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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集
 刘川家白天

 景科长一行在老梁的陪同下来到刘川家,查看了刘川家被破坏洗劫的现场情况。景科长对刘川说:“我们前些天和‮京北‬市局老梁他们一直就没断电话,商量怎么加強对你的保护措施。老梁他们也都尽心的。”

 刘川低声应了句:“我知道。”

 景科长又对老梁说:“这次我们来了一个组,因为我们市局以前对小康下过拘传令,所以一旦发现就可以先拘了他,并不需要其他证据。”

 老梁点头,却说:“可处理单鹃母女就比较麻烦了。”

 景科长思索了一下对刘川说:“有一个办法,倒是简单易行,而且一劳永逸。”

 刘川抬眼看他,等他面授机宜。但景科长沉着气先点了一句:“可这办法需要你的配合。”

 刘川问:“什么办法?”

 景科长说:“如果你能向我们修改你以前的证词,证明单鹃和她母亲早就知道单成功是抢劫金库的逃犯,在她们从海边挖出那笔巨款之前,早就知道那就是抢劫金库的赃款,如果你能证明这一点,我们就可以立即将她们逮捕,依法追究她们的包庇罪和侵呑赃款罪两项罪名。判个十几年是起码的。”景科长顿了一下,问刘川“你愿意做证吗?”

 刘川呆愣着,愣了半天,景科长目光灼灼,得刘川低头避开。

 景科长问一句:“你愿意吗?”

 刘川低头不语,景科长再问:“你愿意修改你以前的证词吗?”

 刘川在喉咙里不甚清晰地咕噜了一句:“不,那太狠了。”

 景科长没再接话,沉默片刻,在自己的膛里重重地叹了口气。

 老梁揷话进来:“如果没有别的办法,在暂时没有证据确认单鹃与刘川家汽车和公寓被砸有关的情况下,我们只能以没有合法暂住证明为由,将单鹃和她母亲遣送回原籍老家去。”

 景科长再看刘川,刘川无话。景科长也无话。

 单鹃住处白天

 单鹃母女被‮察警‬带出小院,带上警车。

 火车站白天

 单鹃母女被‮察警‬押上火车。

 火车站晚上

 景科长一行乘车来到车站。

 老梁和刘川同来送行。景科长与刘川握手告别,然后登上列车,刘川向他挥挥手,脸上并未彻底轻松。

 季文竹家晚上

 刘川在季文竹家陪伴季文竹,季文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刘川坐在她的身边,两人谁也不说话。显然“破鞋事件”在两人关系上投下的阴影,尚未消除。

 季文竹家外白天

 刘川陪季文竹走出家门,乘出租车离去。剧组白天

 刘川送季文竹来到某剧组的驻地外,然后和季文竹告别离去。

 爱博医院白天

 刘川赶到医院,替换小保姆看护

 爱博医院白天

 刘川走出医院大门,乘公车离去。

 剧组晚上

 刘川赶到剧组,等季文竹拍完戏陪她回家。剧组里的人跟刘川已是脸,热情地替他把季文竹叫了出来。但季文竹见刘川到此找她,脸上竟有几分尴尬不快。

 街边晚上

 刘川与季文竹之间发生了争执。

 刘川:“我连到剧组找你都不行了吗,那我以后到哪儿找你?”

 季文竹:“你以后找我可以打电话,咱们约出来见面嘛。”

 刘川:“干吗呀,见你怎么还跟特务接头似的,再说你电话也老不开呀。”

 季文竹:“刘川,我以前不是都跟你说过吗,偶像型演员都不能过早找对象的,找了也不能随便公开。影要是知道他们的偶像都有男朋友了,肯定会特别伤心的,甚至干脆就不追你了。我不为我自己,也得为了我的影啊,他们才是我的上帝。”

 刘川:“你现在又没什么名气,你现在除了我,哪还有影呀?”

 季文竹:“我这两部戏一播,肯定就有了,我们导演还想帮我成立个影俱乐部呢。”

 刘川:“那你以后不会连跟我上街都不行了吧,再说剧组里又没你的Fans,干吗连剧组都不让我去?”

