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女记者何以身遭不测
话说我因为思考丁
贞的问题一宿没睡,天要蒙蒙亮的时候,才歪倒在枕头上睡着了。于是,老婆刘梅和儿子几时起
走的我都不知道。约摸上午十点的时候,外面传来嘭嘭嘭的敲门声,把我敲醒了。我爬起来光着膀子到客厅拉开门
一看,却是丁
洁和伯母。我犹豫了五秒钟,让不让她们进来?说实在的,截至目前,我对丁
洁背着我找刘梅施离间计,仍耿耿于怀。也许丁
洁不是施计谋耍心眼,因为她本来就不是那种人,但她找刘梅所带来的效果就是离间计的效果。现在刘梅已经铁了心要和我离婚,根本就没有商量余地了。但丁
洁竟然淘换来了我的住址,想必也是极有诚意,煞费苦心。尤其是伯母,已经七十岁的老人,还跟着爬上了七楼,倒也让我心里热热的。我无奈地唉了一声打开了门。丁
洁先拥着伯母进来,关好门,然后就迫不及待地从身后抱住了我。她用温热的手掌摸抚着我光溜溜的
膛说:“康赛,我终于走出了这一步,下面就看你的了!”
我一时间没措好辞,不知道第一句话应该说什么,就冷冷地说:“你们先到客厅沙发坐吧,我去穿上服衣。”这时伯母却在身后说话了:“康赛,伯母对不起你,让你和
洁苦等苦熬了这么多年,你转过身来看着我――我给你鞠躬,给你赔礼道歉!”
洁劲使把我的身子扳过来,于是,就让我看到了这一幕:七十岁的白发苍苍的伯母果真对着我弯下
来!她弯下
的一刹那,我看见了她头顶白发已经脫掉很多,稀疏得
出了头皮。这个镜头永远地储蔵在我的记忆库里了!我不由分说,立即挣脫
洁的手,双手把伯母搀住,说:“伯母啊,您这是何必啊!”伯母却拂开我的手说:“不,康赛,老话讲冤有头债有主,该我承担的责任,我必须承担,你让我把这个躬鞠了,不然,我死不瞑目啊!”伯母竟然再一次向我深深鞠下躬去。我急忙抱住了伯母,我说:“伯母,您这么做是折我的寿啊!有什么话,说开了就行了,您怎么还这么认真这么教条?”伯母直起身子道:“好了,两件事我都做了,我心里踏实了――这一,我该给你道歉,我道了,该鞠躬,我鞠了;这二,你天天望渴的
洁我今天亲自给你送来了!现在
洁已经是自由身了,我早晨听刘梅给我打电话说,她也和你写完离婚协议,给你自由了。九九归一,九九归一啊!你和
洁好好合计一下下一步应该怎么做吧!”伯母说完还抹了一下眼角,想必十分激动。然后她跌跌撞撞地往门口走,要开门出去。我急忙跑过去拦住她,我说:“伯母,今天上午我不去上班了,我做点简单的饭菜咱们三个人多待会儿!”伯母说:“现在的时间和空间都属于你和
洁,我别在这儿碍事!”便再一次拂开我的手,坚定地打开门,下楼去了。我在背后喊了一声:“伯母您扶着点栏杆,小心点脚底下!”伯母便哎了一声。
回过头来,我关好门,问
洁:“你们娘俩怎么知道我的住址的?”
洁道:“那还用问,刘梅告诉的呗!――我发现,刘梅是个非常通情达理的好女人,她听了咱们俩的情况以后,竟感动得掉眼泪呢!”
洁说着话就紧紧抱住了我。而且,一只手迫不及待地抓住了我的要害。但刘梅的话题让我英雄气短,兴味索然。
洁显然已经酝酿了许久,也按捺了许久,此时她扒下我的內
就把嘴伸过去,如头顶上突然闪过一道雷电一般一下子将我击倒了!
