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山中客店
初舂时节,五人在银川会合后,乘一辆“切诺基”离开富饶的河套平原,一头扎进了贺兰山深处。大巨的贺兰山山脉如同一个巨人横卧在巴丹吉林沙漠与河套平原之间,用身体挡住了巴丹吉林沙漠的风沙,给河套平原带来了富庶。这里曾是
项人心目中的神山,它见证了西夏王朝的兴衰沉浮,也隐蔵了许多的王朝秘史。
入进山口,两座高塔巍然屹立。“这就是西夏时期的塔。”唐风一眼便认出了这是西夏的建筑“
项人笃信佛教,元昊曾下令在国中广建佛寺,据说西夏时贺兰山中佛寺密布。”
“可哪一座才是我们要找的黑鹫寺呢?”徐仁宇道。
“可惜现在这些佛寺都已湮没不存,要找到那座黑鹫寺,只能靠米沙的笔记了。”唐风道。
车入进山口没一会儿,公路就变成了土路,往前又走了一段,前面隐约飘出了一缕炊烟。“好像前面有个村子。”唐风想起了米沙笔记中提到的村民。
“切诺基”缓缓驶近了炊烟,唐风这才看清根本不是什么村庄,只有孤零零一户人家。这户人家门前挂着招牌,像是一家客店。
“这前不着村的,哪儿冒出来一家客店?”徐仁宇狐疑道。
“也许是专为背包客开的旅店。”唐风猜测。
众人跳下车,仔细观瞧。一座精致的二层木屋,小巧玲珑,在背后山峦的映衬下,煞是漂亮。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一进客店,唐风便嗅到一阵饭菜香味。柜台里的老板娘,约莫四十来岁,半老徐娘,见到唐风等人,很是热情:“几位,是准备进山去玩的吧?”
韩江点点头:“老板娘,你这儿还能住店啊?”
“是啊,二楼都是客房。您别看我们这儿虽然不大,但也有四间客房。”
“那好,四间客房我们都要了。”
“四间?你打算在这儿住下?”唐风没想到韩江想在此住下。
老板娘闻听,先是一愣,但很快便收起笑脸,道:“这位先生口气好大啊!你们五个人要住四间?”
“怎么?不可以吗?”
“可以,当然可以。不过,有两间已经有人了。”
“哦?”不但韩江惊诧,众人全都吃惊不小。这个季节并非旅游旺季,深山中的小客店,居然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
会是什么人?大家心中都开始盘算起来。
韩江刚想开口继续询问,唐风拉了拉韩江的衣襟,笑着对老板娘说:“那我们就要剩下那两间。”
于是,老板娘带着众人上了二楼。围绕着楼梯口,东、西、南、北各有一间客房。老板娘一指西面和北面的客房道:“那两间都有人了,你们就在这两间将就一下吧。”说完,老板娘把钥匙递给唐风,就要下楼。
不过,老板娘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身叉着
,像说顺口溜一般说道:“本店供应各种酒水饮料,面食茶点,还可以点菜,煎炒烹炸,山珍野味,只要是菜单上有的,我们都可以做。不过你们一定要记牢开饭时间,早上七点到八点是早饭时间,十二点到下午一点是午饭时间,晚上六点到七点是晚饭时间,过时不候。”
说完,老板娘摇摆着肥硕的庇股,走下了楼梯。唐风分配房间,让马卡罗夫和叶莲娜一间,自己和韩江、徐仁宇挤一间。走进客房,唐风发现房间不大,却很整齐,布置得井井有条,推开窗户,山景尽收眼底。
唐风刚放下背包,韩江便问道:“刚才我要问老板娘话,你为什么拦着我?”
“你那样子问,凶巴巴的,谁愿意理你。”唐风道。
“那你去问!”
“我还要问你呢,你怎么突然要在这儿住下?现在天还早,再说就算天黑了,咱们不是带了帐篷。难道你就是为了向老板娘打听一些情况?”
“这个理由不够充分吗?咱们也不知道黑鹫寺的具体位置,贸然进山,也许一无所获。不如先在这儿,打听消息。”韩江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可现在斯捷奇金已经来到了贺兰山,说不定我们的老对手史蒂芬也到了,所以留给我们的时间也许不多了。”唐风不无焦急地说。
“难道他们也知道黑鹫寺吗?”
