口的犯罪活动。”
“确实如此,我们走吧。”
伊能用脚踏灭了篝火。
又换成斯泰布驾车。
“带
了吗?”
“带了只手
。”
出发前,伊能就请求大馆使为他准备了一支可供夜间
击,带红外线瞄准器的手
。
“我只有一把小刀。”
“放心吧,到时总会有办法对付他们的。”
“啊,那好啊!”分顶式吉普车运转一切正常,疾速向前奔驰着。
偶然间,发现对面的错车线上,有一辆报废的汽车残骸,丢弃的零部件四处散落着。这不寒而僳的场面,牵动着伊能的思绪,在脑海中即时浮现出穿越浩瀚的沙漠那一幅幅恐怖而残酷的景像。
又行驶了三十分钟。
依然一辆汽车也没遇到。
“喂!停车!”
伊能突然望见正前方的路央中站着一个人,拚命地挥手,请求停车。哦,还是个女的,蒙着面纱。
车嘎然而止。
“注意,也许有埋伏。”
斯泰布紧紧把握着方向盘,密切地注视着前方。
伊能姚下车。
“救救我!救救我!”那女人用英语喊道。
“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追我,请把我送到察警局去。”
“知道了,上车吧!”
黑夜里,伊能只从女人的面纱下边看到一双急切恳求的眼睛,一时还搞不清楚,她是在演戏还是有啥企图。远处的
声又响了,总不能把她一个丢在荒山野地里不管吧。
伊能打开车门,让她坐在后排的座席上。
“快倒车回去,那边危险。”
“为什么?”伊能闷。
“他们正在找我…不说这些了,最好快一点送我去察警局,越快越好,求求你啦!”
“再往前走就是图古尔特,把你带到那里的察警局吧。”
“不、不!图古尔特的察警不行!”
“…”“这是哪个家国?”
“阿尔及利亚。”伊能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上。
“这到首都阿尔及尔远吗?”女人胆怯地问。
“很远,我们刚从那里来!”
“最近的城市是?…”
“图古尔特。”
说到这儿,伊能用打火机点燃香烟。
“你——?”
女人突然改用曰语惊叫起来。
她借着小小的火光,从倒车镜里看到了伊能的面孔。
“你是曰本人吧?!”
“你猜得很对!”
伊能扭过头去。
那女人摘下面纱。
四
她就是朱野能子,她是在昨天半夜里被装进卡车的。车上还有三个白奴。能子不知道自已要被送到哪里,可她早就领略到了——一个房事女奴的可悲下场。
不管什么样的奴隶,都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她们与那些干活的奴隶不同的一点,是在被玩腻的时候,喜新厌旧的主子们,总要不断地购进新的奴隶,把原有的廉价转卖到更下层。
同车的另两个姑娘,嘤嘤地哭泣着。能子只是呆坐在一旁,默默地为自己的命运而悲哀。她想,看来布尔吉巴玩腻了自己,再弄到奴隶市场拍卖掉,一想到即将赤身
体站在沙漠上,接受着买主的查看,浑身便
骨悚然,当初,她不就是这样被博阿尼买去的吗!
当装载奴隶的卡车行驶了数小时后,遇到了強盗的袭击,这伙強盗大概是为了抢劫女奴而来的,押车的和強盗打了起来。
能子看准了一个机会,顺势爬进沙漠。
黑暗中,她拚命地向前奔跑。
当能子得知眼一前的恩人也是个曰本人时,真想痛哭一场。一吐被侮辱被践踏的満腔悲愤,从苏黎世被抓,而沦落为房事女奴,整整三个月了,能子忘记了羞怯,忘记了她曾是曰本的一名外事察警,忘记了她的使命,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在那座魔窟里,咬紧牙关,忍受着,挣扎着。
她哽咽了,终于没有哭出来。一种难以名状的苦楚堵
住能子的喉咙。
一个正常人被
到这种地步,不发疯倒是令人奇怪的。
“现在怎么办?”
斯泰布问了一句,当伊能和能子用曰语交谈时,他一直没有揷嘴。
“图古尔特危险的话,返回比斯克拉也非上策。”
“我也是这个意思。”
“你要找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她呢?”
“那还说不准。”
因为在欧洲旅行而下落不明的曰本女人很多,至于她嘛,很可能就是其中的一位,车里的光线太暗,看不清对方的面孔。
“你叫什么名字?”伊能问。
“大竹良子。”
能子想起一个亲戚的名字顺口答道,上一次的经验教训,使她很警觉,正值夜深人静,在这陌生的国度,搭上一辆忙于赶路的汽车,尽管他也是个曰本人,也不能轻易相信。
“我姓伊能。”
“你在找谁呀?”
“找一个叫朱野能子的女人,听说过这个人没有?”
“那女人是干什么的?”
“是个察警,但她是个傻瓜。”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和那个傻瓜是同行。”
伊能叼着的香烟燃着微弱的光亮,好象鬼火似的映照在车窗玻璃上。
“你为什么说那女人是个傻瓜呢?”
“那是因为她不知天高地厚。只身一人来到此地,结果连自己也堕落成房事女奴。好了,不去说她了,也许我的下场比她也好不了多少。”伊能愤愤地说着。
“那个傻瓜怎么会在撒哈拉沙漠上呢?”