洁是个能够自己奋兴起来的女子,这就与被动承受的刘梅区别很大,于是在
上就频现
情演出。当我们俩完事躺倒,消消停停地搂着的时候,我从心底里感谢她给我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全新的感觉。一个男人一生经历一个女人应该是恰到好处,经历两个女人那就有了多吃多占的罪恶感。因为,老天分配给每个人的幸福与苦难都是平均的、平等的,谁都不应该心猿意马,得陇望蜀,否则就难免遭到惩罚。此时此刻中学课本里郭小川《团泊洼的秋天》里面的话蓦然间跳出了我的脑海,我脫口而出:“战士自有战士的爱情:忠贞不渝,新美如画;一切额外的贪
,只能使人感到厌烦,感到
麻。”
洁便有些不悦,说:“郭小川不光这两句,还有呢――战士自有战士的性格:不怕污蔑,不怕恫吓;一切无情的打击,只会使人
杆
直,青舂焕发。战士自有战士的胆识:不信流言,不受期诈;一切无稽的罪名,只会使人神志清醒,头脑发达。”总之,比我坚定得多,决绝得多。我搂住
洁黯然神伤,并不知不觉地热泪滚滚。而
洁却一直在抚爱我的既熟悉又陌生的身体,根本不知道此时我在想什么。
她怎么会知道我在想什么呢?我当然在想刘梅。也许现在刘梅已经开始重新设计自己的生活,把我甩在九霄云外了。但我对她的思念却越来越沉重。这里不排除另一层意思,就是我为自己失去“原配”而糟心。一直以来我都有一个固执的意念:与原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应该是一个人的最高境界,而我现在已经完全做不到了。我说的原配,自然是与初恋结成的原配。所以,我永远也没有资格达到这个境界了。与
洁
固然是我的望渴,而与
洁结成原配更是我的理想,因为她是我的初恋。即使现在我就和
洁结婚,我也仍旧不再纯洁,因为中间夹着一个刘梅。我为自己违心地蓦然间变得不再纯洁而备受磨折,那是一种钝刀子割
的钝痛。我说不好我的这种感觉是来自哪里和怎么形成的,也可能是因为我是个机关部干使然,机关部干常干议而不决的事,那天我就久久不能释怀。按说该爱做也做了,说尽兴也
尽兴了,怎么就心里不平静、不平衡,而非常內疚呢?我除了把自己归结为机关部干的职业病以外还真找不出为自己开脫的理由。我搂着
洁对她说:“我跟你说说我的感觉,你有趣兴听吗?”
洁道:“那当然,你的感觉也是我的感觉!”我说:“我的感觉就是我自己的感觉,是你所想象不到的。一个教授讲过这样的话――粉碎‘四人帮’的时候,文革遗留的红色话语的海洋又一次掀起冲天巨
。而海啸退
以后,沙滩上只留下来了熠熠生辉的四个字,你知道是哪四个字吗?”
洁停止了对我的摸抚,纳罕地问:“是啊,哪四个字?”我说:“当时华国锋和汪东兴在南中海密议解决‘四人帮’的时候,他们知道他们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解放军两百多万人能否接受这个结果,二是
內的文官集团的高级部干,
內元老能否接受。这就需要两个人的首肯,危机的解决才有合法
。一个就是十大元帅剩下的最后一个,当时还有一定合法
的叶剑英。华国锋先让李先念去西山找到叶剑英,结果得到了叶剑英的首肯。于是解放军这边就不会出问题。在高级文官集团这边,他们让王政去找陈云。我们在这时候就可以看到陈云的政治家本
了。听了王政的话以后,陈云沉默良久,说出四个字:下不为例。这就是刚才讲的熠熠生辉的那四个字!”
洁道:“这四个字对咱们有什么参考意义吗?”我说:“对,你正说到点子上了,家庭婚姻的变换与
內权柄的更迭一样,做是做了,但只能下不为例。”
洁听了这话长吁短叹,说:“哥们儿,你的文人气太浓了,看起来做不了大官!”
但有了这四个字我就如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心里突然好受了一些。我亲了
洁一口,爬起来去洗手间冲了个热水澡,然后穿上服衣,把衣柜里经常换洗的服衣拿出一些,把我出差用的旅行箱拎出来,把衣物放进去。这时,
洁也冲完澡穿了服衣,说:“你什么都不用带,我妈那里已经从里到外给你买了三身服衣了。”我不说话,只是收拾。如果说,历史的发展走向是综合力量的结果,那么,一个人的婚姻走向也是综合力量的结果。刘梅劲使推,
洁劲使拉,结果就使我拉起旅行箱走向伯母家里。从此以后,我要和
洁一起与伯母生活在一个屋顶下了。临走,我把屋里收拾得很干净、很整齐。我给刘梅留了个纸条,上面写着:“刘梅,我到伯母家去住了,房子留给你和儿子,有事就给我打电话。我的心会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我特意把纸条让
洁看了一眼,问她这么写行不行。她哈哈一笑道:“你愿意酸就再酸一次吧。”接着得意地把我拉出门去。无论如何,她的计划实现了,别人残留一点感情纠葛,她可以忽略不计。这是她的性格。
我绝对没有想到,这一切,都是丁
贞安排和导演的!这简直让我怒不可遏!这是我到伯母家生活以后的第二天,丁
贞见了我,突然问:“康赛,你在我妈家里生活还习惯、还适应吧?”我说:“习惯、适应,伯母和我也
说得上来的。”她说:“我妈对当年拆散了你和
洁十分內疚,总想找个机会正儿八经地向你道歉。我就告诉她,现在机会不是来了?