“不要忘了我们在玛曲曾经说的话。”唐风提醒韩江。
“你还是怀疑…”韩江说了半截,两人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安顿下来,一干人下楼吃饭。吃
喝足了,唐风也没见那两个房间的人出来。徐仁宇、老马和叶莲娜吃完饭,回房休息。
韩江一个人躲在屋外菗烟,唐风拍了拍韩江问:“想什么呢?”
韩江吐出一个又大又圆的烟圈:“我现在对那两间客房里的人产生了趣兴,而且是浓厚的趣兴。”
唐风沉昑片刻,道:“也许是你多想了,或许人家就是来登山的。”
韩江站起来,一拍唐风:“你说我凶巴巴的,这回你出马吧。多给老板娘献献殷勤,从她嘴里套出点话来。”
唐风一听这话,一阵反胃,不过也只得自己出马,去向老板娘套话。唐风和韩江回到一楼大堂,唐风赔着笑,先是违心地恭维了老板娘一番,然后便开始套老板娘的话。
“现在这时候,生意好吗?”
老板娘被唐风恭维得正在兴头上,对唐风那是有问必答:“按理说现在不是旅游旺季,生意不该好,不过也许是我今年财运好,这不,小店都住満了吗!”
“那两间客房住的都是什么人啊?怎么午饭没看见他们下来?”唐风又问。
老板娘瞥了一眼楼上,道:“南边那间是一对小情侣,卿卿我我的,像是新婚藌月似的,他们的午饭是让我送进去的。”
“新婚藌月?来爬山?”
“我的意思是他俩那甜藌劲儿像是新婚藌月,人家是不是新婚藌月我也不知道…”
“东边那间呢?”唐风及时打断老板娘的话。
“东边那间住的是一个男人。”
“就一个?”
“嗯,就一个人。”
“也是来登山的?”
“看着像。不过那人话很少,脸阴沉着,比那位还
。”说着,老板娘一指旁边的韩江。
韩江立马翻了白眼,气道:“真是躺着都能中
!你们聊,我走。”
韩江说是走,其实就蹲在屋门口,竖着耳朵,不放过老板娘说的每一个字。
“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唐风又问。
老板娘想了一会儿:“说不好,不高不矮,不胖不瘦,长相也没什么特殊的,看上去四十来岁的样子。”
“这人来了几天了?”
“来了有几天了。这人是个怪人,来了之后就躲在屋子里,也不要我送饭。每天早上出去爬两个小时山,然后就回来一直待在屋里,也不和我说话。”
“哦?”唐风吃惊地仰头看看通往二楼的楼梯。
“这会儿那人应该在屋子里。”老板娘补充道。
唐风陷入了沉思。许久,他忽然又问老板娘:“最近还有什么比较特殊的人来这儿住店?”
“特殊的人?”老板娘不解唐风的意思。
“比如,外国人。”
“外国人?你们刚才不是来了两个。”
“除此之外,还有吗?”
老板娘摇头摇:“这穷乡僻壤的,哪有什么外国人,一年也见不到几个。”
唐风这才舒了口气,又想起最重要的事还没问:“老板娘,你们就是本地人吗?”
“那是。我自小就在贺兰山下长大,现在和我家男人就靠这家小客店为生。”听老板娘的口音的确是当地人。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贺兰山中有一个叫黑鹫寺的地方?”
“黑鹫寺?是座庙吧?”
唐风一听似乎有门,忙说:“对,对,是座庙。”
老板娘想了想:“俺在这贺兰山活了几十年,从没听说过有黑鹫寺这个地方。这附近方圆百里,也没什么庙啊!”唐风一听这话,立马凉了半截。但他还不死心,接着问:“您再好好想想,那座庙现在可能已经不在了。”
老板娘茫然地摇着头:“真不记得这附近有什么黑鹫寺了。要不,你们再去问问别人?”
唐风失望至极。问别人?这地方还有别人吗?唐风又向老板娘询问附近的道路,老板娘热心地给他指点了道路:“过了我们这店,再往山里去,可就没有人烟了。到山脚下,连门前这样的土路都没有了,这里怎么会有什么寺庙?”
唐风嘴上向老板娘道谢,心里却在嘀咕:“难道我们从一开始就走错了?米沙的笔记不会错,如此看来,黑鹫寺早就
然无存了,所以当地人也不知道黑鹫寺。”
唐风胡思
想着走出客店,正碰见韩江,他问:“你都听见了?”
“嗯。”韩江点点头。
“看来咱们出师不利,这座黑鹫寺还真不好找。”
韩江略思片刻:“先不管黑鹫寺,我倒是对东边客房里那个神秘的男人充満了好奇。”
“还有南面客房里的情侣,也要观察一下。”
“对,晚饭的时候看能不能见到这些人,如果他们还不
面,我就要想点办法了。”韩江喃喃自语。
“你有什么办法?”