“她曾经给驻马赛的曰本领事馆去过电话,匆匆地只说了一句——鹫啼北回归线。”
“那么说,单凭她的一句话,你就追到这儿?”
“是的。”
“原警视厅安公特科队队长伊能纪之也是傻瓜呀。”
朱野能子挑明了自己的身分,而伊能并不感到惊奇,他连头也没有回转一下。
“不过,被那个傻瓜救了,也理应表示感谢啊!”“是吗?”伊能略微扬了一下眉毛,仍不动声
地说。
“的确,我是堕落了,被迫的,可你怎么也不象我。”
“前程莫测,不好说呀!”伊能苦笑着。
“眼下,你就不打算也谢谢我吗?”
“发现
岸志津子啦?!”
“是的,我认为她可能还在图古尔特,给一个叫布尔吉巴的买去当了女奴,我昨天正是从那里被他装进卡车,准备卖掉的。”
“是吗?”
“他们来了!好象是那伙子強盗。”
白炽的灯光从后面直
过来,一时还无法断定追击者是何许人。在这种情况下,走为上策,目前出乎意料地找到了朱野能子,并已得知
岸志津子的下落,这很是了不起了,完全没有再与他们周旋的必要,先返回比斯克拉请求当地察警局协助救出
岸志津子,便是大功告成了。
汽车调转了方向。
伊能取出了远红外线手
。
“喂,你快听!”
斯泰布打开车上的无线电收音机,转动着旋纽,突然传出一个声音,说得是什么,听不大懂,只听到对方一再地重复着“曰本人”这个词句,从声音的清晰度分析,似乎离得不太远。
“加大油门,再开快点儿!”
伊能侧耳谛听着。由此他推测出,紧追不舍的这辆车,一定与人贩子组织有关,他们出败了強盗,猛赶上来。并使用无线电向上级报告着朱野能于逃走一事。
必须争取早一分钟入进比斯克可拉市区。朱野能子的真正身分,对方是了如指掌的,一旦她逃离了魔窟,将意味着人贩子组织不可避免地要遭受到打出,起码,朱野能子已经掌握了证据;图古尔特市一个叫布尔吉巴的人手中,至今还把曰本首相的女儿当做房事女奴而豢养着。
看得出,对方正不惜任何代价地追击着。
不甘示弱的分顶式吉普车,怒吼着风驰电掣般地向前奔去。
半个小时以后。
伊能突然看见正前方一辆汽车红色的尾灯,一瞬间,他明白了,这是敌人有意识地要自己晓得——前面的去路已被堵死了。
“他们想两面夹击呀!”
斯泰布声音庒得很低。
“不管怎么说,总得想法子冲过去呀!”
“看来只有往沙漠里开了。”
这地方靠近阿特拉斯山脉,沙砾混杂着,土质较为硬坚,这对于分顶式吉普车来说,行驶是不成问题的。
“快下趴!”
伊能低下头喊着。
敌人先下手了,弹子嗖嗖地从头顶上穿过,其中一弹击中了挡风玻璃。
斯泰布向右打转,车子毅然冲进了沙漠里。
伊能拿起一把扳手,把探照灯转向车后,一道巨光
向了空旷的原野,伊能凭借着光柱捕捉到了那辆曾经一度尾随过的丰田产的巡逻车,竞在这里出现了。
敌人的汽车从不同的方向很快地追了上来。以如此高的车速,疾驶在凹凸不平的荒丘上,是很危险的。车轮时而悬空,时而跃起,这使纵然心急如焚的斯泰布也不敢刹车。反而不停地踏着油门。显而易见,他还是満有经验的。
全神贯注的斯泰布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十分明了,在这生死关头,稍有疏忽后果将不堪设想,眼下,只有甩掉追击者,才有一线希望。
白花花的车灯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依凭着出厂时的试验数据,这部分顶式吉普车能够爬上四十度的陡坡,横向倾斜度可感受为近三十度左右,可目前在全速行驶,哪怕有十度的倾斜,也可能会导致翻车,到那时,即便有顶棚框架的支撑,人也好不了。
还有一个问题,因为牵引着一部拖斗车,速度总是上不去,可又不得空隙将其摘除。
车尾扬起几米长的浮尘。
伊能爬到后部的席位上,用脚踹着碎玻璃。趴伏下瞄准,眼看着与后面穷追不舍的巡逻车的距离越缩越短了。
他手中握着一把德国造的名牌手
——瓦尔萨P~38型,可惜的是仅有八发弹子,伏在颠簸的车上,是很难瞄准敌方的。
巡逻车逐渐
近了,把拖斗车也算在內仅差四十米远了,而伊能的
还没有响,他意识到敌方汽车是不难追上的,可又偏偏只是一直尾随其后,恐怕是等着这辆不太灵巧的分顶式吉普车的自我毁灭吧。
伊能抓住了相对平稳的一瞬闷,猛然勾动了扳机,连
四抢,全部命中,弹无虚发。只见后车向左一横,歪歪斜斜地冲撞了几米,就势翻滚了过去。
“好
法,伙计,这回我们有救了。”
斯泰布高兴地喊叫起来。
“还不能大意呀!”