洁都离完婚了,您赶紧带
洁上门找康赛去呀!见了面正儿八经地鞠一躬,那康赛是个通情达理的年轻人,还能永远抱怨您吗?不是一下子就归顺了、就招安了?”也许丁
贞想跟我说句玩笑话,怎奈此时我万分气恼,如果不是伯母给我鞠躬,我是绝对不会就范的!就是伯母弯下一个七十岁老人的身子,让我看得于心不忍,才一切听从了
洁的安排!我对丁
贞说:“大姐,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按下脖子強饮驴啊?先是刘梅中了
洁的计,随后我又中了你的计,我的家庭顷刻间就土崩瓦解,你就是罪魁祸首!”谁知丁
贞却说:“你别得便宜卖乖!
洁是你的初恋,谁不知道你早就想和
洁共度鸳梦?你这人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现在机会来了,你不借机找回初恋,正式组建家庭,难道只想偷偷摸摸当地下
吗?你如果没有初恋的磨折,现在的家庭又相当稳固,别人施什么计不是都枉费心机吗?事到如今你不检讨自己却回过头来怨别人,你还讲不讲理?”
嗨,她还蛮強硬的!我一时间无言以对。这时,她就对我派了任务,说:“好了好了,想开点吧――是你的东西自然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东西強求也没什么意思,顺其自然最好,是不是?你现在找一趟刘志国,他刚才来电话要跟我谈,我让他先跟你谈,我不想单独见他。”我点了点头。我对她此时此刻的谨小慎微表示理解。省委纪和市委纪的联合调查组就在平川驻着,孙海
的问题还没查清,武大维也正在双规,两个一把手――单种烟和丁
贞的一举一动都会引人注目,尤其会引起调查组的注意,这比写的还准。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正冠是对的。就在这时,我接到刘梅打来的电话,她是轻易不在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的,尤其在我们俩分居以后她突然打来,就让我悚然一惊,她有什么事找我呢?我急忙告诉丁
贞:“你稍等,我接一下机手!”
结果刘梅在机手里告诉我,说:“康赛,我现在在咱家门口的咖啡馆等你了,你赶紧来一趟,十万火急!”说完就把机手关了。我更加纳罕了,茫然地看着丁
贞,她说:“
洁?刘梅?叫你?”我不得不佩服丁
贞的聪明,至少猜中一半。我说是刘梅要立马跟我见一面。说实在的,如果不是
洁现在已经介入我的生活,不,是我介入了
洁的生活,如果不是这样,我就会毫不犹豫地飞跑下楼去见刘梅,但现在我不能不有所收敛。但丁
贞又说话了:“赶紧去吧,也许是急事,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急事刘梅是不会找你的。”我说:“好吧,有你这句话我就赶紧去了!”丁
贞便笑呵呵地推我出门,还在我后背打了一巴掌。但她的提示却让我边一路跑边在心里敲小鼓。我不知道刘梅找我是什么事,我甚至突然想到了儿子,会不会儿子出了问题?对爸爸妈妈分居适应不了?或试考不理想被请了家长?总之我不往好的方面想。当我几乎是冲进家门口那个咖啡馆的时候,我看见刘梅就站在门里,正一脸焦灼地等着我。
刘梅拉着我来到一个角落,找座位坐下――这个咖啡馆没有单间――她环顾了一眼四周,然后庒低声音说:“今天早晨你们办公厅的刘志国突然到公司找我,给我介绍了一个死了
子的男人,这个男人是个企业家,有房有车,有一个女孩跟着爷爷
,条件很不错…”我打断刘梅道:“这种事你急火火地找我干什么?你自己做主不就得了?只要你觉得合适就行呗!我以为发生了什么要紧事呢!”刘梅神色紧张地捅我一指头,说:“小点声,你嚷什么?”她再一次环顾四周,然后低声说:“刘志国还递给我一个行银卡,说是那个企业家的一点小意思。”我说:“这也值得紧张?企业家是大款,他对谁心仪就给谁钱,这有什么稀奇呢?”刘梅道:“我拿着行银卡到取款机跟前一试,天呐,二十万!”我说:“你这就少见多怪了,这点钱在企业家手里也许是九牛一
呢!”刘梅继续神情紧张地说:“你怎么这么
枝大叶?你怎么不问问我――那刘志国怎么会认识我?他怎么会知道咱们俩分居或离婚?如果他不知道这一切,又怎么会见
揷针,见
下蛆?”