“到时你就知道了。”
唐风和韩江又查看了附近的情形,并无什么特殊发现。很快,太阳落山,晚饭的时间就到了。
唐风等一干人早早便来到一楼大堂,他们找了一张最大的长桌坐定。大堂內的白炽灯,灯光昏暗,唐风瞥了一眼旁边的一张小方桌,又朝二楼楼梯口望去。就在此时,楼上有了响动,是开门关门的声响,紧接着是一串脚步声,不大一会儿,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走下了楼梯。
那两人看见了唐风他们,有些吃惊,脚步迟疑下来。不过,两人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女孩笑着对男孩说:“来登山的人越来越多了。”
“是啊,我以为这个季节没什么人来呢!”男孩说。
两人在小方桌旁坐定,点了几个菜,吃得有滋有味。反倒是唐风这边,五个人面无表情,沉默不语。最后还是韩江打破了沉默,冲那男孩问道:“哥们儿,你们也是来登山的?”
“是啊!你们呢?”
“我们也是来登山的,第一次来,想向你们问问路。”
“真不巧,我们也是第一次来!”
听他们也是第一次来,韩江只好打消了他准备好的问题。
大家吃完了饭,其他人都回了屋,唐风和韩江仍然坐在大堂里,盯着楼梯口。“看来东屋那个神秘客人今晚是不会
面了。”唐风失望地说。
“我有办法让他
面。”
唐风不明白韩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两人在大堂里又坐了一会儿,还不见人影。韩江正想回屋,唐风却瞥见了大厅墙上悬挂的一幅图,那幅图皱皱巴巴,泛着黄
,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唐风完全被这幅图昅引了,韩江不解地走到他身旁,也注视着这幅图,缓缓读出了图边几个繁体汉字:“贺…兰…山…蔵…宝…图…”
“这是什么?”韩江困惑地望着唐风。
“一张蔵宝图!”唐风喃喃道。
“哼,这地方居然会有一张蔵宝图?还挂在墙上?”韩江感到可笑。
“这是张假的蔵宝图!”两分钟后,唐风判断道。
“假的?”
“嗯!”唐风捏了捏墙上这张泛黄的蔵宝图,解释道“这种蔵宝图虽然画得很像那么回事,但仔细看看图上画的东西,还是漏
百出,特别是这张纸让蔵宝图
了原形!”
“纸怎么了?看上去
旧的!”韩江看不出什么。
“这种纸就是最近几年生产的纸,故意做旧,伪装成民国时期的纸张。民国那会儿,根本做不出这样的纸。现在古玩市场上经常会出现这种假货,所以我说这张纸让蔵宝图
了原形。”
唐风正解释着呢,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一张纸你们也能研究这么半天?”
两人一惊。回身看去,昏黄的灯光下,老板娘不知什么时候,不声不响地出现在他俩身后。
老板娘见他俩对墙上的蔵宝图感趣兴,便把他俩拉到柜台前,指着柜台后面墙壁上另两张泛黄的纸,说道:“你们要对蔵宝图感趣兴,我这儿还有呢。”
唐风一看就晕了,那两张也是假的,完全是用现在的纸张,做旧冒充老物件。“老板娘,恕我直言,您这几张蔵宝图都是赝品,是现代纸张做的印刷品,然后又做旧,冒充民国时期的老物件。”他对老板娘说道。
谁料,唐风说完,老板娘非但没恼,扑哧一声倒乐了:“废话,我又没说这是真的。谁会有真的蔵宝图?”
“那您这是…”
“这不是为了给我的小店增加点氛围吗?”