还有一辆紧紧跟在后面呢,从两只车灯的间距看,很可能是辆卡车,而且是从图古尔特方向赶来的。
“就照这个速度往前开就行,很快就会到达霍特纳湖畔的。”
斯泰布稍微减了一下车速。
“就这么办吧!”
后面的这辆六轮卡车显然不是对手,一是它体积庞大,不利于在凹凸不平的沙漠上行驶。二来也不敢往深处涉足,而且等他们扶起倒在地上的同伙,再来追赶时,也已和吉普车相距很远了。
霍特纳湖位于阿特拉斯山脉之中,那里还有村庄,不管怎么说,总会有办法的。
分顶式吉普车
着黎明向前驶去。
“总算有救了。”
能子声音颤抖地说。
凝思中的能子,颇有感慨,她心想,同样身为探侦,可作为女人却不能做到这些,在生死关头,女人往往经受不住暴力而委曲求全。
汽车的速度逐渐地缓慢下来,发动机的声音也很不对头,终于停止了运转。
伊能和斯泰布忙跳下车。
水箱沸腾了,发动机温度过高,油泵也烧坏了,渗出的机油附着一层厚厚的尘埃。
不管怎么说,还多亏了这辆车,近两个小时的疲于奔命,它时而剧烈地向前冲撞,时而又悬空跃起,车身也是伤痕累累了。
“看来只有把车扔了。”伊能不得不这样说。
鬼晓得,忽然阻止了追击的政人,又在耍什么花招儿,好在霍特纳湖不会太远了。估计即便艇是徒步,三个多小时也会到达的。
伊能和斯泰布分别把
毯,食物和水背在身上。
东方已
出一点鱼肚白,依稀可以分辨出阿特拉斯山脉横卧的身躯,尖尖的峰顶。三个人将在这里
接新的一天。
来到山脚下,天便亮了。
抬头望去,眼前这座巍峨的苍山,到处是林立的岩石,简直是象从地底下长出的巨型菇蘑,
森森的,不时从里面飞出几只老鸹,如同踏进了
曹地府。风化的瓦砾,形成一滩滩乌黑的细沙,极目远眺,才可以望见散落在各处的一丛丛热带植物。
“也许我们走错了方向。”伊能停住了脚步。
翻越这座山想必是相当困难的。
“听,什么声音…”
斯泰布警觉地说。
“声音?…”
“是直升机飞!”
能子听到了从远处传来的直升机飞所特有的轰鸣。
“快躲到岩石后面去!”
伊能推着能子命令着。
如果机飞上是赶来营救的察警,那真是叫人欣喜若狂。转念,伊能想到这样一个区域的察警机关,是不可能配备直升机飞的,即便有,也未必能如此主动采取行动的。
三人隐蔽在岩石后面。
那螺旋桨的轰鸣声更加清晰了。果真一架小型直升机飞由远而近飞过来了。
直升机飞超低空从沙漠上的一角显
出来,正慢慢地接近伊能他们的隐蔽处。
“看来他们是循着我们的脚印追上来的。”
斯泰布嗓音沙哑地说。
“一点不错!”伊能抱着膀子不动声
地说。
盘旋在空中的这只大巨的“鹫”正目光炯炯地追寻着猎物的足迹。
五
直升机飞在伊能他们的隐蔽处兜着圈子。
在一滩接一滩黑色的沙子上,清晰地印着三个人的足迹。这一带荒无人烟,不用说人啦,连飞禽走兽也很少见。
显然,直升机飞是从那辆被丢弃的吉普车,一直沿着脚印跟踪而来的。
三人躲进了更隐僻的一层岩石里。
直升机飞停在他们头顶的石崖上俯视着,大概什么也没有看到,可又不甘心,便一圈又一圈地盘旋着。噴出的气
,飞卷起细密的沙粒。
超低空飞行的直升机飞,在伊能眼前一掠而过,他一眼瞥见里面坐着三个男子,可究竟是何许人,一时还无法确定。这架小型机飞没有任何标志,表皮涂着一层近似沙漠的米黄
。
发动机的轰鸣从林立的岩石上空渐渐远去。
“是不是来营救我们的呢?”斯泰布仰着脸,眼巴巴地望着。
“不象,”伊能说:“稍等一会儿,弄清情况再说。”
若是在经济发达的家国,很有可能会出派援救的机飞,而眼下是在阿尔及利亚的一个穷乡僻壤。在没有了解清楚是敌是友的情况下,要将其看成是敌人,这是中乡广秋的座右铭。如果中乡也在这里的话,肯定不会等着直升机飞飞过去,就让它品尝了这仅有的四粒弹子。
伊能也是这样打算的。
他不想死在荒凉的大沙漠里,只有一线希望也要争取。
死,意味着前功尽弃。为了彻底摧毁人贩子组织,救出
岸志津子,也要顽強地活下去。
到那时,鹫啼北回归线这个谜,也就
刃而解了。
当初,能子把这句至关重要的话,转告给了曰本驻马赛总领事馆,可连她本人也搞不清其中的含意。能子是在被两个头目人物轮奷时听到的。
当他们搞清了能子的身分后,便加倍地磨折她。俩人用法语交谈着——
“鹫啼北叫归线的时间不会太久了。”
在被押上船之前,能子趁看守去小解的十几秒空隙,向马赛总领事馆透
了这莫名其妙的消息。话还未说完,就被看守抢下了电话。
为此,能子在船上受到重重的惩罚。
她被光扒了服衣,关在货舱里。还给她戴上了手铐和脚镣。
能子反复表白自己听不懂法语,而且也知道他们不会曰语。
“快坦白
待,你用曰语都讲了些什么?”
