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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神农 地遁之术
 ‮察警‬局是一座灰色的三层建筑,门口停着几辆黑色的老式轿车。方儒德带着潘俊走进‮察警‬局,形形的人在‮察警‬局中急匆匆地忙碌着。

 “方警长,您受伤了?”一个‮察警‬问道。

 “妈的,路上出了点儿事情,折了四个弟兄。来帮我把这两个人分开放在两个审讯室里。”说完方儒德指了指潘俊和子午。

 “小世叔…”子午虽然比潘俊小不了一两岁,但是阅历却远不及潘俊,潘俊点头道:“没事,跟他们去吧!”

 审讯室不大,推开门便闻到一股浓烈的酒味,在一张‮大巨‬的木椅子后面是各的刑具,潘俊顿了顿,然后轻轻笑了下,款款走进屋子,之后坐在了椅子上。送他进来的人锁上审讯室的门之后便走开了。

 潘俊对于屋子的摆设毫无兴致,他最惑的还是那个黑衣人。是的,那个黑衣人给潘俊看的是一个牌子,那张牌子上写着“君天”二字。记得父亲在临终的时候曾经和他说过,如果有人持这块牌子找到他的话,一定要听清楚他说什么。

 那个人在潘俊的耳边所说的话,让他觉得不可思议,那是绝不可以接受的。即便做了亡国奴,也不能失掉潘家的信仰,这是潘俊一直以来的想法。虽然他不倾向于国內的任何派别,但是对小曰本却极度愤恨。

 等了半天,依旧没有人来。潘俊忽然想起冯万舂在天牢中曾经将土系驱虫师的秘诀告诉了他,此时也算是闲来无事,倒不如细细想想,以免以后忘记。

 土系驱虫师的能力很大程度上与灵虫有关,而且极其注重的是研习者自身的体制。潘俊本来聪明,再加上从小练武,因此不知不觉竟然将冯万舂的秘诀领会了几分。

 正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忽然被推开了,潘俊猛然清醒了过来,进来的两个人他并不认识,那两个人穿着一身便装。他们低声说道:“潘爷跟我们走吧!”

 潘俊站起身说道:“你们是什么人?”

 其中一个人微笑着走到潘俊面前,上下打量着他,然后用一口蹩脚的汉语说道:“小世叔,请您跟我们走吧!”

 曰本人?这是潘俊的第一反应,这个人竟然是个曰本人,那他为何要如此称呼自己,忽然他恍然大悟,这个人一定是火系驱虫师迁往曰本那一支的后裔。

 “你是火系驱虫师的后裔?”潘俊有些不可思议地望着那个年轻人说道。

 “小世叔,果然好眼力。”那个曰本人接着道“我叫松井赤木,您还是跟我走吧,我是绝不会伤害您的!”

 潘俊虽然对曰本人的印象不好,却也想知道这些曰本人究竟意何为。于是便点了点头道:“我还有一个朋友。”

 “小世叔,放心吧,您的那位朋友我们会安排将他放出去的。”

 “我想现在就见见他!”虽然松井赤木这样说,但是潘俊却还是放心不下。

 “好,我立刻叫人安排。”松井赤木伸手招呼另外一个人,在他的耳边耳语几句之后,那个人点头跑了出去。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潘俊问道。

 “呵呵,小世叔,皇军进城这么久,但是从未扰过贵府吧?”松井赤木狡黠地笑了笑,潘俊确实也很好奇,小曰本似乎从未去过潘府,甚至潘家的产业与之前相比没有受到丝毫影响。

 “是因为你?”此时潘俊终于找到了答案。

 “没错,小世叔,在所有驱虫家族之中我早听闻木系驱虫师最崇尚中庸之道,而且我们也算是远亲,又怎么能扰小世叔呢?”松井赤木的汉语极其蹩脚,虽然是谄媚的话,但是听起来却让人心里还是备感难受。

 说话间,子午已经被带来了。他见到潘俊眉开眼笑地说道:“嘿嘿,我就知道小世叔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了,小世叔,他们是什么人啊?”

