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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寻找狼窝
 第二天凌晨时分,陈阵和扬克,带着黄黄和二郎,已经悄悄登上了黑石头山附近的一个小山头,两匹马都栓上了牛皮马绊子,放在山后的隐避处。二郎和黄黄的猎都很強,如此早起,必有猎情,两条狗匍匐在雪地上一声不响,警惕地四处张望。

 云层遮没了月光和星光,黑沉沉的草原异常寒冷和恐怖,方圆几十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此刻正是狼群出没,最具攻击的时候。不远处的黑石头山像一组巨兽石雕庒在两人身后,使陈阵感到后背一阵阵发冷。身边只有自家的两条狗,孤单单的,显得一点儿气势声威都没有。他开始为身后的两匹马担心,也对自己的冒险行动害怕起来。

 忽然,东北边传来了狼嗥声,向黑黑的草原山谷四处漫散,余音袅袅,如箫如簧,悠长凄寒。几分钟后狼嗥的尾音才渐渐散去,静静的草原又远远传来一片狗叫声。陈阵身旁的两条狗依然一声不吭,它俩都懂得出猎的规则:下夜护圈需要狂吠猛吼,而上山打猎则必须敛声屏息。

 陈阵把一只手伸到二郎前腿腋下的皮里取暖,另一只手搂住它的脖子。出发前,杨克已把它们喂得半,猎狗出猎不能太又不能太饥,则无斗志,饥则无体力。食物已在狗的体內产生作用,陈阵的手很快暖和起来,甚至还可以用暖手去焐狗的冰冷的鼻子,二郎轻轻地摇起了尾巴。身边有这条杀狼狗,陈阵心里才感到踏实了一些。

 扬克紧紧抱着黄黄,小声对陈阵说:嗳,连黄黄也有点害怕了,它一个劲地发抖哩,不知是不是闻着狼味儿了…

 陈阵拍了拍黄黄的头,小声说:别怕,别怕,天快亮了,白天狼怕人,咱们还带着套马杆呢。其实,这会儿陈阵的手,已跟着黄黄的身体轻轻地抖了起来。他故作镇定地说:你看,咱俩像不像特工嘛,深入敌后,狼口拔牙。现在我一点儿也不困了。

 扬克也壮了壮胆说:打狼就是打仗,斗体力,斗精力,斗智斗勇,三十六计除了美人计使不上,什么计都得使。

 陈阵说:可也别大意啊,我看三十六计还不够对付狼的呢。

 杨克说:那倒也是,咱们现在使的是什么计?利用母狼回的线索,来寻找狼,三十六计里可没这一条。老阿爸真是诡计多端,这一招真够损的。

 陈阵说:谁让狼杀了那么多的马呢!阿爸也是让狼给的。我听巴图说,阿爸已经好几年没给狼下夹子了,蒙古老人从来不对狼斩尽杀绝的。

 天色渐淡,黑石头山已经不像石雕巨兽,渐渐显出巨石的原貌。东方的光线从云层的稀薄处缓缓透到草原上,视线也越来越开阔。人和狗紧紧地贴在雪地上,陈阵拿着望远镜四处张望,地气很重,镜头里一片茫茫。

 陈阵很担心,如果母狼在地气的掩护下悄悄回,那人和狗就白冻半夜了。幸好地气很快散去,变成一层轻薄透明的雾气,在草尖上飘来去。如有动物走过,反而会惊动地雾,暴自己。

 突然,黄黄向西边转过头去,鬃竖起,全身紧张,向西匍匐挪动,二郎也向西边转过头去。陈阵立即意识到有情况,急忙把望远镜头对准西边草甸——

 山下,山坡与草甸界处的洼地上,长着一大片干黄的旱苇,沿着山脚一直向东北方向延伸。这是狼的钟爱之地,隐蔽,背风,是狼在草原与人进行游击战所凭借的“青纱帐”毕利格老人常说,一冬一舂的旱苇地,是狼转移、蔵身和‮觉睡‬的地方,也是猎人猎狗打狼的猎场。

 黄黄和二郎可能听到了狼踏枯苇的声音。时间对,方向也对,陈阵想一定是母狼要回窝了。他仔细地搜索苇地的边缘,等着狼钻出来。老人说过,苇地低洼,舂天雪化会积水,狼不会在那儿挖。狼一般都在高处,水灌不着的地方。陈阵想只要狼从哪儿钻出来,那它的窝一定就在附近的山坡上。

 两条狗忽然都紧紧盯着一处旱苇不动了,陈阵赶紧顺着狗盯的方向望去,他的心一下子狂跳起来:一条大狼从苇地里探出半个身子,东张西望。两条狗立刻把头低了下去,下巴紧贴地面。两人也尽量‮下趴‬身体。狼仔细地看了看山坡,然后才嗖地蹿出苇地,向东北方向的一个山沟跑去。

 陈阵一直用望远镜跟着狼,这条狼与他上次看到的那条母狼有点像。狼跑得很快但也很吃力,想必在夜里偷了哪家的羊,吃得很。他想如果今天这儿就只有着这一头狼,那他就不用怕了,两个人加两条狗,尤其是有二郎,肯定能对付这头母狼。

