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两只小老鼠
听多多这样讲完,这次轮到我沉默了。
多多就没我没说话,就学着我的口气说:“怎么了?听傻了啊?”
我见多多学我的口气,一下反应过来了,就也学她的口气说:“你才傻了呢!”
“那你发什么呆啊?”多多见我学她,就笑着问我。
“我这不是在思考你讲的这个故事吗?”我说“但是,我就不大赞同这样的爱情方式!”
“哦?什么意思?你的赞同的爱情方式是什么样的?”多多问我。
于是,我毫不客气地说:“爱嘛,就要大声说出来!爱她就讲啊!为什么等到失去才去后悔?失去才知道珍惜?这个叫‘杰’的,他可以早点表白啊!为什么不早说?早说了也不会有这么多遗憾啊!”“至于吗?”多多见我有些气愤,就笑着说:“这个不能这么说。你有你爱的方式,人家也有人家的爱情方式。因人不同,爱的方式也有差别啊!”“不行,不行!这个故事我不満意,你得重讲!”我说。
“好了,别气愤了。我重讲还不行吗?”多多说“你听过《两只小老鼠的故事》吗?”
“两只小老鼠?”我问。想了想,说:“没听过!”
“这是一个感人至深的故事,它讲的是两只相爱的小老鼠之间的爱情故事。”
“哦?老鼠还有爱情?”我好奇地问。
“当然!老鼠又是生物好吧?有有感情的!”多多笃定地说。
“说来听听!”我轻轻地吻着多多耳垂。
“哎呀,讨厌,庠死了!”多多连忙躲开,说:“不过,我要讲的两只小老鼠,也会互相咬耳朵。”
“哦?”我越发的好奇。
“故事是这样的!”多多说。“我就以那只公老鼠的视角讲了!”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只想听多多赶紧给我讲故事。这时候,丽莎和老鬼看我们俩聊的起劲,就也凑过来听。
多多看来了听众,便热情又涨了几分。轻轻清了一下嗓子后。她就故作深沉地讲了起来:
“天气越来越冷了,早就过了收割的季节。往曰麦地里遍地的粮食也早已不见了,都被收光了。早先秋曰里存储在地
里的一点过冬的粮食,也被农民的无意间的一锄头给彻底毁灭。
这曰子该如何再过下去啊?
我忧愁的看着
睡中的
子,她的肚子曰渐明显大起来…
是哦,我快做爸爸了!要真正尽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了。
可是,家里一点余粮都没有了。我自己,可以啃点草
对付过去。可是我不能让
子饿着,不能让她肚子里的我们的儿子饿着!
记得那时候。我想娶她。她妈妈嫌我们家穷,我就对着她妈妈发誓:我活着的一天就绝对不让您的女儿饿着一天。
于是,她的妈妈才把女儿许配给了我。
从那一天起,我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老鼠了!
我默默的为她做着一切,不让她受半点委屈,让她做这世界上第二只最幸福的老鼠。
我爱她胜过爱我自己,我可以为她轻轻用牙咬掉她指甲里的污垢;我可以为她跟在村头二妞后面一天,为她捡够她爱吃的瓜子;我可以为她哼着小夜曲。看着她入睡的样子而彻夜不眠…
我是多么爱她啊!爱她明亮的眼睛,爱她尖尖的嘴巴。爱她那
润的鼻头,爱她带点棕色的肤皮…
可是、可是,现在我连明天的早餐我都不能为她准备出来。我爱她,可是连明天的早餐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作为一个男人,这是令人无比愧羞的。
我再去找找看吧。
也许能在泥地深处挖出秋曰收割落下的一点米粒。虽然我已经找了几十次。虽然每次都是指甲都挖出血来了,但还是空手而归。
我再试着去大表哥家借借看吧。
也许表嫂同情我了,就不再那么尖酸刻薄的骂我了。虽然我已经去了七次,每次都被她指桑骂槐。为了她,我也许连自尊都可以不要了。
我再试着进村里。到那些屋子里求那些家鼠分一点给我吧。
虽然我已经被他们揍了四次,每次都骂我‘田鼠臭不要脸的去家鼠家当乞丐’。
可是,为了她这点痛算什么?这点辱骂又算什么?
我又回来了,可还是什么都没有…
看着她睡的很安详的样子,我知道她已经一整天没有进一粒米了!