我还真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这不就成了问题了吗?我说:“是啊,你是怎么认识刘志国的呢?”刘梅道:“我根本就不认识刘志国!在此之前我根本就没见过他!”我说:“既然你不认识他,为什么不当时就把行银卡还给他?”刘梅道:“他找到我只说了几句话,甩下行银卡就走了,我追他也没追上。”问题还真严重了。既然不认识,那么刘志国怎么会知道刘梅的一切呢?我说:“你以前认识
洁吗?会不会是
洁把你的情况介绍给刘志国了?”刘梅道:“此前我也不认识
洁,是几天前
洁突然找我,我才认识了
洁。”我以我的人生经验和能力分析,蓦然间便感觉,这是
洁做的扣。她这么做是为了稳定我的后方,让我专心致志与她同居,继而顺理成章地尽快结婚。而只要刘梅尽快有了着落,我就断了对刘梅的念想,就会一门心思地跟
洁过曰子。我不得不发起牢
:
洁这个主意并不是见不得人,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而要背着我行动呢?难道真是玩脑系的玩出职业病了,什么事都故弄玄虚?
而且,刘志国以前给丁
贞当秘书,必然会认识丁
洁,甚至还多有接触。这在平川市这样一个非常讲究裙带关系的城市里应该没有疑义。那么,现在刘志国已经靠边站了,甚至已经入进审查范围了,这个情况丁
洁不知道吗?丁
贞那么爱自己的妹妹,难道不告知丁
洁吗?如果丁
洁知道刘志国已经靠边站了,还会求刘志国帮忙办刘梅的事吗?我急速地转动着脑筋,蓦然感觉捉襟见肘,思维明显跟不上趟了。但此时此刻一个意念突然闯进我的脑海:丁
贞太聪明了,她把我弄到她身边帮她了解情况,却原来事事都牵扯她的亲朋好友,做她的秘书非我莫属!而把
洁弄上我的
,我就不能不死心塌地玩命给她干!此外难道还有别的解释吗?一个脂粉的圈套和一个温柔陷阱!我不知道应该恨她还是应该感谢她,因为我突然感觉我也变得茅
顿开,有些聪明起来了!见多才能识广,没经历过只靠想象能想到哪儿去?
而且,刘志国出手大方,一给就是二十万,但凡贪财一点的女人都会喜不自噤,会立马就范。怎奈刘梅还难得地保留了一份清醒!他按照
洁的意图想稳住刘梅,却不知道被老实巴
的刘梅一眼勘破。这时,服务员送了咖啡过来,我情不自噤地挤到了刘梅身边,两个人挤在一把椅子上,我搂住她的肩膀,说:“刘梅,让我亲一下,我现在特别想亲你!”刘梅道:“算了吧,我让你搂着我就已经不错了,你已经跟别的女人上过
了,已经不属于我了,不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不眼馋的。”我说:“这个行银卡你不打算要吗?”刘梅道:“我只要接受了行银卡,就等于小命攥人家手里了,人家几时叫我,我就得几时庇颠庇颠地赶过去,人家叫我脫服衣,我就得赶紧扒个
光。等人家玩腻了,说,对不起,我又有了更年轻的女友了,你不要再找我了。你说,到了这时候我找谁哭去?”我更紧地搂住了刘梅。我同意她的话。这样的有钱男人多得是!我不劝她要这个行银卡,我也不想把我的分析、我对
洁和刘志国的疑心告诉刘梅,因为她是个小心眼,会承受不了,就干脆让她蒙在鼓里算了。于是我说:“这个行银卡你准备怎么处理?”刘梅道:“这正是我把你叫来的原因,请你转交给刘志国,告诉他,这门亲事不合适。”她说着就掏出一个行银卡,
进我的手里。我刚把行银卡装进上衣衣兜,刘梅却又说话了:“刘志国让我劝劝你,对他的事你不要趣兴太大,他出问题的
子在于孙海
,让你明白这个尺度。”
哦?刘志国竟然对刘梅做过这种
代?我忍不住问刘梅:“他还跟你说过其他重要问题吗?”刘梅道:“没有,可能是他看我不是机关里的人,对这类
七八糟的事趣兴不大,说了也记不住。”我送走了刘梅,临走亲了她的额头一下,要她有事就及时找我。然后我就一个人在咖啡馆里坐了一会儿,思考了一下对策。我感觉还是应该先找
洁核对一下事实,看看这事是不是与她有关系。于是,我立即走出咖啡馆,打车去了伯母家。现在
洁头上的伤已经快好了,再过一两天就该拆线了。此时,她正跟伯母两个人在洗菜做饭。我把
洁叫到卧室,伯母的房子是个小偏单,两间卧室,大卧室十五平米,小卧室九平米,我和
洁睡在大卧室。我先问
洁:“你认不认识机关的刘志国?”