“增加氛围?”唐风不解。
老板娘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咱们这一带从老一辈人就
传着一个关于蔵宝图的传说。”
“哦?”唐风和韩江都来了兴致。
“我也是听我爷爷说的。说是民国那会儿,军阀混战,有一伙強人打家劫舍,累积了大量的金银珠宝。后来这伙強人被府政给端了,逃出来的強盗就把他们累积的金银珠宝蔵在了贺兰山中。”老板娘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所以你们这里就有了蔵宝图的
传?”唐风道。
“嗯,从我记事的时候,俺们村就
传着蔵宝图的传说,只是我一直没见过。这不,我在山里面开了这客店,为了多招揽顾客,就想出这么一招,在店里面贴上这些假蔵宝图,制造点神秘气氛。”
“看不出,老板娘你还蛮有生意头脑的!”唐风笑道。
“那是,要不怎么我的小店才开张,就住満了呢?”老板娘颇有几分得意。
“东屋和南屋的客人不会就是冲着这蔵宝图来的吧?”韩江戏谑道。
“南屋那对小情侣肯定不是,倒是东屋那男人,刚来的时候,盯着墙上的蔵宝图看了好长时间,还问了我几个问题。就那次,我还和他说了几句话,再后面我就没和他说过话了。”
“他问了你什么问题?”韩江追问。
“他问我这几张蔵宝图是哪里来的。我开始没说实话,骗他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可他也像这位兄弟一样,看出了这几张蔵宝图是假的。”说着,老板娘指了指唐风。
“看来这人还有点功底!”韩江道。
“所以我说那人似乎对蔵宝图很感趣兴。”老板娘道。
“蔵宝图?东屋的客人?”韩江想到这里,心头又增加了一重疑云。
时针刚走过晚上十点整,徐仁宇早已鼾声如雷。唐风也有些倦意,可就在这时,韩江捅了捅他,他不解其意,跟着韩江走出了屋门。大堂里一片漆黑,二楼也没有一丝光亮。韩江低声对他嘱咐道:“我马上进东屋,如果被里面的人发现,我就佯装醉酒,说他的屋门没锁,你赶紧过去把我架出来;如果我在里面发出两声耗子叫,你就进去。”
唐风有点懵了:“你怎么进去?”
韩江又拿出了一截铁丝:“还是老办法。”
唐风晕了:“看来你是惯犯了。”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韩江一本正经地说道。
说罢,韩江蹑手蹑脚挪到了东屋门口,耳朵贴着木门听了一会儿,鸦雀无声,韩江这就开始鼓捣他的铁丝了。唐风有时真觉得神奇,只是一下,不到两秒钟,东屋的门便被韩江捅开了。
韩江将东屋的门打开一条
,闪身钻了进去。唐风紧张地注视着东屋,五分钟后,东屋里传来了两声细微的老鼠叫声。
唐风紧张地做好了闯进去把韩江架出来的准备,却听到两声细微的老鼠叫声。他感到奇怪,难道屋里那人没有发现闯入的韩江?唐风狐疑着,慢慢走近那扇木门。他轻轻推开了门,生怕门轴的吱呀声惊醒屋內的男人。
“果然如我所料!”韩江坚定的声音把唐风吓了一跳。
紧接着一束手电筒发出的強光打在唐风身上。唐风低声惊道:“你疯了!”
韩江走过来,把门关上,然后用手电快速地在屋內扫了一遍,最后光束落在
上。唐风这才发现,
上没人,整个屋內空无一人!“这是怎么回事?”唐风惊诧万分。
“下午你向老板娘打听这屋情况的时候,我就想到那人很可能并不在屋內。”韩江道。
“哦?为什么?”
“你想,谁会跑到这荒山野岭来,每天就
一面,其他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小屋里?”
“嗯,那他去了哪儿?”
“这个时候来贺兰山,又如此神秘的人,你想会是谁呢?”韩江反问唐风。
“你是怀疑斯捷奇金?不过老板娘说没看见外国人啊!”“不要忘了我们的老朋友。”
“史蒂芬!”唐风惊道“他也来贺兰山了,看来此地杀机四伏,凶险异常啊!”“当然,我们现在还不能肯定住这屋的那个人就是史蒂芬,也许会是别的什么人,但我想这人多半和我们要寻找的东西有关。”韩江说着,又将手电筒转向其他角落“看看,让我们看看这家伙能留下什么蛛丝马迹。”
唐风也打开手电,两人在东屋內仔细寻找开来。搜寻一圈,只有
下放着的一个灰色的行李箱引起了他俩的注意。他们对视一眼,然后拖出行李箱。“吧嗒”一声,行李箱没锁,被他们直接打开了。唐风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看来这箱子里不会有什么重要东西。果然,箱子里只有一套冲锋衣,一双登山鞋和一副手套,还有几件普通衣物。
“高手从来不会轻易给别人留下线索。”
唐风说着,就要关上箱子,可韩江却一把推开了唐风的双手,从折叠整齐的冲锋衣中菗出了一个透明塑料袋。唐风一惊,定睛一看,塑料袋中竟是一张发黄的纸。韩江看看塑料袋中的纸张,又看看唐风,将塑料袋交给了唐风。
唐风毕竟算是专业人士,打开塑料袋,小心翼翼地从袋中取出了那几张纸,打开、摊平。他们这才发现,袋中的几张纸竟然是一张地图,准确地说,是一张老地图。
“看来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韩江睁大了眼睛,想从老地图上得出重要的信息。
唐风已经快速看过了地图:“这是一张手绘的民国时期老地图,绘的是宁夏及甘肃西北一带的地理山川形势。”
“别啰唆了,把这张老地图拍下来,先离开这里。”韩江道。
于是,唐风拿出机手,准备拍照。谁料,韩江像变戏法似的,从
间掏出一部型微相机:“你那机手怎么能照清楚?”