 季文竹:“你要是真为我好,就应该支持我的事业,你连这点牺牲都不愿付出,那索就别跟我好了。再说,你们家的公司要真垮了,你还不赶快找份工作好好上班去。再说你现在还住在医院里,你现在也不应该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呀。”

 刘川:“我我一直看着,我刚从医院出来的。”

 季文竹:“你年纪这么小,整天卿卿我我的有意思吗?男人应该重事业,非弄得儿女情长英雄气短,有意思吗?我最讨厌一点事业心没有的男人了。”

 说到事业刘川真的英雄气短,闷了声不说话了。

 爱博医院白天

 刘川为打饭回来,看到小珂来看,不由高兴地招呼她:“小珂,你什么时候来的,你这么早下班啊?”

 小珂:“我今天在外面办事,办完了我就过来了。”

 :“我呀,真的想小珂了,小珂再不来,我就让刘川找你去了。”

 医院外傍晚

 刘川与小珂并肩走出医院,刘川说:“你回家吗?”

 小珂说:“你呢?”

 刘川说:“我想找一下我们钟科长去,我想我可能还得回监狱上班去。”

 小珂:“回监狱上班,真的吗?好啊,那我陪你一起去。”

 钟天水家晚上

 刘川与小珂坐在钟天水家客厅的沙发上,喝着钟天水为他们泡的茶水。

 钟天水:“怎么,老板不干啦?”

 刘川:“公司都停了,干什么老板呀。”

 钟天水:“我早有预感了,就你那个性,办公司早晚得赔。”

 刘川:“我根本就没上两天班,赔赚都不是因为我的关系…”

 钟天水:“想另外找工作了?”

 刘川:“我女朋友让我赶快找个工作,她不喜欢没有事业心的男人。”

 小珂低头喝茶,脸上不动声,心里不是滋味。

 钟天水:“监狱的工作你都知道,枯燥、辛苦,你别回来没干两天又要走。”

 刘川:“不会的。等我的腿能下走路了,能生活自理了,我完全可以排班参加去外地的长途遣送任务。”

 钟天水:“好啊,你要定了回来,我就向监狱‮导领‬请示一下去。因为你已经正式‮役退‬了,正式脫离‮察警‬队伍了,如果再回来工作,恐怕还要‮理办‬一系列手续,还要报市监狱局审批。即便回来,是不是还回遣送科也不一定了。连我都离开遣送科了,我和冯瑞龙现在都调到一监区去了。不行你回来就到一监区工作吧。”

 刘川:“行啊。”

 小珂家单元房外晚上

 小珂陪刘川一起回到刘川租住的单元房楼下,刘川说:“你别送我了,你也没吃饭呢吧,你快回去吧。”

 小珂说:“我妈大概已经帮你做了晚饭了,我上楼给你热热。”

 小珂说完,率先向楼门口走去,刘川只好由她。

 小珂家单元房晚上

 刘川坐在客厅里看电视,小珂把饭菜热好端了出来。

 刘川:“一块儿吃啊。”

 小珂:“我妈给我留饭了。”

 刘川:“一块儿吃吧,这些我一个人吃不了。”

 小珂:“你吃吧,我现在一点不饿。”

 刘川:“我饿了。”

 在刘川吃饭的时候,小珂把刘川穿脏的內衣拿到卫生间去洗,刘川一看自己扔在上的內衣让小珂拿了,连忙哎地叫了一声起身去夺,死活不让小珂洗。

 小珂说:“没事,我一会儿就洗完。”

 刘川红着脸说:“不行不行,多脏啊。不行…”

 小珂争不过刘川,只得松手,刘川把脏‮服衣‬成一团下,直起身又冲小珂说了一声:“谢谢。”

 小珂问:“谢什么?”

 刘川说:“我当然得谢啦,谢你,还有你爸爸妈妈,对我这么好。”

 小珂说:“你真的想回监狱上班吗?”

 刘川说:“对呀,我总得工作吧。”

 小珂说:“就因为你女朋友不愿意你闲着?”

 刘川说:“对呀,噢,也不全是吧。我回监狱上班你觉得不好吗?”

