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什么他嫖娼我买单
祝五一被带到了出派所。他疲惫地坐在椅子上,试图向察警解释:“我真的不认识那个女的,你们要是不相信,可以去洗浴中心再调查一下…”
察警严肃地摊开记录本,例行程序地问:“叫什么?”
“祝五一。察警同志,你先听我把话说完,今天我…”
察警头也不抬:“哪个祝?”
“祝贺的祝。我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接了一个电话…”
“哪个五?”
“五一节的五,五一节的一!我前些曰子跟你们打过交道,你们…”
“单位?”祝五一被噎得咽了口唾沫,怈气地闭上了嘴。察警追问“有单位吗?”
“有。”
“什么单位?”
“中都时报。”
察警惊讶地抬起头来:“什么报?”
“中都时报。察警同志,你们是不是以为…”
“你在中都时报干什么工作?”
“我?我是…记者。”
察警更加惊讶:“记者?你去洗浴中心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在暗访啊。”
“我本来是找人去了,结果刚找到,你们就来了,结果她就跑了。”
“你们都干什么了,她要逃跑?”
“我们没干什么呀,我们刚说两句话,你们一来,她就跑了。”
“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怎么把浴巾都拿到窗户那儿去了?”
祝五一莫名其妙:“哪个浴巾?”
察警大声喝问:“什么哪个浴巾?澡洗的浴巾,你装什么傻呀?”
祝五一恍然大悟:“噢,你说那个女的呀。”
“你以为说哪个呢?”
“我说的是门口那女的,我没说屋里那女的。”
“你到底找了几个女的?”
祝五一大声辩解:“什么几个女的?我就找一个呀!”
另一间讯问室里,王姐的说法似乎对祝五一很不利:“他让我帮他找姐小,我说我们这儿的女孩除了服务员,就是摩按师…”
察警打断她:“摩按师怎么跟客人上到一张
上去了?”
王姐叹了口气:“唉,现在有些女孩子太认钱了。有时候,客人把钱一
,个别人就经不住
惑啦。当然,这也怪我,怪我教育不严管理不善,我诚恳接受府政批评,以后一定注意。”
察警冷冷地问:“后来你给他找了没有?”
王姐说:“找啦。不过,我是让那女孩过去送水的,我还嘱咐过那个女孩,除了送水什么也别做。我觉得,客人既然开了房,正常的服务还是得有吧。”
察警问:“送水的女孩叫什么名字?”
王姐说:“沈红叶。”
祝五一继续辩解:“对呀,我要找的那个女的就是来送水的。你们可以问她,我正跟她在走廊里说话呢,那个女的就进了我的屋啦,我要找的那个女的都看见啦!”
察警问:“哪个女的?你说清楚。”
“我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沈红叶是你什么人?”
“沈红叶?谁是沈红叶?”
对于祝五一的说法,沈红叶矢口否认:“没有啊,我没看见。”
察警问:“那你认识他吗?”
沈红叶头摇:“我不认识他,我也没见过他…”
祝五一大吃一惊:“什么?她说她没见过我?那你们问她,她是不是前些天被歹徒劫持过,你们问问她有这事没有!”
察警说:“她是那个被劫持的女孩又怎么样?那件事跟你今天的这件事根本没有关系。那件事你是个英雄,这件事你是个什么,你自己认识认识。”
“我是什么呀,我什么也不是呀。”
“你屋里的姐小跳楼了,你说你是什么,啊?”
祝五一气闷地闭上了嘴。
察警说:“你在这件事上是个什么角色,咱们以后再说。现在,咱们先处理眼前的问题。那个跳楼的女人头部受伤了,现在还昏
着,已经送到中大医院了。医院刚来电话催住院押金,我们先放你出去,你先去把钱
上,剩下的问题咱们回头再解决。”
祝五一愣住了:“啊?她跳楼凭什么我
钱呀?”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
“凭什么也不该我
呀,再说我也没钱!”
“没钱?那就通知你家里人来
钱吧。”
祝五一气恼地:“我…我家没人!我在中都没有家人。”
察警不急不恼:“没有家人?那就通知你们单位带钱来吧。”
萧原来了。他安静地坐在出派所里,聆听察警的训话。
察警说:“中都时报在咱们中都,算是发行量最大的报纸吧,你们聘用记者难道不认真把关吗?你们每天都在报纸上批评别人的黑暗现象,你们自己的记者干的事情也不怎么光彩吧。你们平时是怎么教育记者的?你们…”
萧原打断他:“你们发现他的时候,他跟那个女人是在
上吗?”
“他们要是在
上,就出不了这么大麻烦了,那个姐小就不会跳窗户下去了。现在是不是摔成植物人了,都不好说!”
“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那个姐小要从窗户上跳下去?”