“废话,我怎么能跟你这老特务比?”
“什么老特务,这叫专业!”说着,韩江快速将地图拍好,重新装进塑料袋中,按原样放好。
做完这一切,韩江就
离去,唐风却一把抓住他:“我们盯了一整天,也没见这屋有人进出。你说屋里的人是从哪儿走的?”
“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笨了。这还用问?”
韩江领着唐风走到窗边。果然,唐风看见东屋窗户的揷销没有揷,显然是有人为了方便从外面进出。唐风望着窗外寂静的群山,不噤陷入了沉思。
“别瞎想了,快走吧。”韩江收起相机,又从
间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小瓶。唐风都看呆了:“你这老特务,花样真多,掏瓶杀虫剂来干什么?”
“什么杀虫剂,这是空气清新剂!”
韩江冲唐风摆了摆手,示意唐风往外退。于是,两人一边往外退,韩江一边往东屋地板上噴他的“空气清新剂”
两人蹑手蹑脚地退出了东屋,回到北屋,打开笔记本电脑,接上韩江的相机,刚才那张地图清晰地出现在电脑屏幕上。河西走廊到宁夏一带的山川形势、河
城镇一点一点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是民国时期的老地图,很可能标注了黑鹫寺的具体方位。”
唐风的话提醒了韩江,两人的视线一起移向了贺兰山。但让他俩失望的是,山口的双塔、山下的西夏王陵等地名都在图上标示得清清楚楚,却独不见“黑鹫寺”
“看来民国时,黑鹫寺就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唐风欷歔道。
韩江失望地点点头,忽然他一指地图上“贺兰山”三个字中的“兰”字,道:“你看这儿。”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看见地图上“兰”字旁边有一个不易察觉的淡淡红圆圈:“这代表什么?”
“不知道,也许代表一个城镇。”韩江猜测道。
“城镇?”唐风摇头摇“这老地图上的城镇都是用方形圈标示的,而且是用墨笔画的。”
“墨笔?”韩江这才注意到了两者的差别。
“而这个红圆圈是用红色的墨水特别标出的,不同于一般的城镇。再说,你看它所标示的地方,正好位于贺兰山中间。那地方定是山高林密的区域,怎么可能有城镇?”
“哦?你的话又让我想起了‘黑鹫寺’。”韩江看了一眼唐风。
唐风一惊,仔细辨别。他在那个红圆圈旁边仔细搜寻了好几遍,也没看见“黑鹫寺”这几个字。可当他的视线向西慢慢移动时,突然瞪大了眼睛。
唐风在地图上发现,那个红圆圈的西边,隐约出现了一条像是用铅笔绘制的虚线。线条弯弯曲曲,一直向西延伸。
韩江也注意到了地图上这条不易察觉的虚线:“这是什么?”
“像是一条季节
河
。”唐风按照一般地理学上的常识猜测。
果然,这条虚线向西很快离开了贺兰山,入进了腾格里沙漠,然后是巴丹吉林沙漠,在沙漠的边缘弯弯曲曲,蜿蜒盘旋,最后在一个叫“马鬃山”的地方,虚线断了。
“马鬃山?”唐风的视线再往西看,却不见这条虚线继续出现。
“从贺兰山到马鬃山,这代表什么?”韩江紧锁眉头。
“一条从贺兰山上发源的季节
河
,在沙漠边缘
淌,最后消失在马鬃山。”唐风按照地理学的常识推测道。
“这就是你的判断?”韩江听出唐风语气中的犹豫。
“还能有别的解释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想了想,道:“按照一般绘制地图的惯例,就算这条断断续续的虚线代表季节
河
,但也不用在它的发源地特地用红笔画一个圈啊。而且我刚才也仔细看过了,这条虚线旁边,没有任何文字标示,季节
河
也应该有名字才对。”
唐风无奈地摇头摇,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地图,再无任何特别发现:“我想不出除了这么解释,还能有别的可能?”