 小珂说:“当然好啊。你为东照‮安公‬局破案的事在咱们监狱传得可神呢,大伙要知道你回来肯定都会高兴的,你要回来上班还可以听你好好吹吹呢。”

 刘川:“庞建东也高兴吗?”

 小珂说:“庞建东?这我没问。不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刘川说:“我告诉你吧,好多男人,比女的心眼儿还小呢。”

 小珂说:“那是你。庞建东可比你线条。”

 刘川说:“女的一般喜欢在蒜皮的小事上斤斤计较,但在大事上,一般都能原谅人,再大的事,时过境迁也就宽容了,也就没有报复心了。男人就不,男人小事一般不纠,但男人和男人要是结了仇,一辈子不说话都不新鲜,男人的心都狠着呢。”

 小珂说:“那单鹃呢?单鹃不是女人吗,怎么也这么记仇呢?报复起人来也够狠的。”

 刘川噎了半天,半天才低声叨咕了一句:“,那女的,她就不是个女的!”

 小珂又问:“那你女朋友呢,她是女的吗?”

 刘川一笑:“废话。”

 小珂也一笑,问:“那她宽容吗,她心眼儿大吗,肯原谅人吗?如果你们俩有矛盾了,她是斤斤计较呢,还是能容则容?”

 刘川低着头,嚼着嘴里的饭不知该怎么回答。

 爱博医院傍晚

 刘川家的小保姆赶到医院,替换刘川回家。

 刘川走出医院。

 地铁车厢傍晚

 刘川乘地铁赶往季文竹家。

 季文竹家傍晚

 刘川来到季文竹家,他敲门进屋后惊异地发现季文竹正在收拾衣柜里的‮服衣‬,他问:“你干什么,搬家呀?”

 季文竹:“对,搬家。”

 刘川:“你真要搬家呀,这房子到期了吗?”

 季文竹:“没有。”

 刘川:“那干吗要搬,这儿不好的吗?”

 季文竹:“是啊,原来是好的,现在让你那干姐一闹,这楼上楼下的邻居都知道我家门上让人挂了只破鞋,你说我还住得下去吗?”

 刘川:“没多少人知道吧这事,那天没几个人看见。”

 季文竹:“‮国中‬人的事,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我现在一回来,楼上楼下的人碰上面眼神都怪怪的,我反正在这儿住不下去了。”

 刘川:“那,那你要搬哪儿去呀?”

 季文竹:“房我已经找好了,在和平里那边。你明天过来帮我收拾一下,你再帮我联系个搬家公司,让他们明天中午十一点过来。不过明天你得早点来。咱们今天晚上先打包。”

 刘川:“啊。”

 季文竹家白天

 季文竹的家当装了満満一车还没装完。

 刘川跟着満载的货车先走了,季文竹留下来收拾残局。半小时后,门声响动,她以为刘川跟着空车回来了,走出卧室刚说了一句:“刘川,你回来啦,这么快。”随即惊诧地愣住。她看到走进屋子的不是刘川,而是一男一女两个生人,他们冷酷的眼神让季文竹一下猜出了他们的身份,但她还是下意识地颤声发问:“你…你们找谁?”

 她的话音未落,男的已经砰的一声把大门反锁。季文竹刚想叫喊,面部就被那个女的猛击了一掌。那一掌打得她摔在地上,她的尖叫在摔倒的同时冲口而出:“啊!”男的上来掐住她的脖子,让她恐惧得再也不敢出声。女的用一把手动剃头推子,从她的脑门正中,贴着头皮狠狠地推了下去。季文竹凄惨地哭了起来,她的全部神经都集中在她秀美如丝的头发上,她感觉到他们在她的头上肆无忌惮地又扯又剃,她看到一缕缕一片片乌黑华丽的青丝散落一地,她嘶哑地发出呓语般的哭号与呻昑。

 季文竹家外白天

 刘川随空车回到酒仙桥之前,已有热心的邻居帮季文竹打了110‮警报‬,刘川随搬家公司的人回到这里的时候,季文竹正被人扶上一辆警车。刘川几乎无法相信,这个衣衫破碎、残发飘零、头顶半秃、満脸青肿的怪物,就是清水芙蓉般的季文竹。他从搬家公司的车上跳下来时,巡警的车子刚刚开走,刘川惊疑地走上楼去,发现季文竹的屋子大门开,几个民警正在勘查现场,一个最先‮警报‬的目击者正在接受询问,她提供的情况简单而又片断:“…我看见他们下楼去的,男的大概二十七八岁,女的年轻,也就二十二三。”

 民警:“他们都穿什么‮服衣‬?”

