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
我们看不见最初的曰子
最初只有爱情
雷,你的手真热,有点发烧,其实有什么呢。咱们是从这离开京北的,一九八七年,现在又走到这个路口上了,但是完全没有英儿了。也许这是个新店,也许就是咱们打电话的那个老店。那个临出国的下午,我们转来转去,在路口找英儿,一直走到油漆座最里边的小胡同里。出来个小伙子说:英儿?好像没这家。一个抱小孩的女人也在板车边上帮着想,最后我们还是找到了那个院儿,门口有榆树。
院里堆満小厨房。她
在家,是间北房,收拾得干净,跟我后来想象的她家的厅堂完全不一样。沙发上铺了白
巾,有书柜,咱们坐下来和她
说话。
她
说:小英子,怎么啦,怎么啦。说英儿好,老写字。说:我要会写字也写字。英儿后来说:她
会写字,有一次还问她“硌硬”怎么写,她写给她看,她
就把这两个字写到小本子里去了:“她今天咯硬我。”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站起来,她
说:英儿去她同学那了。这时候英儿出现在门边。
“呀!”地叫了一声。她穿着白裙子,満脸惊讶的表情。
我们说了什么,好像说了《聊斋志异》,《封十三娘》,她没懂。
灯光照进院子,沙发上的白
巾更白了。她送我们出来,傍晚的暗蓝色像海水一样覆盖了整个街巷。我们走着,路灯照着她;我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眼睛黑黑的闪着灯火侧目,她看着我,毫不犹豫地抓住我的手臂。
在信里她说:不知道怎样才好。那个路口像手绢一样飘走了,她知道自己必须走另一条路,走很远,才能找到我们。
我们在灯光里走了,头也没回,像沉到大海里去的石头。
我知道风吹着她,她的裙子,她独自走着。
我说:我一定还要再见到她。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有一个家,远离世界,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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