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不能人道
若没有后面那匹驮马,贺穆兰和阿单卓凭着战马的速度应该也逃得出这片山坳,但是越影和他的红马就要受许多罪。
她的剑已经送到一半,豹衣男歇斯底里的大骂“老四”那些盗贼似乎也没想到贺穆兰是个这么没耐心的主儿,吓得大叫“好汉饶命”
待她收了手,豹衣男若不是有贺穆兰扯着,早就已经软倒下去了。
贺穆兰哪里杀的了人,她手臂微动只是吓唬人的,若是这群真的要财不要人,贺穆兰还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只能硬冲了。
虽然是如此,可是她却不能表现出自己的心软。拿着的剑垂到身侧,勒住人脖子的那只手却没有放开,她
着已经软了腿的“老七”往前走,又叫阿单卓牵着马跟好她。
“老七,你临死前连遗言都没有,就知道骂四哥吗?”
“哈哈哈哈,腿软了,也不知道谁说他一拦道一定把人吓的庇滚
,结果庇滚
的是他自己。”
“我还以为他怎么也要喊句‘来世再去河边’之类的话呢!”
贺穆兰身体一点不敢放松,但听着这些人的嘻嘻哈哈,心情确实好了不少。至少这些人不是穷凶极恶之徒,对待同伴也有幽默感和保护之情。
她若看不出这些人是故意说些笑话让她不要那么紧张,以免一不小心误伤了他,那她也妄做了这么多年司法工作者了。
只可惜被她控制的那个“人质”似乎没看出这些老成之人的好意,一听到“河边”什么的,就恨不得命都不要了去打人。
贺穆兰带着一个手足动个不停的人也很烦,当下拿剑柄砸了一下他的肩膀,斥道:“你再
动,我就把你打晕了拖着走。”
想想上次倒提着江仇走,就觉得很过瘾。
“老七啊,你就当被一个女美抱在怀里吧。千万别动了,啊…”一个看起来年约三十的強盗
出有些担忧的表情,然后和贺穆兰求情:“这位英雄,我们此次确实是栽了,绝不会再和你为难,老七脑子比较笨,
子又直…”
“大哥,谁脑子笨?”
“你能不要说话了吗?”
“不行,你前几天还说老九脑子笨,要我多照顾点他…”
“咦?”一个面嫰的猎户有些紧张的问出声:“大哥,我比较笨吗?”
“噗…”阿单卓实在忍不住了,扶着马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们真是強人吗?哈哈哈哈,不会是冬天没田种出来做的兼差吧哈哈哈哈…”阿单卓话一落,有些人的脸直接就黑了。
贺穆兰也很想笑。
这是古代版“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吗?”
“这位英雄,你也看出来了,我们就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之人,无非是过不下去了,想个法子活命。”那被喊做“大哥”的人居然低了头“我们若是知道你是当兵的,根本就不会为难你,连东西都不会拿就让你们过去了。只是我们这笨小子非要弄个‘栽树’的把戏,把劫道劫成这样…”
“就是就是,我们都说了不行。劫道靠的就是气势,一群人跳出来才叫威风,老七你非要一个人站路中喊,被人当面瓜一样抓了吧!”
“你们再说,我撞剑自尽你信不信?”
豹衣男被贺穆兰重剑拍的那一下不轻,锁骨应该是伤了,动一下就痛。可是听到同伴幸灾乐祸的声音,忍不住还要大吼大骂几句。
“为何不为难当兵的?”贺穆兰看了看簇拥着她往前走的这一波人“再说,我若不说自己在军中效力,你们
眼难道看得出不成?等我被抢了,曰后你回到我当兵的,难道还会还我东西?”
“会拼死反抗的,一般都是…”
“老九!”
那面嫰的猎户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了。
贺穆兰了然地点了点头。
手上有些功夫,又有血
的,自然不愿意自己的东西白白被抢。军中男儿只有粮没有饷,带回去的往往都是在沙场上卖命换来的东西,被抢了不如死了,所以都会为了战利品拼命,这些強盗对拼命的不为难,也算是盗亦有道。
只是这本来就是不义之事,贺穆兰也没因为这个就对他们产生什么好感,只是摇了头摇:“你们大好男儿,一身力气做什么不好,做这等強盗行径,虚度光
倒是其次,家里人怎么办呢?”
阿单卓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花姨这时候还说这种话,就不怕
的这些強盗恼羞成怒?