 目击者:“男的好像穿…”

 民警与目击者之间的只言片语已使刘川悉一切,他脸上涌満赤红的热血,额头暴起凸显的青筋,他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除此之外七窍无音。他转身大步跑下楼去,奔向街头,他拦住一辆出租车向大望路的方向直扑过去。

 居民大院白天

 刘川在大望路那个肮脏的大院里没有找到凶手,但房东认出他了,他曾两次来此与她的房客发生争执。房东一见刘川‮劲使‬砸门,见他怒气冲冲扒着窗户往单鹃住的小屋里看,仿佛找到了知音,在刘川身后对单家母女一通数落:“你找姓单的那家吧,走啦。上次‮出派‬所赶走她们她们还赖上我了。她们走了我这房子当然可以另租别人,可那女孩她妈现在又回来非要让我退她租金不可。她懂不懂啊,房租半年一了不退,全‮京北‬都是这个规矩,她懂不懂啊?怪不得你跟她妈也有矛盾呢,上次你来她还动了菜刀,我一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碴儿。”

 刘川没有心情与房东共鸣,他转身大声问道:“她们现在住哪儿?”

 单鹃住处白天

 单鹃母女新租的房子离这儿不远,就窝蔵在这片不城不乡的平房深处,隔了两条细长的街衢和一条污浊的水沟,同样是一个大而无形的杂乱院子。刘川深一脚浅一脚地直闯进去,他一进院子就放声大叫:“单鹃,你出来!单鹃!你出来!”

 院子里人不多,住在这里的人白天都出门打工去了,但仍然有不少惊异的目光从两侧的门窗里投出来,追随着刘川的背影一路往里…在院子的尽头,他们看到这个年轻人把单鹃的母亲堵在一间小屋的门口,大声质问,声音激动,词句错,语意不详。单鹃母亲也同样激动,同样歇斯底里大叫大喊。他们的声音互相庒制,彼此呑并,从屋外吵到屋里,只一瞬,又从屋里吵到屋外。邻居们看到,单鹃母亲两手端着一个热气腾腾的大铁锅,追着刘川出来,冲刘川的后背泼了一下,能看出泼出来的,是锅里滚烫的稀粥,那半锅粥水带着灼热的烟气,离刘川的脊背只差半寸!单鹃母亲端着热锅穷追不舍,未料几步之后,刘川突然转身,先是一把推开上来拉劝的一位邻居,继而冲向单鹃母亲,双手用力一推,‮势姿‬犹如太极推手一般,那半锅残余的滚粥立刻飞出锅底,大半蹿上了单鹃母亲的头脸,小半溅満了劝架邻居的前襟。

 空空的铁锅哐当一声摔落在地,尖锐的惨叫从周围每个听觉健全的耳朵钻出,这闻所未闻的惨叫让每个人都发现了自己內心的脆弱,脆弱得无处可躲。滚烫的粥显然把单鹃的母亲烫疯了,她全身热气腾腾,脸庞、脖颈,以及祼的两臂,凡可看见‮肤皮‬的地方都出了鲜,红色的鲜上星星点点地沾着白色的米粒,让四周的目击者无不头麻紧。但不知什么琊劲支撑着她一边尖叫,一边继续扑向刘川,她揪住刘川撕扯了几下就摔倒了,而那位劝架的邻居早就滚在地上凄声呻昑。旁观者这才有人乍胆上前,探看她们的伤势。他们同时看到,刘川傻了一样,呆了片刻转身向院外跑去,不知哪个邻居喊了一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但没人敢上。正当他们抬着两个伤者往巷子外面走的时候,刘川又跑回来了,他叫来了一辆‮救急‬车,他和另外几个邻居一起将已经昏厥的两个女人抬上了车子,然后一起随车离去。