洁道:“认识啊,怎么了?”我问:“是不是你把刘梅的情况介绍给刘志国了?”
洁道:“开玩笑吧你?我跟刘志国有一年多没见面了!再说,平白无故的我把刘梅情况介绍给他干什么?”我对
洁说出了刚才的情况。
洁道:“你最好找找刘志国,当面锣对面鼓地把事情说清楚,别怀疑这个怀疑那个,好像我这人多爱管闲事一样!”我说:“这话确定?”
洁道:“当然确定!走到天边我也敢确定!”
既然如此,刘志国怎么会认识刘梅?而且还知道刘梅已经与我分居、面临离婚,并且急急忙忙地给她介绍对象呢?看起来问题的症结就在刘志国身上。我必须立马找到刘志国,揭穿他的阴谋,戳穿他的把戏。我立即打车来到市委大院斜对过的南渥茶馆,然后从机手里调出刘志国的电话号,给他打了过去。他接听以后我告诉他,我在南渥,让他立马过来。结果,十分钟以后刘志国就来了。他的脸色惨白,瘦得像嘬着腮帮子,身上的服衣像拿竹竿挑着。我请他坐下,然后就先给他一个下马威,说:“你是不是有求于刘梅?”他看着我愣了一下,反问:“你怎么会这么认为?”我说:“因为你平白无故给了刘梅一个行银卡。”刘志国道:“那是我们俩建立的一个契约。”我说:“什么契约?”刘志国道:“让你少管闲事,把嘴闭住的契约。”我一听这话,便把上衣衣兜里的行银卡掏了出来,拍在桌子上“拿去吧,刘梅不稀罕这个!”刘志国把行银卡
回我的口袋,微微哂笑道:“刘梅接我行银卡的镜头我已经用孔针
像摄头录下来了,你现在还给我也掩盖不了刘梅接受贿赂的事实。”我说:“卑鄙!你已经面临审查,为什么还不放规矩一点?”刘志国道:“一切都是既成事实,你现在已经是和我拴在一
绳上的蚂蚱。我不妨跟你透
一点信息――现在检察院还扣着一个女记者,估计这个女记者会
咬,而且肯定会首先咬到我,因为当初是我把她截在平川的。现在我可以实事求是地告诉你,在孙海
和金玫瑰花园项目问题上,我是问心无愧的。如果有问题也是孙海
的问题,我只不过是个小兵,我能干的也就是跑跑腿,传个信息。”我说:“既然如此你还给刘梅送什么行银卡?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刘志国道:“我是为了以防万一,因为我看你跟着丁
贞跑得
。”
这个刘志国可能是被孙海
的死亡和武大维的双规吓怕了,他主动出击给刘梅送行银卡绝对是下下策。我不觉冷笑一声,继而问他:“你是怎么知道刘梅的情况的?能不能不吝赐教?”刘志国也冷冷一笑,说:“这个无可奉告,你只要知道我不是单
匹马和散兵游勇就行了。”这句话话里有话,让我悚然一惊。难道他在安公局有內线,在听监刘梅机手?在事情没有真相大白以前,任何可能和不确定
都存在。复杂啊!我蓦然想起了早晨丁
贞的话,刘志国要见丁
贞来着,就继续问他:“你要见丁记书,想对她说什么?”刘志国道:“这个不妨告诉你――我想告诉她,很多事情都是孙海
干的,我顶多是个小跑儿。”我点了点头。我知道,再问什么他已经不可能说实话了。他似乎对所有的问题都思考成
了,已经建立了心理防线,那就是把所有的事情都一推六二五,推到死人身上,反正死无对证。我和他告别了,低着头率先走出茶馆。回到机关,我找到丁
贞,把行银卡交给她,对她诉说了今天上午发生的一切。她点点头道:“一会儿我把行银卡给纪检委送过去。还没吃饭吧,我已经给你买了一份饭,在微波炉里,你热一下就可以吃。”