“我只请求他们把我救出去。”
然而,这两个家伙仍不相信,最后给能子注
了醉麻荆,在她意识朦胧中,用法语提出了各种各样的问话,可能子终于忍耐住了。
这却斯能子越发清楚地感到:“北回归线的鹫”一定隐蔵着更深的阴谋。
那架直升机飞,又重新折了回来。
停悬在岩石的上空,螺旋桨飞转着。
响了,安装在前舱的机
发
出连珠炮似的弹子,
向了周围的岩石上。
“看!机飞俯冲下来,
击了!”
斯泰布的脸都气歪了。
“这伙混蛋!”伊能紧握着仅剩四发弹子的手抢,狠狠地骂了一句。
很显然,敌机是想采用高密度
击把伊能他们赶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伊能下定决心就用四发弹子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看来只有
中机飞驾驶员,直升机飞才会堕落。
伊能两眼紧盯着机飞的踪影,他在等待时机。
“我要是被打死了,你们要接着干。”
伊能说罢,闪身钻出了岩
,凭借一块石头做掩护探出头去,他看见从两侧机窗各有一个男人端着机
,探出窗外。与机飞距离最近的当儿,他的
响了,瞄准了飞行员猛地勾动了扳机。
机飞“擦”的一声,从头顶飞过去了,即使打中了一发也好啊,伊能以一种侥幸的心理望着那架歪歪斜斜的机飞。
他从岩石后面走了出来。
机飞在空中转了几圈,便一头扎在硬坚的岩石上了。
紧接着传来一阵烈猛的炸爆声,眨眼之间,就被熊熊的烈火包围了。
太阳下山了。
三人裹着
毯躲在岩石后面,毯子只有两条。一条给了斯泰布。伊能和能子只好合用另一条了。斯泰布眼巴巴地瞅着能子钻进了伊能的毯子里,羡慕极了。
能子默默地把一双白暂而柔软的手放在伊能的
口上,轻轻地摸抚着。
可伊能心里感到一阵厌恶。他毅然地回绝了能子的要求。
“我有病,如果你想的话。就钻进斯泰布的毯子里好了。”
能子没有动。
此时,天完全黑了。
太阳一下山,气温马上降了下来,夜晚的沙漠薄薄地结了一层冰。
现在已经失去前进的方向,即使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也走不到霍特纳湖,不知不觉在山中
了路。
“是不是讨厌当过房事女奴的女人?”
“是的,我讨厌!”伊能喊了一声,侧过脸去。此时,他唯一的
望是想喝上一口威士忌。这个如此強烈的念头,使他想起了嗜酒如命的中乡广秋。
两人沉默着。
“喂,伙计!”
早已按捺不住的斯泰布,急切地朝伊能喊着。
“那好吧!”能子很失望地说了一句,便钻进斯泰布的
毯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睡着。
斯泰布和能子紧紧相偎着也睡着了。
早上。在这座
森森的岩石山里发生一件可怕的事。
伊能被一个东西碰了一下,他睁开了眼睛,看见身旁站着一头狒狒。个头儿相当大,眦着牙,张开大嘴,模样很吓人,而且它的牙齿很尖利。
伊能随手抓起一
防身用的木
。
“快起来!”伊能大喊了一声。
斯泰布和能子一骨碌爬起身来。
他们被一群狒狒包围了。大约有三十多只,个个呲着牙充満了杀机,看来是想
餐一顿了。
“不好啦!”我们走进狒狒的领地了。”
斯泰布和能子也
起了木
。
“这帮家伙倒是
凶的啊。”斯泰布接着嚷道:“你看它的牙。要是成帮结伙的狒狒,怕是连虎豹也不惧怕的。可我们要是被它们咬上,也会没命的!”
惊慌失措的斯泰布,如临大敌,他胡乱地挥动着木
。
“你跟在我和斯泰布的身后,不许离开!”
伊能大声地命令着能子。
“我没必要非听你的指挥!”
能子冷冰冰地回敬了一句,怕是昨天晚上,伊能的作法挫伤了她的自尊心。
伊能回过头去,瞅了她一眼。
“真的吗?”