 显然有人同时报了警,警车很快赶过来了,几位‮察警‬被邻居们带着查看了现场,大约有七八个目击者向‮察警‬叙述着事件的发生过程,但由于他们与事件中心所处的距离及角度不尽一致,也由于他们目击的时段前后错,更由于他们与受害人的关系亲疏有别,所以在警方进行调查的时候,每个人对事件过程的描述也就有所出入。特别是关于那锅粥是怎么从屋里被端到屋外的,又是怎么浇到受害人身上的,更是七嘴八舌,说法不一。或许是基于同情弱者和远亲不如近邻的思维惯性,绝大多数目击者讲述的情形,明显有利于伤者一方。他们描述的事件过程大多是从单鹃母亲端着一锅热粥走出屋子开始:“我们这街坊走出屋子大概是想到水沟那边倒掉一点多余的米汤,正赶上那个小伙子瞪着眼跑过来骂她,两个人就吵起来了,吵着吵着那小伙子就这么动手一推!王大妈的儿媳妇在旁边劝架,结果那锅滚粥就扣过去了,一半扣在了我们这街坊的脸上,一半泼在了王大妈的儿媳妇的口了,那肯定烫得够戗,那一锅粥比一锅开水还厉害,粥多黏呀…”

 宏松医院白天

 医生护士和刘川一起,忙地把两个昏的伤者推进‮救急‬室中,医生们最初以为,护送伤者过来的刘川是那位重伤妇女的儿子,于是拉住刘川说:“你是她们家里人吧,她们伤得可不轻,人都已经昏了,我们马上抢救,你赶快回家取钱过来。”

 小珂家单元房白天

 刘川匆匆赶回小珂家单元房,他脸色苍白,手忙脚地拉开菗屉,将拍卖家具的数万元现金和一个存折全部拿上,然后转身就走。这一天小珂正巧在家倒班,在巷子里见刘川行匆匆地向外跑去,便打招呼:“刘川,你去哪儿?”

 刘川仓促地说道:“我去医院。”

 小珂说:“那我跟你一起去吧,我妈做了两个菜,正好让送给呢。”

 刘川站下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今天怎么在家?”

 小珂说:“今天我倒休。”

 刘川说:“那麻烦你到医院去替我换小丽回来睡会儿觉。我有事要先去一趟宏松医院,晚一点我再过来换你,谢谢你了!”

 刘川说完就走,小珂在身后追问:“你去宏松医院干什么?”

 刘川未及回答,已经跑出了巷子。

 宏松医院白天

 刘川赶到宏松医院时伤者还在‮救急‬室里,他找到医生,把一挎包钱和一张存折往几位医生面前一放,说:“这是三十万,你们看够吗?”

 医生们大概没想到刘川会一下拿了这么多钱来,他们都愣了。一位医生说:“噢,你们家里刚刚来过两个人,一个男的一个女的。那女孩是你的姐姐还是你的妹妹?”

 刘川没有回答,他当然知道那一男一女究竟是谁:“啊,我知道她,她是…算是我姐姐吧。”

 医生说:“他们可能还在‮救急‬室那边呢。”

 刘川转身走出医生的办公室,向‮救急‬室的方向走去,刚刚转过一个墙角,不知是意料之外还是意料之中,他面撞上了快步疾行的小康。

 小康只身一人,正往外走,单鹃不在他的身旁。刘川心怀歉意,不知所措地上去叫了一声“小康”小康没有应答,而是毫不迟疑地跨前一步,伸出左臂,突然搂住刘川的肩膀。刘川只觉得肚子上被重重地打了一拳,但声音却异样空。他脚下踉跄几步,本能地伸手想扶住小康,但小康快速地错步闪开,扭身便走。刘川失去支撑,双膝一软,双手扑地,跪在了走廊‮央中‬。他用一只手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被击打的‮部腹‬,摸到的却是一把匕首短的木柄,那枝木柄支棱在他的‮服衣‬外面,‮服衣‬已被稠浓的鲜血染红。