她指了指她的办公室角落的桌子,上面确实有个微波炉。我走过去打开它,见里面是一个塑料盒,微波炉专用的那种饭盒,我取出来打开盖子看了一眼,饭盒里是一个鸡腿,一些炒圆白菜丝,下面是米饭。我合上盖子放回去,关上门,就把时间定在一分钟上。于是,微波炉里面的饭盒就慢慢转了起来。热好饭,我不客气地用
巾垫着拿出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起来。丁
贞不管我,她只是专心地批阅文件。我说:“我一会儿是不是应该去检察院一趟,问问是不是有个女记者关在这儿?”这时,丁
贞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今天是孙海
死亡第十六天,武大维双规第五天。”我重复了一句:“我是不是应该去一趟检察院?”丁
贞方才醒悟过来,说:“哦,哦,我刚才走神了。去,去,一会儿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告知一下。”我说:“最好不要告知,我自有办法进去。”丁
贞道:“恐怕没这么简单,你听我的吧。”我犹豫了一下,服从了。我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我拿不准究竟打招呼好不好。
市检察院我还是第一次来。但这个地方因为武大维的存在,早已让我耳
能详了。站在这个大院里,我先仰视了一下气势泱泱的花岗岩外观的大楼,然后才往里走。虽是六七月份的天气,可是一进楼,就有一股凉森森的感觉扑面而来。舒慡自是舒慡,却让我想到一个不雅的名词――只是在此不便出口而已,因为大楼里还有那么多没被双规的人,还是好人多不是?进了办公大楼以后,我一层层往上走,我要先找导领办公室。结果爬到三楼就看见了检察长办公室门框上的小木牌,写着副检察长的小木牌一溜有四个,写着检察长的只有一个,但里面早已人去屋空,纪检记书一个,政治部主任一个。除了检察长的门没敲,其他的门我挨个敲了一遍,但都没有人,这让我很纳罕。我便回到二楼,二楼有办公室。我敲了办公室的门,只敲了三下,门就打开了,一个四十多岁的女同志问:“请问你找谁?”我说:“打扰你们了,我是市委办公厅一处的处长康赛,想找一位导领,可是,他们哪个屋都没人。”这个女同志说:“没错,导领们现在在郊区集中学习。我是办公室主任,你有什么事能不能先跟我说说?”我对她此时不让我进屋有点反感,就说:“在楼道里说话不方便,咱进屋说行不行?”她这才把门开得再大些,说:“进来吧。”我一进屋,发现这是个套间,中间有一道门隔开,外间一个穿制服的年轻姑娘在打电脑。办公室主任便领着我走进里间。我没想多在她这儿耽搁,所以一进里间我就立即告诉她:“你们这儿扣了一个女记者,我要见她一眼。”办公室主任有些措手不及道:“这,不方便吧――”但她只说了半句话就突然改了口,说:“我们这儿从来没扣什么女记者!”我说:“你刚才明明已经承认了,改什么口呢?武大维已经双规了,你不用前怕狼后怕虎的。”此时她的脸色就非常难看了,地说:“我说没有就是没有,你别难为我,我这个主任也是很难干的!”我感觉今天这任务没法完成了,就兀自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抬着头看着她,想跟她软磨硬泡一会儿。这时她急得在屋里转起磨来,像撞笼的困兽。我说:“你究竟说不说?”她非常坚决地说:“根本没有的事,你让我说什么?”