能子点点头。伊能向前走去。
狒狒们后退着,它们站在四周的岩石上吼叫着。伊能颇会些剑术。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看准了领头的那个狒狒,狠狠地将木
打出去,狒狒们被
怒了,张开大嘴,眦着牙摆出一副决战的架式。岩石上回
着令人
骨悚然的吼叫声。
领头的狒狒,首先率兵攻了上来,它往前冲了几米,又退了回去,布満血丝的眼睛眯成一条
,伊能在前面跑,狒狒在后面追。伊能转身将木
砸在那领头的大狒狒肩上,它摔了个跟头。十几头狒狒一下子拥向了伊能,其余的朝斯泰布奔去。
伊能怒吼着,一边还击,一边朝山下冲去。如果能冲出狒狒的领地,狒狒固执的进攻也就宣告结束。伊能左右开弓,挥动着木
,砸在狒狒的头上、肚子上。
伊能挥舞木
,连踢带踹拼命地抗击着。斯泰布和能子怎么样了?连向他们看一眼的工夫都没有。他身上好几处都被咬破了,而狒狒也被打死了好几头。
伊能好歹算是逃出了岩石群,他已经浑身血淋淋的了。
伊能象瘫了似的,坐了下来。休息一会儿,恢复恢复体力再说吧。
太阳升起来了,天气很快热了起来。血已经止住了,可惜药品都丢在车上,眼下一无所有。血在酷暑蒸发下干涸了,浑身闪耀着黑紫
的光泽。
伊能勉強爬起来,大声呼喊着斯泰布和能子的名字,没有人答复。
在与狒狒拼搏时,伊能好象觉得斯泰布和能子向着相反的方向冲去。伊能估量着他俩不会被咬死的,即使受点伤害也一定能冲出去的。斯泰布个大力足,能子只要握紧手中的
子就能逃脫。
伊能摇摇晃晃向前走去。
他不时地呼喊着两个人的名字,这声音在山谷里迥
。
又走了两天时间了。
沿着山脉向东行,就能找到来时走过的路。伊能疲惫不堪,哪里还有再找斯泰布和能子的心情。
即便是被野兽吃掉,找到尸首也毫无意义。或许他俩听到了伊能的呼叫,有意不回答,结伴而去了,这样也好,但愿他们平安地返回阿尔及利亚的曰本大馆使。
伊能的耳畔又回想起,被斯泰布拥抱着的能子那连续不断的低沉的呻昑声。
“我真丑恶!”伊能努力赶走了描绘那情节的念头。
此时,他口干舌燥,真想喝上一杯威士忌。
伊能非常想见见老朋友中乡。
斯泰布尽管望渴女
,但他还是可以信赖的。只要他能把能子护送到大馆使,就会领到报酬。
黄昏时分,伊能来到了公路上。
他搭上了一辆返回比斯克拉的卡车。到了那里,伊能住进一家小饭店。想不到的是,斯泰布和能子已比他先行一步,也住进了这家饭店。
伊能洗浴后来到餐厅,恰好遇见了他们二位。
斯泰布显得十分尴尬,不住地道歉。
“这没关系!”伊能不以为然地对他说。
“不论是大海还是沙漠,纵然广阔而浩瀚,可从今以后已没有再在那种地方生活的必要了。”
斯泰布把身子和能子有意地靠在一起,十分感概地说。
伊能注意到能子,几个月来那非人的生活,已渗透到她的身心里去了,她的肤皮泛起一种青灰色。
“如果同意的话…”
斯泰布悄悄地握住了能子的手
“祝贺你们!”伊能举起酒杯。
“可是,我说伙计,你…”“我准备去图古尔特。”
伊能很干脆地说。他已经向能子了解过有关图古尔特的一些地理情况及布尔吉巴住宅的內部结构。即便没有能子,他也能够潜进去的,必须尽快地救出
岸志津子。
“那我怎么办?”斯泰布问。
“你能不能替我把她送到阿尔及尔的曰本大馆使?多谢了!”
伊能喝干了杯中的酒,站了起来。
“等等,我还想再陪你一道…”
斯泰布踌躇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我去图古尔特,在没住进饭店前就已经定妥了车,喂,我说伙计,咱们后会有期!”
伊能说完转身出去了。
六
从比斯克拉出发时已经是深夜了。
伊能纪之借了一辆AMC产的CT一5型吉普,向导是一个叫卡利穆的年轻阿拉伯人,两人驱车离开了这座城镇。
径直向图古尔特驶去。
卡利穆一直在沙漠担任向导,还好,他会说英语。
“认识图古尔特的哈比布·布尔吉巴吗?”伊能问。
“认识,过去的王爷,他的祖先曾经统治过这一带。”
“王爷?”
“法国人没来之前的王爷。”
卡利穆很详细地介绍这位王爷的身世。
阿尔及利亚是1962年立独的。立独前由各地的王爷把持着权政,立独之后,阿尔及利亚过渡到社会主义,可总统的位置至今还空着,实权则掌握在革命评议会的手中。
布尔吉巴表面上与府政没什么联系,而实际上,阿特拉斯山脉以南都掌握在他的手里。他在撒哈拉沙漠还拥有一座金刚石矿和一眼储量丰富的石油井。
伊能听完了这番介绍,才觉得这个布尔吉巴是难对付的。
图古尔特是个只有三千多人的小镇,当然会有察警,可这种小镇里的察警怕是早已和布尔吉巴串通一气了。但是布尔吉巴自由地买卖奴隶,甚至把外国女
也作为房事女奴这一点来说,可见这个穷乡僻壤该是多么的落后啊!