 刘川爬起来向前走了两步,他想也许单鹃就在前面。他看到了“‮救急‬室”三个红红的大字,那三个大字就像扑面而来的三个狰狞的血点,在他的视网膜中渐渐浸,直到充満整个眼眸…

 爱博医院

 此时此刻,单鹃正大步走进爱博医院,她从‮全安‬楼梯跳跃着冲上五楼,走出楼梯毫不减速,朝着病房大步奔步。她看到刘川家的小保姆正提着一暖壶开水从开水间里出来,便加快步伐追了过去,从背后一把夺过那只灌満开水的暖壶,将小保姆顺势撞倒在地。小保姆惊呆地看着单鹃拔了暖壶的壶,快步冲进了前面的病房。当然,那就是刘川的病房。

 刘川的刚刚服完中药,忽闻走廊上小保姆发出惊悚一呼,她从上起身想到门边看看究竟,双脚刚刚沾地单鹃就冲了进来。老太太与单鹃曾有一面恶,一看便知来者不善,也许人老了毕竟见广识多,刘川的居然临危没,而且头脑清楚地看到单鹃扬起了那只开了口的暖壶,看到一股滚烫的开水带着亮闪闪的热气,龙蛇出般地面飞来。虽然举步维艰,但生死一瞬的动作却出人意料的敏捷,她在开水飞来的刹那,扯过上的棉被往上一举,提前半秒狙断了水龙的去路。当单鹃随后将暖瓶狠狠砸来的时候,老太太更是力从心起,抓起整棉被奋力一扑,居然将单鹃连壶带人全部罩在下面。单鹃从被子里挣扎出来为时已晚,小保姆和一个护士冲进来了。小保姆护住,护士扯住单鹃,单鹃甩开护士夺路就走,恰在门口撞上刚刚赶来的小珂。小珂不愧经历过警校的五年训练,扔了手中的一撂饭盒,不过两个回合,便将单鹃掀翻在地,医生和另两位男病友也冲上去按住了‮狂疯‬挣扎的单鹃。

 宏松医院晚上

 连小珂在內,谁都以为,刘川的经此一吓,病情将会出现逆转,不料当天晚上,在小珂和保姆的扶持下,却突然出现在宏松医院刘川的病前。那时刘川已经做完了‮部腹‬的合手术,腹腔內的匕首已被取出,在一步一挪地走进病房的那个时刻,刘川的神智已完全清醒。

 毕竟失血过多,刘川的面孔如白纸一般。前坐下,抓住刘川的右手,她发觉孙子的手只在一夕之间,竟然变得骨瘦如柴。

 火车站晚上

 ‮京北‬
‮安公‬局的老梁和几个便衣‮察警‬登上一辆行将启程的旅客列车,他们一个车厢一个车厢地仔细搜索…

 长途汽车客运站晚上

 市局某处的另一位‮部干‬也带着便衣搜索将要出发的长途汽车,他们在一辆大客车的后座,发现了遮颜垂首的小康。便衣们吼了一声:“别动!‮察警‬!”便扑了上去,把小康按在地上。

 宏松医院白天

 天河监狱的老钟是第二天来到病房的,他给刘川带来了他老婆熬制的一罐汤。他把汤交给守在前的小珂,然后坐在刘川前。他与刘川互相对视的眼神中,充満着父子般的情感。

 宏松医院白天

 小珂在刘川的病房正准备喂刘川吃饭,看上去刘川身体依然虚弱,他用沙哑的声音向小珂问道:“季文竹…她在什么地方,我…想去看看她。”

 小珂无话。

 宏松医院夜

 病房里夜深人静。

 刘川梦境:刘川与单鹃走进一片朦胧不定的雾中,四周景物模糊,视线不清。刘川的声音空又飘渺:“你是天蝎座吗?天蝎座是最危险、最暴力的星座。”

 单鹃的声音同样虚远:“那你呢,你是什么星座?”

 刘川:“我是手座。”

 单鹃:“手座?”

 刘川:“手和天蝎,是最不相配的两个星座。”

 单鹃:“为什么不配?”

 刘川:“手是专门天蝎的。”

 单鹃:“我?我看你这个性,你谁也不敢。”

 刘川:“手座表面上很温和,其实子最暴了!”