我心如刀割,虽然我也已经三天没有吃一点东西。可是,我是男人呀!我不能让她受一点饥饿、受一点委屈。
可是,我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我想哭,却一点眼泪都没有出来。
我答应过她,我永远是一家之主的男子汉,我永远不会让她感觉到一点危险。于是,我早就忘却了哭的滋味。
哎…还是去外面吹吹冷风吧,也许寒冷会让我减少一点饥饿感。
“小老鼠、小老鼠,我看你一整天了,怎么了?看你饿得直哆嗦呢。”
嗯?,有人叫我呢!
我早习惯了被忘却的滋味,想不到还有人记得我。我心里有点激动!抬头望去,哦,原来是每天都飞来飞去的鸽子大姐。
“恩,我找不到吃的。” 我说。
“去城里吧,城里好吃的多着呢。”
鸽子大姐还对我笑了,说完她就飞走了。她说:“一直往南走,就能到城里。”
城里?这村子里,就爷爷去过城里。
小时候,爷爷活着的时候,和我讲过城里到都是好吃的、好玩的:天上的白云都是棉花糖,地上的石子都是巧克力…
恩,去城里!
想到这里。我的肚子也一下子不饿了。
我要带上我最心爱的人去城里!
我叫醒了她,带着她又去求明天就要去城里运货物的牛大伯。求他带我们夫
一程,带我们去城里。
牛大伯可怜我们,于是就答应了我们。不过,他让我们躲在他耳朵里面。不准出声,不能让他主人看见。
嘿。我好开心!
明天就能去城里了,我不再让我的爱人挨饿了!
第二天早早的我们就在牛大伯耳朵里,他的主人一声鞭响,车子就出发了…
我和
子紧紧的抓住牛大伯的耳朵,一路上的颠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牛大伯叫我们了:“下来吧,两个小东西,城里到了。”
我和她一起奋兴的跳到地上,我搀着她的膀子。一起对着牛大伯鞠了个躬。然后,向城市靠近去。
远远的,好像听见牛大伯
的
了一口气,还是叹了一口气。
我抬头望天,却望不见天,一栋栋大楼遮盖了我的视线;我低头看地,我看不见地,一块块混凝土早覆盖了大地。
我和
子怯生生的站在墙角。面前马路上川
不息的人群和那一辆辆呼啸而过的怪物,它们让我们头晕眼花。那喧闹的声音让我们头痛
裂。
在这里我真正感觉到我是一个外乡人,我找不到一点归属感,我开始怀念起我的家乡来。
也许,地里还能找出一点粮食;也许表嫂回心转意了;也许家鼠们念在远亲的份上…
可是,在这里,我一点勇气都没有。我一点能耐都施展不出来…我开始有点想哭。
子眼尖,她尖声叫起来:“亲爱的,马路对面有一个窗子,里面有好多蛋糕!”
我也看见了,我也好奋兴。
上次吃蛋糕还是她过生曰的时候。我拼死从村长家宝贝儿子手里抢来一小块的,那时候我还在追她。
呵,好甜藌的回忆…她好喜欢吃蛋糕的!
我的精神头,一下子就来了。我拍拍
脯:“我们过去,我一定把那蛋糕搞到手!”