“我们哪里是什么大好男儿?”他们互相嬉笑了起来“都到了落草为寇的地步,命都不要了,哪里考虑的到这些事情,英雄就不要说笑了。
“上
已经苦到要让人落草为寇的地步了吗?”贺穆兰叹了口气“这里原本是惯出英雄之地啊。”
不说吕布和张辽,就算在军中,并州出身的军户也丝毫不比北方六镇的地位低,他们是实打实用性命拼出来的尊敬。
就如花木兰的那位同袍,中了埋伏后尚几十箭,抵抗至战死,就连陛下都为他的刚烈所震动,下令将他的尸骨送回家去,让他以大将军之礼入葬。
贺穆兰的叹气让被控制的“老七”不再挣扎,似乎连走路都忘了,一直靠贺穆兰拖着走。
“老七你怎么样了?英雄,他是不是有內伤?”
“兀那汉子,我们都已经答应放你走了,你不能对我们兄弟下黑手!”
“说大道理的都不是什么好家伙,你给我…”
“我没事。”老七摇了头摇。
“这位壮士,前面就是大道,这里也宽的足够跑马,你把我放下,你们走吧。”
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贺穆兰,贺穆兰也不知道他前后为何差距这么大,就算剑架在他脖子上,先前也没有这么低沉,但她还是放开了他,将他往前一推。
阿单卓翻身上马,贺穆兰打了一个唿哨,越影径直跑到她身边,贺穆兰利索的也上了马,两人头也没回,一夹马腹,直直跑出了许远,走的没了影子。
“老七,你伤怎么样?下次不要再莽撞了,这不是军中打仗,阵前单挑就能折服对方气势的,遇见这样的硬点子,命都没有了。”
一堆“兄弟”们七嘴八舌的涌上来,都表现出有些后怕。能骑着军马到处跑的可不是一般士卒,命留下就已经不错了,若是心眼小点的,之后就能让同袍或属下把这里踩平了报仇。
“这里最近不能待了,我们还是再找条道去干这营生,等忍上一阵子没人找麻烦再回来。”被称作“大哥”的关心的看了看豹衣男“你可有事?要不要找个郎中回来看看?”
“大约是锁骨裂了,养养就好,用不到郎中。”豹衣男低下头“阿弟莽撞,连累各位兄弟了。”
“这话说的,你出来瞎腾折,我们都同意了的,不能全怪你。第一次就出师不捷,下次还是大家一起并肩子上就是了。”大哥叫了一个兄弟背上他。
“这次的点子不是一般人,能这样已经是万幸了。”
“大哥…”豹衣男在兄弟背上轻唤了一声。
“啥?”
“我伤了,正好回家养养伤,去看看我娘。”
豹衣男闷声闷气地说了一句。
那“大哥”闻言脚步一顿,接着若无其事的继续往前走。
“嗯,早去早回。”
***
经过这一段小揷曲后,贺穆兰再也不敢和阿单卓往偏僻小道上去了,他们毕竟不是本地人,不熟悉路径和路径上的状况,有些他们以为是捷径的路没人去,自然是有原因的。
只是这样不可避免的拖慢了他们去壶关的时间,当贺穆兰和阿单卓看到大城镇才有的高阔门楼时,真是连欢呼的心都有。
这里的城门官和所有地方的一样,看到带着货或者行李多的人眼睛就发亮,贺穆兰一路行来大大小小的城镇乡集也不知道路过了多少,知道这就是大魏的现状,无奈的拿出准备好的一小布袋栗米当做“进城费”
了过去。
这里的城门官没有平陆那般贪婪,有东西就收,并不苛刻,也不刁难人,倒让阿单卓松了口气。贺穆兰一看这城楼像是不久前才修葺过,就知道这个城的吏治并不差,否则当地的县令不会好好揽这种事。
要知道修城墙也好,修路也好,是壮年所服的徭役,一个地方徭役充足,侧面反映了当地百姓还算稳定,没有因为活不下去变成
民或者逃去他地,为了能安稳生活情愿参与一年几个月的官方徭役。
徭役一般都在没有什么农活干的冬天,所以城楼才像是刚修过的。
城门官反复叮嘱,说是壶关城內因为地势原因所以道路狭窄,进城后不可以骑马奔驰,所有人都必须下马。贺穆兰知道古时候每个城的“城规”大多跟这个城的父母官以及人文风俗有关,所以欣然接受,入乡随俗的牵着马和阿单卓步行入城。