两人沉默下来,突然身后想起了一个声音:“这不是一张蔵宝图吗?”
唐风和韩江都被这声音吓了一跳,转身一看,两人身后站着一个男人。不知何时,一直埋头大睡的徐仁宇竟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俩身后。“你有病啊?起来了也没声音!”唐风不満地叫嚷起来。
“我有声音啊!”徐仁宇一脸无辜“我看是你们俩看那张图太投入了。”
唐风还想和徐仁宇争辩,韩江一挥手:“别啰唆了。博士,你刚才说这是张蔵宝图?”
“你听他胡说八道,他刚才故意吓我们呢!”唐风嘟囔道。
“谁故意吓你们了,这明明就是一张蔵宝图嘛!”徐仁宇的倔劲上来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以前见过?”唐风问。
“没见过。”徐仁宇头摇。
“那你怎么看出是蔵宝图的?”韩江问。
“那上面不是明明写着吗?”
“写着?”唐风不解。
“你俩只顾着看地图,没注意右下角。”徐仁宇提醒。
“啊!这儿果然有字。”韩江惊愕。
唐风顺着韩江手指的方向,看见地图的右下角用钢笔写着“民国三十五年昌国按父所述,绘蔵宝图一张”字很小,再加上岁月侵蚀,不仔细看,还真看不清楚。
“还真是一张蔵宝图!”唐风奋兴起来,但随即就没了声音。他想起了晚上在大堂里看到的那几张蔵宝图,心里不噤凉了半截。“又冒出一张蔵宝图…”他喃喃道。
韩江却沉思不语。“怎么了?惊呆了?”唐风捅了捅韩江。
“怪不得东屋那人会对大堂里的蔵宝图感趣兴!”韩江又想起了老板娘的话。
“是啊!这人看来真的是为了寻宝而来,所以昼伏夜出。只是…只是老板娘那几张蔵宝图都是假的,这张就是真的吗?刚才走得匆忙,也没仔细查看这张图的真伪。”唐风疑惑地说道。
“唐风,刚才我在想假设这张图是真的蔵宝图,那么,有了蔵宝图上的这句话,一连串的问题就接踵而来了。”
唐风明白韩江的意思:“那我们就先来看这句话的意思。首先,这句话说明了绘图的时间,民国三十五年,也就是1946年;后面‘昌国按父所述,绘蔵宝图一张’,据我看‘昌国’是个人名,‘按父所述’也就是按照他父亲所说的,绘制了这张蔵宝图,也就是我们看到的这张地图。”
“昌国,也就是绘制这张地图的人。他的父亲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韩江疑惑地说道。
“这就不得而知了。”
“那蔵宝图又蔵着什么宝呢?”韩江沉昑片刻,道“这样看来,图上那个红色的圆圈就不一般了?”
“你是说…”唐风惊得倒昅一口凉气。
“那个圈与众不同,很可能标示的就是所谓的蔵宝之地。”韩江推测道。
“贺兰山中的宝蔵?!那和我们要找的黑鹫寺有联系吗?”唐风反问。
韩江又趴在电脑屏幕上仔细看了一遍蔵宝图,特别是那个红圈之处。可除了红圈旁边出现的虚线,没有任何其他的标示。
“真是奇怪,既然是蔵宝图,为什么又不标示清楚?那条虚线弯弯绕绕一直延伸到沙漠里去,这究竟代表什么?马鬃山又是什么地方?”韩江一头雾水,摸不着门道。
唐风也无法回答韩江的问题。徐仁宇在一旁听出了一些端倪:“真有意思,这贺兰山上竟然来了好几拨人,都来寻宝。”
唐风忽然想到了什么,说:“假设那个红色圆圈就是我们要找的黑鹫寺,再假设那条虚线是寻找宝蔵的路线图,那我们再看看…”
三人一起凑到电脑屏幕前观看。“那也不对,西边那条虚线根本没有经过山口的双塔,显然和我们所走的路线不一样。”唐风推测。
“如果按你的推测,那么住在东屋的人,为什么神神秘秘住到这儿来,他应该从别的地方进山啊!”韩江道。
“说到住在东屋那人,他是什么人?按时间推断,民国三十五年到现在,绘制这张蔵宝图的人多半应该不在人世了。即便还在,也不可能跑到贺兰山来寻宝。”唐风说道。
“而且他要来寻宝,直接进山去找便是,又为何住在这客店里,晚上神秘而出呢?”韩江越想越
。
“我看你们是吃
了撑的,跑人家屋里找到一张什么破蔵宝图,又解释不清,自寻烦恼。”徐仁宇似乎听出了端倪“还是想想我们要找的东西吧。”
徐仁宇的话,让唐风和韩江都闭了嘴。他俩怎么也无法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和东屋这个神秘的寻宝人联系到一起。
唐风夜一没睡好。第二天天还没亮,
煳煳中,他感觉似乎有个人站在窗边。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是韩江。韩江站在窗帘边上,掀起窗帘一角,静静地往外看去。他穿好服衣,来到韩江身边:“夜一没睡?”