“发生什么情况你问我?你是记者,你可以分析分析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记者其实跟你们察警一样,看重的是事实而不是分析。所以我最想知道的是你们当时都看到了什么!”
“我们没看到,不代表我们不能分析,不代表我们无法判断。那些罪犯杀人放火的时候,我们都没在旁边看见,但不代表我们找不到证据。”
“你们找到什么证据了?”
“那个女人是从401房间摔下的,这是事实!401房间是你们这位记者开的,这也是事实!你认为还要什么证据吗?”
萧原沉默片刻,问道:“那你们叫我来,具体需要我做什么吗?”
察警说:“你们去一趟中大医院吧,替他把那个女人的住院押金
上。将来要是搞清楚没他责任,或者是找到那个女人的亲属了,再退还给你们。你们的人惹出这么大事,总不能把人往医院一送就见死不救了吧?”
萧原看了看表:“那我现在就能把他带走吗?你们好像有规定扣人不能超过夜里十二点吧,这都快到点了。”
察警点点头:“你先把人领回去,回去以后一定要对他加強教育,如果以后还有什么事,我们还得找他。”
萧原带着祝五一赶到中大医院,才发现身上的钱不够,只好给韩振东打电话。待韩振东赶到医院
完钱,已是半夜了。
萧原沉默着将车开出中大医院。祝五一郁闷地坐着,一言不发。唯有韩振东喋喋不休:
“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干吗跑那种地方去找姐小?”
祝五一扭过头不理他。萧原说:“韩振东,你少唠叨两句行不行?”
“我是说他这人…”见萧原板着脸,韩振东连忙打住“我不说了,不是我爱唠叨,我本来都睡了。我没事唠叨他干吗呀?”
萧原说:“什么时候能不这么多话了,那你就算真的出息了。”
韩振东说:“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他闭上嘴,很快又憋不住了“萧主任,我再说最后一句,行不行?”
萧原扭头看着他。韩振东终于发怈出来:“凭什么他嫖娼我来给他买单呀?”
萧原哑口无言,祝五一无力辩解,车里的气氛安静而庒抑。
汽车开到大杂院门口,萧原停下车,跟着韩振东下了车,低声嘱咐:“这件事没搞清楚之前,你先别往外说,别传得哪儿都是,能做到吗?”
韩振东拍着
脯保证:“没问题。我这人嘴最严了。我让它烂在我肚子里,您放心吧。”
萧原又说:“等事情查清了,你垫的钱自然会还给你,这你也放心。”
韩振东说:“您让我
的钱,您就是不还我也得
呀,我这人您还不清楚吗?”他看了看坐在车里的祝五一“老六他到底怎么回事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说他怎么…”
萧原面有厌倦。韩振东连忙收住话头:“行行行,我不说了!”
萧原的汽车开到方家大院门口,放下祝五一,又开走了。
祝五一孤零零地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才走进院门。他蹑手蹑脚进到卧室,打开灯,忽然看到祝槿玉坐在沙发上,吓得叫出声来:“哎哟,姨妈,您怎么在这儿啊?”
祝槿玉睡眼惺忪地问道:“加班加到大半夜?”
祝五一疲惫地脫衣脫鞋,答非所问:“您怎么不觉睡,在我屋里干吗呀?”
祝槿玉口气严厉:“等你呀,还能干什么?我都知道了,今天下午有人打电话来骂你。你就去找人家理论了。你这孩子,气
也太大了,读者骂两句听过也就算了,连这点气都受不了,怎么当记者?”
祝五一重重地坐在
上,辩解道:“不是,我找的那人…”
祝槿玉打断他:“我告诉你,咱们今后得约法三章!第一,不许撒谎,找人就是找人,加班就是加班,不要撒谎。我最讨厌撒谎的人了,听见了吗?”
“听见了。”
“第二,你现在还小,不要在外面随便交往女孩子,以后什么时候
女朋友,
什么样的女朋友,要先跟我商量,听见了没有?”
“听见了。”
祝槿玉这才松下架势:“不早了,你赶紧睡吧。”
祝五一追问:“第三呢?不是约法三章吗?”
祝槿玉说:“第三?没有第三了。就这两条你能做到就行!”
祝槿玉走了。祝五一和衣躺倒在
上,伴随着无尽的烦恼和疲倦。黑暗中,这个晚上发生的一切在他脑子里
哄哄地纠结着,最后定格在人质女孩的脸上,她叫沈红叶!她为何否认见过自己?祝五一感到困惑不安。
祝五一辗转反侧熬到天亮,起
后早饭也未吃,便匆匆向中大医院赶去。他明白,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证明自己并未嫖娼,能帮助自己澄清事实的,只有那个坠楼的女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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