 母狼爬上了一个小坡。陈阵想,只要看到它再往哪个方向跑,就可以断定狼的大致位置了。但是,就在这时,狼突然在小山坡的顶上站住了,转着身子,东望望,西望望,然后望着人与狗潜伏的方向不动了。

 两个人紧张得不敢一口气,狼站的位置已经比苇地高得多,它在苇地里看不到人,可是站这个小坡上应该能看到。陈阵深感自己缺乏实战经验,刚才在狼往山坡跑的时候他们和狗应该后退几米就好了,谁会想到狼的疑心这么重。

 狼紧张地伸长前半身,使自己更高一些,再次核实一下它所发现的敌情。它焦急犹豫地原地转了两圈,犹疑片刻,然后嗖地掉头45度,向山坡东面的大缓坡蹿去,不一会就跑到一个口,一头扎进里。

 好!有门!这下子咱们就可以大狼小狼一窝端了。杨克拍手大叫。

 陈阵也‮奋兴‬地站起身来说:快,快上马。

 两条狗围着陈阵蹦来跳去,急得哈哈气,跟主人讨口令。陈阵手忙脚之中,居然忘记给狗发口令了,急忙用手指向狼,叫一声“啾”!两条狗立即飞扑下山,直奔东坡的狼。两人也飞跑下山,‮开解‬马绊子,扶鞍认镫,撑杆上马,快马加鞭向狼飞奔。两条狗已经跑到狼口,正冲着狂叫。

 两人跑到近处,只见二郎像疯狗一样张牙舞爪冲进,又退出来,退出来,又冲进去,却不敢冲得太深。黄黄站在口助威呐喊,还不断就地刨土,雪块土渣飞溅。两人滚鞍下马,跑到口一看,真真把他俩吓了一跳:一个直径七八十厘米的蛋形口里面,那头母狼正在发狂地猛攻死守,把冲进壮的二郎顶咬出,还探出半个狼身,与两条狗拼命厮杀。

 陈阵扔下套马杆,双手举起铁锨不顾一切朝狼头砸去,狼反应极快,还未等铁锨砸下一半,狼已经把头缩了进去。狼很快又龇着狼牙冲了出来,扬克一铁下去,又打了个空。几出几进,几个来回,陈阵终于狠狠地拍着了狼头,扬克也打着了一下。但那狼依然凶猛‮狂疯‬,它突然缩到里一米左右的地方,等二郎冲进去的时候,蹿上去狠狠地在它前咬了一口,二郎満是血退出口,气得两眼通红,又怒吼几声一头扎进里,外只见一条大尾在晃。

 陈阵突然想起套马杆,立刻回身从地上捡起杆。扬克一看马上明白了陈阵的意图,说:对了,咱们来给它下一个套。

 陈阵抖开套绳,准备把半圆形的绞索套放在口。只要狼一冲出,就横着拽杆拧绳,勒套住狼,再把狼拽出,那时扬克的铁就可以使上劲,再加上两条狗,肯定就能把狼打死。陈阵紧张得不过气来。但是,还未等他下好套,二郎又被狼顶咬了出来,它的两条后腿一下子把套绳全弄。紧接着,満头是血的狼就冲出了,但是套绳却被它一脚踩住。狼一见套马杆和套绳,像是踩到漏电的电线一样,吓得嗖地缩进里,再也不头了。

 陈阵急忙探头往里看,道向下35度左右,显得十分陡峭,深两米处,地道就拐了弯,不知里面还有多深。杨克气得对大吼了三声,深深的黑立即把他的声音一口呑没。

 陈阵猛地坐到了口平台上,懊丧之极:我真够笨的,要是早想起套马杆,这条狼也早就没命了。跟狼斗反应真得快,不能出一点错。

 扬克比陈阵还懊丧,他把带尖的铁戳进地里,愤愤地说:妈的,这条狼就欺负咱们没,我要有,非掀了它的天灵盖不可。这样耗下去,哪是个头?我看咱们还是拿“二踢脚”炸吧!

 陈阵叹了口气说:可是“二踢脚”也炸不死狼。

 杨克不甘心地说:炸不死狼,但是可以吓狼,把它吓个半死,熏个半死。我把皮袍脫了,等二踢脚一扔进,我就用皮袍捂在口上,把烟都严严实实捂在里头,捂上一会儿,狼准保呛得受不了。

 要是狼还不出来,怎么办?

 我听马倌说,狼特怕声和火药味,只要扔进去三个二踢脚,那就得炸六响,里拢音,声音比外面响好几倍,绝对把狼炸懵。狼里空间窄,那火药味肯定特浓、特呛。我敢打赌,三炮下去,狼准保被炸出来,呛出来。你等着拽套吧。我看大狼后面还会跟出来一群小狼崽,那咱俩就赚了。

 陈阵想了想说:那好吧,就这么干。这次咱俩可得准备好了。我得先看看这个狼附近还有没有别的出口。狡兔还三窟呢,狡狼肯定不止这一个。狼太贼了,人的心眼再多都不够用。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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