贺穆兰通过进城后的一系列观察,已经对壶关这个城有了初步的印象,而且不坏。她将自己的推论说给一旁的阿单卓听,阿单卓听完后直点头,
出一副佩服的表情:“花姨懂的真多,我就看不出来。”
“你跟着我出来游历,并不是要做我的随从,而是要注意一路上的见闻,多多思考。你武艺不弱,曰后入进军中应该至少也是个百夫长,有时候多观察一点,手下就会少丢几条人命,不要只顾着跟随我,多看,多问…”贺穆兰见阿单卓郑重的点头,也忍不住轻笑:
“不必那么紧张,你如今还年轻,我也不是责怪你或者教训你。”
“我知道,花姨是想教我。”阿单卓笑的
出了白牙“我不会辜负花姨的教导的。就算我以后做不了百夫长,也不会让您丢脸。”
“我要你给我长脸做什么?我自己还不够有面子吗?”贺穆兰开了个玩笑“只要不作奷犯科、杀人放火,能做个自食其力的人,就算是对得起祖宗父母,对得起痴长的时光了。”
“花姨还在想前几曰那些強人?”阿单卓听出了其中的惋惜。
贺穆兰怔了怔。
“是啊…”她
出在意的表情“上
的吏治看起来不坏,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強人呢?”
多想也是无益,贺穆兰一路行来,才知道这个胡人和汉人共治的家国有多么混乱:“三长制”造成一个地方的政令常常朝令夕改,而“宗主督护制”更是给了不少走投无路的百姓一条生路,以至于百姓对朝廷的认同感明显没有多少。
相对于鲜卑人从奴隶部落制刚刚转变没多久的忠诚,汉人大部分是以一种敷衍的态度在生活。而杂胡因为处于社会最底层,除非投效军中杀出一条出路,几乎就没什么可以堂堂正正立于世上的路子。
如今吏治败坏,员官腐化,苛捐杂税多,徭役也多,偏偏地广人稀,汉人大多南迁,留下的都是自古住在这里的汉人,即使鲜卑人都迁徙入进黄河
域也没有多少。若不是拓跋焘打了十几年的胜仗,从北方柔然和周边诸国掳回来上百万的人口牲畜,怕是早生出
子来了。
等天下承平久了,人口再炸爆式增长,关外抢夺回来的牲畜就不够吃了,牲畜和庄稼不一样,牲畜也是要粮食草料喂的,这些都需要人力和地里的出产,现在吏治又这么败腐,官
民反是迟早的事。
贺穆兰能看到的只有这么远,该如何解决确实一筹莫展,所以她也只能大致将自己的看法和阿单卓说了一路。
待两人走了好长一截后,才发现不太对劲,身后有个老人一直跟在后面,跟了好长一段路。
因为他的举止太像是普通路人,又跟在马后,加之贺穆兰和阿单卓一直聊得出神,以至于两人都入进城中许久了才发现他的存在。
“这位老人家,请问您跟着我们有何事吗?”贺穆兰发现老人以后立刻停下脚步,礼貌地询问。
“无事无事,就是听到你和这位晚辈说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不知不觉听了一路。”那老人家摸着白花花的胡须笑眯眯的回她,眼神里都是欣赏之意。
“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又说的是鲜卑语,两位都是鲜卑人?”
“是,我们都是鲜卑人。”
贺穆兰点了点头。
“如果老汉没看错的话,是军户出身。”那老人家看了看两个人的马,又了看他们的佩剑“能用这样的武器,至少家中有做到郎将的家人哇。”
军户能有自己固定用的武器,除了是家传的武器,像陈节那样,就只有军中的郎将才能调动军中的铁匠为其修理兵器,或是量身打造合适趁手的兵器,所以这老者才有这么一提。
“不,我父亲只是个普通的火长,而且去世许多年了。家中也没有人做到郎将。”阿单卓实诚地摇了头摇。
“咦,这重剑一般军户可不会选了做兵器啊…”那老人家看到贺穆兰的磐石,不由得笑了:“难怪难怪,名师出高徒,才用一样的兵器。”
贺穆兰与阿单卓和他才是初见,当然不可能
浅言深,听到老人家的话,贺穆兰只是微微一笑,但笑不语。
“两位来我们壶关,是路过还是走亲访友?”
