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的天职
暮色中,祝五一在河边枯坐。城市的灯火在他身后闪闪烁烁,河水中浮动的黑暗渐渐淹没他忧伤的面孔。
机手铃声响了,他先看了一下来电显示,然后接起电话:“喂,红叶…”
沈红叶领着祝五一走进一间安静的茶馆,她指引祝五一走进一间包房,坐在包房里的,竟是萧原。祝五一勉強坐下,两人默然相对,良久无言。
终于,祝五一开口了:“萧主任,我想辞职。”
萧原说:“可以,如果你对记者这个职业感到厌倦,甚至感到憎恨,你可以离开。”
“记者的使命,是披
真相。但人的內心,往往承受不了真相。”
“但人们最需要的,还是真相!你可以选择离开,但很多人还会坚持下去。因为还有很多真相没有被披
!包括你母亲的死因。关于你母亲的死,还有许多內幕不为人知!也许,只有真相大白,才能让你母亲得到真正的安宁!”
“和那件事有关的所有真相和內幕,都跟我母亲一起沉入青澜河里去了。沉了二十年了,还有谁关心,还有谁追问?”
“还有很多人,包括我!我希望,也包括你!”
祝五一抬起眼睛看着萧原。萧原直视着他,继续说:“不仅因为你是她的儿子,也因为你是一个记者,披
真相是
记者的天职!”
祝五一似被感动,似被震醒。
萧原沉默一会儿,说:“据我了解的情况看,你母亲一定不是那笔钱的真正受益者,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祝五一怔怔地:“是谁?”
萧原头摇:“不知道。但据我所知,这些信绝对不是你母亲亲笔所写。”
“那是谁写的?”
萧原仍然头摇:“这个人,跟你母亲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否则你母亲不会跟他一起去投寄这些信件。据你了解,你母亲在世的时候,和谁的关系最亲近?”
祝五一不假思索地说:“和我姨妈。”
“和你母亲一起投寄信件的,是个男人!”
祝五一愣住了:“我不知道我妈还认识什么男人。那时候,我太小了。”
萧原沉昑片刻,问道:“你姨妈跟你谈过这件事吗?”
夜
渐浓,寒意袭人,祝五一在街上踽踽独行,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行人,目光彷徨,没有方向。
不知不觉间,祝五一走到了李子巷。沈红叶小屋的灯光,让他感受到些许的暖意,他抬手敲门。门开了,沈红叶看到门口站着神情郁闷的祝五一,高兴地问:“老六,萧主任跟你谈什么了?”
祝五一未即回答,目光投向屋里,让他非常意外的是,曹大伟竟然也在屋中。看到祝五一疑惑的目光,沈红叶作了解释:“哦,大伟是来找我借钱的。”
祝五一问:“又赌输了?”
曹大伟说:“关你庇事!”
祝五一说:“红叶,我告诉你啊,救急不救穷,救穷不救赌!”
沈红叶说:“我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大伟,我让你别赌了你偏不听。我早就说过,你要是欠了赌债别来找我,找我也没用。”
曹大伟说:“红叶,这次是跟我们莫经理一起玩儿的,他是我老板,他三缺一,我哪敢不陪着啊。这次你必须帮我。老莫手下的人说了,我再不还钱,老莫能卸我一条胳膊,红叶,你对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沈红叶说:“博赌本身就违法,他要威胁你,你就警报啊。”
曹大伟说:“嗐,社会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察警来一问,老莫就能承认他赌钱吗?!察警要是办不了他,接下来他就该办我了。”
祝五一说:“你一个大男人,你怕他什么,他能把你怎么办?”
曹大伟白了他一眼:“怎么办?凉拌!”
祝五一心情郁闷,无心再与之斗嘴,于是不再搭茬儿。
祝五一回到大杂院时,王长庆正往院子外面走。两人打声招呼,错身而过。
院子里,罗站长一家人正支着小桌吃晚饭。见祝五一进来,罗站长大声招呼:“老六,吃饭了吗?没吃一块吃!”
祝五一情绪低落,说声:“不了,谢谢。”然后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他刚刚走开,蒋舂生便拎着菜走进了院子。从罗站长家的饭桌旁挤过时,他放了个庇。罗小青马上皱眉,捂着鼻子:“真恶心!”
蒋舂生停下脚步:“说谁呢,谁恶心呀?”
罗站长说:“舂生啊,你怎么对着人家的饭桌放庇啊?”
“跟你们住邻居连庇都不许放啦?你管天管地,你管得着别人拉屎放庇吗?再说,这儿是共公场所,这儿可不是你们家!我在共公场所放个庇你管得着吗?”
罗站长被
怒了,他站起来指着过道:“这儿是共公场所。”又指着小饭桌“这是我们家的饭桌!你有点公德好不好?”
蒋舂生也指着过道:“你搞清楚,我在这儿放的,我可没在你们家饭桌上放!”
罗小青说:“废话!你离人家那么近,臭气不都飘过来了…”
蒋舂生说:“那你赖不着我呀,你赖风呀,我可没让它飘过去!”
罗站长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你…你这不是胡搅蛮
吗!”
蒋云峰从家里出来,大声喝道:“舂生,别吵了,回家!”
蒋舂生嘟囔了一句:“庇是人生之气,哪有不放之理?”很不情愿地走开了。
蒋云峰向罗站长道歉:“小罗,对不起啊,担待一下。”
罗站长说:“老蒋,你说这事…算了,没事没事。”他挥挥手,不再说了,重新坐下,对罗小青说“小青,赶快吃吧。”
罗小青说:“还吃什么呀?恶都恶心死了。”她站起来向屋里走去。
罗站长看着女儿的背影,无可奈何,扭脸去看
子。梁芳紧绷着脸,愤愤的目光始终盯着蒋舂生的家门。
躺在
上发呆的祝五一听到院子里传来的争吵声,他烦躁地掀起被子,蒙住整个头脸。院子里的吵闹声平息了,祝五一掀开被子,眼望屋顶,耳边还在回响着萧原的声音:
“你母亲一定不是那笔钱的真正受益者,她的背后,一定还有其他人!”
祝五一的脸上,満是茫然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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