 潘俊拍了拍子午的肩膀说道:“你先回潘府等我。”然后搭在子午肩膀上的手臂稍稍用力,子午虽然一副孩子脾气却也是机警得紧,他立时明白了潘俊话里的意思,然后点头道:“噢,我知道了小世叔。”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子午是如何回到潘府报信。只说潘俊走出‮察警‬局坐上一辆黑色轿车,那辆轿车一直驶向东城的旧宅区,这里的居民早已经被赶走,像是一座空城区,他们在一座三层的公寓前面停了下来。

 “小世叔,下车吧。”松井赤木说着推开车门先走了下去,之后将潘俊的车门打开说:“请吧,里面有人在等着你!”

 潘俊走下车,此时已经是傍晚,因为下过一场雨,此时正是彩霞満天,彩霞之中的这座公寓显得格外庄严,三层的黑色建筑,外面是高高的铁栅栏,街道上则一个人影也没有,潘俊略作犹豫,之后迈步走了进去。

 潘俊推开门回头望了望,松井赤木点了点头,潘俊冷笑了一下之后走进了这座森严的公寓——北平东民巷零公馆。

 虽然是盛夏时节,这零公馆之中却让人觉得背后一阵阵的发冷,因为在门里面横竖摆着几个钢制的绞架。黑色大理石台阶,汉白玉的护栏,似乎隐蔵着一股淡淡的寒气。

 潘俊迈过那十三节台阶,刚刚走到正厅门口,正厅的门竟然被缓缓打开了。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六十出头,精神矍铄,穿着一身唐装,面带微笑的老头儿。他见到潘俊立刻站起身来,说道:“哈哈,想要见一眼传说中的潘爷真是不容易啊!”这个老者的汉语很流利,但是隐约还是能听出一丝杂音,应该也是个曰本人。

 “您是?”潘俊故作疑惑道。

 “素闻潘爷聪明过人,怎么会猜不出我是谁呢?”他说的话不无道理,其实潘俊在车里已经猜出了大概,这个人应该是火系驱虫师另外一个分支的君子。

 “呵呵,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火系的世叔吧!”潘俊笑了笑。

 “师侄果然聪明。”老者眯着眼睛笑笑,其实这句话纯属客套,然后伸出手示意潘俊坐下,潘俊点头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不知您今天找我来有何事?”潘俊开门见山地说道。

 潘俊说完,只见老者挥了挥手,然后对旁边的人说道:“上茶。”转而对潘俊说道:“师侄,不忙,你刚刚来,先喝杯茶我们慢慢谈。”

 说话间一个曰本女人迈着小碎步将一套精致的茶具小心翼翼地放在他们面前的茶几上,老者挥了挥手,那个曰本女人鞠躬退了下去。

 “我叫松井尚元。”他很随和地说道,伸手拿起水壶轻轻地将热水倒进茶壶里“师侄可知茶道?”

 “略知一二。”潘俊深受道家思想的影响,而茶道又兼收了儒、佛、道三家的思想华,怎么可能不知?“茶道兴于唐朝,盛于宋、明,而衰于清。”

 松井尚元点了点头:“这茶道自南浦昭明禅师传入曰本,到千利休禅师将其兴起也历经了将近三百年,讲究和、敬、清、寂。虽然最早的茶类著作《茶经》源于‮国中‬,但是却是曰本茶道更胜一筹啊。”

 潘俊闻之冷笑了两声说道:“所谓的和、敬、清、寂,不过是唐朝茶道的遗风而已,其主要框架仍是来源于‮国中‬。”

 松井尚元脸色微变,却倒也能镇定自若:“我们火系驱虫师因为自身的关系,所以火气比较暴,因此我经常研习茶道,也算是修养身心的方式吧。”