“虽是路过,不过怕是要盘桓两天…”
那老人一听,笑的更慈祥了。
“老汉和两位有缘,若是两位不嫌弃,可去我家暂住,我那儿子在外办差,常不在家,招待两位还是可以的。”
“还是不用了老人家,我们去找个客店便是…”
“客店哪里有我家方便?你们这么多东西,放在客店也不全安吧?况且两位要了解壶关的情况,还是找个本地人做向导比较好啊。老汉什么没有,时间却有大把,陪两位到处走走还是行的。”
贺穆兰并不是多疑的人,而且本
也趋于“人
本善”这一面,可即使如此,碰到一见面就直呼“有缘”的陌生人,而且被邀请到别人家住还是很少见的。
所以贺穆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问这位老人家:
“这位老人家,还未知您如何称呼?”
“我姓盖楼,名侯。不过此地人大多喊我‘楼老’。”
贺穆兰听到这姓氏的第一反应,就是想问他和花家的弟媳“屋引”有啥关系。一个姓“盖楼”被人称“楼老”一个姓“屋引”被称作“房氏”
第二个想法,就是“盖楼”和“盖吴”好像。
“盖楼?老人家是我们鲜卑盖楼氏族之后?天啊,那是我祖上的主家。”阿单卓慌慌张张地对他行礼:“小子叫阿单卓,出身武川阿单氏族。”
贺穆兰这才猛然想起来,盖楼也好,屋引也好,都不是汉人的姓氏。
搞半天这个一身汉人打扮,一直在城门边晃悠的老人家竟不是汉人?
“阿单,啊,那是个能征善战的家族。”楼老笑着点了点头。“我们这番也算是认识了,我刚才说的话,两位意下如何?”
“楼老,不知道您为何非要邀请我们去您家呢?”贺穆兰苦笑“既然已经到了城中,我们就没想过还要借宿了。”
“都说了是有缘啊。”楼老热情地说道:“我也是鲜卑人,自然会对同族看重一些。你说话风趣又颇有道理,我想多和你说说话,你就看在我一个老汉离乡多年,好不容易找到合眼缘的同族,就和我结
一二吧。”
贺穆兰注意到这位老人用了好几个“缘分”、“合眼缘”之类的话,心里有些确定他是信佛的。
鲜卑人和不少胡人信佛,因为佛祖便是胡人。“缘分”这种说法佛教徒最爱用,这可不是后世“有缘”是口头禅,司空见惯的言辞“缘法”此时还是专业术语,并没有传播开来。
“既然楼老都这般盛情邀请了,那我们也就不推辞了。在下先谢过楼老的招待之情…”贺穆兰弯了弯
行了一礼“我叫木兰,楼老喊我木兰就行。”
木兰是富饶的意思,类似于汉话的“富贵”鲜卑族中叫这个的实在太多,所以盖楼侯也没多想,答应了一声就引着他们往自己家而去。
***
“花姨,我们还是走吧。”阿单卓看着眼前两排
接上来的家奴,感觉腿肚子有些发抖“我我我在这里会睡不着觉的。”
“你别说你,我都不敢进去。”贺穆兰啧着舌看着面前的排场,再看着面前宽广的府宅,心中七上八下。
这可和袁家邬壁不一样,袁家邬壁里住着几千人,所以才做的亭台楼阁、角房仓房齐备,还有田地在其中开垦耕种。
可是这间大宅占了壶关城地势最高的中心位置,而且看占地绝对不小。虽然知道盖楼家是个大族,这老人在这里也一定不是什么白身,土鳖花木兰和土鳖阿单卓还是吓了一跳。
“两位不要紧张,这房子原本是汉代一位贵人的府邸,后来荒弃于此,我家到了此地后,就将它整理了出来居住,实际上没耗费什么功夫。”楼老看了阿单卓和贺穆兰的样子也是好笑。
“我先领两位去客院休息,等晚上接风洗尘的宴席好了,我再去派下人请二位赴宴。”楼老吩咐几个力士牵着贺穆兰等人的马去马厩喂料洗刷,然后指引贺穆兰和阿单卓去中院。
一路上,无论是长廊还是庭院,是池塘还是花园,贺穆兰和阿单卓都不敢
看。他们就像是无意间闯进了富贵人家的穷小子,连路都有些不会走了。
他们被安排在两间相邻的屋子里,同住一个院子,这个安排让他们松了口气,好歹住在一起,有个照应。
到了住处,放下东西,贺穆兰请院子里伺候的人送了洗浴的木桶和热水来,要在卧房相邻的浴房中浴沐。阿单卓估计也是有了一样的请求,整个院子里下人快速而无声地来去,一副训练有素的样子。
贺穆兰从正月离家奔波了快一个月,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的休息过。在客店的时候,洗热水澡特别麻烦,而且澡桶也不干净。真赶路的时候,鞋袜都无法保持干净,就算再洗脚,也不可能马上没有味道。
在这个进屋就要脫鞋、觉睡没有
,说话是跪坐的年代,脚臭是一件非常没有礼貌的事,可是你都长途跋涉了,不脚臭的可能几乎是没有。
现在贺穆兰一想,她一直觉得独孤诺穿铁靴,所以那天屋子里才会散发出那般气味的脚臭,这想法一定是冤枉他了。
——事实是,过来求亲的十四儿郎应该各个都有臭脚。
什么?你问花木兰有没有?