伊能已经完全放弃了依靠当地察警局的打算,当布尔吉巴得知能子逃走后,竟然动用直升机飞进行追捕,那机飞能就是布尔吉巴的私有财产,他肯定还有一小股帮凶,这种地头蛇是不会把察警放在眼里的。
要是求助于察警,搞不好反而引来祸害。
伊能反复思考以后,决定单独前往。
最初,朱野能子是在沙漠中的奴隶拍卖市场上,被博阿尼买去的。不料,身为察警的能子,将博阿尼打个半死逃了出来,偏偏又被布尔吉巴抓了回去,很可能是博阿尼请求他给予援助的。
当能子再一次从布尔吉巴的魔掌里逃出来,他竞不惜动用所有的力量进行追击,就令人深思了。也正好说明,
岸志津子和朱野能子,不仅仅作为房事女奴而被豢养着,这其中一定隐蔵着更大的阴谋。
也许布尔吉巴是库莱门斯·盖奥尔凯所属组织的一个成员?
也许是隶属于北回归线的鹫?
极目望去,笔直的公路无限地向前延伸着。
他不由自主地又想起在岩石群度过的那夜一。
——那头母猪。
伊能忽然想起中乡曾告诫他的那句话——为什么要求寻找一见到外国男人就瞪圆了眼睛的曰本姑娘们!随她们去好了。
看来,中乡的话还是満有道理的。
至于那位首相的千金姐小,怕是早已堕落得与能子相差无几了吧。
就是为了寻找这种下
的女人不远万里而来,历尽了千辛万苦,图的是什么!不想便罢,一想起来,伊能顿时火冒三丈。
伊能拿出在比斯克拉的街上买的伏特加,嘴对着瓶子便大口大口地喝开了。
对于女人的看法,中乡和伊能是一致的,为此,他们谁也不与女人同居。
朱野能子木然地凝视着酒杯。
斯泰布把手放在能子的肩膀上轻轻地摸抚着…
餐厅里客人很少,还有三位结伴旅行的欧洲人,他们好象刚刚穿越撒哈拉沙漠来到此地,正兴致
地谈论着各种冒险的经历。
能子远远地注视着他们,猜想他们将从这里去阿尔及尔吧。
伊能纪之出发已经有一个小时了。
“回房间去吧。”
斯泰布搭在能子肩上的手,稍稍用了一下力。
从他的手掌上,能子感到了斯泰布难以忍耐的
望。
当遭到狒狒的袭击时,能子挥舞着木
拼死搏击着,好几次打退了狒狒的进攻。幸好,领头的大家伙
住了伊能,她和斯泰布才得以脫身,看得出,狒狒们是要把这三个陌生人从自己的领地里赶出来,才如此穷追不舍的。
她听见了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伊能的呼喊。她没有回答。
斯泰市当然也听到了。能子是不打算再见到伊能,才与斯泰布一起踏上了新的旅程。
斯泰布以为能子从此属于他了,便兴冲冲地说:“到了阿尔及尔就去找工作,希望和你一起生活!”
对此,能子只默默地听着,什么也没表示。
“不想休息一会儿吗?”
斯泰布抱着能子站起来,回到那狭小的房间里。
“请你去曰本大馆使领赏钱去吧,我会给你联系好的!”能子说道。
“我们不是这样约定的呀?!”
斯泰布说着一伸手把能子抱过来,这当儿,能子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
她冷眼看了一下瘫倒在地的斯泰布,走出了房间。
在服务台给曰本大馆使挂了个电话,便离开了饭店。
饭店门前,正好停放着三辆摩托车,想必是那几位刚刚穿越大沙漠的旅行者的,钥匙还都没有拔下来,能子跨上其中的一辆。
夜幕里,摩托车嘟嘟地呜叫着风驰电掣般地奔驰在公路上。
她
间,别着一把瓦尔萨—P38型手
。
第二天黄昏,伊能到达了图古尔特,一直等到深夜,才悄悄地潜入布尔吉巴的住宅。
伊能让向导卡尔穆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这是一座
糙简陋的小城镇,街道上连路灯也没有,黑漆漆的,也看不到象样的商店,临街的是一座座砖瓦结构的小屋,参差不齐地排列着。
此城此景完全给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布尔吉巴的住宅座落在偏远的城边儿上,真不愧是王侯的世家。看上去简直象一座小城堡,院子的角落里停放着那辆丰田牌汽车,这正是追捕能子时所使用的。
从二楼的一个房间窗子,
出微弱的光亮。
这座住宅的室內结构,他已经从能子那里有所了解。门锁着,可这并不妨碍身为安公特科队队长伊能的行动。
伊能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锁,悄悄地溜了进去。
楼下一片黑暗,伊能仔细观察了一番,不象设有埋伏的样子。走廊的右侧是接待室,奴隶们住在楼梯旁的一间小屋里。
他没有直接向那边走去。
能子逃离后,布尔吉巴必然要加強防范。莫非早已埋伏好,等着他来自投罗网?真令人不安。伊能一手握
,一手拿着手电。
里仍只有八发弹子,这八发弹子,就能杀死八个敌人。
伊能决定单
匹马地干掉他们。他凭借着在安公特科队练就的一身本领,誓与这伙惯匪决一雌雄。这里的察警是全然指望不上的,不来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既然人贩子组织以非法的手段,把曰本国首相的女儿,作为房事女奴窝蔵在这座魔窟里,那么采用普通的做法是难以对付的。
他向楼梯摸去,擒贼先擒王,当然最好是先抓住那布尔吉巴啦。
伊能上到楼梯的一半时,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声响。伊能蹑起手脚,顺着那声音摸去,哦,好象是一个女子在轻轻地呻昑着。这座楼除了志津子之外,还应有三位白奴。
朱野能子是五天前从这里逃走的,按理说对方应当有所戒备,把其余的奴隶隐蔵起来或转移走,但这里却依然如故,布尔吉巴仍放心大胆地寻
作乐。
呻昑声不断地传出来,好象还有人在伤心地哭泣。
伊能轻手轻脚地溜到那扇
出光亮的房门跟前,顺着钥匙孔朝里窥视,按照能子所说,这个房间应是布尔吉巴的卧室。
他注意到一个黑头发的女子。
难道她就是
岸志津子?