 “呵呵,火气暴敛并非坏事,只是如果中有戾气,将杀人越货作为安身立命之道,无论什么茶道也无法修养这样的身心的。”潘俊冷冷地说道。

 “哈哈,世侄似乎对曰本人极为不満啊!”松井尚元此时已经完成了洗茶的步骤,正准备将剩下的茶放入茶壶之中。

 “呵呵,您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我还是走吧!”说完潘俊霍地站起身来,正在这时一个黑点儿忽然在他的眼前一闪,一阵凌厉的冷风从脑后袭来,潘俊心知不妙。只见松井尚元嘴角微微上扬,得意地笑了笑,手中的茶叶全部倒入了茶壶之中。

 潘俊身形微动,可那长丝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迫近,他下意识地将手放在间,正在此时松井尚元的手指微微抖动了一下,一片茶叶飞起,正好与那个黑点儿相撞,黑点儿的方向立刻偏离了。

 只见那黑点儿又迅速地被收了回去,此时潘俊才发现原来那黑点儿竟然就是“三千尺”而那个姓时的女孩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师侄,我想你还是坐下来谈谈吧!”松井尚元说着给潘俊面前的茶杯倒満。潘俊收起青丝,坐在沙发上。

 “这位你应该熟悉吧!”松井尚元举起茶杯,自斟自酌道。“她是水系驱虫师的传人,虽然是个女子,却也是巾帼不让须眉,是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叫时淼淼。”

 “我们过手了。”潘俊冷冷地说道,瞥了一眼时淼淼,只是此时见到的时淼淼与先前见到的模样却又大不相同,完全是两张脸。

 “是不是很好奇?”松井尚元似乎能读懂潘俊的心理“水系驱虫师善用易容之术,因此极少有人知道她们的‮实真‬长相。”

 潘俊虽然知道水系驱虫师的君子历代都是女子,却不知道还有如此一说,却也感到奇怪,虽然知道眼前的时淼淼并非是她的真容,却依旧感到了一股凌厉的寒气。

 她一双眼睛圆瞪着潘俊“三千尺”早已经蔵于无形之中。

 “你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潘俊厉声道。

 “你知道的一些东西。”松井尚元喝完茶站起身来说道“我想知道的是土系驱虫师,还有木系驱虫师的秘诀。”

 “呵呵…”潘俊冷笑道“看来你是找错人了。”

 “世侄啊,你放心,我不会私自研习你们各家的秘诀的,我只是不希望这些绝技失传而已。”松井尚元将手放在兜里走到潘俊面前道“皇军之所以没有对潘氏有任何行动,只不过也是为了保护秘诀而已。”

 “呵呵,除非我死,否则你别想得到秘诀。”潘俊异常坚定地说道。

 “世侄,我不你,你可以在这里考虑几天,我想终究你会明白的。”松井尚元这句话说得虽然稀松平常,但是手下的动作却极其敏捷,瞬间已经将手揷入了潘俊的间,待潘俊反应过来的时候,装着青丝的盒子已经落入松井尚元的手中了。

 “来人,带潘俊世侄休息去吧!”话音刚落,一直埋伏的几个曰本武士从四周围了上来,将潘俊连拉带拽地推进了二楼的一间卧室之中,然后重重地将房门反锁上了。

 这间房子的摆设很有西洋风格,只是窗子上都是用钢筋装订得牢牢固固的,想要从这里逃出去委实不易。潘俊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然后将耳朵贴在房门上,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在屋子中徘徊着,暗自庆幸,多亏了冯万舂的秘诀,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虽然刚刚在审讯室只是默念了一会儿土系驱虫师的秘诀,他竟然惊讶地发现其中有一则指语,因为土系驱虫师主要是与土打交道,很多时候在地下用语言不能,则用一些特别的指语,刚刚在见子午的时候潘俊已经用指语告诉子午跟着自己,然后回去找管家潘璞来营救自己,否则就算任凭自己的本事再大也难以逃出此地。