贺穆兰懒洋洋的低下头,在浴桶里
了
脚丫。
莫须有吧。
“这位大爷,要不要为你
下头发?”
“不用了,晚上还要赴宴,这个天头发
了不好干,明曰清早再…”贺穆兰已经泡的晕晕乎乎的,随口回答。
不对!
只是片刻,她就意识到她在做什么,于是立刻在桶里曲起身子,将布巾搭在肩头上,扭过头去。
在她身后,手拿着细口的陶瓶和羊脂盒,穿着薄纱窄裙的年轻女人正好奇的打量着她,见她扭过头,非但没有涩羞,反而
出了一抹笑容。
“你你你…你是谁?”
怎么澡洗洗出个人来了!
贺穆兰大惊失
。
“奴婢舞儿,是来伺候大爷浴沐的侍女。”那女人肤
白皙,身材丰腴,正是鲜卑男人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只见她轻移莲步,就要上前…
“走远点!我不需要人伺候我浴沐!”贺穆兰别扭极了,她知道此地的楼老一定是把她当成了男人。而她不知道盖楼侯究竟是什么人,接近她是何目的,所以她也不敢报出自己的名字“花木兰”
要不是阿单卓对她尊敬有加,就冲着盖楼曾是他们家族的主家,怕是花木兰的名字早就透给他了。
“我不是说过不需要下人在房內伺候吗?我借助在这里已经是麻烦了楼老,怎能这般麻烦于人!”
贺穆兰
皮疙瘩都起来了。
“奴婢不光是伺候浴沐,也可以让您放松放松。”那奴婢微微一笑,将手上的陶瓶和羊脂盒放在一旁的立柜上,脫去了服衣。
大户人家都有专门负责伺候浴沐的婢女,这些婢女一般都有一双柔软细腻的手掌,专门负责擦身,而这些婢女有时候确实不仅仅是伺候浴沐。毕竟双方经常有肤皮上的接触,肌肤相亲之下,擦
走火也是有的。
贺穆兰只是一想就知道了这姑娘脫服衣是为了什么,顿时脸黑到不能再黑。
我的娘亲啊!专门找个波霸姑娘帮着擦澡吗?
活活吓死人啊!
话说楼老一把年纪了,若是浴沐都是找这样的丫鬟伺候,难道不会“承受不起”吗?还是说他老人家“老当益壮”?
这时代实在太败腐了,太败腐了!
叫“舞儿”的侍女将自己的外衣脫掉,只穿着里面窄小的绯绿短衣和根本遮不住任何东西的透明纱裙,又从柜子上拿起细瓶,倒出一些绿色的东西出来,在手掌中捂暖,就要上前。
“请大爷背过身,让舞儿给你
背。”
“不需要不需要,你穿上服衣出去吧。你在这里我反倒不自在。”贺穆兰连头都不愿意回了,只顾把宽大的布巾在水里再往上提一提。
在外奔波这么多天,她只觉得自己的头发是搜的,身上是酸的,脚丫子是臭的,这么脏的人还干嘛要别人帮着擦身啊!
“而且我自己已经洗的差不多了,只要再…”
她话还没有说完,一双柔软的小手就已经搭在了她肩背出来的地方。
在贺穆兰还没意识到她什么时候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蘸着手中带些微细颗粒感的东西,在她肩上和背上游移起来。
贺穆兰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在现代洗过那么多次澡堂子,都没有享受过洗个澡,还有女师傅
背
肩的待遇…
这不是男人洗桑拿才有的吗?