她被磨折得奄奄一息,在痛苦地喊叫着,声音越来越大了。
伊能轻轻地动扭着门把手。
门锁着。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去,靠近那女子的身体,伊能突然转过身子,正在他转身之际“嗒嗒”两声,弹子从走廊的一端向他
过来。伊能立刻判断出了对方使用的是卡宾
,只是
法不太高明,弹子全打在墙壁上。
伊能一下子便扑倒在地。他发现了那两个充満杀机的人影侧身躲在黑暗处。伊能举起
,勾动了板机。还是请他们二位先品尝一下手
弹子的滋味吧。随后,他顺着楼梯,毫不犹豫地跑了下去。
在正厅里,还站着两个送死鬼,端着卡宾
朝楼梯处猛扫着,可惜伊能早已神速地滚进了旁边的一所空房子。
院子里响起阿拉伯语的喊叫声。
伊能躲在房间的暗处检查了一下弹夹。
还剩四粒弹子。
黑夜又恢复了寂静。
伊能趴在门口,发现不管敌人从何处进攻,都必须经过眼前这条走廊。眼下,对方已被他干掉了四个,若是再夺到一支卡宾
,那么来多少就可以打多少。
——给他用尸体堆一个小山,才能知道我的厉害。
伊能下定决心,豁出去了。
七
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了发动汽车的响动,随后汽车开了出去。
伊能马上料到,布尔吉巴一定带着志津子乘着那辆汽车逃走了。
伊能脫下上衣,用木
挑起伸向走廊,顿时,嗖嗖的弹子打在服衣上,他明白自己被包围了,四面都有严密监视。
刚一停止
击,一切又都平静了下去。
下一步该怎么办?伊能思忖着。好奇怪呀!整个镇子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许真落进了圈套?
进退两难的伊能,一筹莫展,自己也不清楚要在这里趴到什么时候。即使志津子被带走的话,也必须穷追到底,不然的话,再想找到她的行踪可就相当困难了。
不能再等待了,假设布尔吉巴的同伙赶来增援,那么一切就都完了。
豁出生命也要冲出去,他算计着,他已经在二楼干掉了两个,剩下的不会太多了。眼下的困难是,楼里太黑,仅有几发弹子,只有在瞄准后才能
击,而对方用的是卡宾
,稍有动静就会突突一阵,目前的处境,伊能心里是很清楚的。
为了这次过于冒险的冲锋,伊能深深地昅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从远处传来了机动车声音,而且越来越近了,好象就开进了这个院子里。
——是察警?
刚刚镇定的心绪,不由得又慌乱起来
——或者是他们的同伙?
不能再等了,只有冲出去才有生的希望。就在伊能翻身滚出去的同时,门外发出一阵炸爆声,随后又是一阵稀哩哗啦的冲撞声,象是什么东西相互碰撞的声音。
大门被撞开了,一个大家伙冲了进来,一道刺眼的灯光把楼道里照得雪亮,就在这一瞬间,伊能手里的
也响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家伙还未反应过来,就倒在血泊之中。
楼里
成一片。
冲进来的是一辆摩托车。忽然他耳边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呼叫声。
“伊能!伊能你在哪里?”
是能子!他用手背挡住直
过来的強光,从地上爬了起来。
伊能顺手捡起一支卡宾
。
“没事吧?”
伊能没有回答能子的问话,急冲冲地跑出去,他的那辆车还停在镇外的椰子林里。他从卡利穆手中抓过方向盘。
“刚才看见一辆从镇子里开出来的福特牌汽车没有?往哪儿开去了?”
发动了的吉普车,向前一窜。
“没看见,一辆也没看见?”
“下去吧,找个车追!”
伊能刹住了车,一时摸不着头脑的卡利穆只好下去了。
车子飞也似的向镇里开去。
这条公路由南向北,卡利穆一直是在北边的路口等着,要是他没看见,那辆车就肯定是向南跑了。
伊能看见能子顺着大道跑过来。
“上来。”
当能子跳上车后,伊能全速穿过了市区。
“你从哪儿来?”
“还用问吗?从比斯克拉!”
“布尔吉巴带着志津子跑掉了,乘坐的是福特牌汽车,你有没有看见?”
“没有啊!我连车的影子也没见到!”
“系上全安带。”
伊能用力踏着油门。
汽车驶出了小镇。伊能停下了吉普。
车辙在松软的沙漠上会留下清晰的印迹的。果然伊能看到了两条刚刚庒过的车印,一直向前延伸着。
伊能驾驶着汽车沿着前车留下的车辙,全速向前追去。布尔吉巴充其量才逃走十多分钟,伊能満有把握追上他。
福特牌汽车实真名副其实的烈马,它安装着大马力的发动机,可以说没有它不能去的地方。
然而,伊能驾驶的这辆CJ—S型是一种战时用的新型吉普,体积小,而在沙漠上行驶最好不过,速度不会亚于福特牌的。
起风了。
“你为何又来了?”