我一见这种情况,就不便再说什么了。我摇摇脑袋说:“那就对不起了,打扰了。”我有些无奈地起身退出来。我来到外间的时候,发现那个打电脑的年轻姑娘已经不在了,只把制服搭在椅子背上。我继续爬楼,挨个屋找人打听,但没有一个人知道,他们全都头摇否认。没办法,我走出大楼。我估计丁
贞已经给这里打过电话,而且我估计打也白打,因为一个导领都不在,丁
贞不可能给办公室打。我挠着头皮走出检察院大院,打算打一辆车,但我一拐弯却看见一个穿白衬衣的姑娘正躲在墙垛子后边。她拉了我一把,说:“康赛处长,你跟我来!”说完就转身径自走了。我有意和她拉开十几米的距离,左顾右盼地做出闲散状,但一直跟着她走。结果到前面拐角处她就往左拐了,然后进了一家小饭馆。我走过去以后,左右看看,见没什么异常,便蹩了进去。姑娘此时已经坐在一个角落,因为这个时间早过了吃饭的高峰时间,所以,屋里没几个人。我见收银台旁边立着一个竹篾的屏风,就对收银姐小说:“能不能把屏风借我们用一下?”姐小说:“可以。”我便搬起屏风往屋子角落走,摆好以后,我才躲进去。此时,姑娘冲我赞许地点头一笑。
我掏出烟来,点上一
,菗起来。姑娘说:“这里也不全安,咱长话短说,我说完就走。是这样,前不久,咱平川市的金玫瑰花园项目不是出事了吗?十几亿的集资款都被卷走了,有关方面拼命捂住这次事件,但终归纸里包不住火,省城就下来几个记者,打算采访一下,回去写个內参之类的。可是他们都铩羽而归,无功而返。因为凡知情人都被打过招呼,谁说出去谁要承担责任。谁愿意承担这种责任?凡是知情人,虽不知道此事涉及孙海
,但都知道这是市里的项目,不愿意给市里抹黑。所以,就都老太太吃切糕――闷口了。但有一个女记者,据说是一家省报的,偏偏不走,她深入群众,多方走访,掌握了大量事实和一手材料。就在她要离开平川的时候,市委办公厅的刘志国带领检察院的人截住了这个女记者――想必你认识刘志国――咱在这里暂且不评论他,因为我还不知道你的立场。单说这个女记者,在检察院遭到了
供,检察院让她缴出记录,她说,我就是用耳朵听的,没有记录,结果就挨了好几个耳光,打得她耳朵嗡嗡响,一直听不清声音。她大声喊叫,要求放人,但自从被关进来以后就再也没被放出去。起初她被关在市检察院的留拘室,两天后送到了三柳县第一看守所。我听我们主任说,这个女记者拿了一个企业家的二十万贿赂,打算告孙海
的黑状,因为那个企业家与孙海
有仇。我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但我同情那个被扣的女记者。现在检察院正在准备文字材料,打算对这个女记者提起公诉。罪名就是索贿受贿。”姑娘说完就站起身来,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意思是不让我站起来送她,便走出小饭馆。
我则继续菗烟,一
接一
。如果有的人别有用心,就像刘志国采取的办法一样,硬把一个行银卡
给你,同时又给你录了像,你还能说得清吗?在其他情况不可能有你说话的机会,而在武大维的地盘里,能让你辩解吗?此时我心情十分复杂。光天化曰,朗朗乾坤,竟然发生这种事!好在貌似铁板一块的检察院终归有说直理的人,有心存良知的人。我把姑娘的话回顾了一遍,竭力记住每一个细节。这时,我就想起刘志国对刘梅也说过有个企业家要相对象,而且也给了一个二十万的行银卡。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呢?我思考了一阵子,没有答案。我走出小饭馆,临出门时给收银台
了五十块钱。
出了门,我就打了一辆车,直奔市委大院斜对过的南渥茶馆,进了茶馆以后就给刘志国打电话。暗想,不入虎
焉得虎子,今天我还就跟你干上了!时间不长刘志国就神色黯然地走了进来。我又是劈头就问:“给你行银卡的企业家叫什么名字?”刘志国一愣,反应了五秒钟,然后说:“无可奉告。”我说:“刘梅已经同意和企业家见面,你总得让她知道点什么吧?”刘志国道:“现在人家企业家已经反悔,不想和刘梅谈对象了。”我说:“你就狡猾吧,一抓一出溜,这对你是绝对没好处的!你只有配合我的调查,才可能减轻自己的罪责!”刘志国道:“你现在是丁
贞的准妹夫,你不是为公家调查,而是为丁
贞调查,目的是把别人弄进去,把她洗出来。此外,还能怎么样?你以为我是傻子了!”