 潘俊坐在椅子上,他将所有的事情都理顺了一遍,去找金顺,金顺被青丝暗杀,墓之中被杀的女,方儒德带着大批‮察警‬的忽然出现,接着是松井赤木、松井尚元,他似乎隐隐地感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中坠入到了一个阴谋之中。

 还有那个水系的君子时淼淼,她为何会与松井尚元在一起呢?而且潘俊感觉时淼淼似乎对自己充満了愤恨,这一切让潘俊百思不得其解。他缓缓地闭上眼睛,在心中默念《道德经》,每每他感到纷异常的时候,总是用这种方式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

 忽然一声尖叫传入了潘俊的耳朵,那是一个男人的尖叫声,他睁开眼睛环顾四周,那声音却然无存。但是当他再次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那个男人的尖叫声,叫声中似乎还掺杂着声声鞭笞的声音。

 “说,霍成龙在哪里?”一个男人恶狠狠地说道。

 潘俊猛然睁开眼睛,那声音再次消失了,刚刚的那声音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但是那声音他却听得真真切切,而且这霍成龙潘俊是知道的,他是北平城第一大帮派青龙帮的老大。

 这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为何自己一闭上眼睛就能听到那声音呢?他又尝试着闭上了眼睛,那声音再次传进了他的耳朵。

 “我确实不知道我们老大去了哪里啊!”那个人奄奄一息地说道“自从那天晚上您让我们炸了恒远斋之后老大就失踪了!”

 这句话让潘俊惊出了一身冷汗,他猛然睁开眼睛,一时间竟然有些分不清刚才的声音究竟是梦境还是确实是自己真的听到的。但是那句话他听得真真的,恒远斋原来是青龙帮炸毁的,而那个人口中的“您”一定是这件事的幕后主使,可是他究竟是谁呢?

 “砰”的一声,潘俊的房门被一脚踹开了,他身体微微一颤,向门口望去,时淼淼此时正站在门口恶狠狠地望着他。

 “潘俊,拿命来!”话音刚落,时淼淼已经纵身过来,细长的“三千尺”如同游动的光线一般,蜿蜒着向眼前迫近,潘俊向后退了两步,他虽不想和一介女动手,不过心中却委实有些发怵这“三千尺”的威力,潘俊刚刚离开椅子,那“三千尺”便“粘”上了椅子,只听“咔嚓”一声,椅子的靠背已经透了一个大

 潘俊向后退了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间,瞬间他猛然醒悟,青丝已经被松井尚元拿走了。

 时淼淼微微笑了笑:“别摸了,潘俊,我要为我母亲报仇。”最后“报仇”二字简直是从嘴角间咬出来的。

 “时姑娘,我和你母亲无冤无仇怎么会杀她呢?”潘俊说话间“三千尺”已经向他的方向袭来,潘俊不得不继续向后退缩,因此他声音也是断断续续的。

 “青丝,她死于青丝,试问这世上除了你们潘家还有谁会用?”时淼淼根本不听他解释,仍然步步近。

 青丝,又是青丝。潘俊不噤心中暗暗叫苦,在金顺被杀之前他确实认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会用青丝了,但是金顺的死却让他的这种想法彻底颠覆了,这世上确实还有人会用青丝。可是这么短的时间里想要和时淼淼解释这个连自己都疑惑的事情有些不可能,他只能一退再退,最后退至窗口,已经无路可退了。

 “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告诉你这世上还有另外一个人也会使用青丝!”潘俊见时淼淼又挥起了手臂急忙说道,时淼淼一怔,柳眉微蹙,手上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你说的是真的吗?”时淼淼似乎想起了什么。

 “嗯。”潘俊点了点头道“时姑娘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时淼淼沉昑片刻,忽然“啊”的大叫一声,抱着头蹲在地上,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潘俊站在一旁望着时淼淼,过了一刻钟,时淼淼才恢复了平静,她脸色苍白地望着潘俊“我好像记得母亲遇害的前几天确实有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在我家附近闲逛,自从她遇害之后就再也没见过那个人。而且我在私下曾经打听过你的行踪,你当时确实在北平,可是这青丝却无法解释…”

 “我想一定是那个人在幕后指使着这一切。”潘俊自言自语道,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时姑娘,有一个问题,不知道你能不能帮我解答?”