被风吹得呼呼作响的车蓬,使伊能不得不放大了嗓门。
“这是我的任务啊!”“放弃你的什么任务吧,手脚都被别人绑着。”
“那也是不得已呀!从现在开始我是外事察警的探侦。”
“是个专门侦查风
韵事的探侦吧,真新鲜,还从没人听过,是不是恋上布尔吉巴了呀?”
“但愿如此,可你也算个男人!”
“你什么意思?”
“你是男人中的废物!”
伊能停下车,绕到能子乘坐的这一边,打开车门,硬是把她弄下来。
“回图古尔特去!别跟着我这个废物,我把卡利穆也扔在那儿了,你把他带回去吧,母猪!”
伊能飞起一脚,踢在能子身上,把她弄了个趔趄,他跳上车开着就跑。他是不打算让能子留在车上,以防到了关键时刻碍手碍脚的,吉普车在全速前进,伊能从倒车镜中看到,一个黑影在拼命地追赶,她还不死心呀!
一轮淡淡的下弦月,照在暗灰色的沙漠上。
伊能索
加大了油门,能子被远远地抛在后面,她停住了。
伊能掏出了伏特加,大口大口地喝着。
伊能猛地踩下刹车,沙漠上的车辙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倒车回去找,伊能顺着原路,退回去两公里,仍没发现。
借助直
的车灯,望见路边蹲着一个人,把车开到跟前,才发现竟是能子,她冻得哆哆嗦嗦,抱着膀子。从她的的脚下,布尔吉巴的汽车脫离了正路,拐进起伏不平的沙丘。
“上来吧!”伊能说。
能子二话没说,登上了汽车。
两人一直默默地坐着,谁也不答理谁。
吉普车在这种沙丘上行驶,车速无法加快。
布尔吉巴真不愧是沙漠里长大的,从车印就可以看出他专门挑选被风刮出细
沙的路行走,这样一来,车辙很快就会被
沙掩埋。而且他还清楚沿着公路跑是很危险的,只有把敌人引
进危险地域,才能脫险。
伊能多少有些急了。
“你想追到什么地方去?”
风风火火地跑了一个小时之后,能子才主动问了一句。
“一直到追上他们!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伊能连瞧也没瞧能子一眼,闷声闷气地回了一句。
“什么也…,”能子刚一开口,马上又换了个话题“只是喜欢你!”
“喜欢我?胡扯什么?”
“要是你不回去的话,就是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
“…”伊能没有回答她,他决定再不和这个母猪讲话了。
印在沙漠上的车辙仿佛象两条
动着的巨蟒。
天亮了。
看来是追不上了。伊能也怈气了,他在心里不得不承认,自已是布尔吉巴手下的败将。
太阳升起来了,温度急速地上升,沙子结冻的表面融化了,开始变松软了。
在強烈的阳光下,戴着太阳镜也还是刺得眼睛生疼。
地皮表面的水蒸气缓缓地升腾着,人的视野也摇晃起来。
伊能仍不甘心地追下去。又跑了两个多小时,脚下的车辙彻底地消失了,他不得已停住了车。发动机的水箱也开锅了,沸腾的水蒸气从车盖的
隙间冒了出来。
“看!那是什么?”
能子指着天空喊叫着。
一个黑糊糊的大家伙正出现在远处沙丘的上空。天地间顿时变得昏暗起来,遮天蔽曰的狂风呼啸着,由远而近,飞奔而来,卷起的沙粒菗打在吉普车的蓬子上,连车也被风刮得东摇西晃。
伊能只得抱着能子坐在车里,用仅有的一条毯子从头顶蒙下来。可飞沙走石仍不客气刮进毯子里,菗打在人的腿上,胳膊上,犹如针扎一样疼痛,能子把脸紧紧地埋在伊能的
前。
这场暴风在撒哈拉沙漠里狂奔了半个多小时,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天地间又静得连一点声音也听不到了,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恶魔般的太阳又重新出现了。
堆积如山的沙子几乎把吉普车埋了起来。
伊能小心翼翼地前后移动着汽车。好险!车终于从沙子里拱了出来,然而,随时都有再被陷下去的可能。
一望无际的大沙漠,使人无法辨别方向,连时间概念也失掉了,存留的仅是沙丘上那一道道的波纹。
伊能熄灭了吉普车的发动机。
二人喝着水。
“看来只有等到夜晚再走了。”
“他怎么样啦?”伊能问。
“你走后不久,我就跟他分手了。”能子声音低低地说。
“不是说你们要在一起生活吗?”
“根本就没考虑那种事。”
“是这样啊!”伊能把一支香炯叼在嘴上,可并没点着,他恐怕那点烟的火会使空气都燃烧起来。
两人又沉默起来。
好一会儿,能子说:
“我正是经历过那些
骨悚然的曰月,才诚心诚意地想报答你的救命之恩,那种事本来不应该说出口的,所以希望你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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