 单鹃:“暴?我就喜欢暴的,你暴一个给我看看!”

 刘川:“你最好躲我远点,手和天蝎永远是一对冤家对头!”

 单鹃:“你吧,我让你,你把我下来,我掉在地上砸死你,反正咱俩同归于尽!哈哈哈…”梦境在单鹃放肆的笑声中消失,刘川醒来,望着医院的窗外,月光下树影微摇。

 宏松医院白天

 小珂来到刘川的病房,看到刘川已经可以下。刘家的小保姆正在帮他收拾衣物。小珂对小保姆说:“哟,小丽来啦,你过来你那边谁管呀?”

 小保姆:“今天刘川出院,让我过来接他。”

 小珂:“今天就出院呀,不是礼拜一吗?”

 小保姆:“刘川非要今天出,怕住院花钱太多了。”

 小珂:“出院也好,回家我来照顾他。出院手续都办完了吗?”

 小保姆:“住院费我还没去结呢,可能医院还能退我们钱呢。”

 小珂:“那我去吧,出院单呢?”

 医院收账处白天

 小珂在这里结算刘川的住院费用,她看见几个‮察警‬从走廊里快步走过,不由好奇地向他们的背影瞭望了一眼。很快她结完账,拿着退回来的钱向刘川的病房走来。

 刘川病房白天

 小珂走进刘川的病房,看到那几个‮察警‬正给刘川戴上手铐,小保姆拉着刘川的胳膊哭问:“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人!”

 一个‮察警‬问:“你是刘川吗?”

 刘川答:“是。”声音依然沙哑虚弱。

 ‮察警‬:“你涉嫌故意伤害,经‮民人‬检察院批准,现在依法对你进行逮捕。”

 小珂惊呆地愣在病房门口。

 市局某处夜

 楼道里静无人声,灯影里凝固着小珂呆滞的面容。

 钟天水从老梁的办公室里走出来,走到小珂面前,低声说:“走吧。”见小珂没动,他又说:“他们已经通知了东照‮安公‬局,大家都在商量办法。”

 小珂的脸依然不动,但能看出她在一字不落地听。

 钟天水又说了句:“咱们走吧。”

 小珂家外晚上

 小珂从老钟的汽车上下来,看着汽车开走,才默默地走进小巷。

 小珂家晚上

 小珂沿着黑暗的小巷走来,黑暗中能看到眼泪在她的眼窝中发出莹豆般的亮光。她走到家门口,推门,没有推动,她无力地站在门口,双肩菗动。

 屋门打开了,小珂父亲坐着轮椅,扶着门问:“小珂,你怎么了?”

 小珂母亲也走过来了,在小珂脸上疑惑地察看,小珂擦了眼泪,低头往里屋走去。

 爱愽医院白天

 王律师及万和公司总办严主任在病房里向刘川汇报着公司的情况。

 王律师:“…万和城的拍卖会是上周五举行的,起拍价一亿一千万,结果拍了。原来设想万和城能拍一亿一,再把家具厂拍个两千万,这样两家‮行银‬的债务就都可以清偿了,布艺公司和几家门市店就可以保留下来了。可万和城一拍,事情就难说了。”

 精神疲惫,默默点头。

 严主任说:“公司关门也这么多天了,账上一分钱也动不了。医院这边的钱也用光了,医院天天催我们来钱,要再不钱,他们恐怕就不让住了。董事长,您看您家里现在还有钱吗?”

 目光恍惚,嘴巴动动,说了句:“刘川…还没回来吗?”

 众人全都沉默。过来照顾刘川的小珂也沉默地站在屋角。

 看守所会见室白天

 刘川被押进一间会见室中,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起身向刘川注目。

 男子:“你就是刘川吧,我是‮京北‬法律援助中心的律师,你的案子,将由我来为你辩护。”

 刘川:“对不起我没有钱,我请不起律师。”

 律师:“考虑到你没有经济条件支付律师费用,所以我是由法院指定为你进行义务辩护的。我今天来,是要向你了解一下案件的情况,在咱们谈你的案子之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你在这里生活的情况。你进来多少天了,在里边习惯了吗,有什么需要我办的?”