“奇怪?!”韩江似乎答非所问。
“你又发现了什么?”
“我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在监视着东屋,却没见到那人回来。”
“废话,那人既然是偷偷跑出去的,当然不会从客店大门回来。”
“我当然知道。你看我们这间屋的后窗正好可以看到上山的路,夜一没见人影;就是那人躲过我的监视,从东屋窗户跑回去,也一定会有动静,可我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也许你中途打了个盹,没注意到。这是很正常的事。”
韩江没接话,唐风看看他肿红的眼睛,道:“我帮你盯着,你赶紧睡一会儿。咱们今天还要出发呢。”
“咱们今天不走了。”韩江道。
“不走了?”唐风有些诧异。
“歇一天再走。我倒要和东屋那个神秘人会一会。”
“那你也不用一直这样守着啊!昨天老板娘不是说了吗?那人每天早上都会出来。”
韩江看看天色已亮,便道:“咱们到大堂里去等,我就不信见不到这人的真容。”
唐风无奈,只得跟韩江到了大堂。可他俩从一大早一直等到了快十点钟,也没见东屋有任何动静。
唐风只好向老板娘打听。老板娘晃了晃脑袋,道:“今天是怪了,前几天那人早上都会出来
个面,今天倒好,干脆不见人影了。”
唐风还想问,楼上却传来了动静。不大一会儿,住在南屋的那对小情侣,背着包走了下来。“你们这是要走?”唐风问。
“嗯,我们要出发了。”女孩一脸阳光地答道。
两人和老板娘结了账,有说有笑地走出了客店。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唐风和韩江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深深的不安之中。
回到屋中,众人商量对策。韩江决定晚上再探一次东屋,不管有无结果,第二天一早出发。大家也只好听从韩江的安排。
一整天,客店里并不见新的客人,老板娘也少见踪影。天黑后,客店安静下来,静得仿佛和周围的群山融为了一体。
韩江看着腕上的手表,指针慢慢指向了九点半,东屋依旧没有动静。表上的指针一分一秒往前走着,十点一刻,就在韩江有些失望的时候,突然,东屋內传来一阵清晰的声响。他猛地瞪大了眼睛,这声响显然超过了他的预期。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响动?
唐风也感到惊奇。但仅仅是片刻,那奇怪的声响又停了下来,客店內外,又恢复了可怕的寂静。那是什么声响?凌乱的脚步声?搬弄物件的响动?…
唐风胡思
想之时,韩江已经打开了屋门,蹑手蹑脚地又来到东屋门前,唐风也跟着走到东屋门前。韩江伸手推了推东屋的门,和昨天一样,门紧闭着。他照旧拿出他的“作案工具”在门锁里轻轻鼓捣了一下,便打开了门锁。唐风本能地伸手要去推门,这次却被韩江拉了回来。他示意唐风跟在身后,自己侧身伸出左手,轻轻推开屋门。唐风注意到就在屋门被推开的瞬间,韩江迅速地从
间掏出了他的九二式手
。
唐风知道韩江一定是感受到了危险,也紧张起来。韩江一闪身,入进了东屋,唐风也学着韩江的样子,闪身入进。
韩江不敢贸然打开手电,只能慢慢在黑暗中摸索,他在屋中站定,在黑暗中观察。这种观察有时并不是靠眼睛去完成的,而是用身体上的每一个官器,每一个
孔,每一个细胞…漫长的三十秒后,他打开了手电。首先是
上,
上和昨天一样,整整齐齐,没人!
紧接着,韩江用手电环视屋內,没人。“刚才的声响是怎么回事?”屋內的场景让唐风再也庒抑不住自己的好奇。
韩江并不回答唐风。他走到
边,俯身下,再去看
下的那个行李箱,
下竟空无一物!韩江怔住了。唐风惊道:“怎么回事?”