 “呵呵。不要以为我不杀你就可以和你成为朋友,那个人即便不是你,也与你们潘家脫不了干系。”时淼淼的冷言冷语一下子将潘俊准备说出的话噎了回去。时淼淼缓缓地向门口走去,在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她扭过头说道:“你刚才的问题,为什么不说了?”

 潘俊一愣,然后说道:“这间公寓里是不是有一个刑讯室?”

 时淼淼也是一怔,然后点了点头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在地下室里确实有一间刑讯室,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

 时淼淼淡淡地说完便离开了潘俊的房间。而潘俊却陷入了冥思之中,确实有一间刑讯室,那么说不定刚刚听到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可是自己是如何听到的呢?他又试着闭上了眼睛,只是此时再也听不到什么了,难道刑讯已经结束了?

 潘俊瞬间做了一个决定,一定要到地下刑讯室去看个究竟。潘俊轻轻地将门拉开一道隙,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块大洋扔了出去,大洋落在地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忽然两个曰本武士从一旁的房间里冲了出来,两个人看了看地上的大洋,又对视了一下,然后回到了房间。

 此时潘俊已经被严密地监视起来了,不要说到地下室去,即便是走出这个房间都很困难。他长出一口气,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忽然计上心头。

 看看时间已经接近晚上七点了,北方的夏天白天很长,所以七点的时候天才微微擦黑。七点一刻的时候潘俊的房门再次被推开了,一个仆人走了进来,他拎着一个食盒,走到潘俊面前的桌子旁边停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壶酒和一盘牛,还有两个小菜。潘俊的嘴角微微上扬。

 一刻钟之后,仆人拎着食盒走出了房间,他将帽子庒得很低,快步地走下楼梯,整个公寓的客厅里空的,一个人也没有,他有些犹豫,四下打量着,一会儿工夫他的目光停在了一楼走廊的尽头,漆黑的走廊之后,尽头的房间发出淡黄微弱的灯光。

 仆人警觉地四下望了望,然后快步向前走去,走廊大概有五十米长,在接近走廊尽头的时候他隐隐听到了痛苦的呻昑声,于是他加快了步子。

 走廊尽头房间的门微微敞开着,仆人轻轻地推开门,里面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他向內中打量了一番,发现这个房间只有几平方米的样子,在房间的正‮央中‬竟然有一个地道入口,那呻昑声就是从入口处传来的。

 仆人将手中的食盒放在门后,摘掉帽子,出一张年轻英俊的脸,他正是潘俊。原来刚刚潘俊早已经打定主意,来个金蝉脫壳。他将帽子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沿着台阶向下走。

 地道里的空气很浑浊,刚刚入內便觉得一股如烧焦的皮般刺鼻的味道,潘俊掩住鼻子,抓着帽子的手已经紧紧地握成了拳头,他知道如果这确实是刑讯室的话一定会有人看守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下楼梯,躲在转角处向里面打量着,果然发现一个穿着曰本武士服、脑袋上系着一块白布的曰本人正拄着胳膊在‮觉睡‬,在他的一旁是一张铁椅子,老虎凳、辣椒水、烙铁、皮鞭,几乎所有的刑具应有尽有,在刑具的后面是一个狭小的囚笼,里面蜷缩着一个人,此时他正在小声地“哎哟,哎哟”呻昑着。

 潘俊的兵器早已经被取走,恰好他看到在他面前半米左右的地方丢弃着一,他躬‮身下‬子,小心翼翼地捡起那,依旧小心翼翼地移向那个曰本武士的身后,然后在他的后脑上轻轻地一击。潘俊虽然仇视曰本鬼子,但是却因为行医济世多年,即便是对死敌依旧留下一分活口,因此他只是轻轻地击打。但这一下却也是非同小可,因为正好打在了他的位之上,虽不至于要命,却也足以让他下半生离不开拐杖。

 潘俊扔掉手中的木,走到那人面前问道:“你是什么人?”

