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地记者
祝五一离开永川到中都,转眼已经一年。母亲祭曰前,祝五一特地向萧原请了三天假,回永川祭奠母亲。
片片瓣花撒落在河面上,随波逐
。更多瓣花从祝五一手中散落,飘向河心。祝五一伫立在青澜河畔,怀念母亲…
一条石板小路弯弯曲曲向前延伸。祝五一向小巷深处走去。他推开院门,走进小屋。环顾曾经熟悉的一切,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韩振东从座位上起身离开。路过王长庆的座位时,王长庆的大水杯忽然跌落在地,砰然粉碎。王长庆正要抱怨韩振东,桌上又有东西跌落下来,两人同时愣住了。接着,他们看到整个办公室都
动起来,有人惊声叫喊:“地震啦?地震啦!”
动过去后,编辑记者们聚到会议室里,紧紧地盯着大屏幕。屏幕里展现出震区的一片片废墟和流离失所的民众。播音员的声音也不似以往那样冷静:
“今天上午9点32分,永川市发生7。8级地震,本市部分地区有強烈震感。地震给永川市带来了毁灭
的损害,无数建筑物被夷为平地。目前,外界与永川方面的电话通讯网络已经中断。截至目前,灾区伤亡人数已经达到了三万余人,并且仍在不断增加…”
所有人都震惊地沉默着。方舟拨打祝五一的电话,但电话无法接通。
萧原把电视音量调低。他环顾众人,表情凝重:“今天的会议內容很简单,谁愿意去灾区采访?”
许多手臂举了起来。
中都时报的采访车开进永川境內,在盘山公路上艰难前行。路旁的峭壁上,巨石突兀。公路上全是从灾区撤出来的群众和向前救援的军队。
萧原的机手响了。他接起来,里面传来了沈红叶的哭腔:“萧主任,老六还是联系不上,怎么办呀?”
萧原安慰道:“你别急,五一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就到永川,只要找到他,一定在第一时间通知你。”
同行的几个记者一听机手有信号了,纷纷打电话向家人报告行踪。方舟再次拨打了祝五一的机手。机手居然通了。她看了一眼旁边的韩振东:“老六的电话通了。”
韩振东同样惊喜:“赶紧问他在哪儿。”
铃声响了许久,却始终无人接听。方舟紧张起来。
韩振东说:“他会不会已经…”
人人都明白韩振东的意思,但没人接话,方舟的眼睛忽然
润。这时,汽车不知何故停了下来。大家站起来往前方看去。前方有几辆汽车似是遇到阻碍,堵住了道路。他们从车里下来,步行前进。
前方的公路上,几个人被山体崩落的石块掩埋。一些过路司机正自发进行救援。遇难者被抬了出来,显然已经死亡多时。人们默然伫立在路边。一阵机手彩铃忽然响了起来,是个孩子
气的叫声:“是我,快接电话呀,快接电话呀…”
人们左顾右盼,发现那铃声来自一个遇难者的口袋。人们静静地倾听着这个彩铃的绝响,没有人忍心将它打断。
终于,方舟走出人群。她弯下
,用颤抖的手从遇难者的口袋里拿出了那只还在响的机手。她看了看周围的人们,迟疑一下,接起了电话。
对方是个女人,声音如释重负:“谢天谢地!老公,你可接电话了,你刚才不接电话真把我吓死了。你在哪儿,你没事吧?”
方舟不知说什么才好,她拿着机手的手颤抖得更剧烈了。对方的语气变得急促起来:“老公,你怎么不说话呀?你没事吧?喂,喂!”
方舟艰难而缓慢地开口:“你丈夫…他已经不在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阵发抖的哭腔:“他怎么不在了!老刘!你在哪儿…”对方的哭腔变成号啕。接着,又变成一阵嘟嘟嘟的忙音。方舟拿着机手,泪水盈目,哽咽起来。萧原过来,把她抱住。
深入灾区之后,中都时报的记者们立即奔赴各个救灾现场,投入紧张的采访…每次采访完成之后,他们都要拿出祝五一的照片,让抢险战士、医护人员或本地群众辨认,但每个人看完照片后,都无一例外地头摇。没有人见过祝五一,没人知道他的下落。
方舟又拨了几次祝五一的机手,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
下雨了,采访车在泥泞中艰难行进。
他们赶到一个灾民居住点时,几辆拉着救灾物资的卡车也刚刚开到。韩振东和刘成去采访卡车司机,萧原则帮着几个志愿者从卡车上卸货。方舟被志愿者们忘我工作的场面感动,也加入到了他们的行列之中。她接过一个纸箱扛在肩上,箱子并不重,但她脚下一滑,箱子歪向一边,刹那间,一双手有力地托住了箱子,替她在肩头扶正。方舟侧身向那位志愿者投去感激的目光,忽然愣住了。
她看到的,竟是祝五一沾満泥浆的面孔!
雨过天晴。方舟和祝五一坐在山坡上,劫后的重逢让两人都多了几分深沉。
方舟说:“祝阿姨很担心你,我们每个人都很担心你。”
祝五一说:“我也很担心你们。可这儿根本打不出电话,没办法和外面联系。我也想尽快回去,但我不能就这样走开,这是我的家乡,我必须为她做点什么!”
方舟看了他一眼:“这儿也是我的家乡!”
“你们来了就好,现在我在这儿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志愿者,而是一名记者!”
“对!我们都是中都时报的
战地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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