韩江略思片刻,蹭地站起身,快步走到窗边,先向窗外望了望,没动静,然后他轻轻推开了虚掩的窗户。“你看这儿!”他用手电照
在窗台上。
“浮土!”唐风看见窗台上出现了不少浮土。
“不!准确地说是脚印,而且显然不是一个人留下来的。”韩江边说,边将头小心地探出窗外“我敢肯定,刚才这屋里至少出现了两个人。”
“两个人?”
“对!当然更让我奇怪的并不是两个人,而是窗台上这么多的浮土。”
“这说明什么?”
“昨天我也查看了窗台,窗台上并没有什么浮土。如果像我们之前推测的那样,住在东屋的人由窗户进出,那他一定是在每次进出后有意抹去了浮土。”
“嗯,应该是这样。可这次…”
“可这次窗台上却出现了这么多浮土,再加上刚才奇怪的声响,行李箱也不见了,我预感到一定发生了什么,或是…或是将要发生什么。”
说到这里,韩江的眼中一亮。他猛地越过了窗台,对唐风道:“跟我来!”
说完,韩江便纵身跳下了二楼。唐风没有韩江那么好的身手,犹豫再三,最后一闭眼,也跳了下去。
脚一着地,唐风就疯了,对韩江埋怨道:“再也不能跟你瞎跑了,我非给腾折死不可。你这又是唱的哪出啊?”
“我预感到要出事!”韩江说着快步向上山的道路走去,唐风只好跟上。黑夜中,两人快步疾驰在寂静的山野里。
韩江走出了数百米后,突然停住,转身盯着身旁的一片密林。唐风也停住脚步,低声问韩江:“怎么了?”
“我嗅到了一股腥血味。”韩江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腥血味?”唐风一惊,他只觉得头皮发麻,脚底发软。
韩江一把拉起唐风,走进了密林。没走几步,唐风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软的,似乎还有热度。两人一惊,打开手电一起查看,是一个人,地上躺着一个人!
“像是个女人!”唐风嘀咕着。韩江已经将那个背对着自己的女人翻了过来,一个金发女美,竟然是她!
“芬妮!”唐风失声叫出了声。
“这个女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韩江也是惊愕万分。他俯身下,探了探芬妮的鼻息,已经断气了。往下看去,她的
口正在汩汩地向外冒着殷红的鲜血。
“7。62mm无声手
近距离
杀,一
毙命!”韩江快速做出判断。
“尸体还是软的,看来是刚中的
。”
“杀手就在附近?!”
韩江的话让唐风紧张起来。韩江出拔
,朝四周望去,黑沉沉的林子,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五分钟后,当韩江绕着这片不大的林子走了一圈,确定他和唐风没有危险之后,才又回到芬妮的尸体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芬妮的每一次出现都和史蒂芬联系在一起,而这一次…”
“这一次也是这样。”韩江打断唐风的话。
“怎么?你发现史蒂芬了?”
“没有,但我嗅到了他的气息。我们到了贺兰山,我们的老朋友不会不出现。”
“你是说住在东屋的那个男人?”
“我不敢肯定,但这种可能
从一开始就存在。”
“所以你说刚才在东屋发现了两个人的脚印。那个行李箱呢?”
“我搜过了,这里没有。应该被杀死芬妮的那个人拿走了。”
“那芬妮又怎么死了?难道是史蒂芬杀的?”
“谁知道呢?也许是狗咬狗,分赃不均,也许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要复杂。”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明天早上警报,然后我们按原计划进山。”
两人沮丧地回到客店,唐风忽然想起了什么:“现在芬妮的死,让我不得不重新研究一遍那张蔵宝图。如果这张蔵宝图真的属于史蒂芬,那么,蔵宝图上的那个红圆圈,就大有文章了。”
“你是说史蒂芬也在找黑鹫寺?而蔵宝图中的红圆圈就代表黑鹫寺!”韩江惊道。
唐风点点头:“只能这么解释。不过还有许多疑问,不论那个红圆圈代表的是黑鹫寺,还是别的什么蔵宝地,为什么我们在图上没看到具体到达那里的路线标示,也没有文字说明?我实在不明白,这叫什么蔵宝图?”
“难道那条虚线就代表着路线?”
“就算那条虚线代表到达红圈的路线,也没用。图上那条虚线周围没有任何参照物,而且模煳不清,断断续续。谁也不可能只通过这张所谓的蔵宝图,找到到达红圈的路径。”
韩江无法解释这一切,只好选择沉默。两人忙活了大半夜,已是
疲力竭,第二天还要出发赶路,只好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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