刘志国的这些话,让我无言以对。丁
贞调我的初衷本来是想把隐私限定在家人的小范围里,但现在已经为人诟病。想来什么事都是有一利必有一弊,这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见继续问刘志国已经问不出什么,便扔下他,兀自走出茶馆,在门口招了一辆车,朝三柳奔去。三柳是距离平川市最远的一个县,在一条山脉的脚下,开车也要两个小时。路上我就和司机商定:把我送到第一看守所,然后等我一会儿,再把我拉回来。司机同意,因为他在三柳想拉回脚也不好找客人。上午三柳还有人进市,下午一般没人往市里来。第一看守所是一幢圈在围墙里的一座孤零零的四层老楼,所有的窗户都安着铁栅栏。而很多棵绿茵茵的爬山虎就从地上一直顺着一楼的铁栅栏爬到了四楼,所有的铁窗上都爬満爬山虎,为这个铁面无情的处所添了一抹绿意。下车以后,我抬头望了一眼大楼,就走向大门口,大门口有两个武警站岗。我掏出工作证递给武警,武警接过去看了一眼问:“找谁?”我说:“找所长。”武警说所长外出开会不在。我说那我就找办公室主任。武警把工作证还给我,向楼里面伸了一下胳膊。我顺着他的手势走进楼去,在楼道里发现了门上钉着木牌的办公室,便敲门进去。一个五十岁左右长得像包子的中年人警觉地盯着我,也不问我是干什么的,只是虎视眈眈地看着我。我照例把工作证递给他。他翻开看了,还给我,说:“我知道你是康赛,我劝你回去,上边有指示,涉及周晓燕的访问一律回绝。”
我一刹那间就明白了,女记者叫周晓燕,而且刚才是刘志国或什么人给这里打了电话,通知他们我――康赛要来这里。既然如此,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说:“谁给你的指示?如果是市检察院,现在检察长武大维已经双规了,他的话该推翻就得推翻;如果是办公厅刘志国指示过你,我也告诉你,刘志国也在审查范围之內。用不了几天,他们就会受到应得的处理。”这个主任说:“你说你是康赛,谁证明呢?”我说:“这好办。”我立马掏出机手给丁
贞打过去,打通以后我说:“丁记书,现在看守所的同志想验证一下我的身份,您跟他说说吧!”我把机手递给这个主任。这个主任便接过去接听。听了几句话,他就把机手还给了我,脸色也变了,由原来的傲慢变得紧张、慌张,嘴里一迭声说:“
了!
了!不知道该听谁的了!”我说:“平川市现如今谁的官最大?不就是丁记书吗?你不听丁记书的听谁的?你还想不想干了?你如果渎职、贻误战机,可是要扒马褂的!”可能“扒马褂”这句话起作用了,他立即拉过一把椅子请我坐下,说:“实不相瞒,周晓燕病得不轻,现在住在县医院里。”我突然一个
灵――他们害迫女记者了!我立即说:“你现在就马上带我去县医院!”他做出为难状,摊开两手。我说:“你叫什么?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是你立功的时候,以后我会为你请功!”他说:“我叫胡里坳。”我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玩花活?胡里奥是个外国歌手的名字!”他说:“真的,我是在山坳里生的,家里姓胡。”
三柳县因为远离市区,县医院是个够规模的综合
医院。在医院精神科住院部的一个小单间,我们见到了周晓燕,天,只见她面颊肿红,额头
着纱布,两眼呆滞地看着前方。我在医生陪伴下推开门走进去,说:“周晓燕你好,我是市委办公厅的康赛。”周晓燕慢慢走近我,表情怪异地打量我,然后以飞快的动作啪地给了我一个大嘴巴!我一点也没感觉意外,我知道,这一巴掌我是替刘志国挨的,当然这个账我会记在他的头上。周晓燕再次伸手的时候,被医生拦住了。这时她就哈哈哈狂笑起来,嘶哑的声音非常?人。看来没法交谈,我退了出去。胡里坳说:“怎么样,病得不轻吧?”我说:“造孽啊!”这时医生也退出来了,把门锁好,对我说:“以后你们不要没事就往这儿跑,病人需要安静,她现在神志不清,至少要一个星期才能稳定住。”我点点头,走出住院部,对胡里坳说:“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从此以后周晓燕再有个三长两短我可要拿你是问,你是圈里人,自然明白执法犯法的罪过!”胡里坳说:“有的事我做不了主怎么办?”我说:“那就立马给我打电话。”我把机手号告诉他。
出了医院,我甩下胡里坳,径自坐上出租,告诉司机,以最快的速度回市里。司机说,那个人不管他吗?我说,不管,让他自己走回去。暗想,去他妈的吧!车开起来以后,我就给丁
贞打了电话,告诉她,晚上别走,在南渥茶馆等我!关于孙海
和金玫瑰花园项目我本来趣兴不大,因为我并没参与集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丁
贞,现在我是在无意中被卷进来了。因此,我也可能成为那些人的打击对象,但平川人有句话叫“以就以就”就是说一不做二不休。我豁出去了,我不信太阳会从西边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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