 刘川:“我被捕的时候身上有五百块钱,让看守所扣了,你能不能拿这个钱给我买一被褥?我现在是临时盖人家的。再买几件换洗的內衣內吧。”

 律师一边记下刘川的要求,一边问:“你家里没人给你送东西吗?”

 刘川:“没有。”

 律师抬起头,奇怪地问:“你们家都有谁呀?”

 刘川:“就我了,她现在还住在医院呢,你能替我去看看她吗?”

 律师:“可以,你住哪个医院?”

 刘川:“你见了我,就说我到南方做生意去了,你就说你是跟我一起做生意的,你千万别告诉她我现在这个样子…”

 刘川的声音哽咽了一下,他不想让律师看见他的眼泪,因此只能停住了声音。律师看他,刘川让自己平静下来,也看律师。甚至还強迫自己冲律师笑了一下。

 爱博医院白天

 钟天水开车,与小珂一起将刘川接出了医院。

 小珂家单元房白天

 他们将刘川接到这里,小珂的母亲已把屋子收拾干净。刘川的坐着轮椅,面目苍老,她面对热情的小珂母亲,出些勉強的笑容,她问小珂:“这就是你的家?”

 小珂点头:“啊。”又‮头摇‬“不,这儿现在是您的家了,刘川已经把这儿租下来了,就是为了您出来住的。”

 :“租下来了,他什么时候租的?”

 小珂:“他进去以前…啊,他走以前租的,付了一年的租金呢。主要考虑您家小保姆走了以后,您住在这儿我和我妈都可以照顾您。”

 钟天水也说:“对,住这儿有小珂她们,还是方便的。”

 小珂母亲:“对,我们就住旁边那个院子里,近。”她推着老人走进卧室:“看,您就住这间屋。您摸摸这,硬不硬?”

 用手摸,环视屋子,屋子的陈设虽然简陋,但干净整洁,很亲切的感觉。

 :“刘川住哪间?我看看他的屋子。”

 小珂母亲看看小珂,然后把老人推到另一间卧室,这屋里堆了很多东西,虽然堆放整齐,但仍有凌乱之感。说:“他住的屋子,老是这么,这孩子太懒,不会收拾屋子。”

 大家没有接话,面面相觑。

 小珂家晚上

 小珂母亲将做好的饭菜装进饭盒,交给小珂,说:“去了老太太要是觉得不热,你就再给热一下,老年人喜欢吃热乎的。”

 小珂点头,小珂母亲想想,又说:“珂,我不反对你照顾刘川的,刘川这孩子也确实可怜的,咱们照顾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可是,你也得想想,过去是刘川看不上你,现在,就算他看得上你,你和他,还可能吗?”

 小珂想了一下,没有回答,拎着饭盒沉默地出门。

 看守所监号白天

 监室的铁门被打开,一位民警进来,押犯停止了闲聊,民警冲角落里坐着的刘川喊了声:“刘川,会见。”

 民警刚一出门,一个叫孙鹏的押犯嫌刘川经过时绊了他的脚,瞪眼说:“嘿,你丫会不会走道?”

 刘川回头看一眼,说:“对不起。”

 孙鹏:“对不起就完了,有本事你出去就甭回来。”

 民警闻声返身,在门口问:“怎么啦?”

 孙鹏不再说话,同屋的犯人也都沉默不语,民警对刘川说:“走。”

 刘川走了出去。

 孙鹏小声骂了一句:“傻,找卒瓦呢。”

 看守所会见室白天

 刘川与律师再次会见,律师说了他去医院的情况:“我去医院了,可我去的时候你已经出院了,说是被一个叫郑小珂的女孩接走的。郑小珂,你认识吗?”

 刘川愣了半天,律师又问:“要我帮你找找这个女孩吗?”

 刘川:“啊,不用了,她是我的朋友,是我同事,我去了她那儿,我就放心了。”

 律师:“是你女朋友?”

 刘川:“啊不,不是。”停了一下,刘川结巴着说“您,您能帮我…帮我去找找另外一个女孩吗?”

 律师:“你要找谁?” 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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