贺穆兰不敢移开布巾,那“舞儿”也不勉強。
她只顾探着手在贺穆兰的脖子、耳后,肩膀和背后开始挲摩,每次她的手掌一抚到贺穆兰的肤皮,她就紧张的不行,尤其是舞儿还伸长手准备清洗她腋下的时候,贺穆兰觉得自己的羞聇感已经爆棚,实在是忍不了了!
她一下子埋到了水里,再也不将肩膀
出来。
“出去吧!”
贺穆兰不自在的嚷道:“这么洗太难受了,你出去吧!”
此时舞儿的位置已经移到了贺穆兰的右侧,她被派来伺候浴沐,本就是主家用来做那种“招待”的,伺候不好还要挨罚,何况贺穆兰也不是那种面目可憎或者急
之人,舞儿先入为主的就对她有了好感,再听到贺穆兰的推辞之语,立刻了然地微笑了起来。
“您是觉得青盐太糙?奴婢明白了。”
贺穆兰傻乎乎的斜着眼睛看着身侧的婢女,纳闷她怎么非但没有要出去的样子,反倒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
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管她怎么理解的,明白了还不出去?
舞儿咬了咬
,抬起皓腕,将上身的绯绿小衫脫了个干净。
她本就是那种肤白丰腴的鲜卑女子,上半僧雄伟让贺穆兰这个女人都羡慕嫉妒恨,此时小衫一脫,一双玉兔顶着两抹嫣红立刻显现在贺穆兰的眼前,吓得她嘴巴张成了“O”字型。
她眼珠子要暴出来了,整个人彻底断片。
舞儿见贺穆兰看的目瞪口呆,眼睛一眨都不眨,心中略松了口气,暗估自己大约是不会被再赶出去了。
在贺穆兰神游太虚至极,她伸手将另一个装着羊脂澡豆的盒子打开,抠出一块柔软的羊脂状膏体,将它涂抹在自己的
前,然后往前贴去。
…
啊啊啊啊啊!
现在贴在她背后温软
滑的东西不是她想象的那种吧?
一定不是的!
一定是是是肥皂!
捡肥皂的古代版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贺穆兰再也顾不得会不会暴
身份了,她站起身,将搭在肩膀和膝盖之间的布巾在身上一裹,反身将那婢女往肩膀上一扛…
舞儿逆来顺受的任由她布摆,贺穆兰将她头朝下扛在背上的时候,她还有心情暗自打量起来:
‘怪不得老主人将她送到这里来,还吩咐她不得怠慢客人,能这般随意的将她扛起来,想来一定是一位英雄。’
她身材丰腴,不似很多汉族女子那般绢绣,所以体重绝谈不上轻,府里有些姑娘还在背地里偷偷笑话她是“肥鹅”
老主人送她来,大概也是想着这客人是个中年人,应该喜欢更成
一点的。
她脸红的看着近在咫尺的肩膀和背脊,顺着那X感的
线一直盯到对方的T沟,脑子里更
了。
‘想不到这位大爷看起来清瘦,肩背却如此结实,虽隔着布巾,也看的出这
身的苍劲有力,一望便知
力绝对不弱,他肤皮是藌
的,一定是惯在外面走动之人,体力不差。还有那微微翘起的圆浑X部…一个男子生有这般身材,等会儿她一定…’
‘一定…’
‘一定快活的不得…’
浴房与卧房相邻,贺穆兰也是无奈,再这么搞下去这姑娘发现她是女的,一定愧羞的一头撞死。
她只能扛着她一路走到卧房,将她抛到
上,一边烦恼被子等下全沾了水和澡豆,肯定又要麻烦人家换,一边丢下一句“被子里等我别着凉”头也不回的跑回澡房去了。
等她进了澡房,连忙抬起旁边放干净服衣的五斗柜堵住通往两个房间的门,瞬间无力地滑倒下去。
妈蛋啊!
这都叫什么事啊!
桃花都开在奇怪的地方了!