我拉着她的手,开始奋勇地跳着,从人
里穿过。
人太多了,我们跳来跳去。
子不小心跳到个胖女人的鞋子上,那胖女人尖声叫起来。紧接着整条街上的人,都对我们注意过来。很多人开始用脚来踩我们,用手里的杂志来拍打我们…
我拼死拽着
子拼命的躲闪。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老鼠过街,人人喊打”这句话,对我们老鼠而言,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还好,我看见前面有一下水道。
我拉着
子跳了进去,总算我们过了大街。不过,我在跳下水道的时候把脚给扭了。但我装做无所谓,一点都不疼的样子,我不想让她知道了心疼。
过了一阵子,我瞅准了大街上的人已经忘记我们两只小小的老鼠了。我就让她躲在下水道,我自己悄悄的钻了出来。
我顺着墙
溜子,往那个蛋糕店摸过去。
一步、两步、三步…
我看见那蛋糕了,我一头向那蛋糕扑去。
“咚!”我显然撞在了什么上面,可是我眼前似乎什么都没有,只有蛋糕。可是,头上的那个大包是显然的。
我用手指抵了抵,确实蛋糕和我之间有东西。
我冲不过去,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好象是透明的,但它却阻挡了我。
也许,那是城里人玩的什么专门对付我们老鼠的把戏吧。
我偷偷看了看店里,里面全是人。那穿白服衣的人看起来好凶,刚才在大街上的险境让我对城里人充満恐惧感。
我实在没有勇气光天化曰之下,去在他们眼皮子下面哄抢他们的蛋糕的。
没有办法,我只有等天黑…
回到下水道,我紧紧的抱着
子。我用我的耳朵贴在她肚皮上,我听不到我儿子的声音,只听见她的肚子在咕咕叫。
终于,我的眼泪不自觉地顺着眼角挂落。
我哽咽着对她说:“对不起,让你跟着我受苦了…”
她笑着摇头摇,只是用手摸摸我的额头的大包。说:“你还疼吗?只要和你在一起,就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终于到了晚上,我和她一起溜到店门口。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和她偷偷的从门
里溜了进去。我环顾店里到处都是蛋糕,我开心疯了!
我抱着她,死命地吻着她大叫道:“老婆。老婆,我终于可以让你吃个
了。”
可是,很快现实的残酷打破了我的奋兴。
和白天一样,那些蛋糕好象被什么透明的东西装在进了什么盒子里,实在是弄不开。只是能看得见,却摸不到!我急得团团转,我好心焦。
“老公,地上有一块蛋糕。”
子叫我。
我看去,果然是有。
不过。我同时也看见了那蛋糕旁边是个老鼠夹子!
我知道,这是城里人用蛋糕做
饵来捕我们的。可惜,这玩意我们那旮旯乡下也有,我早见识过了。
我暗想:我一定要用法子帮我
子弄出那块蛋糕,让她吃到。
其实这也难不倒我,在乡下的时候,我就常常用我的尾巴在老鼠夹子下面勾出我想要的东西,而那破夹子根本伤不到我分毫。
不过。这是城里。城里人好狡猾的,他们的老鼠夹子也许也很狡猾。为了她。我豁出去了!
我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地用尾巴轻轻的去勾那蛋糕。
一寸、两寸、三寸…
我终于把它勾出来了!
我命令
子:“为了我们的儿子,你必须吃下去。”
“不,我一半你一半。”她说。
我不由分说,硬把蛋糕
进她嘴里。
“吃下去!”我恶狠狠的对她说。这是我们结婚以来,我第一次大声音地对她说话。
子并没有生我的气。相反的,她还
下了幸福的泪水。
…
时间过去不长,
子突然満地打滚!
她大声叫唤起来:“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城里人太坏了。不但用了老鼠夹子,连做
饵的蛋糕里也放了老鼠药!
乡下人就从来不会下这连环子套的,城里人太狡猾了!
“我渴、我渴、我渴…”
子叫唤一声高过一声。
我疯了似的到处找水。可是,整个屋子里没有一滴水,连一滴都没有。
对了,我还有口水!
我对着她的嘴,大量地从自己喉咙分泌口水。
我吐啊吐啊,快连自己的胆汁都吐出来了。最后,一点点的口水都没有了,我感觉我的喉咙都快断掉了。可是,我一滴口水也分泌不能出来。
她的声音慢慢的小下去,她的嘴角开始大量的涌出血来…
我从未感觉到死亡来得和我是那么的近,我死死的抱着她,疯了一般帮她擦去嘴角的血沫。
可是,一遍一遍又一遍。我擦的速度,远远跟不上它涌出来的速度。
一辈子、一辈子从来没有如此清醒过。我意识到了:她将永远离开我了,我将永远失去她了。
最后,她一动不动了…
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我不哭…我一点都不想哭!
抱着她,我轻轻的跳上一边的老鼠夹子。
“噶啪!”我清清楚楚地听见我的
骨被夹断的声音。
可是,我不疼,我不疼,我不疼、我不疼…我一点都不疼!
我吻着她的脸,默默的想着最后一句想对她说的话:“如果有来世,还让我们做一对小小的老鼠。笨笨的相爱,呆呆的过曰子,拙拙的相恋,傻傻的在一起。即使大雪封山,还可以窝在暖暖的草堆,紧紧的抱着你,轻轻地咬你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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