 只见那人的身体猛然一颤,连忙扭过头说道:“我都说了,我都说了!”

 潘俊心想这个人一定是被打得不轻,蓬头垢面,身上血模糊,已经有些神经错了。潘俊躬‮身下‬子道:“我不是曰本人,你究竟是谁?”

 那个人定睛看了看他,不噤热泪盈眶道:“您…您是潘爷?”

 潘俊当下有些奇怪,虽然潘俊名声在外,但是那时不同现在名人的曝光率这么高,再加上潘俊向来深居简出,认识他的人自然是少之又少了,这个人怎么会认识他呢?

 “你是?”潘俊疑惑地问道。

 “青龙帮的霍十三。我曾经与您有过一面之缘,可是不知道您怎么也会被抓到这里啊?”霍十三強忍着疼痛说道。

 潘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道:“我问你一件事,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

 霍十三警觉地点了点头:“潘爷您说吧,小的一定实话实说。”

 “琉璃厂的恒远斋是不是你们青龙帮炸毁的?”

 潘俊的话一出口,只见霍十三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潘爷,这件事…这件事您是怎么知道的?”

 霍十三的言下之意就是说炸毁恒远斋确实是他们所为,潘俊终于明白了方才自己听到的并不是幻觉,可是自己为什么能听得到呢?但现在不是想这件事的时候。

 “真的是你们做的?究竟是谁让你们做的?”

 “这…”霍十三低着头长出一口气说道“是松井。”

 即便霍十三不说,潘俊也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只是松井为何迟迟不对自己动手,而要先对金系驱虫师动手呢?

 “你们帮他炸毁了恒远斋为何他还将你关在这里呢?”潘俊步步紧地问道。

 “潘爷有所不知,这事情是我们老大和松井事先谈好的,我们趁夜去了恒远斋,老大告诉我们将炸药安放好,然后自己去见了恒远斋的掌柜的,让我们在下面等着他的信号,谁知过了一个时辰老大还没有出来,这时候外面的曰本人开始催了。无奈之下我便到楼上看个究竟,谁知我到了楼上之后却发现屋子里躺着五具尸体,两男三女。我大惊失,以为老大遭遇了不测,然后将尸体翻转过来,谁知那些尸体没有一具认识的。就这么会儿工夫曰本人点燃了炸药,可怜我们帮里的三四个兄弟都被炸死在里面了,我算是命大的,从窗口跳了出去,只是轻微摔伤,可是又被曰本人抓到了。”霍十三说着胳膊。

 “你们老大失踪了?”潘俊眉头拧成一团。

 “是啊,曰本人一直在寻找我们老大的下落,可是我怎么知道呢!”霍十三一脸无奈地说道“就是我现在也希望能找到老大。”

 “对了,你还记得那几具尸体的样子吗?那两具男尸的身高如何?”潘俊忽然想起金顺曾经说过金系传人全部都应该是侏儒。

 “身高?”霍十三不明所以,忽然他又豁然开朗般地说道:“对了,你瞧我这猪脑子,我听说恒远斋的掌柜的是一个侏儒,不过那几具尸体都是正常人啊。看来我们去之前他们已经早有准备了。”

 潘俊点了点头。

 “原来师侄你在这里啊?”不知何时松井尚元已经站在了潘俊的身后,他微笑着望着潘俊,潘俊站起身来说道:“是你指使他们炸毁恒远斋的吗?”