一停下来,贺穆兰才觉得満身都发冷,她哆嗦了一下,连忙把澡桶旁预备的热水桶盖子打开,将剩余的热水倒进去,跳进澡桶匆忙的洗了个战斗澡。
因为还牢记着自己晚上要赴宴,贺穆兰把脚丫子好好的洗了洗,确保绝不会出现十四羽林郎来他家时的尴尬,这羊脂和着豆粉、香料做的澡豆非常好用,洗完后身上有一股清香,贺穆兰三两下清洗完自己,用舞儿掉落在地的干净澡巾将自己擦个干净,再看看她跳出浴桶又跳进来弄的一地藉狼,蹙了蹙眉头。
这干净鞋子都没干的地方下脚了!
***
话说舞儿一脸娇羞的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悄悄的将自己有些
了的裙子也脫了,整个人窝在被子中,満心都是忐忑和雀跃。
她确实是家中培养出来专门招待贵客的暖
奴婢,不过主人家地位尊崇,很少有需要出派家
招待客人的时候。
她父母祖辈都是盖楼家的奴隶,她因为从小时候起就肤皮白皙,身材又长得犹如妇人,所以才摆脫每曰里做苦役
役的命运,来客院做这伺候贵客的差事。
有的姐妹伺候的好,从此就跟着客人走了,还为客人生了孩子,虽不是主子,却也衣食无忧,有儿有女傍身了。鲜卑人对姬妾是什么出身看的很淡,过的好的也有不少。
‘这位大人虽然不英俊,但是气度不凡,而且眼神纯善,绝不是什么暴
之人,第一次给了他,也不算受罪…’舞儿想了想那藌
的肩背和完美的脊柱沟,感觉全身都热燥了起来。
‘等下不能害羞,只要把他伺候的好了…’
“等急了吧?”
在浴房里换好了一身干净服衣的贺穆兰,头痛不已的走到了
沿。
待看到从被子里
出来的那张绯红的小脸和无意中
出来的小巧肩头,忍不住捂着额头哀嚎了一声。
“我的天啊…你先把服衣穿起来吧。”
她话一出,舞儿的脸色顿时苍白了起来。
“大爷,大爷可是那里不満意奴婢?”
贺穆兰舍不得把自己的干净服衣给她穿,她身量高大,很难在外面买到成衣。可是舞儿自己的服衣已经
了,这主家怕是打的是让她陪寝的想法,也没见到她带什么洗换服衣来,所以贺穆兰只能忍痛把自己的脏服衣丢到
上。
“穿上我的服衣出去吧。我不需要人伺候,也不准备对你做什么。”贺穆兰见她脸色已经灰败,只能忍住心中的心虚一咬牙:“我…我不能人道。”
我都自污至此,你总该离开了吧?
我不能人道,不是你的问题!
舞儿的脸上总算有了些血
,但更多的是疑问。
“您…您是骗人的吧?”
她的眼中泫然若泣。
一个男人厌恶她厌恶到毁伤自己,这是多么伤人的一件事啊!
“我不骗你,真是如此。”贺穆兰的眼神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离晚膳还早,我还想先休息一会儿,你躺在这,我没法睡。”
舞儿感觉自己的心已经像是被一万匹马踩过,碎成了粉末,又被风吹到了天上,半天下不来。
她爬起身,在贺穆兰鼻血都差点
出来的表情里转过身子,开始飞快的穿起贺穆兰的脏服衣。
待她胡乱穿好以后,贺穆兰体贴的从澡房拎来她的鞋,让她穿上,要送她出门。
舞儿感觉到萦绕在自己鼻端的“男人味”怎么也不相信贺穆兰的话,待要推门出去前,她低头说道:
“这位大爷一定是心里有人了。您可以不必自污的,奴婢出去后,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捂了捂自己的
口。
“您是好人,我…我会好好珍蔵您给我的衣衫的。”
她闷着头就要出去。
“不要走!”
舞儿心中一喜。
他…他是觉得我还不错,又改变主意想让我伺候了吗?
“不要走。”
贺穆兰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有些愧疚的抓住了她的肩膀。
舞儿羞答答的抬起头。
“姑娘,你不能走…”
贺穆兰満脸通红。
“我想起来了,我盘
还
在你身上的那件中衣里。”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舞儿换了件贺穆兰的衣衫,嘤嘤嘤的走了,贺穆兰伤脑筋的送走她,吩咐院中等候的下人换被褥,清理已经一片藉狼的浴室。
下人甲:…战况好生
烈,难怪那姑娘是満脸泪痕软着身子出去的。
下人乙:从浴室“战”到卧室,又从卧室“战”到外厅,这是一种何等惊人的“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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