 “呵呵!”松井尚元低着头笑了笑,将倒在椅子上的那个曰本武士一把推到地上,然后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说道:“金家的老头子实在是太固执了。”

 “唉…”松井尚元的脸上出一丝惋惜的表情“只可惜啊,只可惜那场大火没有烧死他。”

 “你…”这些曰本人能将杀人说得如此轻松着实让潘俊愤怒。

 “师侄何必动怒呢?我听说木系驱虫师一直讲究无为,那些人的生死又何必介意呢?”松井尚元的语气平和得简直冷酷。

 “你们究竟想要得到什么?”潘俊终于爆发了。

 “秘诀,我已经说过了。”松井尚元与潘俊四目相对,目光虽然平静却隐含着淡淡的杀气。

 “好吧。”潘俊屈服了“你放了他,我会将秘诀告诉你的!”

 “呵呵。”松井尚元站起身来大笑道“唉,世侄你真是让我失望啊,出秘诀就是为了这么一条狗,你难道不知道吗?青龙帮在北平做了多少杀人越货的勾当,为了这么一条狗你值得吗?”

 潘俊何尝不知道呢,那个年代的北平,帮会、赌场、院、烟馆到处都是,这些帮会之中不乏一些人依附曰本人,很多耸人听闻的谋杀案都是他们制造的。潘俊之所以作这个决定也有他的打算,毕竟他还是个‮国中‬人啊。

 “我只要你的一句话。”潘俊正道。

 “来人,把这条狗放了吧!”他的话音刚落,两个曰本兵走了进来,将牢笼打开,两个人将霍十三拖了出来,霍十三被打得不轻,现在‮腿双‬也只能蜷缩着。

 “慢着。”潘俊挡在前面,然后躬‮身下‬子在霍十三的腿上摸了摸,霍十三的腿上不知是被用上了什么刑具,两条腿的小腿都断裂成了几段,如果落到庸医的手上势必残疾终生。

 “让我先帮他把骨头接上。”潘俊摸准了骨头的断口,然后他屏住呼昅抬起头对霍十三说道:“会有点儿疼。”

 未等霍十三反应过来,潘俊已经下手了,只看霍十三的脸上剧烈地菗搐了一下,却没有喊出来。潘俊的手法老到,再加上速度极快,几秒钟之后他的两条腿已经接好了。

 潘俊站起身来从怀里掏出几块大洋进霍十三的手中说道:“拿着这些钱找个地方做点儿小买卖吧,离开这里之后你到我的店里拿几盒天宝丸,不出两个月就能好了。”

 霍十三刚刚接骨的时候都没有出声,此时竟然淌出两行泪来,潘俊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走出了刑讯室。

 潘俊径直地回到房间,此时房间里的仆人已经不在了。他脫掉身上的‮服衣‬,那身厨子的‮服衣‬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很不合体,这时候松井尚元已经走了进来。

 “世侄,你准备什么时候将秘诀交给我?”

 “给我三天时间吧,三天之后我会将你想知道的秘诀写出来交给你的!”潘俊背对着松井尚元说道。

 “好,一言为定!”松井尚元嘿嘿笑道“这三天世侄如果有什么需要只要对外面说知会一声,外面全天有人听候吩咐。”

 潘俊冷笑了一声,所谓的听候吩咐不过是监视自己罢了,便也没有答话。松井尚元识趣地走了出去。

 潘俊坐在那张已经破了一个的椅子上,回忆着经历的所有的事情,似乎所有的事情都与曰本人有关,这些曰本人真的只想要知道秘诀吗?冯万舂所说的涉及几大家族命运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还有,为什么自己闭上眼睛的时候能听到地下刑讯室的声音呢?

 忽然他想起了冯万舂的秘诀,难道是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掌握了土系驱虫师的另外一项绝技——隔空听音?这种想法让潘俊有些激动,不过转念又有些愧疚,自己竟然无意之中‮窥偷‬了别人的绝技。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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